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來就是讨債的。”
孝順兒子?張成嶺看了看被葉白衣夾在腋下的龍孝,一臉乖戾,哪裏像孝順兒子?
他們跟着傀儡人一路走到了一個山洞裏面,剛剛進洞,便有一股惡臭傳來。
張成嶺連忙掩鼻,這股臭味實在是太臭了,像是掉進了茅坑。他轉眼一看,見師父和溫叔都神色如常,仿佛沒有聞到這股臭味,便挺直了身體,不去掩鼻。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山野荒居,行屍走肉,待客不周,見笑見笑。”居然頗為文雅。
這裏面竟然有人?張成嶺驚訝不已,這麽臭,怎麽住人?他想問師父,卻見師父神色凝重,頓時不再問了。
張成嶺随着師父他們進到洞裏,見到洞裏的景象,頓時驚呆了。
山洞裏面并不大,又髒又臭,來源便是堆成一堆的屎尿,而屎尿的來源……張成嶺看着被困在中間的那個老人,不由咽了咽唾沫。
那位老人,兩肩胛骨都被鐵索穿着,紋絲不能動,整個人都癱在地上,勉強擺了個坐的姿勢。也正是因為他無法移動,大小便只有将就了。這麽多的屎尿,也不知這位老人在這裏呆了多久。
張成嶺見那位老人形容枯槁,如此狼狽,頓時大生同情之心。這位老人家,真真是生不如死。
“龍伯伯!”周絮突然驚呼出聲,不顧髒污,直接過去,跪在那位老人面前。
啊?張成嶺驚訝了,這位老人家原來是師父的熟人。龍伯伯?難道他就是龍淵閣閣主龍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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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我還能再寫一章,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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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少年3
“子舒,真的是你?”老人慢慢開口,頗有雅意,然後微笑了一下,“我還以為是在做夢呢?”
張成嶺一愣,忽然想起來,師父的本名正是周子舒。因為溫叔一直“阿絮阿絮”的叫,他差點兒忘了。他對這位老人本來就心生同情,見他與師父認識,又多了三分悲憫。還有,這位老人,境遇如此,身上卻散發着柔和的綠光,沒有憤世嫉俗,難能可貴。
再說周絮,看着龍雀現在的模樣,一臉不敢置信。“龍伯伯,你怎麽?”龍淵閣當年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字號,怎麽龍伯伯卻落得如此模樣?
這個老人正是龍雀,對自己的境況只字未提,只問:“子舒,你師父還好嗎?”
周絮臉色一暗,道:“龍伯伯,我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不在了。”
“唉,懷章也不在了。”龍雀嘆了口氣,“有些人死了亦如活着,有些人活着卻不如死了。”
周絮沉默,龍伯伯如今的模樣,正是活着卻不如死了。
葉白衣将龍孝掼到地上,道:“你這個兒子,還不如生下來就掐死算了。”
龍雀卻說:“他不是我兒子,他是個畜生,我兒子早死了。”語氣很淡,顯然已經完全不把龍孝這個兒子放在心上。
葉白衣哼了哼,道:“你們父子之間的糊塗官司我懶得管。不過這個小畜生打着龍淵閣的旗號在外面招搖撞騙,你管不管?”
“我管不了。”龍雀忽然掀開自己身上髒得早已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衣服,露出了下肢。
張成嶺定睛一看,驚呼出聲。這位龍雀前輩,從膝蓋以下,竟然全都沒有了!
龍雀又道:“那個孽障将我囚禁至此已不知多少年了,我還怎麽管。”
張成嶺吃了一驚,龍雀前輩這個樣子,竟然是被他兒子弄的?!
周絮眼神一厲,瞪向龍孝:“竟然對自己的父親下如此毒手,畜生不如!”
龍孝卻依然一臉憤恨:“我是畜生?他又是什麽好東西!虎毒不食子,他卻對我如此殘忍!他明知道世上有東西能治好我的病,卻讓我不死不活的做這個廢物!”他狠狠得瞪着自己的親爹,“我如此對他,他還不肯幫我!”
“胡說八道什麽!”周絮厲聲喝止,“你爹為了你的病操碎了心,誰人不知!”
