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理解的就是這個意思。”
岩永琴子的表情讓人分辨不出她是真的這樣認為還是裝的。
“太宰先生不要害羞,?等明年的今天我們就可以去登記結婚了。”
知道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那刻的心情,就像有細小的暖流從心髒源源不斷地流出,流向四肢百骸,?也許并不激烈,但能讓整個人都溫暖很久。
仿佛品嘗到了濃醇的蜂蜜酒,?幸福到有些眩暈,?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
想知道對方是不是和自己懷有同樣的心情,岩永琴子解開太宰治的黑西裝,?隔着一層薄薄的衣衫,?将耳朵貼在他胸口。
心跳平穩。
毫無起伏。
“……”
幸福感戛然而止。
有種被打臉的感覺。
她正色,直起身子對太宰治道:“太宰先生是不是不喜歡我,?你心跳都沒變。”
“連這個時候都要控制心跳嗎,好過分。”
“……”
太宰治嘆了口氣。
意會到了什麽,?她再次低頭貼近。
這次能聽到變化的心跳聲,起伏加快,和她的心跳一起,?慢慢彙成相同的節拍,如同兩位共舞的舞者。
她心滿意足地勾起嘴角。
“說起來,?太宰先生記得我生日吧?”
“是6月6日早上6點吧。”
“???”
“那什麽啊!才不是呢!”
666在《聖經啓示錄》裏代表惡魔,?太宰先生這是在拐彎抹角嘲諷她吧。
她正要發脾氣,?被太宰治打斷,?他說出一個日期。
岩永琴子愣住。
……居然記得。
她只是在很早前随口提到過,?都沒抱希望的,沒想到太宰先生真的記住了。
這下她也不好發作了。
岩永琴子撇撇嘴,擡頭望向牆上的時鐘。
六月十九日,23:59:00。
最後一分鐘。
太宰先生的生日就要過去了。
她明白太宰先生對于生日的心情——錯誤的誕生,有什麽值得慶祝的。
和魏爾倫先生相似的、孤獨的心情。
可是,?果然還是想把自己的心情傳遞過去啊。
不需要太多華麗的辭藻。
她擡手撫過他毛絨絨的腦袋,柔軟的發絲手感很好。指尖摸索到繃帶的結,一拉。
雪白繃帶條條散落。
露出完整面容的太宰治,美顏沖擊更上一層,在夜晚的光線下顯得俊美缱绻。
鳶瞳靜靜地凝視着她。
她用額頭抵着他的額頭,額發交纏。
“生日快樂,太宰先生。”
“你能出生我很高興。”
時間跳躍,來到了六月二十日。
……
你确實很高興。
太宰治冷漠地想,高興到直接喝上頭了。
桌面杯盤狼藉,酒杯酒瓶橫七豎八,那瓶天價威士忌也被喝了大半。
一半都是琴子喝的。
然後她就開始撒酒瘋了。
先是興致勃勃地要給他看衣服花紋,被他嚴厲拒絕。
然後用奶油在他臉頰兩側畫了三根貓咪胡須,抓起兩把他頭頂的發,扯得他頭皮疼,還問他怎麽沒有貓耳朵。
最後抱着他問可不可以睡了他。
太宰治:“……”
就在他認真考慮要不要把這家夥敲暈時,岩永琴子就像被人摁了關機鍵,直直倒到他身上,呼呼睡過去了。
……總感覺劇情像是這家夥拉着他嗨了一會兒又自顧自地睡過去了啊。
太宰治靠在椅背,手攬在她後腰,以免她睡着滑落下去。
他微微仰頭,眼眸凝望黑暗的虛空。
不知過了多久。
保持這個姿勢太久身體有點酸,他正考慮要不要把琴子放到床上去,動了動身子,視線落到桌上的信封上。
是琴子說的她的照片。
“……”
太宰治凝視幾秒,挪開視線,再望過去,再次挪開。
如此重複幾次。
繃帶下喉結輕輕滾動。
——你想看。
——不,你不想。
——是她專門準備的禮物吧,要是一張也不看,這家夥肯定又會鬧得不得安寧吧。
——看了更會鬧得不得安寧好嗎。這種人偶一樣的家夥的照片有什麽好看的,無趣。
太宰治又觀察了一會兒,确保岩永琴子已經熟睡。
試想一下,個頭小只又沒有身材可言的琴子大小姐,拍出的照片一定很滑稽吧。
他只是想看這家夥的笑話,沒別的意思。
他對她穿什麽樣才不感興趣。
在不驚擾到岩永琴子的前提下,太宰治悄悄騰出一只手,側過身去,摸到了信封,又慢慢收手。
手指靈巧翻動,放在火漆處正要掀開——
黑/手/黨生涯培養出的直覺讓他敏銳地察覺空氣的變化。
他低下頭。
黑暗中,一雙紫瞳正幽幽盯着他,一言不發。
太宰治:“……”
這信封它突然燙手。
那瞬間,他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所有情況,以及三百種對策。
太宰治慢吞吞把信封放回原地,面上波瀾不驚,裝作無事發生。
他等待着岩永琴子的反應,以便做進一步的應對。
誰知,她只是擡起頭,往他光滑的下巴親了一口,又換了個姿勢睡過去。
太宰治:“……”
所以,只是無意識醒了一下?
