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2.33晉江獨家發表
韋婉拎着行李袋跟楊景明走進了別墅。在玄關前,楊景明回頭對她說:“你的包沉,就放在這裏吧。”韋婉的包裏倒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都是她母親漬的腌菜,炒的肉醬之類。韋婉将手機揣到外套口袋裏,略一思索,悄悄從行李裏摸出一罐老幹媽也塞進口袋,想着一會兒要是有個萬一還能拿來防身。
楊景明在一邊等得不耐煩,率先往客廳裏走去。
“童思芸呢?”韋婉連忙小跑幾步追上了他。別墅的客廳裏非常樸素,只有一張沙發和茶幾,再無家具,連兩人的腳步聲都有回音。韋婉有種感覺,這房子空了很久。
“跟我過來。”楊景明往樓上走去。樓梯上的木地板吱吱嘎嘎作響,欄杆上的白漆也多有剝落,但是樓上某個房間中卻傳出鋼琴曲的聲音,飄渺得不知是從何而來。
“威尼斯船歌?”韋婉聽着那旋律喃喃道,楊景明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他走到一扇木門之前,琴聲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請進吧。”楊景明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我就不進去了。”
韋婉咽了一口唾沫,推開了門。
屋子很大,因此顯得十分荒涼,地毯上落了一層灰,皺皺巴巴的,沙發周圍索性連地攤都沒有,露出了灰色的水泥地,牆上的壁紙也有好幾塊剝落了。房屋正中間有一架三角鋼琴,史密斯穿了一身休閑款的運動服正在彈琴,童思芸坐在靠窗的桌旁,支着下巴在聽。
“婉婉,”童思芸沖韋婉點了點頭,“你過來了,快坐下來。一路上辛苦了吧?”
史密斯擡起頭,對韋婉笑了一下,藍色的眼睛背着天光,比之不可測的黑顯得更為深邃。韋婉完全被眼前的這一切搞糊塗了,大概就是史密斯邀請童思芸過來坐坐,聽聽鋼琴曲,想着韋婉可能從家裏出發了,就讓楊景明把韋婉也接過來吧?那為什麽還要裝神弄鬼的,讓韋婉以為童思芸被綁架了?
韋婉走到桌前坐下,近距離望向童思芸,心裏猶有些不安。就算楊景明跟韋婉開了頗為惡劣的玩笑,那也不應該從昨天晚上就一直聯系不上童思芸,還有那枚戒指……韋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童思芸放在桌子上的手,她并沒有戴戒指。
“思芸姐……”韋婉剛想要說話,童思芸便打斷了她:“婉婉,路上辛苦了吧?在家裏住得應該還可以?”
“還、還好……”韋婉眼睛的餘光瞥到史密斯正向她們這邊看過來,讷讷地點了點頭。事情好像也沒有那麽簡單,童思芸臉上雖然一直保持着得體的微笑,但她氣色并不好,沒有化妝,而且臉色蒼白,十分憔悴的模樣。
史密斯彈得很慢,短短的一首威尼斯船歌翻來覆去彈了有十多分鐘。童思芸那雙大眼睛看着韋婉,似乎有很多話要對她說,只是礙于史密斯還盤踞在鋼琴之前,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韋婉無聲地問着童思芸,她和史密斯這是怎麽了?史密斯怎麽會突然之間冒出來?
童思芸放在桌面的手拿了下去,韋婉會意,将手從桌布底下伸過去,猝不及防的,她的手就被童思芸抓住了。韋婉感覺到童思芸的手很涼,像一塊冰一般,涼得她甚至想要哆嗦。童思芸用指尖在韋婉的手心寫着字,一筆一劃,盡管現下氣氛十分詭異,但童思芸指尖劃過她掌心時的涼意讓韋婉心猿意馬起來。不過韋婉大概在這方面毫無天賦,所以始終沒弄明白童思芸寫的是什麽,便只好一直迷茫地望着童思芸。
折騰了半天,最終童思芸放棄了,她對韋婉無奈地笑了笑,兩個人繼續正襟危坐聽史密斯在那彈琴。韋婉聽着聽着就忍不住煩躁,史密斯到底是什麽目的就直說,把她和童思芸大老遠弄到這個地方,是要錢還是要別的,光在這彈琴頂什麽用,而且彈得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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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在最後一個音落下時,史密斯從琴凳上站了起來,叽裏呱啦對她們倆說了幾句話,韋婉大學六級的聽力水平早就還給老師了,只聽懂了開頭“youcan”兩個單詞。史密斯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從韋婉的角度看來,這家夥好像要吃人一樣,連忙伸手進口袋裏握緊了老幹媽。史密斯比劃了一番,韋婉才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原來是他說讓自己和童思芸稍微等一下,他去準備午飯。
史密斯出了房門,韋婉松了一口氣,剛想要問童思芸這些都是什麽破事,卻看到童思芸對她很輕地搖了搖頭,示意她什麽都別說。
童思芸從口袋裏翻出餐巾紙和圓珠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向韋婉這邊推過來,韋婉低頭看了看那張紙,上面很潦草地寫了一行字:“你快跑,我幫你在這裏頂着,不然就跑不了了。”
“為什麽?”韋婉低聲問道,她意識到事情可能比她想的更要嚴重,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但是卻沒有信號。韋婉晃了晃手機,連一格信號都沒有。這裏就算再荒涼,好歹也是住宅區,怎麽連信號都沒有?