張成嶺吃了一驚,他第一次見到師父如此疾言厲色,盡管不是對他,也讓他覺得師父威風凜凜。
龍雀卻對龍孝的話毫不在意,道:“他是讓我幫他取到陰陽冊,武庫裏的陰陽冊。”
陰陽冊三個字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轉了過來,看着龍雀。
龍孝依然陰陽怪氣地說:“你老婆難産死了,難道是我害的?你若恨我,索性早早把我殺了,給你老婆填命便是。既然選擇把我養大,為什麽不給我一個健全的人生!你明知道陰陽冊能生死肉骨,逆轉陰陽,明知道它就在武庫當中,卻絕口不提,坐視我當了十幾年的廢人!”
龍孝的話又讓所有人轉頭看他,像是看一攤路邊的狗屎。
張成嶺心裏一陣怪異,這位龍孝,竟然稱自己的親生母親為“你老婆”,又将自己的親生父親生生囚禁許多年,當真是畜生不如。
龍雀卻神色平靜,想來這樣的話已經聽過不少遍。他道:“我說過許多次了,倘若陰陽冊真有這等神效,神醫谷為何将他秘密私藏?”
龍孝卻不信,叫嚣:“鬼話!屁話!都是搪塞!沒試過怎麽知道!你能為你的死老婆遷移龍淵閣,能為你的死鬼兄弟硬生生受了這麽多年的活罪,唯獨不肯為你活生生的兒子開武庫!”
張成嶺眉頭緊皺,他現在終于明白了爹爹以前說過的一句話,有些人天生就是瘋子,不可理喻。龍孝這般大逆不道之人,比瘋子更可怕,更可恨。
忽然,溫客行出手,隔空點了龍孝的穴道。龍孝終于安靜了。
張成嶺松了口氣,龍孝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想再聽了,溫叔幹得好。他對溫叔笑笑,卻發現溫叔的臉色很難看,不知道在想什麽,根本沒有發現他的目光。
溫叔怎麽了?張成嶺不解。
龍雀平靜道:“讓各位見笑了。龍某教子無方,自食其果。”
葉白衣哼了哼,道:“我懶得管你們父子之間的事。我問你,龍雀,你認不認識神醫谷的岳鳳兒?她是不是容炫的老婆?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容炫為什麽突然就瘋了?”一連串的疑問說出,顯然葉白衣已經想了很久。
“尊駕是誰?”龍雀問。
葉白衣哼了哼,道:“我是葉白衣。”
“葉、白衣?”龍雀遲疑了一下,猛然神色大變,“您是葉白衣前輩,長明山上的那位?”
“哼。”葉白衣哼了哼。
張成嶺茫然,葉前輩怎麽了?長明山上的那位?誰?他想了半天,猛然吃驚地瞪大了眼,關于長明山只與一個人相關,那就是長明山劍仙。葉前輩是長明山劍仙?!
張成嶺不由看向葉白衣,見他白衣黑發,風采卓然,完全不相信他就是長明山劍仙。長明山劍仙在江湖中就是一個傳說,原來真有其人,而且就是葉白衣。
他想到葉前輩一路上和他們同行,除了吃吃吃,就是喝喝喝,要不就是和溫叔鬥嘴吵架,劍仙原來是這樣的?
張成嶺想得一多,便漏聽了不少,等他回神時,聽到龍雀在講武庫的由來:“……就這樣,容兄弟和五湖盟五兄弟一起建立了武庫,裏面有許多武林秘籍。我們那個時候,每天喝酒論劍,度過了一斷極為快活的時光。”
張成嶺心中一動,開口:“龍前輩,您剛才說的五湖盟的五兄弟,有我爹爹嗎?”
“你爹爹?”龍雀問,“你爹爹是誰?”
“我爹爹是鏡湖大俠張玉森。”張成嶺據實回答。
“你是玉森的兒子?”龍雀的臉上露出喜色,“好孩子,快讓伯伯看看。”
“嗯。”張成嶺點頭,乖乖的來到龍雀身前,也不嫌髒,用清亮的目光看着他。
龍雀極為欣慰:“玉森的兒子都這般大了,還這般俊俏。你定然是長得像你娘。”
張成嶺的臉上馬上露出佩服,他爹爹也總說他長得像他娘。
龍雀看着張成嶺,一臉欣慰,問:“你爹爹還好嗎?”
