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馬仆之死
想通一切的安蕊不再猶豫,猛地推開伯爵房的門,恰好撞上了正在其中茫然團團轉的莊月新。
孫靖城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剛剛冒出的青茬,心想:
這可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吶!
莊月新瞧見安蕊站在門口,立即上前親熱地挽起了安蕊的手臂,往她左右和身後仔細看一遍後松了口氣,接着非常假地驚喜道:“蕊蕊姐,你也來查伯爵房嗎?”
安蕊不動聲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出來,直接前往窗臺。
她和莊月新沒什麽好說的,唯一能讓她覺得感興趣的,也只有她是怎麽進伯爵房的這一點了。
玻璃窗果然沒有合攏,冷風順着窗縫直往人骨頭縫裏鑽。
推開窗戶往下看去,一條長長的木梯半斜着卡着牆立在窗下,安蕊半阖眼眸。
好吧,跟她想的差不多,這個謎題沒什麽意思。
将手收回,不小心刮到窗底,指尖傳來一陣刺痛,安蕊視線再次落到窗臺上。
莊月新跟着看了一眼,臉頰微紅解釋道:“下面都是土,我進來的時候又得借力,窗臺肯定會沾上土的。”
“不是……”安蕊皺眉不語,剛剛刮到她的土很硬,不可能是莊月新腳底剛帶上來的濕土,而是幹土。
将那土放在兩指尖,果然需要使力氣才能碾開,指尖的刺痛感也很強烈。
這土至少在三四天前就在了,四天前不正是馬仆死亡的那一夜嗎?那天之後馬仆房就因馬仆的怨恨而形成了一處密閉空間,伯爵不可能再去,她一定是在那一天夜裏去的!
難道她就是那個殺死馬仆的兇手?
不不不,這只能證明她幾天前出去過,既不能證明是四天前,也不能證明她去的是馬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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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證據被她忽略了嗎?還是說這只是她的胡思亂想?
突然,她回想起馬仆屍體上最初的異樣,眼前一亮。
沒錯,就是它!
安蕊像一陣風似的沖進伯爵的衣帽間,挨個拉開抽屜,卻只見綢帶和內襯,直到拉開最裏面的一間抽屜,終于見到了手套!
然而還不等她動手,莊月新趁她不備一把将她推開,雙手急急地在抽屜中搜尋着,突然面露驚喜地抓起一只手套,将它塞進自己的懷中。
進而轉頭戒備地盯着安蕊和前來扶她的孫靖城,還不等安蕊說話,她就率先警告兩人:“這是我找到的!你們別想搶,我告訴你們,尹大哥一直在我周圍保護我,你們要是敢動手,他一定馬上過來把你們一起捏死!”
安蕊拒絕了孫靖城的手,自己慢慢站了起來。
剛剛一時陷入思緒,居然忘了防備莊月新,該說自己是自食惡果嗎?只是她不明白,這個手套頂多算是個證據,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推導,到時候難道舉着這個手套說伯爵就是兇手嗎?
還真別說,莊月新真就是這麽想的。
這都不用說安蕊心裏的五味雜陳,孫靖城都快炸掉了。
他就沒見過這麽橫的新人!不給她點教訓嘗嘗,她還真以為背靠尹承晞就高枕無憂了?
不知何時,那只看着就駭人的匕首再次出現在孫靖城手中,他伸出鮮紅的舌頭在匕首尖舔了一口,那匕首立即像是活了過來似的泛着擇人而噬的寒光,比先前安蕊在一開始的房間中見到的樣子更加駭人。
只是還沒等孫靖城出手,莊月新就驚喜叫道:“尹大哥!”
孫靖城身子一僵,心道晦氣,嘴上還是逞強道:“尹承晞,你真要一直護着這個廢物?”
安蕊感知到身後有人,為了克制自己,捏得手指發白。
雖然她表現得很淡然,但是莊月新畢竟是搶了她的東西,尹承晞……他真要助纣為虐嗎?
莊月新不管不顧地要往尹承晞跟前靠,尹承晞看着眼前的安蕊一直背對着他脊背挺得筆直,不肯回頭看他一眼,眸色逐漸轉深,朝着孫靖城冷聲道:“我來不是為了保護什麽人,你要動手就快點。”
莊月新一愣,轉而憤恨地瞪了眼安蕊,将懷中的手套拿出來,朝着尹承晞說道:“尹大哥,我找到了跟馬仆懷裏那只手套一對的另一只,它是伯爵的,兇手肯定就是伯爵!他們倆是想搶我的證據,尹大哥,救我!”
