第46章 希望 小小的成功
久而久之, 或許是時間淹沒了他的鬥志，又或許是東家的寬容給了他錯覺，他開始習慣于自己的平凡, 不再去掙紮、抗争, 而是日複一日的沉寂下去。
大山看着他每天使用的廚具，感到一陣陌生, 手上仿佛有千斤重，再也拿不起東西來。
陳卷雲輕輕一句話打破了此時的寂靜, 也改變了大山沉重的心情。
“這道菜，我說你做。”短短幾個字, 讓大山漂浮的心安定下來。
“是。”
陳卷雲看着廚房裏的瓶瓶罐罐，東西還算齊全，而大山、阿綠以及坐在火竈前, 聽候指令的小勝，都一臉嚴肅的看着她。
陳卷雲不由得輕咳兩聲, 随後說道：“也不必這麽嚴肅, 大山叔，和平時的一樣就好。”
大山吐了口氣，鄭重道：“好。”
看着他們依舊嚴肅的表情，陳卷雲也沒有強求, 她分析過大山的廚藝, 刀工沒什麽問題，問題出在做法上。
只要将做法告訴他，再勤加練習即可。
小勇開始往竈臺上添柴, 火焰燎燎升起，外焰将鐵鍋中間包裹住。
油被灑入鍋中，潤濕了中間的部位, 随着溫度的升高，開始滋滋作響，泛着金黃的顏色。
一盤盤的調料被放在大山的左手側，讓原本只會放鹽的大山十分汗顏。
油中放入醬與辣椒絲，這醬是廚房中本就有的，只不過大山極少使用，澄黃的油很快變了色，不再透明，其中還夾雜着辣椒籽，一股辣香也随之而來。
大山“嘩啦”一下，将卷心菜倒入鍋裏，滿鍋都是菜葉，輕輕翻炒幾下，粘着油光的菜葉帶出一股又生又熟的味道。
很快，一鍋滿滿的卷心菜癟了下去，變成了剛剛的一半，即使如此，還是一副碧綠微黃的樣子。
醬油、酒、白糖一個不少，通通加入其中，小勇挑出曬的幹幹的樹枝，放進竈臺裏，火焰更加旺盛，大山也在不停的翻炒，直至完全熟透，便可盛出了。①
大山将卷心菜盛出，誘人的香氣在鼻尖徘徊，尤其是辣味，最是濃郁。
肉眼可見，菜葉已經熟透，但是細細一嘗，卻還帶着些脆，吃上一口，辣味與鮮味在口中迸發，還帶着些微微的甜，比肉還下飯。
盡管已經吃過飯了，但幾人還是将這一盤辣炒卷心菜給光盤了。
“大山叔，這可比你平時做的好吃多了！”小勇年紀不大，又與大山關系較好，因此說話也毫不避諱。
大山每吃上一口，心裏就對陳卷雲多感激一分，“臭小子，用你說。”語氣親昵，又感激的對陳卷雲說道：“謝謝陳姑娘。”
“喲！吃什麽呢！”小二剛将兩位來住宿的客人領進客房，就嗅到一股香味，順着味道就來到了廚房。
“小二哥，陳姑娘指導大山叔呢！”小勇第一個回答。
“指導的怎麽樣？”小二好奇的問道。
“好吃！”小勇舉起空盤子說道。
“吃光了還給我看啥！”
小二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忍住衆人哄笑。
小勇也沒忍住，“小二哥，要不你在這等等，馬上這第二盤菜就出鍋了。”
“好，那我等等。”忙活了半天的小二也有些餓了，他激動的搓搓手，好期待陳姑娘的手藝啊！啊不是，是期待大山的手藝！
土豆絲已經被清水泡了許多，瀝幹水分放進鍋裏時，蔥姜蒜已經辣椒段已經炒出一股刺鼻的辣味，辣椒特地放了兩種，除了幹辣椒，還有青紅辣椒，給滿鍋淡黃色的土豆色增添了幾分色彩。
在斷生時，更是加入食鹽、香醋等調味，顏色加深，是火焰的功勞。
土豆絲細而長，因此很容易熟，不出一會兒，便可以出鍋了。②
這第一口，自然是給陳卷雲的。
土豆絲雖細，卻沒有被煮爛，仍是脆爽的口感，微辣，酸味更重，卻不酸牙。
同時，要帶着青紅辣椒一起吃，它們兩位并不是辣味的主導，辣中帶甜，豐富了口感。
小二口水都快下來了，一大筷子下去，滿足得很！
剛出鍋，又燙又香，小二嘴裏嚼着，心裏想着，這土豆怎麽這麽香呢！
這樣想着，突然被人喊了一聲，原來是來了客人。
“呦！幾位來了。”小二一見，是這兒的老顧客。
這家客棧，原先的時候，不僅提供房間，也供吃食。
可後來，大山廚藝算不得好，客人也就不來了，就連住宿的客人到了飯點，也都往外面尋吃的去。
久而久之，吃的人也越來越少，客棧只能通過降低價格來吸引顧客。
現在來的客人便是如此，對于他們來講，食物只是為了果腹，并不在意味道如何，但是那些饅頭包子又不當飽，所以花上較少的錢來這家客棧吃一頓，是他們的習慣。
