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2.33晉江獨家發表
門并沒有鎖,韋婉只一擰門把就将門打開了。楊景明扔下手中的吉他向韋婉這邊追過來,情況并不妙。
韋婉沿着別墅前的石階狂奔下去,慌不擇路地在小區裏跑着,暗自慶幸自己穿了一雙平底鞋。四處都靜悄悄的,每一座房子的門窗都緊閉着,沒有住戶,也沒有保安。韋婉對這裏又很不熟悉,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跑。其實就算被楊景明抓到,也不會怎麽樣吧,他最多讓自己回去把老幹媽清理幹淨,可是童思芸……韋婉張開嘴大口呼吸着,心髒砰砰直跳。
“婉婉!”她聽見楊景明在身後叫她,韋婉不敢停留,繼續沿着小區內的水泥路奔跑。她聽到了汽車的聲音,遠遠見一輛紅色轎車向她這邊駛過來,而且速度還不慢。
司機看到了韋婉,猛地一踩剎車,轎車就在韋婉面前停了下來。韋婉這時候才看清楚,這輛車原來是別摸我的跑車,而且車牌號還挺眼熟……
“婉婉,你在這裏幹什麽?怎麽慌慌張張的?”副駕駛的車門被拉開,聞人蘭匆匆忙忙走下來,韋婉彎下腰大口喘着粗氣。許久沒有鍛煉,剛才又來了個百米沖刺,感覺身體有點吃不消。她擡頭看了一眼,車是聞人蘭的,但是聞人蘭卻在副駕上,開車人是個短發的年輕女子。
韋婉指了指自己的身後,上氣不接下氣:“剛才……有人在追我……童思芸還在那邊的房子裏……”
聞人蘭扶住韋婉,對開車的女子說:“大姐,那人好像已經跑了。”
韋婉回過頭,水泥路上空蕩蕩的,楊景明早已不見了蹤影,大概是因為看情況不妙就先撤了。她想着楊景明曾經追過童思芸,又曾經對自己表白,最終卻做出這種事來,心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直到聞人蘭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坐在駕駛座上的女子介紹道:“這是我的大姐,聞人梅。”
原來除了弟弟之外,聞人蘭還有個姐姐……韋婉擡頭,隔着擋風玻璃看了聞人梅兩眼,對方看起來頗有氣場,與聞人蘭相似的容貌,卻少了聞人蘭的妖媚,顯得格外幹練。
“阿蘭,別愣在那,先讓小姑娘上車,上車再好好說是怎麽回事。”聞人梅冷冷地說。
韋婉第一次見到在氣勢上完全碾壓聞人蘭的人,但是來不及感受大快人心,倒是又平添不少忐忑。她的确通知過韓絮,如果不聯系她就報警,但這兩人怎麽會如此神速地趕過來?
“你給韓絮發了你的位置定位,所以知道你是在這個地方。”聞人蘭大概看出了韋婉的疑惑,解釋道,“這片別墅區不太幹淨,我想你或者童思芸可能遇到了什麽麻煩,正好我大姐也閑着,就一塊過來看看,把你接走。”
“我不是閑着。”聞人梅冷冷地打斷聞人蘭的話,“阿蘭,不是我說你,你那小女朋友真的很愛多管閑事。”
韋婉不太明白聞人蘭說的“不太幹淨”是怎麽回事,也懷疑這兩個人過來會不會是添亂的,但是好歹搬來了救兵,她稍微安定了一點。
“童思芸還在那個別墅裏。”韋婉指了指前方,坐在跑車後座上,觸到座位上鋪着的座椅套,織物的觸感讓她恍然意識到剛才看到的聽到的都是怎樣一場噩夢,竟然忽然就想要掉眼淚。
聞人梅冷淡地嗯了一聲,發動跑車,向前滑行了一點,在韋婉所說的別墅跟前停下來。聞人梅拔了鑰匙,頭也不回地問韋婉:“童思芸欠了人錢還是得罪了人?如果不是她錯在先,你們倆在這等着,我現在就進去把人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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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婉從後視鏡中望到了聞人梅的眼神,見她有些不耐煩的神色,便小聲地說:“是一個叫史密斯的人把她帶到這裏來的,不會是她有什麽錯。”
聞人梅正準備拉開車門下車,聽到韋婉的話,動作頓了頓:“史密斯?哪個史密斯?哪國人?大概長什麽樣子?”
