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拾叁〕回心轉意
養傷的這些天,景炎君當真沒碰圖蘭一下,這倒是讓他很驚訝,雖然說也不是認為他良心發現,真的打算做朋友了,但邁出的這第一步就說明了他很有誠意啊,不管怎麽說,沒強迫他做任何事,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圖蘭是個容易滿足的人,什麽事只要順了他的意思就不會鬧得翻天,這次這頓毒打也給了他一個教訓,能老實幾天。說實話,景炎君心裏其實是有一點驚喜的,不過他也能料到之後圖蘭的反應,安穩不了幾天又開始無理取鬧,他算是摸透了這只小貓的脾氣。
圖蘭沒再想往宮外跑,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好消息,白瑪在大漠的時候就對申屠羯有很大意見,來了中原自然也不可能想去找他,這宮裏雖然暗潮洶湧,但也不比外界的混亂,短期內圖蘭在這裏應該還不會遭人暗算。
現在棘手的就是那個賢妃,圖蘭自己也清楚自己杠上了不好惹的角色,她是景炎君的寵妃,又是唯一一個懷了龍種的妃子,将來可能當上皇後,甚至太後,他一個五胡蠻夷的王爺就算被弄死了也不會有人認為不妥,反而會被認為是“清君側”,賢妃功大的很,即使後宮不得參政,她也算是除掉了“□□後宮”的自己。
唉……當初要是沒多事的來到中原就好了,本以為可以找到申屠羯,回去得到兄長的認可就能幸福的過完一生,現在卻被卷進這樣混亂的局面,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
圖蘭背上的傷好了大半,只要不摩擦就不會痛,唐太醫說,只要按時敷藥,不出兩月就連傷疤都不會留下。中原果真是地大物博,要是在大漠那貧瘠的地方受了這種傷,可能都活不到現在。圖蘭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中原的文化給同化了,他居然會嫌棄自己的故土環境差,雖然這是事實,可還是會有一種叛國的感覺……
宮廷的秘藥自然效果是顯而易見的,短短幾天傷口就結痂愈合,又正值先帝祭月将過,景炎君是在用膳的時候和他有意無意的提起過幾天将會有一場為他接風的宴會,因為他剛來的時候正好是先帝駕崩五周年祭月的國殇,不可鋪張浪費,連葷腥都不能沾,所以拖到了半個月之後,其中雖然有很多插曲,但毋庸置疑,這場所謂“接風”實為“迎娶”的宴會之後,他就可以與他同房了。
“都說過那只是逢場作戲,為什麽假戲真做!”圖蘭當場把筷子拍在桌上,氣的跳了起來。
“別生氣,先坐下。”景炎君伸手把圖蘭拉回座位上,為他夾了一塊脆爽的蓮藕:“莫非半個多月過去了,你還是恨朕?”
“我沒有恨你,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麽一定要我做你的妃子,我是男人,是大漠的王爺啊,你就不能給我留一點尊嚴,讓我在人前擡得起頭嗎?”圖蘭終于說出了不願茍合的真實想法。
“你放心,不會有人敢對你說三道四。”
“是啊,你是南朝獨攬大權的皇帝,誰敢違背你的旨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強權是不能控制人的思想的,那種由內而外,從眼神表達出來的鄙夷我不想看,不想讓它落在我的身上,你究竟懂不懂!”圖蘭再次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眼神中有些不解的望着景炎君:“在你的眼中,我就是個可以随意踐踏□□的玩物嗎?”
“別妄自菲薄,若真是如此,朕便不會考慮你的感受,早就對你做朕欲行之事了。”
“欲行之事……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與這具身體合歡?”圖蘭按住自己的胸口,似是很看不起這副外表光鮮美麗的皮囊。
“不僅如此,朕還想得到你的心,與你長相厮守。”
“太可笑了,宮廷皇室中是不可能有真愛的!”
