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私立男高日常(26)
阮夭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
夢裏好像被一條大蛇纏上了,布滿細膩鱗片的軀體以一種扭曲的姿态将少年人的身體牢牢地纏縛着,冰涼蛇信掃過的地方都點燃起一陣躁郁難忍的火。
肌膚上留下黏膩的液體,每一根指縫都被污染。
大蛇越纏越緊。
周身的溫度也在不斷攀升。
我要被吃掉了。夢裏迷迷糊糊的阮夭想着。
他猛地睜開眼睛,刺目的燈光直直地照在薄紅的眼睑上,激出一層汪汪的水意。
“醒了?”楚淩衣早已經穿戴整齊好,正用看鐵廢物一樣的眼神看着阮夭。
阮夭倒吸一口涼氣從床鋪上跳起來:“幾點了?”
“六點半,你還可以再睡十五分鐘。”楚淩衣低頭看了看腕表,“遲到的話小心別被紀委抓住了。”
六點半鐘,外面的天還是蒙蒙亮的,建築物上還覆着一層薄灰色的雲。
起床困難戶阮夭同學發出了一聲痛苦的shen吟,倒在了床上。
“統子哥,工作好累。”阮夭虛弱喃喃。
妖精為什麽也要早七晚十啊!
系統變出一瓶清涼油貼心地遞給阮夭:“宿主大人可以用這個醒一醒神。”
阮夭原本迷茫半阖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系統最知道這個吝啬包在想什麽安慰道:“放心,一瓶只需要一個積分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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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富貴滔天實際上窮困潦倒的桃花妖精這才松了一口氣。
強迫自己清醒過來的阮夭精神有些恍惚,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還是跌跌撞撞的,左腳拌右腳摔坐在被子上。
五官精致的少年睡眼朦胧,寬大T恤整個歪掉了露出大半個雪白圓潤的肩膀,一臉迷茫地跪坐在柔軟被子上,在被窩裏捂了一夜的長腿上泛着一層緋紅的顏色。
大清早就看到這麽惹人遐想的畫面,對于楚淩衣這樣一個正處于青春年少的男生來說是需要非常強大的控制力的。
楚淩衣緊緊咬住了後槽牙,下颚線繃得如弦一般筆直鋒利。
“阮夭,你故意的嗎?”
“嗯?”完全不在狀态的阮夭夢游似的歪了下腦袋,搞不清楚狀況。
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只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朝楚淩衣伸出一只玉白手掌:“衣服給我。”
阮夭語氣裏帶着慣有的頤指氣使的傲慢,尾音卻拖得長長的,輕飄飄地在楚淩衣的心尖搔了一下又打着旋飄走了。
楚淩衣眸色幽深,卻礙于時間緊迫根本不能對他做什麽,忍得額角青筋都綻開了。
他一把抓住了阮夭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下,阮夭本來姿勢就不穩,這樣一拉就整個人跌在了楚淩衣的身上。
剛剛睡醒的少年身上都是叫人安心的暖香,漆黑發絲掃過頸側的時候帶着些許微涼的癢意。
阮夭被吓了一跳,手腳并用地抱住了楚淩衣。
“你幹嘛?”
楚淩衣任他抱着,冷靜道:“你是想讓我幫你換衣服嗎?”
他一手把阮夭攬住,貼着阮夭的耳朵:“也不是不可以。”
阮夭手忙腳亂地把自己的制服抱住:“你管太多了!”
他不想和這個壞東西繼續待在一個空間了,“哧溜”一下就竄進了衛生間。
“咦?”匆忙換衣服的阮夭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睡褲上居然沾着一點奇怪的白色痕跡。
看起來時間過的挺久了,整灘液體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狀态。
阮夭一時間沒弄懂這是什麽,愣愣地還拿在鼻子前面嗅了嗅。
阮夭:“……”
Yue。
就沖那股子刺鼻的氣味,阮夭再怎麽單純也反應過來是什麽東西了。
“我居然……在他的床上做了這種事?”阮夭聲音都顫抖了。
他不可置信地拎着那條褲子,又很懷疑地低頭看了下自己幹淨的大腿根。
雖然青春期的男生出現這種情況很正常,但是和別人在一張床上睡覺的話就會很尴尬啊!
系統雖然一個晚上都盯着阮夭,但是苦于世界限制,無法說出口,只能閃小紅燈瘋狂示意。
他又想起自己做的那個被大蛇纏住的夢,都說蛇主銀,不會是自己真的嚣張到這種程度吧?
要是被楚淩衣發現的話,阮夭抖了抖,覺得已經預見了自己的悲慘結局。
阮夭三下五除二換好制服,做賊心虛地把那條褲子藏在身後,想趁楚淩衣不注意塞進自己包裏。
好歹帶回去洗幹淨吧。
然而躲是躲不過去的,這輩子都躲不過。
楚淩衣眼神特別尖:“你身後藏的什麽?”