“放屁,明明是你搶安蕊的,就你那花生仁大小的腦子也配找到這麽重要的證據?”孫靖城見多了倒打一耙的,倒是沒見過這麽厚臉皮又倒打一耙的。
“叫你動手,沒叫你動嘴。”尹承晞冷冷道。
三人又是一愣,還是孫靖城最先反應過來,匕首瞬間割向莊月新,莊月新躲閃不及,被迅速到達眼前的孫靖城當胸一刀紮了個透心涼。
安蕊驚呼:“別在這兒,”伯爵回來了該怎麽辦。
發覺自己在說什麽的安蕊突然渾身一震。
為什麽她會說“別在這兒”,明明該說“別殺她”吧!
她怎麽能這麽快就适應游戲的殺戮性,她在過去二十幾年裏确實是個正常人啊?!
孫靖城将匕首緩慢拔出,帶出一簇簇鮮豔的血花,他暢快不已地說道:“是不該在這兒,但是殺了她真的太爽了,管他呢。”
莊月新脆弱如蒲葦的身軀在疼痛下顫抖兩下,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整個身子伴随着“啪嗒”一聲軟倒在地。
然而下一秒,滿地的鮮血和剛剛倒下的屍體上方驟然出現大片大片的灰白條紋,互相之間還在不斷扭曲糾纏,将原本躺在地上的條紋逐漸立起成一個人形。
孫靖城如臨大敵般将匕首舉在胸前,接着他們就看見一秒前死在他們面前的莊月新一臉震驚地再次完好地站在他們面前。
他們竟然親眼目睹了一場玩家的死而複生!
安蕊忍不住後退一步,啞着嗓子問道:“你是人是鬼?”
莊月新看起來比他們更加震驚,此時孫靖城還舉着匕首對着她,吓得她慌不擇路地向身後的衣櫃躲去。
孫靖城對着她,面露忌憚。
這女人不會真是被他殺了之後變成鬼了吧?那現在這是在引誘他犯錯?
“喂,尹承晞,你知不知道怎麽回事?”
不論如何,尹承晞的游戲經驗比他們豐富,而且看他那态度,這會兒是又向着安蕊了,問他準沒錯。
尹承晞挑眉道:“她可是幸運新人,殺一次可不夠。”
“幸運新人?”孫靖城在自己有限的腦袋裏搜尋者關于這個詞的記憶,瞧着尹承晞的模樣,這個詞應該很有名…才…對……
不會吧????
“她是幸運新人?宙斯眼睛是不是瞎了?”孫靖城匕首直指莊月新所在的衣櫃,眼睛險些瞪掉。
“誰知道它呢!”尹承晞一聲輕笑,似譏似諷。
安蕊聽不懂他們倆在打什麽謎語,但是她直覺這就是他們這幫老玩家如此看重新人的原因,莊月新的死而複生,以及她驚恐的表情都表示她并不知情。
林豪他們并沒有告訴她實情,或許莊月新那兩天的記憶并不是吸引他們的原因,“幸運新人”的能力才是,那麽,他們想要利用她的死而複生做什麽?
總之不會是什麽好事,不然也不會一點口風都不露了。
孫靖城突然撇開臉上厚重的劉海,露出那張陰沉的面容,勉強自己扯開一個笑容。
“尹承晞,我要是真把她殺了,林豪他們不會找你麻煩?”
“一堆沉迷游戲帶來的虛無缥缈的現實成功的人,也配?”尹承晞少有地露出屬于高級玩家的驕傲來,他高高地揚起頭顱,無所顧忌地展示着自己的強大。
偏偏事實也如他所說,如果尹承晞真想在游戲裏弄死個別玩家,還挺容易的。
想到這一點,孫靖城的表情瞬間不對味了。
這叫什麽,自己送上去讓人家打了個臉順帶還替他做了個宣傳?
別以為他沒看見,剛剛尹承晞說話的時候偷瞄安蕊了!
不過尹承晞追人,可真是老鐵樹開花,頭一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