“我爹爹,已經不在了。”張成嶺的聲音低了下去。
“啊?”龍雀有些吃驚。
周絮連忙道:“龍伯伯,張大俠乃是為了保護琉璃甲而死。陸太沖陸掌門,高崇高盟主,皆因琉璃而死。青崖山群鬼入世,再掀血雨腥風。江湖上人心惶惶,仇殺不斷,凡此種種,皆因三個字:琉璃甲。”
“搶琉璃甲有什麽用?”龍雀卻道,“琉璃甲只不過是一把鎖。沒有容兄弟的鑰匙,有鎖有什麽用?”
“鑰匙?”周絮有些吃驚,怎麽江湖上只知琉璃甲,不知鑰匙?
葉白衣直接問龍雀:“容炫的鑰匙是不是在你手裏?”
“不在。”龍雀回答。
“那誰拿了?”葉白衣又問。
“說實話,我不知道。”龍雀道,“當年容兄弟的夫人将鑰匙托付給了甄家俠侶,至于現在,我也不知道在哪兒。”
“哼。”葉白衣甩了甩袖子,看起來有些生氣,正想繼續追問,溫客行忽然道:“老妖怪,他不想說,你追根究底幹什麽?”
“為什麽不問?”葉白衣卻道,“跑這麽遠不就是為了找真相?今天我必須問清楚!”他又轉向龍雀,“你們一起建了武庫,然後呢?好端端的,容炫怎麽突然就瘋了?是不是你們當中誰把他害了?”
溫客行突然暴怒:“老妖怪!你知不知道什麽叫乘興而來,盡興而歸!問那麽多做什麽!”
“為什麽不問?”葉白衣地聲音也大了起來,“容炫是我徒弟!我必須搞清楚他到底出了什麽事!”
溫客行眼睛厲光一閃,就想動手,卻被周絮突然抱住。
“老溫,老溫。”周絮什麽話也不說,只緊緊抱着他,叫着他的名字。
溫客行的臉色這才漸漸緩和起來,任由周絮抱着,一言不發。
張成嶺看得怔愣,溫叔怎麽了?為什麽突然生氣?還好有師父在,要不然溫叔又要和葉前輩打起來了。
他轉而又想,怪不得葉前輩一直在問容炫前輩的事,原來他是容炫前輩的師父,那葉前輩肯定很老了,只是看起來很年輕。
龍雀有些疑惑:“子舒,這位小朋友是誰啊?”他指的是溫客行。
周絮放開溫客行,依然握住他的手,回答龍雀的話:“龍伯伯,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叫溫客行。”
龍雀笑了:“原來小子舒也交朋友了。”
“嗯。”周絮點頭,握着溫客行的手依然沒放。
葉白衣哼了哼,又問:“龍雀,後來呢?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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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寫才發現這部分內容很散,電視劇剪輯得有問題,嗚嗚嗚,我在自作自受
今天先到這裏,明天再繼續。
真相少年4
龍雀嘆道:“一切的起因應該從那次比武論劍開始。那次的比武,容兄弟獲勝,可是卻受了傷,中了三屍毒。容夫人大怒,将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三屍毒?是誰下的?”葉白衣連忙問。
“是高崇高大哥打傷了容兄弟,但是高大哥義薄雲天,絕不可能做這種事。所以,是誰下的毒我也不知。”龍雀嘆道。
高伯伯下毒?張成嶺心中一動,連忙說:“龍伯伯,葉前輩,我爹爹在臨終前給了我一封信,就是給葉前輩的。”他當時将那封信交給了師父保管,連忙看向師父,“師父,你将那封信交給葉前輩吧。”
周絮愣了一下,拿出那封信交給葉白衣。只是,他做這一切,始終沒有放開溫客行的手。
葉白衣看起來有些急切,打開信就看了起來。
溫客行突然說:“龍先生,所以,當時他們真的只是比武過招,并非生死相拼?”
龍雀詫異:“當時我們情義正篤,何來生死相拼?”
“那到底是不是高崇下的毒?”溫客行追問。
龍雀道:“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千百遍。我決對不相信高崇會對自己的兄弟下手,他也沒有理由這麽做。”
溫客行愣了。
周絮忽然道:“龍伯伯,高崇并不是沒有理由下毒。他不是頗為觊觎六合心法嗎?”