阮夭漲紅了臉,心思流轉間驟然想到了一個更理直氣壯的借口,他語速很快地掩飾自己的不自然:“你這條褲子品味不錯我喜歡,多少錢,我帶回去了。”
楚淩衣的眼神別有深意地在褲子和阮夭躲躲閃閃的眼神裏轉了一圈,終于決定不逗他了,大發慈悲道:“這樣啊,那好吧。”
他随口說了個數字,阮夭把褲子往書包裏一塞就落荒而逃。
阮夭走得狼狽,楚淩衣看着他的背影故作遺憾地嘆了口氣:“本來還想拿去洗洗的。”
阮夭腳下突然打了個滑,差點平地摔在地上。
楚淩衣,你給我等着!
阮夭腳步虛浮地扶着欄杆,在心裏向某人比了一個國際通用友好手勢。
高二的早自習時間是七點十五。
阮夭從來沒有如此準時地踏進過教室,風紀委員站在班門口的時候都沒忍住露出了見鬼了的表情。
阮家小少爺臭着一張漂亮臉蛋,氣鼓鼓地往座位上一坐。
立刻有人過來殷勤地幫他把書包挂好,上課要用的書也早就整齊擺好放在了桌面上。
阮夭時常覺得自己好像只能靠“欺壓”同班同學,來勉強維持自己的惡霸人設了。
偷偷藏在桌子底下玩手機的同學,有時候悄咪咪地擡頭看一眼阮夭,又飛快地低下去十指如飛地打字。
——臭臉公主未免也太可愛了嗲。
——今日公主的美貌放送【照片】【照片】
——斯哈斯哈,好想做美女的舔狗啊!
——前面的也就想想,同班同學都還沒爽夠呢,今天也是幫公主擺作業的一天【愛心】【愛心】
大清早的第一節 課就是化學課,溫斯言作為班主任,同學們就算對化學再恐懼,也得硬着頭皮假裝有在認真聽課。
阮夭從溫斯言開口的第一秒就開始犯困。
他四處環顧一圈,發現了一個很了不得的秘密。
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無敵轉校生,門門功課排第一的楚淩衣居然在發呆。
他不知道在想什麽,死死地盯着講臺上的一點。
阮夭好奇地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除了溫斯言一直在黑板上劃來劃去的手和粉筆字什麽也看不到。
阮夭好像難得發現主角犯錯的笨蛋反派,臉上已經帶着控制不住的弧度了,心裏盤算着一會兒一定要好好地嘲笑他一番。
“阮夭,不要走神。”
少年正幻想着怎麽讓楚淩衣丢人,冷不防被老師點了名字。
講臺上的口若懸河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他身邊,低聲地提醒他快點做課堂練習。
阮夭慌忙拿起筆“哦”了兩聲。
“我看你今天狀态不太好,一會兒下課來我辦公室一下,順便有件事要和你說。”溫斯言沖阮夭柔柔笑道。
阮夭滿眼迷茫:“好的。”
被溫斯言這麽一打岔,阮夭挺着背認真聽了整整兩節足以讓一株植物學會氧化還原反應的天書,下課的時候走路都晃悠。
溫斯言作為班主任,辦公室在樓道的最裏間。
阮夭站在門口擡手準備敲門的時候,聽到裏面有幾個老師在聊天:
“溫老師怎麽對阮夭這麽上心啊?”
“他不用注意的,反正他家裏給他鋪好路了。”
“随便他幹嘛啦,惹他不高興了我們也倒黴啊哈哈哈。”
“無視就可以了啦。”
阮夭嘴角平直成線,漠然敲了敲門:“老師,我來了。”
辦公室裏驟然安靜下來。
溫斯言坐在辦公桌前,金絲眼鏡在燈光下閃過蒼白的一瞬。
“請進。”溫斯言笑起來。
“來叫你呢,除了覺得你最近狀态不是很好,還是想咨詢一下你的意見,下周是學校和外校聯誼的晚會,你願意代表我們學校出一個舞臺嗎?”
阮夭文化課成績不行,舞蹈倒是一等一的好:“可以呀。”
溫斯言于是長出一口氣:“那真是太好了,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呢。”
“老師,你什麽時候開始養花了?”阮夭對植物向來敏/感,其實從辦公室一進來他就注意到了溫斯言桌上擺着一只花瓶。
青瓷質地,細窄瓶口。
一束袅娜清麗的白色山茶。
大概是溫斯言剛澆過水,花瓣上滾着一滴晶瑩的露珠,在太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哦,這個啊。”溫斯言笑眯眯地任由鏡片反光遮擋了視線,“最近覺得它很漂亮呢。”
“阮夭同學知道白山茶的花語是什麽嗎?”
阮夭撓了撓頭:“不知道。”他連他自己的花語都不懂,更別提其他同族了。
溫斯言今天穿了件灰色西裝,阮夭敏銳地注意到他從平整袖口伸出來的右手虎口上帶着一點細小的劃痕。
做化學實驗好像很危險呢。
阮夭迷迷糊糊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白山茶花語:你怎能輕視我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