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溫泉水滑洗凝脂(2)
公交車到站之後,童思芸便很自然地松開了韋婉的手,而韋婉的手猶舉在半空,等待着再度被童思芸握緊一般。韋婉手背上仿佛還存留了些餘溫,被風一吹,便慢慢冷卻了。韋婉腦子裏不停地轉着一個問題:童思芸喜歡我嗎?她知道我喜歡她嗎?
溫泉是新開的,因為地方比較偏,雖然是周末,人倒也不多,門口有幾家賣泳裝泳鏡之類用品的小商店。
“婉婉,等我一下,我去買件泳衣。我沒有泳衣。”童思芸說。
“哦,好。”韋婉有點驚訝,童思芸沒有泳衣,說明她不經常去這種地方來,那她為什麽就答應了自己……
韋婉還沒來得及想更多,就聽童思芸問她:“婉婉,你的泳衣是什麽樣子的?”
“呃,”韋婉打開背包,羞答答地把綠色泡泡少女心泳裝拿出來,還沒等舉到童思芸面前左三圈右三圈展示一番,童思芸便點了點頭,徑直走入小店,挑了件綠色帶碎花的泳衣,少女心程度大約不亞于韋婉。
韋婉站在童思芸身後,手中猶僵硬地舉着自己的綠色少女心,這是情侶泳裝的節奏嗎?
童思芸的身材不算特別性感的那種,韋婉重生前在雜志上見過童思芸的平面全身照大約都是被狠狠P過的。童思芸肩部稍寬,但是胳膊和腿都很纖細,韋婉不止一次幻想被這個身體緊緊擁抱。
溫泉裏面有大大小小十幾個池子,有的池子水太涼,一進去全身都打個哆嗦;有的池子水卻又太熱,簡直要把人給煮熟。韋婉和童思芸轉了一大圈,才找了一個泡進去勉強還算舒服的池子。
兩人倚靠着池邊坐下,韋婉偷偷去看童思芸,見她的長發已經被打濕,幾绺貼在側臉上,顯得皮膚格外白皙。水珠濺到她的面頰上,還沒來得及擦拭,韋婉莫名就想到了“梨花一枝春帶雨”這句詩。童思芸大約是覺得放松了,将飄蕩在水中的長發挽起,盤在頭頂,胳膊擡起的動作十分優美。
“婉婉,你快畢業了嗎?”童思芸态度自然地問道。
“是的。”
“工作簽了沒?”
“還沒有。”韋婉對着水面嘆了口氣,看着被吹開一圈一圈細小的漣漪,“現在大學生這麽多,我們專業也不吃香,工作實在不好找。我父母想讓我考公務員或者考研,可無論公務員還是研究生,哪有那麽好考。”
童思芸微笑了一下,将頭向後靠着貼瓷磚的池沿,一滴水從她的耳側滑落到纖細的脖頸上,讓韋婉看着心裏有些癢癢。
“我沒有上過大學。高中還沒畢業我就工作了,後來還是我爸爸托人找關系,才拿到高中的畢業證,我記得很清楚,那年我還沒滿十八歲。”童思芸輕聲說着,“我爸是樂隊指揮,他教我音樂,教我彈鋼琴、電子琴、手風琴,他想把我也培養成指揮家,但是我更喜歡唱歌。我十八歲就在樂隊裏面給一個小提琴手當助理,從他那裏我學了很多,不過那不是我想要的工作,于是後來我辭職了。我爸特別生氣,我就從家裏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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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婉睜大眼睛望向她,童思芸撥了撥耳側沾濕的頭發:“我也不知道現在的生活是不是我想要的。我的确在唱歌,可是這樣在酒吧唱一輩子,我不甘心。”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池面上的霧氣氤氲起來,韋婉看不清楚童思芸究竟是怎樣的表情,只聽到童思芸忽然笑出了聲:“說了這麽多,恐怕你都不耐煩了吧。”
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童思芸又說:“倒是有件挺好玩的事,我做夢夢見我變成了歌星,不僅天天唱歌,而且還有成千上萬的粉絲。但是那個夢到了後面就變味了,這些粉絲中有一個女孩子,她比所有的人都更愛我,可是她卻死了……”