“但是沒有人得到六合心法。”龍雀搖頭,“六合心法一直在武庫之中。那件事之後,武庫再也沒有打開過。武庫必須他們六人集齊才能打開。”
“六人?”周絮一愣。
“嗯,”龍雀點頭,“五子分持琉璃甲,再加上容兄弟的鑰匙,才能打開武庫。他們鬧翻之後,武庫再也沒有打開過。就算抛開情義不算,高崇為何要害容兄弟?”
周絮愣住了,如果不是高崇,老溫豈不是恨錯了人?他看向溫客行,果然,他神色怔忡,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有些承受不住這個事實。
周絮連忙抱住他,輕輕喚:“老溫,老溫,老溫。”
溫客行深吸了一口氣,才漸漸鎮定下來。
張成嶺也愣了,想到屍骨無存的高伯伯,眼淚不由流了下來。
葉白衣看完了信,似乎心情更不好了,冷哼了一聲,又問:“龍雀,三屍毒只會讓人變成行屍走肉,容炫又是怎麽發瘋的?是誰幹的?你盡管說,就算是天王老子,玉皇大帝,我也饒不了他!”
“真要論起來,讓容兄弟發瘋的,是容夫人。”龍雀一語驚呆了所有人。
啊?張成嶺吃了一驚:“我聽我爹爹說過,容夫人是頂好的人,和容先生很恩愛。”
“是,正因為他們伉俪情深,容夫人為了救容兄弟,才不惜逆天而為,終至大禍。”龍雀嘆道。
陰陽冊!
除了張成嶺外的所有人頓時明白了龍雀的話,她肯定是用陰陽冊救了容炫。
溫客行連忙問:“陰陽冊果真連毒入心脈的人都能救?那經脈枯死之人呢?”
周絮愣了,見溫客行一臉關切地等着龍雀的答案,不由笑了。
龍雀卻嘆道:“陰陽冊若真有這樣的奇效,神醫為何不用之救人呢?反而要将之封為禁術。所謂生死肉骨,逆轉陰陽,乃以以命換命的法子。”
以命換命?張成嶺暗暗吃驚。
龍雀繼續道:“所謂要補一個人的心脈,必須要從另一個活人身上,挖出一顆心來,給他換上去。”
啊?張成嶺不由自主張大了嘴。
“可惜。”龍雀微微嘆息,“這樣的法子乃是禁術。自從換了心之後,容兄弟時常瘋癫。後來,瘋癫日重,竟然失手殺了自己的夫人。”
張成嶺的嘴巴張得根本合不上,大得能裝下一顆雞蛋。
“不可能!”葉白衣震驚之下大聲反駁。
溫客行也一驚,容炫竟然失手殺了自己心愛的人,那他該多麽痛苦?他不由看了周絮一眼,見他正關心地看着他,心下稍安,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龍雀嘆息:“若不是容兄弟鑄成大錯,痛苦懊悔之下喪失最後一點本心,他也不會自此徹底入魔,繼而有後面被天下群雄追殺之事。”
葉白衣聽到龍雀的話,震驚得踉跄了兩下,忽然想到:“岳鳳兒的師弟師妹呢,他們為何不阻止?”
