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沙發椅背後冒出岩永琴子的雞窩頭。
“沒事的,?保爾君,先出去吧。”
黑衣人:“太宰先生?”
這次冒出一只纏滿繃帶的手,比了個“無事”手勢。
闖進來的人走後,?太宰治道:“起來。”
岩永琴子攤在人肉墊子上。
“我不想動,?太宰先生自己動吧。”
太宰治鹹魚攤平。
就這樣吧,?他也懶得動。
“太宰先生的計劃是什麽?”
她想了想,“‘白麒麟’最讓人頭疼的地方在于不知道他的目的、異能,?和據點。”
沒有目的,他的行動就不可預測。不知道異能,就無法制定對策。不知道據點,就無法主動出擊。
就像在跟霧霭作戰一樣。
“我猜,太宰先生會通過街頭監控調查他的行蹤,?主動出擊,?佯裝被抓住。這樣就能知道他的據點。”
她思忖道。
“要多久,?兩周?”
太宰治毫不訝異她能跟上他的思路。
“差不多。”
“最後是污濁?”
“嗯。”
“中也先生知道你跟他留下信號了嗎?”
太宰治輕輕嗤笑一聲,不置可否。
“該我說了。”
他取下眼罩,?鳶瞳凝視着她,?“你給我吃的什麽藥,?自動痊愈?”
岩永琴子不奇怪太宰治能猜出來。倒不如說,推測不出來就不是太宰先生了。
這是對他們而言比較重要的大事,她老實交代。
“是人魚肉精華。”
“和解藥外形很像,當時一着急,?就,拿錯了……”
她眼神飄忽,不去對上太宰治的視線,指尖在他胸膛畫圈,嘀嘀咕咕哼哼唧唧。
“雖然沒有仔細檢查是我的問題,?但,還不是因為太宰先生故意捉弄人……”
“人家着急嘛。”
弱小,可憐,又無助。
太宰治嘆了口氣,“有期限嗎?”
看琴子的樣子,應該問題不是很大。
人魚肉什麽的……他可不想長生不老啊,太可怕了。
岩永琴子沉默,在要不要告訴他的問題上權衡良久,最後還是如實相告。
“四年。”
“就這樣吧。”
太宰治輕描淡寫地把這件事帶過了。
她不禁詫異:“不懲罰我嗎?”
這也溫柔過頭了吧。
太宰治微一挑眉,似乎在說“沒想到你這麽自覺”。
“比如讓我跪在辦公桌後服務,有下屬進來也不準發出聲音。或者,讓我貼在落地窗前,一邊承受撞擊,一邊羞恥不已。”
“……”
太宰治變得面無表情。
他們理解的“懲罰”不是一回事。
而且,羞恥?她會羞恥嗎,不會。
岩永琴子往上蹭了蹭,找到黑發掩蓋下的耳朵,往上面吹氣,不出所料地看到白淨的耳尖泛起薄紅,用(自以為)魅惑的口吻撩撥。
“太宰先生,想要怎麽懲罰我呢?”
太宰治僵了一瞬,下意識想要避開,卻發現這種姿勢避無可避。
“起來。”
“不要。”
太宰治突然直起身。岩永琴子驚呼一聲,滑到了他大腿上坐着,回過神後,她低喃。
“腰腹力量不錯。”
可以。
她很滿意。
“難道太宰先生有在偷偷鍛煉……是為了我嗎?!”
“你想多了,我怎麽可能做那種事。”
太宰治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見她還想說什麽,又道:“別鬧了。”
太宰先生似乎想做出平常冷漠或不以為意的樣子,面對她锲而不舍的調戲,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
他抱着她站起來,走了幾步,放到旁邊的單人椅上,說起別的事。
“這場鬥争開始至今,織田作已經撿了四個孩子了。”
“太宰先生,我們現在就要讨論孩子的事了嗎?”
她害羞捂臉。
“雖然人家更想和太宰先生過二人世界,但如果太宰先生想要的話……”
太宰治忍無可忍,給了她一個腦瓜崩。
他單手撐在椅背,壓下身子,微笑的表情隐隐冒出黑氣,“告訴我什麽東西能封住你的嘴。”
“當然是太宰先生的唇啦。”
以吻封緘!
