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3
這片由人類和魔物構成的大陸，勇者們達成共識的已知極度危險區域共有三處：深淵、惡靈魔域和迷宮遺址。
每一處魔域，除了危險和未知的魔物，還有統治着這些魔物的魔王。
惡靈魔域的魔王歐尼拉爾，在這片土地生活了上百年。
曾經這片大陸不是這樣的，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和其他魔域一樣，敢于來挑戰的勇者變得越來越稀少。
近年來通過外圍荊棘之路的勇者都非常罕見。
哎，人類的文明倒退了。
歐尼拉爾總是如此感嘆，
他排遣這種無聊生活的方式，是去其他區域度假。
混在人類隊伍裏看着人類被魔物吓得倉皇亂竄，成了他新的興趣愛好。
但是不是每一位魔王都能忍受這種寂寞和無趣并找到新的興趣愛好的。
20年前，宿敵深淵魔王再也無法忍受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一路掃蕩過他的魔域，最後站在他的古堡前。
……
今年是新深淵魔王誕生的第十八年，歐尼拉爾決定在距離深淵最近的蘭德裏城歇腳，随後去看看（警告）那位新魔王。
在蘭德裏城的勇者酒吧內，他遇到了一位有趣的勇者。
她好像什麽也不畏懼一般，接下了人類男孩的危險委托。
他忽然有些期待看到這個人類被魔物吓得驚慌失措，最後沮喪地逃回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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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提出想要一起去。
畢竟是度假嘛，哪裏有趣去哪裏。
“對不起你不能去，你會影響我的施法速度的。”
“。”他被拒絕了。
傷害性不高，但是侮辱性極強。
他看着這位女勇者幾乎是興致勃勃地推開酒館的門就出發，絲毫都不耽誤。
沒多久，她又回來了。
她朝他伸出手：“我叫米璐，很高興和你成為同伴。”
“……”
璐璐米也不想啊，誰叫她……找不到出城的路。
她作為标記的水果攤收攤了，她繞了三圈也沒繞出城市。
青年人沉默了片刻，還是接受了她的反向邀請。
他說他叫尼歐，是一位旅行勇者。
“旅行勇者？我還以為現在的勇者都呆在自己的城市裏不敢出去，竟然還有旅行勇者！”
歐尼拉爾有一種璐璐米看他的眼神都帶上了崇敬的錯覺。
璐璐米确實有些欣喜。
這種勇氣，才是她需要的勇者嘛！
這個人，有挑戰深淵的潛力。
才到城門口，他們就被攔住了。
守衛說天快黑了，即便是勇者不帶武器防身也是很危險的。
對璐璐米而言，強大的勇者根本不需要什麽特別的武器。
城門口的士兵看着她走向旁邊的一棵樹，然後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一根樹枝。
“我是一名元素法師，這是我的法杖。”璐璐米道。
“……”士兵和歐尼拉爾沉默了。
璐璐米：“我不去危險地段，我就在城門口逛逛。”
城門口的士兵：“你覺得我們信了嗎？”
璐璐米有些不服氣，她指着歐尼拉爾那把從側身抽出的木制大劍抗議：“為什麽他這個可以算作武器我的不行，明明材料是一樣的。”
守衛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是不行就是不行。
于是璐璐米不得不詢問最近的武器店在哪裏。
才回頭走了幾步，她又走到歐尼拉爾身旁：“夥伴，能給我帶個路嗎？”
“……”歐尼拉爾懂了，這位女勇者缺的不是夥伴，是導游。
十分鐘後，璐璐米折返。
她的手裏，舉着一把武器店最最便宜的木制法杖。
售賣者說着武器蘊含着元素的威力，璐璐米覺得這是扯淡。
但這是附近唯一開着的武器店了。