龍雀搖頭,嘆道:“陰陽冊乃神醫谷禁術,容夫人用了此法,是永世都不得回神醫谷的。聖手夫婦便替她回師門,尋訪根治之策。武庫的鑰匙,便在那時交給甄家夫婦帶回了神醫谷。”
周絮忽然看向一旁的溫客行,神醫谷甄氏夫婦的名號說出時,他竟然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而且反握住了他的手。
周絮見溫客行神色莫名,不由心中一動。他以前猜測老溫是容炫之子,老溫一直不承認,現在看來,是他猜錯了。老溫對這件事如此在意,并不是因為他是容炫之子,而是因為他是甄家夫婦之子。
甄家夫婦的孩子,甄衍?!周絮在剎那間想了許多,神色亦變幻不定。
龍雀繼續道:“天意弄人,甄家兄弟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距離青崖山之戰不遠了。”他嘆了口氣,“如玉不眠不休,奔波幾日趕到青崖山,想要用自己的名聲保下容兄弟。可是容兄弟自己不想活了,打暈了如玉,自刎身殒。”
周絮用力握了握手溫客行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都傳給他,低聲道:“青崖山之役,衆人打着追殺魔頭的旗號,多半是垂涎武庫的鑰匙。不料容前輩死後一無所獲,又把主意打到了甄前輩頭上,不惜與神醫谷撕破臉皮,逼甄前輩就範。”他說這些話時緊緊盯着溫客行,見他身軀微微顫抖,心裏嘆息,這個老溫,果然是甄衍。
龍雀嘆道:“甄兄弟孝義兩難全,抵死不肯透露武庫的秘密。這些所謂的武林正道,拿什麽正邪不兩立不做借口,逼迫老谷主大義滅親,根本就是想拿神醫谷要挾甄家夫婦就範。”
周絮把另一只手也覆在溫客行的手上,道:“江湖傳聞,甄家夫婦自甘堕落,結交匪類,誤入歧途,被老谷主親自廢去武功,逐出門牆。老谷主随後仙逝,名震江湖的神醫谷自此一蹶不振。原來背後的真相竟是如此。”
張成嶺只聽得暗暗心驚,這些事雖然久遠,但是鏡湖派滅門并不遠,那些武林所謂正道,打着冠冕堂皇的旗號,為的卻是自己見不得人的私心。
他不由擡頭,想讓師父安慰安慰他,卻見師父一直看着溫叔,根本沒有注意他。他把視線轉向溫叔,卻見他神色悲傷,眼睛裏竟然隐含淚光。
他頓時吃了一驚,溫叔哭了?!為什麽?
他大驚之下,沒有聽清龍雀接下來的話,他回過神時,聽到龍雀繼續說:“……等消息傳到龍淵閣,甄夫人已經帶着傷殘的丈夫和幼子,不知所蹤。”
周絮心中一動,道:“所以,龍伯伯,江湖傳聞,龍淵閣另有辦法打開武庫,是您放出去的消息?”
啊?張成嶺有些吃驚,為了武庫,那些人無所不用其極,龍伯伯這麽做,不是給龍淵閣招禍嗎?他卻看到龍伯伯點了點頭,顯然這件事是真的。
周絮自然也明白,道:“您是怕江湖上那些人賊心不死,依舊打着甄家夫婦的主意,所以才将所有的麻煩,都攬到自己身上。”他頓了頓,看看這個狹窄髒污的山洞,心裏嘆息,又道,“甚至不惜放棄龍淵閣的大好基業,遷移至此,乃至有今日之禍。”
溫客行身體又顫抖了一下,看着這個行将就木的老人,默默不語。
龍雀卻渾不在意這些,只道:“都是亡羊補牢,沒辦法的辦法。除了這些,我也沒有什麽能為大家做的了。甄家夫婦一直全無音訊,我遍尋他們不獲,只盼着他們一家好好躲了起來,過上好日子,從此不問江湖紛争。”
溫客行再也忍不住,微微背過身去,只有周絮看到,他的臉上流下了眼淚。
周絮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對龍雀一臉動容道:“龍伯伯,你為了朋友,不惜做到如此。便是比先賢左羊之交,亦不遑多讓。人生一世,得友如此,九泉之下,亦可欣然。”
龍雀搖頭嘆息,表示不在意這些。他又對葉白衣說:“葉前輩,容兄弟曾經說過,要将鑰匙送到您足下。只是我也不知道鑰匙的下落,有心無力,懇請前輩原諒。”
