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貳拾柒〕江南美地
餘下的官員大多也不清白,見薛太守都被這般對待,心裏早就已經打鼓了,說不定下一個被淩遲的就是自己啊。
圖蘭淡然的起身,轉身正好看到了将手巾打在肩上的小二,笑笑,問道:“能帶我去房間嗎?”
小二哪兒見過這麽有禮的高官,自己向來都是被拳打腳踢的呼來喝去,這份溫柔讓小二差點哭了出來,立刻低頭為圖蘭帶路,腰都不敢直起。
景炎君望着圖蘭的背影微笑,自在的将雙腿疊在一起,朝一邊哆哆嗦嗦的官員們勾了勾手指,“下一個誰?乖乖承認說不定還能留個全屍。”
官員們早就吓傻了,哪還敢站出來承認,不過這也正合景炎君的意,看來他們的江南之行不會那麽早的結束。
圖蘭的腳步很急,這讓小二也絲毫不敢怠慢,打開房門鞠躬讓圖蘭進屋,而圖蘭被腰間的傷口痛的心神不寧,那份僞裝出來的有禮也在“啪”的關上門之後卸下。
要是小二看到剛剛還在外面步履輕盈的貴人,進了房間就痛的上蹿下跳,将自己脫得□□躺在榻上呵氣,一定會吓得半死。
圖蘭翻出剛剛白瑪在藥鋪買的刀傷藥,打開紙包,抓了一把那白色的粉末,塗在傷口上,本以為這藥能減輕他的痛苦,沒想到卻刺激的更痛,激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景炎君一推門,就看到那濕透了的衣服在地上亂七八糟的堆着,躺在榻上的那人機警的看着他,立刻扯了身下的被子把自己遮住。
“害羞什麽,又不是第一次看光。”
“……冷。”圖蘭別開了目光,想去包裹裏拿件衣服披上,卻發現那傷口痛的讓他一動都不想動,連景炎君接近了都推不開他。
“別動,讓我看看傷。”景炎君只用一只手便鉗制住了圖蘭,手指沾了些許圖蘭傷口上的藥粉,放在舌尖品了一口,便立刻吐了出去:“來人!準備洗澡水!”
“你做什麽?”圖蘭的戒心始終沒放下。
“這藥雖然也治傷,但是效果不好,會留下傷痕。”
小二的辦事效率很高,估計是一直在院子裏等候發落,立刻扛了木桶和熱水進來,還有嶄新的長巾。
不由分說,景炎君就将不着寸縷的圖蘭放到了熱水裏,輕柔的擦洗他的傷口。本以為會很痛,卻被一股熱流輕輕觸碰着,舒服得很。
景炎君用內力抹開圖蘭傷口上的藥粉,用熱水擦洗着,露出了被鈍刃割傷的的嫩粉色傷痕,看着就痛得要命,更不要說真的被劃傷了。
圖蘭沒在反抗,舟車勞頓,加上熱水的蒸汽,氤氲的昏昏欲睡,景炎君為這強裝清高的小祖宗按摩完之後,發現他已經靠在木桶的邊緣合上了雙眼。也難怪,忍了一路的痛,現在當然會虛弱。
熟練的用長巾裹住那身體,擦幹,抱到榻上,掖好被角。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似已成為習慣一般。
圖蘭被折騰的清醒過來,見景炎君脫了衣服也要上榻,立刻擡腳踢在那人腰際。景炎君毫無準備的被踢的一愣,但這一腳的力氣确實不小,硬生生把景炎君踢了出來,搖搖晃晃幾步才站穩,景炎君語氣略帶委屈:“以後若是朕死了,兇手一定是你。”一語雙關,意思是我虧欠你太多,即使你殺了我也不會怪罪你,而這世界上能殺我的,也只有你。
“你不是自己有房間麽,為什麽要和我一起……”圖蘭自知舉止不妥,卻還是偏過頭去,硬着頭皮說出來了。
“怎麽,還在怨我?”景炎君再次上了榻,這次直接鑽進了被子,伸手環住了圖蘭的腰,雖然小心的避開了傷處,可還是明顯的感到懷中人身體一僵,扔開了他的手。
圖蘭沒再往榻下趕人,但還是不允許景炎君碰自己,也是清楚自己與景炎君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只是背過身去躺下,不再看景炎君。
景炎君似乎明白了什麽,再次伸手從身後抱住了圖蘭,後者先是一抖,立刻彈起來讓自己遠離他,然後用被子纏住身子,緊緊的抱着自己,想要護住什麽似的。
景炎君終于懂了,穿靴,下地,雖然壺中的茶已經涼了,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咽了下去,冰冷的液體也降不下他灼熱心髒的溫度。
沉默了許久,低沉的男聲才發問:“你,是不是和杪筠一樣了?”