“這樣可以了嘛。”璐璐米一邊展示法杖給守衛看，一邊嘀咕，“這和我剛才撿的明明一模一樣。
木法杖雖然做工沒有特別的細致，但是法杖的外形還是有的。
另外那個，完全就是一根樹枝。
守衛閉口不語。
哪裏是一模一樣，簡直是毫不相幹。
離開蘭德裏城，去焚火嶺的路上。
作為未來挑戰深淵的潛力股，璐璐米和歐尼拉爾搭話。
“尼歐，你們城市的人都願意出城探險嗎？他們都和你一樣，會加入陌生人去危險的區域嗎？”璐璐米滿懷期待的問。
如果可以的話，她一定要去那個城市宣傳她的深淵。
歐尼拉爾想到了他手底下每天窩在同一個區域的魔物們，它們有各自堅守的崗位，自然不會外出，他搖頭道：“他們每日的活動區域都很局限，應該不會有意圖離開。”
“哎，只願意呆在舒适圈的勇者嗎？”璐璐米有些可惜。
如果知道她口中的“舒适圈勇者”都是殘忍的魔物的話，她應該慶幸它們不出去吧。
歐尼拉爾的嘴角勾了勾，問道：你那裏呢？你也是外鄉人吧，你們城邦的人都像你一樣勇敢嗎？”
璐璐米的腦海裏浮現出了那群坐在火堆邊邊烤火邊BBQ的深淵魔物們，嘆氣：“哎，他們天天只知道窩在那裏烤火，有入侵者也會拿起武器，勇不勇敢我就不知道了。”
“原來你來自北方寒冷地區的城邦，怪不得。”歐尼拉爾去過北方，那裏一年四季冬雪覆蓋，那裏的魔物沒有這裏多，但人類的生活也沒有那麽安逸。那裏的人比蘭德裏城的人更加敢于克服難題也正常。
可惜北方的魔物遠不如南方的魔物兇殘。
“那我們不聊你的城市吧，我們聊聊自己。”璐璐米看着遠處已經逐漸清晰的幽靜山嶺，眼裏亮亮的，“我的目标，是成為能挑戰魔王的勇者。”并希望帶領其他勇者和她一樣能勇敢挑戰魔王，尤其是深淵魔王。
歐尼拉爾想了想道：“我想去看看四處的風景，包括魔域和危險的地區。”
看看那些弱小的人類的掙紮，看看崩壞的人類秩序。
他的話音剛落下，忽然察覺到身側傳來滾燙的目光。
璐璐米緋色的發上，像是覆了一層銀光，她的眼睛灼灼發亮：“你的意思是，你會有朝一日挑戰深淵嗎！”
歐尼拉爾确實這一次有去深淵看看的想法。
“我确實有這個意向。”去警告一下那位剛成年的魔王。
他的雙手忽然被女勇者抓住，握在胸前，她幾乎欣喜地說道：“我好期待呀！”
天呢，這個旅行者人類一定是寶物，他竟然想要挑戰深淵！
他已經不是有潛力這麽簡單了，他将會是她的，重點培養對象！
期待什麽？期待他面對深淵時迎來的死亡嗎？人類果然是虛僞的生物。
歐尼拉爾的目光依舊深邃，琥珀色的耳墜在夜晚映不出半點光。
“那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吧。”他慢悠悠地挑釁了一句。
璐璐米毫不遲疑：“好呀！”那就深淵之底見。
焚火嶺就在眼前了，夜晚的月光落在兩位各懷心思的“勇者”身上。
這是璐璐米第一次見到除了深淵以外的魔物區域。
焚火嶺就像是個偌大的墓地，到處豎立着磨損看不清名字的墓碑，夜晚的氣憤詭異。
但是這吓不到璐璐米。
“尼歐，好奇怪呀。”
本以為光是這個氛圍就會把璐璐米吓得半死的歐尼拉爾垂眸看她：“嗯？”
“明明人類是不存在死亡的，那麽這些墓碑裏又是什麽？”璐璐米指着墓碑，問出了這個令任何普通人都會毛骨悚然的問題，“還有這些鬼火，據我所知，人類的屍體是會産生磷火的，可這裏産生這些鬼火的原因又是什麽？”
可惜這兩位都不是普通人，歐尼拉爾更加困惑的是璐璐米一點不害怕。
歐尼拉爾走到最近的墓碑前蹲下，拭去墓碑上的灰塵。
石碑已經開裂的墓碑上，文字早已看不清筆畫。
“我也不是很清楚，人類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度太低了。”歐尼拉爾頓了頓，又道，“可能這裏的鬼火是真正的鬼火。”
然後他聽到身旁的女勇者感嘆了一句：“好酷！”
“……”
很快，他們遇到了焚火嶺的魔物。
那是幾只疾風魔狼。
雖然被稱為狼，但是它們的體型碩大，爪齒鋒利，是群居的魔物。