葉白衣一直怔怔地聽着,見龍雀這麽說,氣得揮揮手,道:“鑰匙?我要鑰匙幹什麽?什麽破武庫,什麽破武功秘籍?我稀罕嗎?”他語無倫次了一會兒,才戚然道:“那個小畜生,還好自己叛出門牆,要不然我、我……”他臉皮抽搐,顯然心情激動。
張成嶺一直看着葉前輩,心裏明白,葉前輩嘴上罵容前輩小畜生,其實一定很難過。
葉白衣怔了半晌,才輕道:“我只恨當時為什麽沒有把六合心法給毀了。”語畢,轉身離開。張成嶺眼尖地發現,有一滴眼淚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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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少年5
張成嶺難得的體會了葉白衣的心情,覺得沉重無比。突然,龍雀嗆咳起來,把他吓了一跳。
周絮和溫客行也連忙過來,查看龍雀的情況,都一臉關心。
龍雀緩了緩,笑道:“子舒,地圖上的竹樓之右首,有個單樓,那是書庫。裏面有兩張地圖,一張是龍淵谷的,一張是武庫的機關圖,你幫我把後者轉變給葉前輩吧。”
“好。”周絮鄭重點頭。
“還有,龍淵閣這點走江湖賣藝的本事,我總是舍不得将其抛棄,集成了兩卷書。”龍雀嘆息一聲,“我的弟子都被龍孝殺了,念在我和你師父的一點香火情,幫我找個傳人吧。”
周絮看看情不自禁淚濕雙睫的溫客行,再看看稚嫩的徒弟,拍拍徒弟的肩膀,道:“龍伯伯,還未告訴你,我已經收了成嶺,為我們四季山莊第六代弟子。此前不知道,他父親和恩師有如此深的淵源,可謂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龍伯伯,你要是不嫌棄小徒愚笨,便可收下成嶺為徒。”周絮輕道。
龍雀看着稚嫩的張成嶺,心懷大暢:“好,你是玉森的孩子,懷章的徒孫,再繼承我的衣缽。來日,你負三家絕學于一身,不負我們仨一世兄弟情。”言語之中頗為高興。
張成嶺見龍雀如此高興,忍不住叫道:“伯伯。”
“傻小子,叫什麽呢?”周絮打斷他。
“龍師父。”張成嶺福至心靈,忽然張口。
“好,好,好。”龍雀的臉上浮上滿足,顯然開心之極。
他咳了兩聲,忽然道:“子舒,你帶着白衣劍嗎?你把這勞什子給我砍了吧。”
溫客行眉毛一顫,連忙說:“前輩,這鐵鏈不能輕易抽去。您被囚禁已久,經脈已經枯竭,一旦抽去,真氣湧動,勢力摧枯拉朽啊。”
“有什麽不好?”龍雀笑了,“年輕人,你說,我還活着什麽勁啊?我朋友死了,女人死了,弟子也死了,欠這個世界的我都還清了,也該給我一個痛快了。”
溫客行一滞,頓時說不出勸慰的話,可是讓他看着龍雀死在他面前,又萬萬不能。
張成嶺連忙說:“龍師父,求求您,不要死。對了,我會治療心法,很有用的。”一邊說,一邊要将內力以“風袖低昂”心法輸過去。
“好孩子。”龍雀卻阻止了他的動作,笑道,“死,不是壞事,反而是解脫。我活下去才是千難萬難啊。”
他又對周絮說:“子舒,快把這玩意給我砍了。要是做鬼也帶着這玩意,九泉之下見到容兄弟他們,我都不好意思打招呼啊。”
周絮沉默,一動未動。
“求你,子舒。”龍雀嘶聲道,“我沒時間了。”
周絮咬牙站起,抽出白衣劍,卻将劍遞給溫客行:“你來吧。”你來送龍伯伯最後一程。
溫客行慢慢接過白衣劍,眼睛已經全濕了。
張成嶺着急的看着他們:“師父,溫叔,不要,我一定可以救龍師父的!”
溫客行默然,不是能不能救,而是龍雀他不想活了。
他咬牙,铿铿兩聲,斬斷了囚禁了龍雀幾十年的鐵鏈。
龍雀頓時渾身抽搐,臉上卻露出釋然的笑。
“龍師父!龍師父!”張成嶺大急,連聲呼喚。
龍雀已經到了最後時刻,臉上滿是放松。
周絮看着失魂落魄地溫客行,低聲說:“你還不告訴龍伯伯你的真實身份嗎,甄衍?”
溫客行吃了一驚,慌亂躲閃:“阿絮,你說什麽?什麽真實身份?你走火入魔了吧?”