圖蘭身體一顫,本不想承認,可既然他問了,就說明有十足的把握,知道自己身體的變化,他哪裏還有隐瞞的理由。
“看你這樣便是了,就是因為這,你才不肯親近朕吧。”
圖蘭還是沒有回答。
“你難道不想生下我的孩子嗎,還是說你還愛着景淩?”
“景炎,不要逼我。”一開口就是求他不要逼他,可見圖蘭內心有多痛苦。“我對你的愛超乎任何人,可我也對你傷心欲絕,若不是你多次負我,我又怎會不敢與你親近,昨日你利用我,即使今日對我寵愛有加的彌補,可沒有人能保證你明日不會利用我的孩子。我已經失去了你的心,失去了我的家人,什麽都沒有,也不奢望擁有,可一旦擁有,便再不想放手……如果真的誕下孩子,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傷害他的。”
“如此不是很好?”
“可我沒有能力保護他,你只要一句話,就能讓我們陷于萬劫不複,我又怎敢相信你?景炎……是你自己将我們的關系弄到這個地步的,如此,便不要怪我……”
圖蘭在哭,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麽哭,或許長久以來積壓在心底的恐懼,不安與委屈在這個時候發洩出來,真是可笑,那他之前裝出那副不在乎的樣子,不是沒意義了嗎?
圖蘭把頭埋在兩膝之中,只感覺瓷器碎裂聲在寂靜的房中顯得格外刺耳,不用想,也知道是景炎君動怒摔了茶杯。他又何嘗不怕,害怕他生氣的樣子,害怕他再次将自己送給肮髒不堪的人□□,使自己本就不值錢的身體變得更加殘破。
信任這種東西,一旦失去了,就很難再拿回來。
景炎君一言不發的将圖蘭推倒在床上,不顧那孤立無援的反抗,肆意啃咬着那兩片不住顫抖的薄唇,輕扼那颚骨,即使圖蘭想咬緊牙關阻止景炎君的進攻也無法,舌頭被瘋狂的撕咬着,血腥味彌漫了兩人的口,圖蘭也不示弱,狠狠咬着那肆虐在自己空中的舌頭,即使如此,那人也未因吃痛而退出,反而更加狂躁,一時間都分不清那是誰的血。
這個暴力的吻一路向下蔓延,在圖蘭的頸子上留下一串紅色的牙印,圖蘭在他進攻到更下方時伸手推着景炎君的臉,想從那人的壓制下掙脫出來,卻是徒勞,再怎麽掙紮,他也是逃不掉的。天下之大,卻都屬于他,連一方供他躲避舔傷的地方都沒有……
“為什麽……你傷我還不夠嗎?”