“小二，同往常一樣。”大塊頭男人猛地坐下來，他口渴至極，說完後連喝了三杯水。
小二想起剛剛的滋味，是這推薦道：“客官，今個兒廚子做了新菜，您要不要嘗嘗，價格便宜的很！”
大塊頭男人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畢竟自己的預算不多，任誰聽到有人來推薦，都會有些不高興，但是對方那句“價格便宜”卻入了耳。
他對這家客棧也是有所了解的，小二都這樣說了，那便是真的不貴。正好他以前那幾道菜都吃膩了，換換口味也好。
“什麽新菜？”男人問道。
“辣炒卷心菜，酸辣土豆絲，不知道客官您能不能吃辣？”小二問的周全。
男人一聽到菜名，便知道價格不會太貴，都是家常菜，他又愛吃辣，便點了這兩道菜，再讓小二上一大碗白米飯上來。
小二欣喜答應，趕緊來到廚房，告知大山。
大山一時都愣住了，還是在小勇的催促下，才開始做起來。
兩盤熱氣騰騰的菜被端上桌，小二将菜擺好位置，語氣克制，“客官您慢用！”
男人顯然餓極了，先挑起一筷子白飯，咀嚼起來，一股酸酸辣辣的味道傳來，是酸辣土豆絲的味道，他不由得将筷子伸向盤子，夾起，就在白米飯一起送入嘴中。
酸味刺激着味蕾，一嚼，口感脆爽，配合着剛出鍋的軟糯米飯，很是下飯。
咬到一個辣椒，裏面的辣椒籽辣味十足，讓舌頭産生刺刺的感覺，但辣椒卻又是有些甘甜，越嚼越香。
他又挑起一筷子米飯，想道：“這道菜也太下飯了！”
他将目光投向另一道菜，看着很是清爽，他夾起一片，卷心菜葉邊邊有些軟爛，吃着卻不同，盡管也放了辣椒，但卻不刺人，反而有股子鮮味，不知到是不是卷心菜葉裏面的汁水。
他本就有些餓，這兩道菜又是下飯菜，嘗過幾口後，忍不住拿起碗，動作也更加快了。
正巧兩位住宿的客人正從樓上下來，準備出去覓食，正巧看見正在吃飯的大塊頭男人。
香味若隐若現，讓人食欲大開，男人吃的極快又極享受，其中一位頭戴帽子的顧客道：“哥，要不我們就在客棧吃吧。”
另一位個子偏高的男人咽了口口水，他有些猶豫，畢竟這家客棧的菜他有所耳聞，原本并不想住這家，畢竟吃飯都不大方便，可這裏客棧有限，有的住就不錯了。
思考再三，他同意了弟弟的觀點。
但是小二卻告訴他們，客棧現在只提供兩道菜。
哥哥與弟弟對視一眼，還是決定嘗試一番，畢竟大塊頭男人吃的太香了，不過菜的香味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大山聽到小二的話，越發振奮起來，短短的功夫，就已經賣出去四盤了。
天漸漸黑了，這裏不比京城，晚上沒有那麽熱鬧，到了一定的點，寂靜萬分。
阿綠高興極了，今天她不僅見了自己的父親，還嘗到了陳卷雲做的新菜。
阿綠好不容易剝掉蝦殼，将蝦肉一口塞進嘴裏，滿足的眯起了眼。
“小饞貓。”老沈看着自家孫女，心裏又酸又滿足，他看的出來，阿綠最近活潑了不少，這一切都是陳姑娘的功勞，更不用說，對方還為他們準備了每天的飯菜。
“怎麽不吃了？”老沈困惑道。
“我等阿哥回來一起吃。”阿綠不敢貪吃，阿哥照顧爺爺，已經很辛苦了。
“好孩子。”老沈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摸了摸孫女的頭。
“爺爺，你說，卷雲姐喊阿哥，到底是幹什麽去了？怎麽不喊我？”阿綠撇撇嘴。
老沈看着獨自生悶氣的阿綠，爽朗的笑出了聲，随即看向門外，聲音幽深，“不是她找阿岩，是其他人找。”
阿綠不懂，她撓了撓腦袋，心裏疑惑：爺爺在說什麽？不是卷雲姐，還有誰？
與此同時，在同一樓層的另一房間內，燭火忽明忽暗，如同此時的氣氛一般。
林墨書坐在那裏，把玩着陳卷雲塞給他解悶的小玩意，手上不停的撥動着，仿佛在認真的玩，神情輕松，倘若仔細一看，便能看清他神情裏的篤定。
而阿岩站在那裏，并不坐下，身體繃直，很是緊張。
“不知閣下找我有什麽事？”阿岩面無表情，冷聲詢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