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33晉江獨家發表
下過雨之後就開始刮風,冷風中夾着冰涼的雨點,溫度驟降,天氣終日都是陰沉沉的。韋婉裹着大毛衣和羊毛圍巾上班,路上依然被凍得哆哆嗦嗦。“大歌手”十晉八比賽已經過去了兩天,童思芸被淘汰後,也只是網上出現一些“童思芸實力那麽強,真是太可惜了”之類的言論,而她本人好像并沒有什麽回應。
周五下午,林雅詩放了韋婉的假,說帶她出去兜兜風。韋婉驚訝道:“這麽冷的天出去兜風?”
林雅詩微笑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林雅詩的車停在樓下的露天停車場裏,她正發動車時,忽然側過頭看着韋婉,眼裏和嘴角滿是笑意。韋婉被她看得有點發毛,哆嗦着聲音問:“林姐,怎麽了?”
“你的圍巾沒整理好。”林雅詩說着,傾身靠近了韋婉。她的毛線圍巾有一點挂入了頭發上的發抓中,林雅詩的手指便輕柔地為她把圍巾整理好。韋婉從汽車後視鏡中看到的角度,就像是林雅詩将手放在她的耳側,然後在額頭上輕輕一吻。韋婉早就習慣林雅詩這樣相處中似有意似無心的暧昧,韋婉并沒有覺得什麽。
汽車發動,韋婉向車窗外掃了一眼,看到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女子站在路邊,好像在看着她,目光宛若針刺,讓她有些不舒服。韋婉悚然一驚,她覺得那緊盯着她的女人像是童思芸,但是因為她頭戴寬沿的帽子,看不清楚她的臉。
“林姐,停一下車!”韋婉急切地道,她回過頭去看,那個身影就站在路邊,好像始終目送着她。林雅詩踩下剎車,車還沒停穩韋婉就拉開車門跑了下去,然而周圍早已是空無一人。
剛才看錯了嗎?韋婉向四處張望着,撓了撓頭。也許是看錯了吧,童思芸不至于神出鬼沒地出現在這裏,然後又莫名消失。她讪笑着坐回林雅詩的車上,抱歉道“認錯了人”,林雅詩報以理解的微笑,韋婉忽然失落了起來。
她是那麽想念童思芸……
林雅詩的轎車從市區中穿行而過,駛到了三環外近郊一個老居民區。這裏的樓房應該都是七八十年代修建的,夏天的時候爬牆虎會爬滿外牆,只是秋風秋雨過去,爬牆虎的葉子也掉了許多,只剩下斑駁破損的磚牆。
林雅詩帶韋婉走到一座老樓下,在樓下韋婉就聽到了悅耳的小提琴聲音,演奏的是帕格尼尼的一首随想曲。韋婉半年多來惡補音樂鑒賞知識,判斷拉琴者的造詣很高。林雅詩走上樓梯,敲了敲二樓一扇鏽跡斑斑的防盜門。
“小雅,是我。”林雅詩隔着防盜門喊道。
小提琴的聲音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女孩打開了防盜門,身旁還跟着一條乖順的大拉布拉多犬,笑容滿面:“是姐姐嗎?快進來。今天來的還有別人吧?”
韋婉站在林雅詩身後,心裏十分不悅。自己這麽大一坨人站在這裏,女孩還問“來的還有別人”,是什麽意思?諷刺她存在感太低還是暗示她長相比較透明?
“這是我的助手,叫韋婉。”林雅詩側過身介紹道,“小婉,這位是小雅,她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一樣,都叫林雅詩。”
“哦……你好。”韋婉沖兩個林雅詩點了下頭,小雅長得很清秀,只是神情顯得有些呆滞,而且不太像是會打理自己的模樣,穿着異常樸素。她側過身讓兩人進屋,韋婉打量她的時候,發現小雅的眼窩深陷,眼神迷茫,她突然間意識到,原來小雅是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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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示意林雅詩和韋婉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她摸索着走到琴架前,繼續拿起小提琴演奏。樂聲想起,小雅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仿佛周身都籠罩在優美而柔和的光輝中,任音符從琴弓和指尖流淌出來,那條大狗搖着尾巴在小雅腳邊趴了下來。
“我是在音樂學院認識她的,”林雅詩坐在韋婉身邊,輕聲說,“那時候她是小提琴系的學生,跟我的名字一樣,因此我注意到了她。後來她生病,做了手術,就失明了,但是還在這裏一個人住着,拉小提琴。”
小雅認真地拉着琴,窗外的光落在她半邊臉上,如同另一個世界搭建的舞臺,除了兩個名字都叫林雅詩的女人,旁人皆被排除在外。小雅偶爾側過頭,“看”向林雅詩這個方向,對林雅詩微笑,林雅詩也就回以無比溫柔的微笑。在這樣的情況下,韋婉覺得連呼吸聲稍微大了一些,都會很不和諧。
韋婉指尖按住手指上的戒指,心裏湧上來一種失落之情,仿佛世間一切都有所寄托,只有她孤身一人。如果童思芸就在身邊,又該會是怎樣的光景?