這場談話最終不歡而散,兩人各有心事,不願對對方傾訴出來,也不願就這樣毫無尊嚴可言的屈就。
圖蘭又是一夜無眠,清晨起來傷口又有些紅腫,白瑪很是心疼,這位小王爺的心情總是輕易的表現在臉上和身體上,讓人很容易看透他,從而傷害他。這種境地,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有改變呢……
景炎君這些日子沒有再來未央宮,偌大的宮裏竟有些冷清,奴人們只是認為這是主子受傷了沒有鬧騰造成的,實則不然,沒有景炎君,圖蘭他怎麽鬧的起來?他就是這種人,只要有人寵着就可以無法無天,一旦沒有人縱容他就會凋零,像雨後海棠一般。
說到海棠,圖蘭在屋子裏悶了這麽久,都有些記不清那西府海棠的樣子了,只朦朦胧胧記得一片粉紅。白瑪小心翼翼的為他套中衣的時候,圖蘭突然開口:“白瑪,我想去禦花園逛逛,總悶在屋子裏,都快喘不上氣了。”
白瑪就知道這心野的主子在屋裏老老實實待不了幾天就想跑出去玩,不過近日看他心情抑郁得很,出去散心莫不是好事一件,應當支持,伺候着圖蘭喝掉一小碗牛奶之後,就帶了幾個宮人一起去禦花園了。
圖蘭習慣了大漠的狂沙,對于這異樣的寧靜鳥鳴也很是喜歡,不顧池水的寒涼,脫了鞋襪把一雙白足浸在裏面,寒氣從腳底直逼腦門,涼的圖蘭一激靈。
小高子怕凍壞了主子,立刻托起鞋襪要給圖蘭穿上,卻被後者頑皮的踢起激了一身水。
“主子,這樣會着涼的,快把鞋子穿起來吧。”
“不要!”圖蘭玩心重的很,幾尾錦鯉發現了這蓮藕一般白皙柔嫩的雙足,湊過來好奇的親吻着,圖蘭被弄得很癢,不由得大聲笑起來:“啊啊!好癢!”
錦鯉并未因害怕而散去,反而更加大膽的朝那白嫩的小腿進攻,激的圖蘭喘聲連連。
正巧景炎君與剛剛被從漱心閣放出來的賢妃散步至此,看到了這美景,後者心生妒忌,這個小妖精居然還活蹦亂跳不知輕重,早知如此,那時候就該打死他!賢妃不由得摟住了景炎君的手臂,用令人酥到骨子裏的肉麻聲音說了一句:
“皇上,臣妾有點累了,可以歇息一會兒嗎?”
圖蘭并未注意到從身後來的賢妃,只是這一聲聽得他直惡心反胃,忍不住把剛喝的牛奶吐了出來。見狀,奴人們立刻拿出随身帶着的托盤來接那穢物。
圖蘭這些天都沒怎麽好好吃飯,肚子裏也沒有什麽可以吐的,等胃液都差不多吐幹淨了,人也差不多虛脫了。
賢妃不知所以,以為他是上次被打出了內傷才這般,剛想秀恩愛一般貼緊景炎君,就被後者不着痕跡的躲開了。
景炎君幾步走到圖蘭身前,抱起了那纖瘦的身體,責怪着未央宮的奴人:“你們怎麽照顧主子的,竟然讓他泡在這麽冷的水裏!”
奴人們自然很委屈,可是又不能說什麽,只好默默受着。
把圖蘭的雙腿從池水裏拉出來,那兩雙腳已經微紅,景炎君擦拭着上面的水珠,任憑其沾濕自己的龍袍。
“真是越來越膽大,再生了病豈不是要朕心疼。”
圖蘭沒回應,一個鯉魚打挺坐到了地上,一腳踢向景炎君的臉,後者起身一躲,這一腳不偏不倚正好踢在景炎君下身,力道不重,比起報複倒更像是鬧着玩兒的挑逗。
果不其然,圖蘭呵呵的笑起來,推開了景炎君,光着腳站起來就要跑。後者哪肯,一把拉過攬在懷裏,這倒也是圖蘭沒想到的。
本來只想捉弄他一下,卻搞成了這個樣子,圖蘭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不知所措。
不出景炎君意料,他和圖蘭的關系,也只有在他玩耍的時候會有緩和,別看這小家夥平常很記仇,一旦玩起來就什麽都忘了。
“喜歡看的,記得明天把眼睛給朕呈上來。”知道圖蘭臉皮薄,景炎君才這樣說的,這下沒人敢看了,他也可以放開膽子和自己玩了吧。
不過,那不和諧的,令人不舒服的眼神卻讓圖蘭怎麽都開心不起來,怯怯的往後看了一眼,果然,賢妃正死死瞪着緊擁的二人,眼睛冒火一般。
“愛妃,天寒,你身子重且先回去休息吧。”
有你們二人的火熱,這清晨寒露再重也會被感化的!