周絮頓時心知,老溫現在還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可是龍伯伯如此模樣,他怎能讓他帶着遺憾死去。
周絮忽然拉着溫客行一起跪在了龍雀面前,道:“龍伯伯,您放心吧。甄家夫婦他們早已隐姓埋名,改頭換面,歸隐田園,安度晚年。”
“至于他們的孩子,”周絮看了一眼旁邊的溫客行,“已經長成了一個雖然有些時候有些可惡,但終究不算太壞的家夥,還練就了一身不錯的武功。您就放心吧。”
“當真?莫非是秦兄弟?”龍雀的臉上猛然蒙上了一層光彩,滿是希冀。
“正是師父。”周絮道,“師父幫他們易容改面,隐去蹤跡,還将他們的孩子納入了師門,成了我的二師弟。”
“好,好,好。”龍雀猛然說了三聲好,帶着笑容溘然長逝。
“龍師父!”張成嶺頓時淚流滿面。
“龍伯伯!”周絮叫了一聲,狠狠地閉上了眼。
溫客行沒有叫,他重重地叩下頭去,眼睛通紅,無聲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龍雀去後,溫客行周絮張成嶺将他安葬在龍夫人旁邊,以張成嶺的名義立了碑。
張成嶺以弟子的身份跪在碑前,發誓:“龍師父,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周絮道:“成嶺,去練功,五百遍。”
“是。”張成嶺連忙答應,又磕了個頭,才站起來,到旁邊練功。
“再遠點兒。”周絮忽然道。
“好。”他連忙又走了好遠,直到聽不見師父說話,才開始練功。
他練功一向認真,練了幾遍偶然回頭,看見師父一腳踢向溫叔,而溫叔不閃不避不說,似乎還在讨饒?
怎麽回事?他吃驚地手忙腳亂,頓時摔了個四腳朝天。“哎喲。”
他連忙爬起來,再往師父那裏望去,果然不錯,師父看起來非常生氣,手腳并用,将溫叔揍了個七葷八素,而溫叔毫不還手,任打任罵,還一直跟師父讨饒。
他茫然地睜大了眼,師父和溫叔怎麽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師父生氣,溫叔到底做什麽了,惹得師父生這麽大的氣?
他不由想走近,給溫叔求情。
“臭小子,回來。”葉白衣突然出現,叫住了他。
“葉前輩。”張成嶺連忙說,“你看看那邊,我師父正和溫叔吵架呢。不對,是師父一直在打溫叔,你快勸勸他們啊。”
“勸什麽勸?傻小子。”葉白衣勉強勾了勾嘴角,瞥了一眼周絮那邊,“他們兩個的事你少管,看着就煩。”
“怎麽能不勸呢?”張成嶺一臉着急,“你看,師父又打溫叔了。”
“哼。”葉白衣哼了哼,“打是情罵是愛,你沒聽過嗎?”
“啊?”張成嶺茫然地睜大眼,不知道師父打溫叔跟打是情是愛有什麽關系。
“真是個傻小子。”葉白衣搖了搖頭,“反正,現在你不要過去,要不然你師父連你一塊兒揍。”
“那我還是不去了。”張成嶺連忙搖頭。他覺得師父打溫叔也沒怎麽用力,連招式都沒用,只用蠻力,溫叔根本不會受傷的。
“哼。”葉白衣瞥向周絮那邊,哼了哼,又別開眼。
張成嶺見他如此,想了想,還是開口:“葉前輩?”
“怎麽,小崽子?”葉白衣問。
“你能把那封信還給我嗎?”張成嶺小心地開口,“我知道那封信是我爹寫給你的,可那是我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了。”
葉白衣頓了一下,掏出那封信扔給他:“拿去。”
“謝謝葉前輩。”張成嶺開心地道謝,連忙将信小心地收起來。
葉白衣見他這般仔細,沉默片刻,突然問:“小崽子,你爹有沒有跟你說過容炫的事?”
“容伯伯?”張成嶺想了想,“有,不過不多。”
“嗯。”葉白衣沉默地點點頭。
張成嶺想起剛才他流下來的那滴淚,忽然說:“我爹說過,容伯伯特別英勇俠氣。他特別仗義,有一次,我爹因為練武不勤,被太師父責罰……”他滔滔不絕地講了下去,搜腸刮肚地将他爹生前告訴他的關于容炫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葉白衣沉默地聽着,一次也沒有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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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打是情罵是愛
周絮見徒弟走得很遠,根本聽不見這裏的話,便狠狠地踹了溫客行一腳,雖然沒有用內力,力道也不小,讓溫客行的腿都顫了一下。
“阿絮?”溫客行吃驚不已,阿絮為何突然打他?
“你混蛋!”周絮卻火冒三丈,劈頭就罵。
“怎麽了,阿絮?”溫客行連忙問,心中忐忑,難道他剛才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讓阿絮生氣了?
“你!”周絮依然怒火難息,瞪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早就認出我了?”
“是啊。”溫客行有些摸不着頭腦,阿絮現在才因為這個生氣,也太晚了吧。
周絮一聽他所言,頓時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