太宰治将頭扭到一邊,扶額,嘆氣。
他為什麽要問這麽愚蠢的問題。
面對開啓口嗨模式的岩永琴子,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理她,繼續說正經事。
太宰治也這麽做了。
“如果兩周能結束戰争,這兩周內,織田作可能還會再撿一個孩子。如果不能,那他撿的孩子數量還會持續增加。”
為友人的荷包着想,也要讓鬥争結束。
岩永琴子:“我覺得他可以再撿三個,湊足七個召喚神龍。”
她拉下太宰治脖頸,往他臉上親了一口。
“太宰先生注意安全。”
太宰先生給人的心情很矛盾,很擔心,同時又很讓人放心。
只是兩周見不到自家男朋友了,有點不開心。
這次又被太宰先生蒙混過去了,可惡,等他回來一定要讨回來!
不過,太宰先生為什麽要告訴她作戰計劃?
來之前她跟太宰先生說想來總部找他,他沒說什麽,答應了。
太宰先生準備成為誘餌深入敵營,身上的通訊設備肯定會被收走的。她試想了一下,要是連續兩周太宰先生音訊全無,聯系不上他的自己肯定會炸的。
哦不,她是這麽乖的女朋友,怎麽可能會炸呢,這叫擔心。
所以,太宰先生為了不讓她擔心,這才趁她過來告訴她這件事。
這算不算有了進步?
雖然以上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推測。
就算去問太宰先生,他也不會承認的吧。
……
兩日後。
在對付“白麒麟”的作戰中,港口黑手黨準幹部太宰治失蹤,下落不明。
LUPIN酒吧。
吧臺前,岩永琴子正在熱情邀請保爾品酒。
聽說中也先生酒量很差,保爾君也會這樣嗎?
“嘗嘗這杯‘龍舌蘭日出’吧,保爾君。”
“混合了許多新鮮果汁,你聞聞,有很好聞的果香哦。基酒是Tequila呢。”
“不了,我就不喝了,岩永小姐,”保爾手足無措地推拒,“我擔心我控制不住自己,把酒吧砸了……”
聽到這句話,酒保擦拭杯子的手一頓。
而且,我擔心不能好好保護您。
保爾在心頭默默說道。
岩永琴子遺憾收手。
“那就算了。”
太宰先生在這處酒吧有某種情感寄托,要是回來後發現酒吧被砸了……一定會收拾她的。
不過,仔細一想,太宰先生似乎從沒收拾過她,甚至連生氣都沒有過?
但是他一定會收拾保爾君的!
“抱歉,來遲了。”
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她等的人出現在樓梯間。
“換了件衣服,耽誤了些時間。”
織田作之助将衣服挂到牆上,在她身邊坐下。
“占用了織田作先生的下班時間,我才該說抱歉,”岩永琴子笑道,“工作辛苦了。喝點什麽,我請客。”
“調劑雞尾酒,不加濃啤。”
暗紅發色的男人沉默着,想說什麽的樣子。酒呈上後,他喝了一口,潤了潤有些發幹的喉嚨,這才開口。
“岩永,太宰他……”
“織田作先生是想說太宰先生被敵人抓走的事?”
“啊,你知道了。”
那些安撫的話就沒必要說了。
織田作:太宰,你女朋友沒事,你走後她過得很好,甚至還在跟“中原中也”喝酒。
“那麽,”他放下酒杯,“特地找我,有什麽事?”
太宰不在的情況下,跟太宰的女朋友一起喝酒,總感覺有點微妙。要是安吾在肯定會大力吐槽。
但說笑歸說笑。
織田作能看出太宰和岩永互相都把對方看得很重要,沒有異心。
岩永琴子确實有事找他。
“我聽說織田作先生撿了四個孩子。”
“太宰告訴你的?”
織田作掰着手指算起來,“四個,分別是:幸介、真嗣、優、克巳……”
這副模樣就像是新手爸爸。
“有住處嗎?”
岩永琴子一點點把話題往自己想要的方向上的引。
據她所知,港/黑底層人員是沒有分配住處的。即使有,那種狹窄的單身公寓也沒有小孩的生活空間。
“常去的那家西餐館的大叔,說是可以把二樓的房間改造成起居室提供給我,”織田作之助語氣平緩地說,“但我還在考慮中,畢竟這是件大事。”
“織田作先生,你覺得我的孤兒院怎麽樣?”