“大概就是……個子挺高,棕色的頭發,眼睛是藍色的。”韋婉越說越沒底氣,“還有,他的司機一個叫張明。一個叫王明。”
聞人梅轉頭,看了韋婉一眼,表情似有些驚訝,喃喃自語:“是那個變态?他怎麽又跑到這邊來蹦跶了,搞不懂。”話還沒有說完,聞人梅已經快步朝別墅正門走過去,推開了門。韋婉目瞪口呆地看着聞人梅獨自一人走進去,暗自佩服她的勇氣和魄力,忽然又意識到自己正和聞人蘭獨處,尴尬得不知是先道謝還是寒暄。
“韓絮最近還好嗎?”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場白,韋婉只好問出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她很好。”聞人蘭戴上墨鏡,“不過你不是應該更關心童思芸嗎?我也不知道你們倆怎麽這麽倒黴,跟這個變态牽扯上關系。”
聽聞人蘭的意思,史密斯這家夥好像還有點名氣,韋婉小心地問:“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沒有打過交道。”聞人蘭頭也不回地說,一邊望着車窗外那座看起來十分陰森的別墅,“但是他有點名氣,大概就是怪癖多,有錢,四處亂竄,人比較變态之類的。”
過了十分鐘左右,別墅的大門打開,聞人梅拎着一個大行李包先走了出來,童思芸跟在她身後。韋婉一激動之下站起身,頭猛地碰到車頂,連忙捂住腦袋重新坐下,崇拜地望着聞人梅。盡管聞人梅的個子也不算很高,此時此刻看在韋婉眼中,卻不啻于一座豐碑。聞人梅居然幾分鐘就把童思芸給帶出來了,她一定是能和史密斯說上話的人物,說不定史密斯還懼怕她幾分……
“這個應該是你的,拿着。”正想着,聞人梅已經拉開後座車門,把行李袋丢到韋婉身旁的座位上,手輕輕一撥短發,側頭對童思芸說,“你上車。”
韋婉和童思芸并肩坐在車的後排上,車廂裏的氣氛一時有些壓抑。韋婉偷偷去看童思芸的表情,見她的臉宛若蒙了一層冰霜,不見半點波動,只是額發微微淩亂地垂落下來,有些憔悴。聞人蘭開始跟聞人梅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聞人梅很少搭腔,多數都是“嗯”“知道了”一筆帶過。
車子停到了離童思芸家不遠的地方,韋婉拉開車門,連連對聞人梅道謝。童思芸先下了車,韋婉正吃力地将行李袋拖出去,聞人梅向後伸出手臂攔住了她。
“你叫韋婉是嗎?”聞人梅頓了頓,韋婉疑惑地望向她,“回去之後,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而且本來就什麽都沒發生過。童思芸很愛你,別讓她難受。”
其實聞人梅應該是并沒有資格來指點韋婉怎麽跟童思芸談戀愛的,然而她這樣說了,韋婉竟也想不出應答的話,只能讷讷地點頭。她心裏明白得像是鏡子一樣,童思芸是在史密斯的別墅裏留宿的,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韋婉沒辦法去問童思芸,也不會去問,無論如何她都相信童思芸,只是心裏埋下了一個芥蒂。
冬天的風從馬路上吹過去,行道樹上的葉子已經掉完了。韋婉提着行李,一邊走一邊凝望走在她前面的童思芸。童思芸的背影纖瘦,熟悉又陌生,她的長發被風撩了起來,韋婉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摸,卻又無論如何都無法接近……
兩個人走進了小區裏。中午,小區裏幾乎還沒有人,在樓道裏,童思芸突然停住了腳步,韋婉走過去,見童思芸低着頭,肩膀輕輕抽動。她大驚,将手中的行李往地上一扔,玻璃罐相互傾軋碰撞的聲音沉悶傳出來。韋婉扳住童思芸的肩膀,見有一行眼淚從她的眼中落了下來,在童思芸蒼白的面頰上斫開一道淚痕。
“我……”童思芸的嘴唇在哆嗦,“我把那個戒指弄丢了,昨天楊景明把它拿走,我就沒有再要回來……”
韋婉将童思芸抱在懷中,拍了拍她的後背。盡管以前也有過擁抱,但是她卻第一次發現童思芸時這樣瘦弱,仿佛就會這樣一點點消融于韋婉的懷中。她的身上幾乎聞不到香水味了,只有頭發被冷風吹過的味道。走廊裏的光線很暗,韋婉因此感覺到安全,什麽史密斯楊景明的爪子都伸不到這邊來,這裏只屬于她和童思芸。
“閉上眼睛。”韋婉附在童思芸耳邊輕聲說。她看到童思芸阖上眼簾,睫毛輕顫着,上面猶挂着鑽石一般細碎的淚珠。她從口袋中摸出楊景明給她看的盒子,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拿出來,套在童思芸纖細的手指上。
韋婉一直覺得為對方戴上戒指是一項儀式,就像婚禮那樣的,可是此時此刻,韋婉的心裏倒沒有特別激動的感覺,只是很疲憊。她不知怎的,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和童思芸談戀愛這麽累,卻不願抽身,也無法抽身。
“好啦,睜開眼睛吧。”韋婉露出一絲笑容,看着童思芸睜開眼睛,驚喜地望着手指上的戒指,然後便是對方作為交換的擁抱。韋婉倚在對方胸前,目光卻看到那個躺在地上的行李包,包的拉鏈開了一點,就像是張裂開嘲笑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