“他可能在這裏裝了信號屏蔽儀。”童思芸也小聲地對韋婉說道,“所以電話一直都沒信號,我從昨晚到剛才你過來時都聯系不上你。”
“那洋鬼子到底想幹什麽?有什麽目的?”韋婉稍稍提高了聲音,這是她最想知道的問題。然而童思芸卻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去看韋婉,那種眼神好似含了許多悲傷和欲語還休,看得韋婉心裏莫名難受,簡直想要捂住童思芸的眼睛,讓她不要再這樣望着自己。
童思芸什麽都沒說,兩人沉默了大約有一分鐘,她才輕輕說:“婉婉,你快走吧,從這離開,然後給時懷仁打電話。”
“不要。”韋婉搖着頭,“史密斯不像是什麽好人,你留在這裏我不放心。”
“我已經在這裏呆了差不多一整天了,再多留幾個小時也沒關系,算我求你,快點離開這裏,好嗎?”童思芸笑起來,笑容如她的眼神一般令人感到悲傷,甚至眼中已經噙了淚花。韋婉不知所措地看着童思芸,完全搞不清楚眼前是什麽狀況。
“快走。再不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童思芸催促着。
“哦……好。”韋婉不知所措地站起來,看着童思芸,對方卻扭頭去望窗外;韋婉只能嘆口氣,滿腹疑窦地離開房間。她站在二層走廊裏,從欄杆旁往下看去,只見楊景明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抱着吉他,輕輕掃弦,卻不見史密斯的人影。
韋婉如果大模大樣地離開這裏,一定會被楊景明發現。她正想走下樓,楊景明卻突然擡起頭來,目光銳利地盯着她。尴尬只持續了一秒鐘,韋婉匆匆忙忙下了樓梯,在楊景明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楊景明見韋婉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也就自顧自低頭掃弦。
“好久沒見你了,也沒見你在地鐵裏彈琴。”韋婉說道,話說了半截就停住,楊景明擡頭看了韋婉一眼,張了張嘴,才冷淡地說:“沒什麽用,也很辛苦,所以就不幹了。音樂這條路,不好走。”
“那這是怎麽回事?”韋婉指了指樓上,“洋鬼子到底是想怎麽樣?”
楊景明有些意外地看了韋婉一眼:“童思芸沒有跟你說嗎?什麽都沒跟你說?”
韋婉搖頭:“沒有。”
“哦……”楊景明沉吟着,低下頭撥弄着吉他弦,聲音淩亂,“其實就是這個老外有種……嗯,怎麽說,很特殊的癖好……他知道你們的關系,他很喜歡這樣,然後,那個,就這樣,還有……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明白。”韋婉實話實說,楊景明大概是語言組織能力有問題,一番話說得她雲裏霧裏。
楊景明将吉他小心地橫放到地上,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點燃。煙霧升騰起來,将楊景明的臉籠罩其中,韋婉聽到楊景明的聲音,卻又随着煙霧而氤氲得朦胧不清:“婉婉,我跟你直說吧。史密斯喜歡找漂亮的一對les玩3p,現在你能明白了嗎?”
“明白了。”韋婉點點頭,她覺得自己也需要點一根煙冷靜下來,伸手在口袋裏掏了掏,只找到了一瓶老幹媽。
“所以你就把童思芸還有我……帶到這裏來了嗎?”韋婉覺得嗓子有點發澀,老幹媽握在手中像是握着一顆手榴彈一樣,“你不是說過你喜歡童思芸?”
“喜歡她有什麽用?”楊景明像是自嘲地笑了一聲,一團團煙霧從他嘴裏噴出來。韋婉站起來大步往門口走去,她的手心裏滿是冷汗,心髒砰砰直跳,只有一個念頭,跑出去打電話……無論是報警,給時懷仁打電話,或者給韋達打電話讓他修理楊景明都可以……
楊景明站起身推了韋婉一把:“對不起,婉婉,你現在還不能走。”
韋婉手中還拿着老幹媽,楊景明一推她,手指松開,玻璃瓶掉到地上,一股濃郁的辣醬味在室內彌漫開,豆豉和辣油濺到了楊景明的吉他上。趁着楊景明回頭去查看他的寶貝吉他,韋婉沒命地往別墅門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