景炎君終于擡眼,而圖蘭也看到了那雙有些發紅的眼睛,并不是像捕食的獅子那樣狂性,而是一種忏悔般的愧疚,不如說那是因流淚造成的紅眼圈更加準确。
圖蘭後悔說了那句話,他竟開始憐惜這個傷透了他的心的人,伸出手去撫摸,似乎眼角還殘留了一些淚水。
“別哭,我不該那麽說的。”
“圖蘭,我做不到啊……”景炎君摟着圖蘭的腰,即使将心愛的人壓在身下,卻也找不到歸屬感似的,像個被奪走了玩具的孩子一般,将頭埋在圖蘭的頸窩,幾滴溫熱的液體滑落,圖蘭知道,那是淚……
“不要看我……”
圖蘭微笑着,似乎忘記了剛剛自己也在哭的事實,便順着景炎君的意,像個母親一樣,進緊緊摟着景炎君的頭,不斷撫摸着那一頭烏黑的青絲,像是安慰一般:“不會看的……所以哭吧,不會有任何人笑你的……”
景炎君無聲的流着淚,圖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感覺自己終于與這個男人融為一體了,那個在政壇和戰場上馳騁如風的男子,真的在自己的懷裏哭泣……
或許這個人的童年也是灰暗的吧,父親是一國之君,整日忙于國事,無暇照顧他,被迫與深愛的母親分離,甚至所有人都把他當做妖怪。他不是先皇的長子,也不是最受寵的,因為生母的緣故,曾經還被當做預備送到大漠的質子而培訓啻語。
可他奪得了王位,狠心驅逐自己的兄長,為鞏固王權而沒有釋放母親,甚至連結發妻子都打入冷宮,自己只是一個小角色,但只要能給他這一瞬的溫暖,就不枉此生了……
“痛嗎……你也該卸下那虛僞的面具了,如果不是我能與你組成幸福的家,都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你才能發洩出來。”
圖蘭閉上眼睛,摸索着為景炎君拭去臉上的淚水,撫着那棱角分明的臉,主動将唇送了上去,幹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望着在自己身上進出的男人,圖蘭也感覺不到痛,只是憐惜而已,他們都是苦命的人,生在帝王家,終是要付出一生的幸福才能保住性命,換誰都無法忍受的,所以,才會有那麽多人選擇死亡。
圖蘭伸臂摟住的景炎君的頸,從疼痛的空歇中擠出一句話:“如果一定要凝聚結晶的話……請……請一定要愛他……”
話出口,雖沒有後悔,但也感覺意義不完全。
愛?又能怎樣?他相信這個男人是百分百的愛着自己的,可他對自己做了什麽……即使他愛自己的孩子,又會對他好嗎?
再多想不了什麽,圖蘭望着深紫色帷帳的眼神迷離,終于在一聲隐忍了許久的慘叫中暈了過去……
……
痛……除了痛,還有一種幸福的感覺……為什麽?
圖蘭疲倦的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溫柔如波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時候的他都要溫柔,只是那麽靜靜的看着他,世界安靜的仿佛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這心結,終于解開了啊……在兩人的淚水,與一個即将到來的生命中。
“圖蘭,你相信我嗎?”嘴角的弧度始終未卸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不相信。”圖蘭故作生氣,卻在那人驚詫的目光中有了松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即使如此,還是不想輕易放過這多次傷害自己的“罪人”:“你沒有值得我信任的資本。”
景炎君佯怒,只不過他的演技比圖蘭可逼真多了,朝門外喊了一聲:“把那個拿進來。”
圖蘭有些好奇,但還是沒表現在語言上。
白瑪磨磨唧唧的端了碗冒着熱氣的湯進來,将托盤放到桌上,掃了一眼二人和淩亂的床榻,就退了出去。
“你這仆從脾氣也太大了。”
景炎君下地,端來了那碗熱騰騰的湯,“來,喝吧。”
紅花,配上切成片的白色肉質,圖蘭似乎明白了什麽,望向景炎君的眼神突然包含着憤怒與不解,雙手護着腹部,像是怕人傷了他似的。“你要做什麽?”
“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也只能這樣了。”
圖蘭看他說的如此雲淡風輕,不由得氣上心頭,一巴掌掴在了景炎君的臉上,房中甚至還有回音,景炎君臉上的的紅指印明顯可見。
“他是你的孩子,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本是怒斥,可景炎君卻是笑了出來,放下碗,一把摟過圖蘭親吻着那冒着怒火的眼睛:“就知道你不會忍心的,這只是菌菇與海棠果合煮的湯,有滋補的作用。你也不想想,朕微服出巡怎會帶着青蛇。”
一聽此話言之有理,圖蘭立刻臉兒通紅,有些窘态的端過那碗,拿着勺子狼吞虎咽起來,見着誇張的吃相,景炎君突然“恍然大悟”道:“對了,我忘記這湯還有個功效了,它可以安胎保胎哦……”
圖蘭一愣,半片紅果掉到了碗裏,激起一小片水花。
景炎君哈哈大笑:“你也不用驚成這樣,男人生子本就是逆自然,自然需要多重方法保住腹中胎兒,想當年,杪筠懷我時可是吐得很慘,遭了很多罪,多虧這補湯我才能平安出世。”景炎君将圖蘭擁入懷中,大手輕撫着那平坦的腹部:“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懷,但是我一定會要你懷上,誕下朕與愛妃的麟兒。”
“這麽早就取好名字了?”
“十年前就取好了,只給我最愛的妻子生下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