……還好無意識。
要是讓琴子看到,這個可怕的女人一定會将他綁到市役所去,用篡改生日等辦法直接填寫婚姻屆,根本不用等到一年後。
他一手抄到她膝彎下,把她公主抱起來,準備放到卧室床上。
路上,琴子嘴裏開始嘟囔。
他低頭,仔細一聽。
“太宰先生……”
“共浴、鴛鴦浴、鴛鴦戲水……”
太宰治:“……”
戲你妹。
輕手輕腳把某個不安份的家夥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他又對自己的去處産生了疑慮。
一起睡?
那還不如自覺點,直接睡地上。
回自己住處?
要是早上琴子起來發現他沒在,肯定會打電話轟炸吧,想想就頭疼。
那就睡沙發,等天快亮了再回床上?
……總感覺怪麻煩的。
還是睡床上吧,不要虧待自己。睡之前把這家夥手腳綁起來就好。
太宰治無情地想。
他打開衣櫃。
之前琴子一直嚷嚷要和他同居,還說為他準備了衣物,沒想到還真有。無論是穿在裏面的還是穿在外面的,浴衣還是襯衫,全都是嶄新的,整齊地疊放在一起,目測尺寸也合适。
太宰治片刻失語。
他不再細想,拿起換洗衣物去了浴室。
水聲響起,間或夾雜着他自編的怪異曲調聲。
忽然,歌聲一停。
“啊,我忘記給織田作結賬了。”
……
沖完澡後,太宰治泡進浴缸。
水波從身體蕩過,恰好的溫度緩解了身體舊傷暗傷的疼痛。他考慮了一下,在浴缸中一直泡下去,不知不覺溺亡的可能性。
繃帶仍纏在身上。它們是身體的一部分,絕對不會解開。
本來是享受的時刻,直到浴室門被砰地打開。
某人站在門口。
太宰治:“……”
若是未來的他,面對這種情況還能調笑兩句,沒什麽心理負擔地帶過。
可他現在畢竟還是個少年,再怎麽黑泥,面對異性基本的一點羞恥感還是有的。
況且還是他喜歡的異性。
不過比起羞恥,他現在更多的是無奈。
“你為什麽這麽自然地就進來了。”
好歹注意一點啊。
看琴子眼神,醉意和睡意交織,還不清醒。
她是怎麽找過來的?
還是說,要跟他共浴的心情就如此強烈,強烈到能垂死病中驚坐起?
……等等。
站住,停下。
你別再過來了。
根本沒聽到他的心聲,岩永琴子走到浴缸邊,沉默片刻。
就在太宰治思考她是不是又要說出什麽驚人話語時,她哇一聲癱坐到地。
“太宰先生,你不愛我了嗚嗚……”
“鴛鴦戲水怎麽能不叫上我,嗝……”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手臂搭在浴缸邊,腦袋枕在上面,又一次睡着了。
太宰治:“……”
他現在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
琴子在某種層面上一直在刷新他的認知。
最後,他還是伸手拿過浴衣穿上,認命地把某個熟睡的家夥又抱了回去。
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把浴衣放在了伸手就能夠到的位置。
必要的工作都做好後,他在大床邊緣躺下。
一夜好眠。
翌日。
微風拂過薄紗,陽光從窗外灑入。
岩永琴子睜開眼,看到太宰治背對着她躺在不遠處。少年穿着她準備的襯衫型棉質睡衣,多了份居家感,這幅畫面讓心中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正想過去貼貼,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低頭一看——
她被人用被子從脖子裹到腳,包成了春卷!她再怎麽掙紮,也只能毛毛蟲一樣在床上蠕動。
簡直過分!
十七歲生日,在江戶川亂步的計謀和岩永琴子持之以恒的追求下,太宰治終于向她袒露了內心一角,感情有了真正進步。
關系也算完全确立下來。
加上執行任務時優異的表現,為港/黑創下的業績,生日過後不久,太宰治就成為了五大幹部之一。
這樣和中原中也的賭約就算贏了。
他還專門跑去中原中也面前嘲諷炫耀了一番,把對方氣得夠嗆。
但這份賭約不是他想當幹部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只有太宰治自己知道,他也不可能告訴別人。
夜晚。
太宰治正在跟自己的線人聯系。
對方是真正的自由人、情報屋,給錢就能辦事,不被任何一個組織約束。
【照您的授意,用五大幹部在裏世界的權利搜尋過了。】
【暫時沒找到能幫助人恢複肢體的異能者。】
太宰治臉色沉下去。
他垂眸,開始思考別的辦法。
消息繼續彈出。
【恕我直言,即使是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幹部,權力也有限。國外有的組織連這個名頭也沒聽說過,自然也不會買賬。】
【什麽位置更有話語權、能辦成更多的事,不用我說您也清楚吧。】
太宰治眼神一暗。
他當然清楚。
那就是——黑/手/黨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