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逃出監獄
“進去!以後記住了,跑一次,關你一次禁閉,沒你好果子吃!”
“裏面的舍友,也看清楚了,這就是逃跑的下場,都別想着跑!”
鐵門突然被拉開,又驟然被關上,獄警們快速說完話就離開了,遠遠地還能聽見他們開玩笑的聲音。
“這次關禁閉的妞兒可真多,你去試了沒?”
“哈哈哈,還說我,你沒去?”
……
安蕊的表情突然嚴肅,上前扶起趴在地上的女人?不、是女孩兒。
女孩長了一張漂亮的臉,鵝蛋臉高鼻梁,還有一只櫻桃小口,只是此時臉色慘白,嘴唇血色盡褪,顯然狀态不佳。
“真是幫畜生。”
王靜走近,她也聽見了門外那幫獄警說的話,此刻神色複雜地看着樊雨星。
她的年紀看起來不超過18歲,怎麽會進監獄?
看她手臂上煙頭燙傷的新疤和臉頰上的紅痕,還有她身上無意間露出來的其他暧昧的痕跡,簡直觸目心驚。
這些人怎麽敢!
安蕊剛把她抱起來,就發現她全身都在發抖,想到她之前在關禁閉,懷疑她很可能是低血糖發作,再加上流血,這很有可能導致休克,甚至致死。
“晚飯!”
王靜立刻将那兩碗流食拿過來,兩人都是剛進游戲,完全不餓,而且這晚飯确實磕碜人,她們也沒胃口吃,這會兒倒是可以救這女孩兒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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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兒已經失去意識,沒有辦法自主吃飯,她們倆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把飯給她喂下去。
勉強把她放在床上後,兩人也累得不行,也顧不上那床不舒服了,躺上就睡着。
深夜。
安蕊做了噩夢,突然吓醒。
面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宙斯游戲中。
正準備閉上眼睛再睡,卻突然聽見了洗手間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發出聲音的主人似乎很害怕別人發現,聲音都是斷斷續續的,但是在這無聲的黑夜中,像是加了擴音器一樣萦繞在安蕊耳邊。
屋裏只有三個人,而王靜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不是王靜,那就只會是剛被拖回來的樊雨星。
雖然樊雨星的遭遇十分悲慘,但是宙斯游戲中的每一個npc都不簡單,《馬仆之死》的經歷已經将這個道理死死地釘在了她的腦海中,在不能判斷npc是好是壞的情況下,玩家行事謹慎就是對自己生命最大的尊重。
安蕊穿上貓墊,手持拖把,慢慢靠近洗手間。
順着高處那一小處窗戶透進來的星光,她看見樊雨星手中拿着被折斷的牙刷,不斷地向自己手腕上的大動脈刺去。
監獄中的牙刷都是特質,并不堅硬,為的就是防止犯人借機自殺。
她不停地用帶有毛刺的一邊刺向自己的手腕,已經不知刺了有多久,鮮血已經淌滿她的手掌,而她仍然精神專注地繼續刺着自己的動脈。
如果安蕊沒有發現,她遲早能就這麽把自己戳死。
最關鍵的是,她居然能忍住這麽久不喊疼。
死亡對于一心求死的人來說并不可怕,死不了才可怕。
但是……
安蕊突然上前奪過她手中的牙刷,冷聲質問她:“你在幹什麽?”
樊雨星專注的表情驟然崩裂,仿佛安蕊奪走的不是牙刷,而是她的命。
那雙眼睛猶如焚燒着九天烈火,連綿不絕的恨意順着目光投射到安蕊心中,她不禁為之震顫。
因為久未進水而幹涸的咽喉,發出聲音也帶着悲泣般的嘶鳴:“給我!讓我死!”
王靜被她的喊叫聲驚醒,摸了過來,看着小小的洗手間裏灑滿的血滴和樊雨星不斷滴血的手腕,想到晚上的場景,忍不住勸她:“何必呢?這件事又不是你做錯了,要死也該他們那幫畜生死,你幹嘛要死要活的?”
樊雨星卻仿佛聽多了這樣的話,恨意不減反增:“都說是他們錯,他們該死,那為什麽他們死不了?”
王靜被一噎,心想你們npc的事兒,我哪知道,你去問宙斯啊!
安蕊借助她倆說話的機會,趁她不注意,将被折斷的牙刷扔進馬桶裏,迅速按下沖洗鍵,直接把牙刷沖走。
随後視線掃過整間屋子,确認沒有什麽其他可能的“兇器”之後滿意地拍拍手。
嗯,可以好好睡覺了。
然後她就真的回去睡覺了。
剩下王靜和樊雨星在洗手間面面相觑,樊雨星滿腔的憤恨無處發洩,王靜則是一臉懵。
這個安蕊,她不按套路出牌啊!