明白了她的意思,織田作眼睛一亮,表情也認真起來。
“你是說……”
“是的,織田作先生可以把孩子送到我的孤兒院生活。”
岩永琴子慢條斯理細數道。
“孤兒院擴建後,條件改善不少,還有很多空房。孩子們生活用的設施設備也很完善,現在在準備修建圖書室。”
“院長和工作人員都有很多年管理經驗,裏面還有很多像保爾君這樣可愛的同伴。”
“安保方面有魏爾倫先生在,完全可以放心。”
她莞爾。
“再怎麽說也比西餐館二樓好點不是?”
豈止好點?
簡直就是理想型環境!
織田作之助拿着酒杯的手都在隐隐顫抖。
只是,他不太相信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就算對方是太宰女朋友。
“有什麽條件嗎?費用如何?”他不确定地問。
岩永琴子失笑。
“織田作先生,你有聽說過哪家孤兒院是收費的?”
“織田作先生想花錢的話,給他們買零食玩具倒是可以。”
“至于條件……”
她調整呼吸。鋪墊這麽多,總算到這一步啦!
“——我想讓織田作幫我追求太宰先生,讓他喜歡上我。”
哐當。
織田作之助手裏的杯子掉到吧臺上。
向過來擦拭的酒保道了一聲歉,他望向她,面癱臉上難得浮現震驚的表情。
“你認為……太宰……不喜歡你?”
他語氣艱澀,十分難以置信。
不對嗎?
提到這點,她可有得說了。
“雖然太宰先生答應我了,但從沒跟我表過白,也沒說過喜歡我,類似的話一句都沒有。”
“這個男女朋友關系有名無實啊。”
“而且他也沒主動做過什麽。有的事要等成年,但有的事可以現在做吧,親親抱抱什麽的,他都從來沒有過。”
“每次都是人家主動,他的性/欲就不能再強一些嗎!”
織田作:……無可辯駁。
但又好像哪裏不對?
“太宰不是那種情緒外露的人。”
他試圖解釋。
“喜歡和情緒不能完全等同吧。有一句話不是說,‘喜歡是藏不住’的嗎?”
織田作不知道說什麽。
“太宰的話……藏得住吧。”
“不。”
岩永琴子趴在吧臺上,指尖戳着玻璃杯,語氣篤定,“他只是放棄掙紮了而已。”
有時還會表示嫌棄呢。
織田作:“……”
這兩人也太……可愛?可憐?別扭了?
要說慘的話,不知是get不到的岩永慘一點,還是屆不到的太宰慘一點。
或許這是他們的情趣?
還是說,聰明人的腦回路就是與吾等常人不同。
織田作發現自己有點想不明白了,要是安吾也在就好了,說不定能知道什麽……不,安吾的話,說不定會吐槽“剛給男高中生分析完感情問題,女高中生又來了?!”這之類的。
“我覺得,如果是你的話,已經不用追求了。”
岩永琴子沒太聽清。
“你說什麽?”
“沒什麽,”織田作道,“這件事……我會盡力的。”
對不起,太宰,她給的實在太多了(?)
能和岩永培養感情,太宰也應該不會抗拒,倒不如說會很樂意。
而且,說白了就是助攻嘛,他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的!
織田作之助對自己生起謎之自信。
“還有其它條件嗎?”他問。
就這一條的話,他還是感覺自己占了便宜。
其它條件嗎?
岩永琴子指尖劃過杯壁上冰涼的水霧,表情沉寂下去。
“我希望萬一……”
萬一我有什麽事,你能幫我看好太宰先生。
……這話怎麽有點奇怪。
她在心裏默默搖頭。還是不要說好了,她能有什麽事。
“萬一什麽?”
“沒什麽,等我想到再說吧!”
她把萬元紙幣放在吧臺上,帶着保爾和織田作道別。
“再見,織田作先生。祝您今夜好眠。”
門開閉的聲音過後,酒吧裏恢複寂靜。
織田作搖搖酒杯,低喃。
“今夜好眠……嗎。”
一個人的時候,他開始回味剛才與岩永的對話。
能看出來,這兩人雖然在某個問題上有點對接不上,但互相是有深厚感情的,只是表達方式不同。
岩永對太宰熾熱純粹的喜歡,太宰也是能體會到的吧。不然他不可能将內心敞開縫隙,嘗試去接納。
太宰啊……
要是坦誠一點就好了。以後能改變嗎?