聽了一個小時的小提琴演奏,已經是下午快四點了。林雅詩和韋婉同小雅告別,林雅詩又開車将韋婉送了回去。韋婉一直都心神不寧的,總想着童思芸。她沒有回出租房,而是去了童思芸的住處。自從童思芸去了北京後,這個地方她就很少過來,當她打開門走進去時,發現家具上都蒙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韋婉沒有開燈,就站在黑暗中,閉上眼睛,仿佛還能呼吸到童思芸的氣息,她的香水味,她身上的氣味,她被褥曬過太陽的味道……
韋婉花了半個小時将房間大概整理了一下,感覺有點累,歪在沙發上假寐,忽然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見童思芸正站在門口,走廊裏聲控燈的光從背後照進黑暗的客廳裏,童思芸的身影看起來有些憔悴。韋婉以為自己在做夢,揉了揉眼睛,想要站起來,腿麻了。
血液不流通的感覺真實而尖銳,讓韋婉清晰地意識到,她沒有做夢。童思芸的确站在門口,那個人就是童思芸。韋婉想要說什麽,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童思芸也就沉默地看着她。直到聲控燈熄滅,韋婉擔心童思芸随着黑暗的降臨而再度消失,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失聲叫了一聲“思芸姐”。
童思芸大步走了進來,聲控燈又亮了。韋婉看到在昏黃的燈光下,走廊裏的牆壁是慘白的顏色,随後肩膀被人用力一推,猛地仰面倒在沙發上;她感受到了童思芸的怒氣,這種怒氣讓她無所适從又有些慌張,好像眼前這人并非童思芸一般。
韋婉掙紮着,童思芸将她的手腕按在沙發靠背上,膝蓋頂住她的大腿。韋婉不知道童思芸在北京的集訓是不是還練了擒拿術之類,怎麽掙都掙不開,骨頭被捏得發疼。韋婉有些奇怪童思芸為什麽會這麽生氣,就感覺到童思芸湊近了她的耳畔,對方粗重的呼吸撲到皮膚上,然而卻不比她的話語更令韋婉感覺到震撼:“林雅詩是嗎?你喜歡她?”
“你在說什麽?”韋婉睜大了眼睛,用力地想把手腕從童思芸的桎梏中抽出來。她感覺童思芸應該是誤會了什麽,可能是林雅詩的動作有些暧昧,正巧又被童思芸給撞到了,所以會比較不高興。她想要解釋,但這種情況之下,連解釋都不知道開始說什麽好。
“還有楊景明,還有那個洋鬼子……為什麽你要這樣,你是在報複我嗎……你應該知道我有多愛你,有多想念你,我什麽都不想再要了,只想看着你,就這樣看着你……”
門外的聲控燈再度滅掉。黑暗中,韋婉看不到童思芸的表情,她只覺得童思芸說話的語氣是她前所未見的陌生。不再溫柔,也不再帶一點欲擒故縱的挑逗,仿佛有了殺氣。
“思芸姐!”韋婉喊了一聲,聲音之大,聲控燈再度亮了,童思芸的臉背着光,發梢垂落在韋婉的身上,韋婉看到童思芸面龐上一串滾落的淚珠。
她來不及再說一個字了,童思芸已經狠狠吻住了她,啃咬着她的嘴唇。熟悉的香味将韋婉再度籠罩,仿佛喘不過氣來,童思芸幾乎掌握了韋婉的一切,她的行動,她的呼吸,她的理智,她所有噴湧而出的情感……
“我愛你。”在接吻的間隙,韋婉聽到童思芸這樣說着,有滾燙的液體滴落到她的面頰上,那是童思芸的眼淚。韋婉來不及問童思芸為什麽要哭,又有什麽好哭的,是因為久別重逢,還是誤會未釋,可是一切都淹沒在狂熱的吻和彼此肢體的交纏中,沙發咯吱咯吱地響着,沙發罩揉成了一團。
兩人不是沒有過肌膚之親,只是韋婉心裏再無豁出一切的決然,反而添了許多隐憂。童思芸……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
“門、門還沒有關……”韋婉喘着氣說,童思芸猶不肯放過她一般,一手仍牢牢攥住韋婉的手腕,另一手便攬過韋婉的腰,将她從沙發上拖了起來。韋婉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去了,倚在童思芸身上,童思芸就這樣抱着韋婉,挪到門邊,用腳勾住門帶上,随後一轉身,将韋婉按在門板上,再度瘋狂地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