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畢業季(1)
韋婉和童思芸泡完溫泉道別之後,就一直沒有再聯系。時值四月,老師開始拼命地催論文初稿改稿再改稿終稿,韋婉報了名準備參加省考,科二考了一次沒過還把駕校的車給蹭了,教練很生氣,後果很嚴重,補考遙遙無期。除此之外,韋婉又要抽時間學彈琴和編曲,忙得焦頭爛額。
等到省考結束,韋婉抽出功夫東抄西借好不容易拼湊出了一篇畢業論文交給老師充數之後,才算勉強有了點閑暇時間。
到了五月初,因為一直在堅持學習樂理知識,加上有點電子琴的基礎,韋婉總算能寫出不長的樂曲小樣,拿給韋達聽後,他欣慰地表示孺子可教也,雖然現在的作品還無法拿出手,但是韋達已經願意招韋婉為學徒工了。就在韋婉覺得自己為童思芸寫歌的夢想快要實現的時候,某天晚上,她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韋婉小姐嗎?”對方是很好聽的男聲。
“是的,有什麽事?”韋婉覺得他聲音有點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我是楊景明,你還記得吧?你有沒有空?我想約你談談。”
楊景明是樂隊主唱,某種意義上說還是童思芸的領導。起初韋婉以為可能是楊景明不知看中了她的什麽特質,打算把韋婉吸收進樂隊。韋婉樂颠颠地想,真要這樣的話,自己跟童思芸豈不就算是同事了?但是自己什麽都不會啊,難道是在樂隊中敲三角鐵?等她趕赴楊景明所說的見面地點某燒烤攤時,才發現楊景明大概只想找她倒苦水而已。
“我一直在追童思芸,追她追了少說也兩年了。”楊景明啊嗚一口吞下半瓶啤酒,韋婉看得心驚肉跳,手不由自主地伸進口袋握住了手機準備随時呼叫韋達。
“開始她怎麽都不同意,我就想,這女孩子矜持吧?我就不停地追啊,送花送東西,她開始都不收,大概從今年二月份開始,因為在樂隊裏混熟了,我幾個哥們兒也都明裏暗裏的撮合,我覺得吧,她的态度開始有些松動了。”
韋婉一邊大啃特啃烤雞翅,一邊嗯啊哦地應着,表示自己在聽。她的确懷疑過童思芸和楊景明正在談戀愛,不過聽楊景明這麽一說,應當只是楊景明單戀她而已。韋婉松了口氣,就知道童思芸的眼光不會這麽差。
“我以為事情都要成了,誰知道——”楊景明一仰頭,将啤酒剩下的一半咽下去,張大嘴哈了口氣,又從旁邊拿過一瓶啤酒打開,“誰知道她忽然又冷下去了,我他媽以為她被哪個橫空出世的小白臉勾走了!結果有天我才聽人跟我說,童思芸是同性戀。你說我怎麽就瞎了眼,看不出來呢?”
說到此處,楊景明忽然坐起身,湊近了韋婉,還特地壓低了聲音:“你跟她關系這麽好,你告訴我,童思芸是不是同性戀?”
酒氣噴了韋婉一臉。她心裏罵着楊景明有病,不由自主地向後縮了縮,才幹笑道:“你想多了,我和思芸姐關系也一般,你不如親自去問她?”
楊景明長嘆了口氣,将啤酒瓶往桌子上使勁磕去,韋婉的心髒随滿桌子的烤肉骨頭一同被吓了一跳。
“我也想問啊,可是我開不了口。我要是能開口,我早就問了。”楊景明又灌進去一大口啤酒,“追不上就追不上吧,要是她喜歡的人比我有錢比我帥我也就認了,誰知道最後輸在性別上?”