或許可以吧。
織田作想。
他和太宰成為朋友有段時間了,也一起執行過任務。
自己主動暴露到敵人槍口這種事,太宰沒少幹過。那仿佛要哭出來的孩子的一樣的表情,像烙鐵印刻在他腦中一樣難忘。織田作甚至覺得自己和太宰之間相隔了一億米。
從什麽時候起,太宰越來越少做這種事,而越來越多地提到了岩永呢?
其實太宰談不談戀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活人的氣息,就像被人從深淵一點一點拉回來了一樣。
真是太好了,太宰。
織田作低嘆,将酒水一飲而盡。
龍頭戰争第八十七天。
夜晚。
中原中也發現了太宰治藏在顯微鏡裏的發信器,确定了太宰治的行蹤,開着機車前去救人。在街上風馳電掣時,還與正在撿第五個孩子的織田作之助擦身而過。
“白麒麟”組建了自己的小組織,裏面也有異能者。
利用重力異能蹿上樓頂,幹掉偷襲的異能者後,中原中也找到了太宰治。
對方已經掌握了“白麒麟”的姓名和位置。
兩人一同往建築深處走去。
色彩斑斓的琉璃圓頂建築內,“白麒麟”涉澤龍彥正在焚燒紙幣和寶石,嘴裏還念念有詞。
“那些寶石都是真的,送給琴子的話她會高興嗎,”太宰治摸着下巴思忖,“唔,還是算了,別的男人的東西。”
送還是要送自己的。
“送什麽好呢~”
中原中也沒有和太宰治扯這些事的心情。
“把你自己送給她。”
“诶?才不要。”
沒管太宰治,中原中也走近涉澤龍彥,壓低的聲線如同嘶吼的野獸。
“把我的同伴還給我。”
中原中也和涉澤龍彥說話的同時,太宰治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直到他看到涉澤龍彥腳邊一種紅色的寶石。
他瞳孔驟縮!
幾秒時間,一系列信息從太宰治腦海中呼嘯而過。
——紅色寶石,琴子之前手上的戒指也是這種紅寶石。
——她在游戲倉中神秘消失幾小時,卻不肯說去了哪兒。明明游戲時還沒戴戒指,出來時卻已經戴上了。
——陀思的異能對她失效了。還有那個關押陀思的魔方,簡直就像是知道這一切,提前準備的一樣。
——與涉澤龍彥交戰的異能者都選擇“自殺”。
“?!”
電光火石間,太宰治抓住了最不可能的可能性。
他唇瓣輕顫。
難道、難道……
“那個寶石——”
“哦?”
涉澤龍彥有點意外,“你對我的珍藏品感興趣嗎?”
“是啊,”太宰治笑起來,神色裏幾分瘋狂和扭曲,走過去,“讓我看看吧?”
“喂——”
中原中也猛地拉住他,“你傻了嗎,混蛋太宰?!”
怎麽看都是陷阱吧!
中原中也不耐煩地再次對涉澤龍彥道。
“我問你,我的同伴呢?!”
雖然他大概猜到了答案。
涉澤龍彥對中原中也阻止太宰治的行為有點不滿,“他們全都自殺了。”
他輕描淡寫,“無聊的人,死了也是無聊。”*
他的話語一腳踩爆中原中也雷區。
“混……蛋……!!!”
沒有任何手下留情,【被污濁的憂傷之中】開啓。
為逝去的友人獻上最壯烈的悲歌。
涉澤龍彥所在的整棟建築都被摧毀。
天地變色,整片地區都被風暴席卷。
……
岩永琴子遠遠看着這幕。
“真是不得了啊。”
污濁之力。
過了一陣,風暴逐漸平息,應該是消滅敵人後,太宰先生關掉了污濁。
岩永琴子往那邊趕去。
“請小心,可能會有坍塌物。”
保爾陪在她身邊,不時用異能擋開掉落的石塊。
廢墟間。
她兩周未見的男朋友正坐在地上,單腿屈起,另一只腿放平,使用污濁後脫力的中也先生枕在他腿上,睡着了。
“太宰先生!”
擡眼望到她那一刻,太宰治不知想到了什麽,第一反應不是打招呼,而是迅速收回腿。
咚!
一聲響亮而沉悶的響,中原中也腦袋直接落地,被砸醒了。
“嘶……”
他摸着自己被砸出的包,臉色不快,“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