韋婉正将半張臉都埋在溫水中放松,聽到這話,險些嗆着,連忙擡起頭來,一抹水淋淋的下巴。童思芸夢到了自己重生之前的事情?莫非真的是自己對童思芸的愛感天動地,于是贏得上天垂憐,讓童思芸知道了自己一腔岩漿般熾熱的柔情,并且有所回應?現在已經進展到了鴛鴦浴,不,一起泡溫泉的地步,下一步是不是就該……韋婉浮想聯翩,琢磨着溫泉附近有沒有什麽環境不錯的情趣旅店。
“這個夢很長,我又夢到冥冥之中有什麽在提示我,我會碰到一個深愛着我,我也深愛着的人。我有些宿命論,寧願相信命中注定的一些事情。”童思芸像是在回憶,微微揚起了下颌。池中的水開始升溫,大概是有熱水正源源不斷地注進來,童思芸露出水面的肩膀是桃花瓣一般的粉紅色,韋婉隔了層薄薄的熱霧看她,屏住呼吸。
“第二天,酒吧裏新開張,楊景明帶着我們過去唱歌,說工作室的韋達也會來捧場。然後我就見到了你。”童思芸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波瀾,“可你是女生啊。我明明以為我喜歡男人的,我怎麽可能……”
“我不明白。”韋婉搖了搖頭,心髒砰砰直跳。童思芸這模棱兩可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韋婉至少确認一點,自己在她的心中,并非毫無地位。
童思芸将臉埋在雙手掌心之間,好像正痛苦地糾結什麽一般。韋婉忽然就覺得這池中不停升騰起的蒸汽弄得她心中煩亂,她想了想,才斟酌着語句,慢慢說:“思芸姐,你不必想這麽多。我們只是剛認識不久,比較投緣而已。”
“比較投緣。也對,是我想得太多了。”童思芸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嘲笑還是苦笑。随後她挪到梯子那邊,扶着欄杆跨出水面:“我出去休息一下。”
韋婉眼睜睜看那個綠影子消失在水濛濛的霧氣之間,卻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追過去。她彎下膝蓋,在水面上吹出一連串的泡泡。童思芸算是承認了喜歡韋婉嗎?不對,也不算承認,因為她自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韋婉的腦袋裏有點亂。
在熱水中又泡了一會兒,韋婉也呆不住了,起身爬上岸,四處張望,卻不見穿少女心綠泳裝的身影。韋婉找了一圈,走進更衣室,才發現童思芸正坐在角落的一張椅子上,一手掩着臉頰,另一手扶着額頭。更衣室裏再無他人,韋婉皺起了眉頭,童思芸獨自躲在這裏,該不會是在哭吧?她急急忙忙要走過去,不料瓷磚的地板上有積水,韋婉腳下一滑,大叫了一聲仰天摔倒在地。
手肘先磕在地上,疼得骨頭都要裂了一般,好在有這麽一緩沖,韋婉呈較為優雅狀坐倒在地上,摔姿倒不至于太難看。盡管如此,胳膊和腿上的疼痛讓韋婉痛得龇牙咧嘴,緩不過神來。
“婉婉?你沒事吧?”童思芸吓了一跳,站起身走過來。韋婉這才發現童思芸沒有一點哭過的跡象,方才她大概只是在cos思想者,是自己自作多情,以為童思芸已經痛苦得不能自拔,需要自己來安慰。
童思芸将韋婉扶起來,韋婉也就順勢倚靠着童思芸。童思芸的手臂很有力,然而她身上卻軟軟的,還有一股似有似無的香水味道,就如溫泉上的水霧一般,讓人忽然就頭腦發熱,情感被無限放大,因而忽略了理智。童思芸拉着韋婉在椅子上坐下,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着韋婉磕着的地方。她的指尖發涼,連按壓的疼痛仿佛都變作了甜蜜。
“其實我很喜歡思芸姐。”韋婉低聲說,她甚至不确定童思芸能聽到這句話。
童思芸不着痕跡地拉開和韋婉之間的距離,淡淡道:“你累了的話,我們就回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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