歐尼拉爾拔出了他的木劍，他當然不能表現的太強勢。
他可是等待着這位女勇者被吓哭。
于是他盯着疾風魔狼，一步步後退着。
卻見璐璐米的法杖上聚起了一團火球。
不可思議的元素力量在法杖上聚集，直沖疾風魔狼而去——在成群的疾風魔狼面前忽然拐彎，砸到了樹幹上。
樹幹燃起了一片火焰。
“呀，歪了呢，果然還不熟練。”璐璐米佯裝驚訝。
雖然這是個簡單的火球術，但她如果一瞬間消滅了這些魔物，怎麽能激發這位年輕勇者的潛力呢。
他可是要勇闖深淵的勇者！上吧，讓她看看他的本領。
疾風魔狼一看兩人都是半吊子，毫不遲疑地撲了上去。
近處的歐尼拉爾即便能輕而易舉地擊退，但他仍舊看似險險地躲開。
旅行勇者尼歐嘆了口氣，他覺得這個女勇者不太行，虛晃地握住了木劍。
新手勇者米璐仍不放棄，她覺得旅行勇者的武力值是可以培養的，慢吞吞地開啓了下個火球術。
焚火嶺的黑夜中，一位劍士只躲閃，不攻擊；一位法師，招招不命中。
幾個回合下來，倒是這群疾風魔狼累得夠嗆。
璐璐米：“這些狼也太難纏了吧。”
歐尼拉爾：“真是麻煩。”
疾風魔狼：“…………？”
終于，兩人都覺得這樣拖下去好像也不是辦法。
沒事，下一個魔物更可怕，會吓跑她的。歐尼拉爾想。
沒事，多鍛煉幾次，他就會變得更強。璐璐米想。
于是上一秒還只躲不攻的歐尼拉爾，用木劍敲出最狠的力，一擊一個小狼崽。
上一刻還招招不命中的璐璐米，用初級火球術燒出最狠的招，一球一個小魔物。
魔物疾風魔狼團滅。
璐璐米擦汗：“真是危險。”
歐尼拉爾贊同：“險勝。”
璐璐米承認，尼歐是個好導游。
勇者協會的地圖略有些潦草，就好像畫着畫着就不敢畫下去了，但尼歐的腳步沒停過一刻，很認真地在和她尋找男孩的父親。
“那個男孩說他父親沒有出現在重生點，按理說還在這塊區域。”璐璐米說道。
一心想快點再找幾只魔物的歐尼拉爾點了點頭：“這種時間段不會在滿是魔物的室外亂跑，或許躲在山洞或是廢棄的房屋內。”
廢棄的房屋沒看見，完整的、亮着燈光的房屋倒是出現在兩人的不遠處。
幽靜詭異的山嶺之中，一棟小石屋就唐突地立在那裏，煙囪冒着煙火氣息，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竹制的栅欄有模有樣地圍着小屋，稻草和屋前的小農田有模有樣，屋子的幾步之外，就是一只只墓碑。
如果不是這種不合時宜的氛圍，璐璐米差點就信了。
璐璐米指着那棟房屋道：“這裏竟然有人住，要不要去問問？”
住着魔物的封閉場所，可是激發人類潛力的最好場景。
一眼就看出房屋環繞着魔物氣息的歐尼拉爾面不改色：“嗯，也好，去問問吧。”
這位叫米璐的女勇者，知道真相後一定會吓壞的。
萦繞着詭異氣息的房門被敲響。
房門被打開，開門的是一位穿着素色袍子的藍發美人。
她肌如白雪，唇如櫻脂。
“你們……有什麽事嗎？”美人問道。
這魔物扮相可以。璐璐米心下感慨。
無聊的魔物。歐尼拉爾評價。
璐璐米一眼就看到了，在美人的背後的廳內，坐着一個神情恍惚的男人。
大胡子，灰衣服。
這難道是……小男孩的父親？
她當時問小男孩他父親的特征，他半天形容出了一個灰衣服的大胡子。
璐璐米一出門哪裏都是這裝扮。
但在這種地方，沒有錯了呀。
“天色已經晚了，你們要不要進來坐一會？”美人見兩位勇者沒有說話，小心翼翼地詢問。
璐璐米看向歐尼拉爾，思考着要怎麽讓對方同意進入這個一看就十分不正常的房屋。
歐尼拉爾那漆黑的眸子卻先一步對上了她的視線：“進去吧？這裏面應該比外面安全。”
璐璐米點頭後擡頭，看向這棟屋子的屋檐。
準确說，這裏太安全了，因為這裏就是魔物的身體內。
其他魔物又怎麽會進來呢？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璐璐米笑眯眯地回應道。
作者有話說：
已經互相定位的腦補形雙勇（魔）者（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