王靜搜刮滿肚子裏能安慰人的話,卻被樊雨星一次次拿事實堵回來。
比如王靜說“生活還是很美好的,你要向前看”的時候,樊雨星就說這是監獄,她一輩子都要被關在這裏面,外面的世界和生活确實很美好,但那都與她無關。
再比如王靜安慰她“雖然你身陷囹圄,但還應該抱有不屈不撓堅強生活的意志,要像一顆野草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樊雨星就滿臉冷漠地說:積極生活也是苦,消極生活也是苦,不如死了利索。
最後王靜氣急了,直罵她不知好歹。
沒想到樊雨星這回終于願意展露些情緒,嘲諷地看着王靜道:“我又沒求着你們救我,是我自己想死,也沒有打擾你們,你們才奇怪吧,為什麽要阻止別人解脫?說到底,你們也只是為了滿足自己內心拯救別人的幻想而已。”
王靜這下氣得叉着腰就要罵她,卻被安蕊搶了先。
已經躺回床上的安蕊閉目養神,神色平靜,語氣清冷:“不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讓你自殺,勸你死了這條心,早點睡吧!”
樊雨星的眼眶驟然發紅,她啞着聲音質問安蕊:“你憑什麽不讓我死,你知道我遭遇過什麽嗎,就替我做決定……”
安蕊翻身,正面對上她的目光,平靜地說道:“首先你要知道,我不是替你考慮,而是你在我面前自殺,我阻止你,這是出于人道主義的本能。”
“其次,用那種牙刷戳死自己,雖然難,但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你真的一心求死,你就會對準大動脈,而不是猶豫不決在周圍戳來戳去,這麽久了除了折磨自己什麽也沒得到。”
“最後,你很吵,我很困。”
樊雨星的表情突然慌張,王靜則是抓住了她的小辮子,好一頓奚落。
“好哇,我還看你年齡小,一直安慰你,結果原來你是耍着我們玩呢!”
樊雨星捂着自己受傷的手臂,內心不斷地掙紮反問。
她真的想死嗎?
真的是她下意識不想死,所以一直把牙刷往安全的地方戳嗎?
王靜把嘴皮子都說幹了,最後恨鐵不成鋼地看一眼樊雨星,怒氣沖沖地說道:“早知道就當沒看見了,反正你也不會死。”
再不能當做沒聽到的安蕊将被子掀開,對王靜怒目而視:“你們還睡不睡?”
這妹子是不是腦殼有坑?
哪怕樊雨星沒有真的往大動脈戳,但是半夜做這種事就已經足以證明她的精神狀況不對勁,這很可能是她下意識的求助行為,結果您直接一句“反正你也不會死”,把人刺激得是徹徹底底,仿佛對方不死才是罪過。
這真的是通過了第一場游戲的玩家?
在你面前的是npc啊,人家要是守關者,一個暴起,她們倆組成團都不夠人家一把擰的。
王靜讪讪收手,“睡睡睡,這就睡。”
一邊心裏暗自嘀咕:都是第二場游戲玩家,你神氣什麽?
樊雨星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抿着蒼白的唇瓣,倔強地站在原地看她。
安蕊無奈起身,牽着她往床邊走,給她講道理:“我們是第一天到監獄裏來,結果半夜就撞上了你自殺,能不救你嗎?不能,是不是。我救完你之後,就後悔了,我憑什麽幹涉別人的人生呢,所以我就覺得非常地愧疚,不敢面對你,我就去睡覺了,但是你們又一直吵,我很困卻沒法兒睡覺,就很生氣……你看,你自殺并不是對我們沒有影響的,而是有非常大的影響。”
樊雨星今年不過才16歲,哪裏懂得成年人的險惡,被安蕊一頓忽悠,雖然仍然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但是長久以來的教養讓她下意識地張口道歉:“抱歉。”
“沒事,誰讓我們是大人,你是小孩兒呢,我多關照關照你吧!快睡吧,別擔心,我守着你。”
安蕊充滿愛憐地撫摸她的頭頂,安慰她。
溫暖的觸感從頭頂傳來,樊雨星突然紅了眼眶。
好想媽媽,她究竟要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啊?
看着樊雨星睡覺拿被子蓋臉,安蕊剛想伸手給她拿下來掖被角,突然眼尖地發現被子在輕輕地抖動,還有細微的抽泣聲,一點點地從被子下面傳來。
只好盤腿坐在她床邊,托腮望向門外,假裝什麽都沒發現。
小孩子在這個年紀情緒敏感波動大,自尊心又強,讓她哭過發洩過就好了。
從目前的證據顯示,樊雨星應該是類似于班納特或者情人那樣的角色,手握線索,但是卻不相信玩家。
還得想想辦法……
對面房間內,尹承晞收回手中的小木塊兒,閉上眼睛再度淺眠。
安蕊因為是盤腿坐着,一直睡不安穩,在半夢半醒間,她仿佛聽見周圍無窮無盡的戲谑調笑聲,無數人在問:“羔羊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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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安蕊:我想睡覺
尹承晞:我也想,不如……
安蕊:謝謝,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