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1】
聽見船裏劇烈的響動,還有一聲慘叫,老船工瞌睡勁全無,放下手中船槳,鬼鬼祟祟地靠過去敲了敲腳下的床板,怯怯地問:“客官,發……發生了什麽事嗎?”
“沒事!不該管的事別管!”
裏頭響起大胡子忍怒的聲音,老船工跟着一栗,灰溜溜地走回船頭,加倍努力地搖着槳,想着還是早點把他們送到湘岚,早點送走這兩個麻煩人物。
艙裏的梵嘉茵手裏握着蘿蔔丁口紅,順着口紅光滑的外殼,大胡子的血一滴一滴落下,她因為動作過猛拉扯到腰間的傷口,嘴唇疼得發白,冷笑兩聲:“如果你再敢過來,我就把你眼睛的挖出來!”
梵嘉茵因為力氣還是沒有大胡子的大,在剛才的争鬥中,沒有傷到大胡子的要害。
大胡子站在她跟前,手捂住自己鎖骨下方的一道血痕,惡狠狠道:“手裏的東西是哪裏來的?我明明把你的東西都收走了。”
“你想知道這是什麽,大可以不要命地上來看。”
大胡子眼神陰郁下來,扯開自己衣服的前襟後,拿起斜放在艙裏的一根斷掉的木槳,重重地朝梵嘉茵的臉上打去,梵嘉茵只得擡手一擋,半個手肘幾乎要被擊斷了一般,痛到發麻。
她疼得悶哼一聲,把口紅交換到另一只手上。
大胡子惡笑了幾聲,陰毒地說:“既然如此,我就把你打安分了,省得你鬼點子多。”
斷槳厚重,梵嘉茵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挨不了幾下。
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個小喽啰身上,用掉兩次修改劇情的機會。
梵嘉茵趕在大胡子的第二擊前,喚出了暖男系統:“我要使用權……”
還沒等她說完,整個船體就像被什麽東西撞到了一般,發出一聲木頭撞擊的悶響聲,船身劇烈晃了幾下後,停止行進了。
大胡子将斷槳舉起,貼在船艙口子警惕地聽着外面的聲音,梵嘉茵也暫時松了一口氣,沒有使用改劇情的權限。
艙外傳來幾個沉悶的腳步聲,然後兩人隐約聽見了老船工和人說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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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爺辛苦,這麽晚了,還要巡查嗎?”老船工聲線帶着幾分讨好,放下船槳迎了上去。
截停他們船的是信州官家的一艘巡查船,平日裏大都是在人口流動密集的時候才在河上巡查,現在這個時間點,實在有些蹊跷。
那兩個官爺頓了頓,其中一個個子更高的勉強打着哈哈,說道:“這不是春宴剛結束,來往的船只多了,咱們肩上的擔子也就更重些,一天多巡查幾次也是有的。”
“是是是,官爺說得是。”
另一個濃眉侍衛表情更嚴肅些,看了看緊閉的艙門,問他:“載的什麽客,這麽晚還行船?”
老船工緊張地擦了擦汗,笑了笑:“客人趕着去湘岚尋親,好像聽說親戚落了難了,要趕緊去接應着。”
“你去叫他們出來。”
老船工答應着,心中忐忑地走到船艙旁邊,敲了敲。
大胡子撩開厚厚的艙簾,手邊半摟半拽着梵嘉茵走了出來,往二人手裏遞過一錠從梵嘉茵身上搜刮出來的銀子:“官爺辛苦。”
高個子一愣,作勢要推開,那濃眉侍衛卻伸手接過,不動聲色地問道:“我們什麽都還沒問,你就送銀子做什麽?”
“哈哈……”大胡子尴尬一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些,“看二位實在辛苦,便想送銀子好請官爺喝點什麽。咱們小夫妻倆這麽晚了還要勞煩二位,要不是事出有因,真不想麻煩你們。”
濃眉點了點頭,目光轉移到他身旁的梵嘉茵身上。她身上披着一匹深色的薄毯,蓋住了衣着和身體,大胡子動作怪異地摟着她,她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看上去十分可疑。他看一眼大胡子:“把你夫人放開,我問她話,你別答。”
大胡子想了半刻,笑着松開了梵嘉茵。
失去了挾制的梵嘉茵同時也失去了倚靠,身上的痛楚和腹中的饑餓,讓她幾乎要栽倒下來。她晃了晃身,片刻的脆弱落入了對方的眼中。
“夫人身子抱恙?”
梵嘉茵擡眸,正想說點什麽,卻見大胡子退到兩個軍官身後,一臉兇狠地拿出灰壓,悄悄走到船邊,把手擡向船邊,他若一松手,灰壓便會沉入河底。
他在威脅她。
梵嘉茵咬緊牙關,只好配合着:“家中遠親落了難,夜裏走得急,才染了風寒。”
高個兒看大胡子長得磕碜,舉止粗俗,眼前的姑娘卻是氣質不凡,長相出衆,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那真是你夫君?”
梵嘉茵微笑着點了點頭,把披在外面的長毯又裹了裹。
濃眉眼尖,一眼看見毯中她露出的手,白裏透着紅,像是受了傷。他直接上前想要抓住梵嘉茵的手查看,哪知道剛碰到梵嘉茵的手臂,梵嘉茵就吃痛輕喊出聲來,大胡子見狀趕緊上前,一把扶住梵嘉茵。
濃眉繞開兩人,快步走到船艙裏看了一圈,高個兒也往裏探頭,看到濃眉撿起地下的斷槳,驚訝地轉過頭:“你夫人風寒,你還……打她?”