賢妃咬牙切齒的應了一聲:“臣妾謝皇上挂念。”就離開了,腳下每一步走的都帶着怒氣。也難怪,秀恩愛不成,反而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別的男人恩愛一場,換誰心裏都不好受。
“景炎,放我下來。”圖蘭叫了一聲,拉回了景炎君的注意力,後者微笑:
“鞋子都不見了,你想着涼?”
鞋子不見了?剛剛不還在嗎?圖蘭詫異的朝小高子看去,後者算是聽出眉目了,這皇上就是想抱着自家主子,哪還敢吱聲,現在不是誰更親近的問題,是得罪誰罪輕的問題。小高子二話不說,立刻把一雙金線繡的小白靴扔進了蓮花池,支支吾吾的回答:
“沒……沒了……”
圖蘭又不傻,那“撲通”一聲和池水面上未消散的漣漪說明了什麽,只是他也懂景炎君的心思,內心也是想拉進與他的距離的,便伸手摟住了景炎君的脖頸,呵氣如蘭:“那,景炎你抱我回去吧……”
一句話,不需要任何舉動,景炎君的□□就燃了起來,迫不及待的吻上那櫻紅的小嘴,舔舐着嘴唇,去叩開那緊咬的貝齒。
圖蘭有最後的底線,那就是絕對不要把舌頭伸到嘴裏,因此緊咬牙關,堅持只與景炎君做形式上的親吻。
看他這反應,景炎君就知道這小東西還是在抗拒,不想和他在一起,不過已經開始接受他了,這是個好的開頭,凡事都要循序漸進,不能魯莽,萬一把他給吓着了,以後可就什麽甜頭都嘗不到了。
景炎君能從馬背上奪得天下,想必忍耐力也是極強的,靠內力把身上的□□壓下去後,就抱着圖蘭往養心殿走。難得今天衆臣沒把奏折堆成山,把政務快些處理完就可以留在未央宮過夜了,先帝祭月已過,他也不用擔心會給世人留下話柄。
圖蘭的腳在溫暖的空氣中緩和了溫度,不再像剛才一樣冰涼,小家夥也貪戀着景炎君懷抱的溫暖,走路的顫動就像是搖籃的幅度一樣,嗅着沁人的花香,不消一會兒眼皮就沉重了。
景炎君偏頭,這小家夥竟然睡着了,表情多麽天真,與人無害,毫不警惕的睡在他的懷裏,想是也不像前一陣那麽害怕抵觸自己了。
景炎君心情大好,命人取來一張絨毯,把圖蘭的身體層層包裹起來,像一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幾縷發絲垂在額前,更為這景色增添了幾分淩亂的美感。
景炎君坐在龍椅上,一手懷抱着圖蘭,另一手執筆批着奏折,他竟然沒發現自己在愣神,等回過神來都過了半個時辰,滾燙的龍井都涼了。
果然抱着這小家夥,自己是沒辦法安心辦公的。
“盛公公,在檀木桌那邊安置一張軟榻……不,還是讓木匠來制一張見方的小臺,要能隔絕地上寒氣的高度,朕要在圖蘭醒來之前看到成品。”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圖蘭因為後背的傷,這些日子根本沒怎麽睡,一旦能安穩了,不睡飽是絕對不會醒來的,而宮中的能工巧匠的辦事效率又是不言而喻的,等圖蘭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睡在了又軟又暖和的小榻上。
這小榻并不算小,伸直手腳,圖蘭可以在上面打幾個滾,景炎君這是下定決心要把圖蘭留在自己身邊了:
“以後朕批折子的時候,你就在這兒待着,睡覺也好看書也罷,總之不許離開朕一步。”
圖蘭有了這麽舒适的環境,想感謝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拒絕呢:“景炎,莫非你想讓我一直陪着你?”還有些睡意未散去的小臉別有一番風味,看得景炎君有些陶醉,不由得摟過那肩膀,親吻着圖蘭的額頭:
“是啊,所以……別離開朕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