楊景明的酒量和酒品似乎都不怎麽樣,五瓶啤酒下肚,喝得臉紅脖子粗,把烤肉攤的老板喊過來,非要說烤雞翅是用牛肉冒充的。老板說:“你用牛肉給我冒充一個雞翅的形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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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婉覺得再呆下去不是個事,楊景明丢得起這人她韋婉還丢不起,于是摸出手機給韋達打了個電話讓他想辦法把楊景明弄走。見韋婉打電話,楊景明也拿出手機,擠眉弄眼開始自拍,估計是往微博朋友圈之類的地方發,還要配上“整個世界都抵不上你一滴淚”之類的非主流抒情文字。
韋達大約在二十分鐘後趕到,和韋婉打了個招呼,坐在桌旁,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可能還想再喝幾瓶。韋婉沒有關心楊景明的義務,既然韋達過來了,她也就起身離開。
五月初天已經頗熱了,晚上時風還有些涼。韋婉靠着馬路邊上走,踢着腳下的石子,路燈将她的影子拖長又變短,汽車從身邊呼嘯而過。韋婉忽然就覺得有些孤單。影子孤零零地伴随她走過這長長的一條路,旁邊總空白着,仿佛在期待另外一個影子。
手機響了,韋婉拿出來看,原來是一條微信,童思芸發過來的。加童思芸為微信好友快兩個月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給韋婉發來信息。童思芸問:楊景明和你在一起是嗎?
韋婉拿着手機,如握着燙手的山芋,反而不知道怎麽回複了。她想了又想,才斟酌着詞句回複道:剛才是的,現在我已經回去了。
童思芸不多時又發來一張圖片和一條消息:楊景明給我發過來一張照片,我想是你跟他在一起。韋婉點開大圖,見自己正一臉鄙視地坐在桌子邊,桌上堆了許多啃剩下的雞骨頭。楊景明那個混蛋,假裝在自拍,實際上是偷拍韋婉,然後将照片發給了童思芸。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麽?有病嗎?
韋婉站在路邊,望着頭頂法國梧桐綠掌一般的樹葉,猶豫半晌。童思芸和楊景明的關系似乎有些複雜,韋婉進退兩難,說什麽都不合适。正想着,童思芸又發過來了消息:我相信你。
童思芸相信韋婉什麽?又為什麽要相信韋婉?她一頭霧水,卻又不明白該怎樣開口去問。微信隔了一層屏障,她終究沒有辦法窺得童思芸此時此刻的心情。思索了許久,韋婉只是将手機裝入了口袋裏,又繼續往學校走去。
第二天,學校的通知下來了,一個月後宿舍清人,要求此前所有的學生都從宿舍搬出去。韓絮坐在上鋪,拿着那一紙薄薄的通知唉聲嘆氣:“終于要滾出學校了。”
韋婉心煩意亂。她剛跟家裏通過電話,雖然父母支持她留在X市工作,但前提是這份工作的薪水不薄,如果韋婉也無法承擔起租房交通之類的費用,估計只有卷鋪蓋回家這一條道路。韋婉給表哥打工的話,工資水平顯然無法達到父母要求的标準,說不定還會引起自己家和大伯家的一場大戰。
可以選擇的路很多,但是每一條都不好走,因此韋婉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茫然。童思芸就像是前路上飄飛的螢火,搖曳不定,無法觸摸。
“被掃地出門後你要住在哪裏?”韋婉有氣無力地問韓絮。
“租個房子吧。看我能找到什麽工作了,我投了幾百份簡歷,都石沉大海了。”韓絮亦有氣無力地回答她。
雖然韋婉也幻想過和童思芸同租一間屋子,但自己的關系怎麽說都沒和她好到那種地步,韋婉覺得無論如何都對童思芸開不了口,生怕“我想跟你同居”這話還沒說完,就被童思芸拿電子琴糊了熊臉。
韓絮整天宅在宿舍裏上網的優越性終于體現了出來。半個月後,她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房子,問韋婉要不要合租。房子的地理位置還不錯,離表哥家也近,而且房租比相同條件的房子要便宜了一大截子。韋婉還疑心是不是這房子有什麽貓膩,待和韓絮一起去看了房之後,才放下心來。
房東是個海龜,因為工作原因要去北京大展宏圖,急于将此處的房屋租出去。按他的話說,租房合同一簽定金一拿他就要趕緊拎着行李去趕飛機。房子在一個老舊的小區裏,一室兩廳,地方不大,但是看戶型還比較好。韓絮和韋婉商量了幾分鐘,爽快地簽下了租房半年的合同。
但是,等到房東拿着合同乘飛機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