“這是我娶回來的婆娘,我要打便打,”大胡子換了一副嘴臉,開始胡編亂造起來,“這婆娘與別的男人不幹不淨,不打不行。”
濃眉聽了皺起眉頭,在裏面四下看了看,高個兒有點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表示安慰:“按道理別家的事兒我們管不了,但我還是想說一聲,若是夫人犯了什麽事,要麽罵幾聲,要麽直接就休了她,何必要這般打罵。打傷了你要花錢去給她醫治,打出人命你還得進去,你說是不是?”
“說得是,下次我注意。”大胡子賠着笑,旁邊看了半天的老船工也賠着笑,兩人點頭哈腰地送走了兩個官爺。
梵嘉茵坐在船頭,跟着他們一起看着官家的船越行越遠。
大胡子哼笑一聲,手一掀,把披在她身上掩蓋傷口的毯子扯下來。梵嘉茵腰間的傷口又開始滲血,右手露出的整個手背也青紅一片,很是駭人。
老船工見了倒吸一口冷氣,開始後悔了。要是這姑娘死在他的船上,他是有幾張嘴也說不清楚的。
看着老船工一臉震驚,大胡子手搭在老船工肩膀,手下發了狠勁,用力捏了捏:“做好你該做的事,別做多餘的事,懂嗎?不然我捏死你,比捏死她更容易。”
老船工雙眼空洞地點頭,吓得不敢作聲。
大胡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反手抓住梵嘉茵的手腕就往船艙裏走,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後,放下了簾子。
“算你識相,今天就放過你。”大胡子坐了下來,背向後倚靠着艙身,晃着二郎腿,手裏把玩着梵嘉茵的灰壓,“看來這東西,對你的确很重要。先睡吧,睡足了,明兒打起精神來跟我去湘岚,讓我賣個好價錢。”
梵嘉茵渾身痛得幾乎都要散架,她縮在角落裏,不發一言地閉上了眼睛。
系統的聲音響起:【親愛的!系統監測到你的傷口感染了,已經開始有些低熱了,不要緊嗎?你現在需要多喝熱水喔~】梵嘉茵的意識開始模糊,哪怕是在腦海中也沒力氣再和系統貧嘴了。
只希望剛才那兩個人,能快點發現她留下的訊息。
官船。
高個兒雙手交疊枕在後腦勺,翹着腿躺在船裏的軟榻上,雙眼看着頂上的木板:“這大晚上的,真是要累死人了,又要我們仔細搜查,又不讓我們打草驚蛇。”
濃眉坐在另一張床榻上,回想着剛才的事:“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你哪一次覺得對勁了,疑神疑鬼,”高個兒調轉過身,一臉八卦地看向同伴,“不過你別說,的确不對勁。剛剛那家的夫人看上去氣質高貴,不像是會跟人私通的……其實我也能理解,夫君長得這個慫樣,要是我,我也——”
“說得什麽胡話。”濃眉白他一眼。
剛才那夫人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言語舉動看上去并沒有什麽破綻,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像是那種乞求幫助的眼神,倒像是一種平靜和鎮定。
可這就是最違和的,看她的樣子被打得不輕,面對這樣的夫君,正常人看見有人來了,都要哭着喊着尋求幫助和保護,她卻在袒護。
“別想了先睡會兒吧,把你那長袍子給脫了,我看着都覺着熱。”
濃眉蹙眉思考着,脫下了自己披着的外袍。
忽然,從他外袍裏掉出來一個小東西。
兩人朝地上正在滾動的小東西望過去,那像是一個小小的蘿蔔頭,外殼光滑不知道是什麽材質,二人也沒見過這件物什。
濃眉撿起來,瞎琢磨了一會兒,打開了蓋子,發現了裏面的口紅。
“這是什麽?”
高個兒坐起身,從他手裏接過來:“我看看。”
高個兒研究着口紅的功夫,濃眉觀察着手中的口紅蓋子,上面隐約可見一些還沒來得及擦幹淨的血漬,甚至還沒有變成深色,應該是剛染上不久。
他回想了一會兒,雙手一擊:“剛才那夫人在我身邊靠了靠,一定是她的東西。她定是被脅迫了,向我們求援!”
到這會兒了,那高個也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我就說怎麽看着裏面那桌子上,放着一塊木牌這麽眼熟呢。那可不就是衛将軍的牌子嗎?剛才那夫人……那姑娘,就是我們奉命要找的人!”
他着急地連鞋都來不及穿,打着赤腳跑到船頭,讓船工調轉方向,前去湘岚。
“不行!回信州!”
濃眉把口紅收好,等着回去以後交給衛臨風:“就我們兩個沒法調動湘岚的兵力,救不了那姑娘,反而耽誤了時機。我們趕緊回去禀報将軍,讓他連夜派人去湘岚,用上湘岚的兵力,把那姑娘救出虎口!”
二人再無困意,腦海中浮現出梵嘉茵的臉,表情都變得凝重起來。
她現在很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被朋友拽去唱歌……
斷更了一天(>人<;)
害嘉茵和大胡子多呆了一天 QAQ
我認罪!
馬上把嘉茵小姐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