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鄭安卓從老人的話裏知道,這條巷子裏還剩下了四戶人家。除了老人以外,還有一家三口,一對母子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據老人說,那一家三口已經找好了房子,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肯搬走。鄭安卓知道,這應該就是被他評為“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那類人。
而那對母子是去年才搬到這條巷子的。母親依靠擺早餐攤為生,兒子現在已經上初中,成績很優秀。孩子的父親是在工地幹活時意外身亡。因為是他自己違規操作,所以工地的賠償款只有幾萬元。母子倆的生活生活仍然很艱難。
而那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叫程槐。程槐說起來和這條槐巷淵源頗深。這條槐巷曾經都是程家大宅的一部分。而程家是個傳承了幾百年的大家族。就連老人的祖上也是程家的一個分支。
鄭安卓腦海浮現出槐巷最深處那個破舊的朱紅色大門,門上鎏金明亮的扣耳大環和門前已經面貌模糊的石獅子。從這些依稀可見當年程家的輝煌。
程家這麽大一個家族,不是做官,也不是什麽地主,而是商人。而且還是不一般的商人。老人粗糙的手指撚起一根棉線,準确穿過了針孔,和鄭安卓說道:“這程家啊,做的是死人的生意。”
鄭安卓第一反應,程家做的是棺材生意,而老人卻搖搖頭說道:“不是哪!程家拜的是三清,崇的是賜福鎮宅聖君。每一代程家的家主都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只是可惜從某一代以後每一代程家的族長都活不長。”
“都說修道可以長生不老,這程家的家主怎麽還會短命?”
“他們傳言說這程家幹了有違天理的事啊!”老人回道。
“什麽事?”鄭安卓問道。
老人卻搖搖頭,不肯再說了。
鄭安卓知道老一輩的人都有些封建迷信,這些話他也就只當聽聽罷了,沒有深究的意思。
“那這條巷子怎麽變成了槐巷?程槐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生活?”鄭安卓問道。
老人嘆了一口氣,說:“這程家啊,到了清朝的時候就一日不如一日了。正是從程家的那一代開始,竟然嫡系子弟中通靈的靈力就越來越弱,也是從那一代開始程家的族長都活不過30歲。後來到民國的時候,兵荒馬亂的,還有旁系的虎視眈眈,鬧來鬧去,程家也就這麽敗了。”
老人繼續說道,這條巷子也是從那個時候就變成了槐巷。說起來巷口的那幾顆槐樹還是程家人種下的,到現在也是幾百年的老樹了。
在槐巷居住的人,少的也得經過了兩輩,要說搬離這裏,那些住戶還真是舍不得。可是再舍不得也是活着的人更重要。所以比起以後的生活,舍棄這裏也不算什麽。
大批的住戶搬離,老人也是有些傷感的。政府雖然給了老人補償款,但是這些補償款要說安排一個新的居住地點還是有些困難。現在房價一年高于一年,錢也一年比一年的不禁花。老人平時依靠政府的最低保障金生活,今後的日子還是沒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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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老人卻很樂觀。她這一輩子經過許多艱辛的日子,日歷一篇一篇的翻過去,生活還是要繼續。
鄭安卓越加想為老人做些什麽。希望老人能有一個安詳的晚年。
……
告別了老人,鄭安卓對于嫌疑人心裏已經有了數。
鄭安卓從老人家裏走出來,來到程槐家門口。他沒有冒然進去,而是先給陳嘉容打了個電話。
還是何若辛接的電話,何若辛接通電話就問道:“鄭哥你在哪裏?”
“我在槐巷。”鄭安卓說:“我已經鎖定了嫌疑人。他是……”
“程槐。”何若辛接道。
“你們也知道了?”鄭安卓問道。
“猴子他們查到了那裏沒有搬離的住戶的信息。而且程槐也是負責舉辦Cosplay巡展的游戲公司的臨時職工。”何若辛解釋道:“鄭哥,這個程槐不簡單,趕緊離開那裏。”
鄭安卓有些不解,在他看來程槐再危險,也只有一個人。他不知道何若辛擔心什麽。
何若辛也知道自己的話力度不夠,所以他把電話還給了陳嘉容。
“卓子,離開那裏!”陳嘉容接過電話,急切地說道。
自從上次和何若辛經歷了那場戰鬥,陳嘉容清楚的知道有些力量是不能用常理來衡量的。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親眼見過的人,哪有不怕的。鄭安卓即使再強,面對這些靈異的東西,也會吃虧。
陳嘉容擔心鄭安卓的安危,将車速一再提高,只希望車上能插上一雙翅膀。
鄭安卓了解陳嘉容,他說話從來不會誇張,而且他也了解自己的能力。阿容的語氣既然這麽斬釘截鐵,那麽這個鄭槐就真的有什麽異常之處。他雖然自信,但卻不自負。保險起見,他立刻決定離開。
當鄭安卓退到巷口的時候,一個破空之聲突然從他身後傳來。
鄭安卓機警地立刻側身躲開。但當他回頭看見是什麽攻擊他的時候,瞳孔猛然一縮。
只見兩旁高大的槐樹像是活了一般,甩動着枝幹。而剛才攻擊它的就是一根粗壯的枝條。枝條抽在地上,連青石磚都裂了一條縫隙。
這槐樹成精了嗎?鄭安卓猛然間想起程家的傳說,這槐樹至少有幾百年的年齡,難道真的修煉成精了?
饒是鄭安卓心裏再強大,也被這個景象吓得心跳慢了一拍。他開始明白為什麽何若辛和阿容堅持要他趕緊離開這地方。這個程家簡直就是邪門了!
緊接着幾個槐枝又抽了過來,每個枝條都像是一條柔軟的鞭子,帶着空氣摩擦發出的尖銳聲音,讓鄭安卓不敢懷疑它的攻擊力。
鄭安卓原來離巷口只有一步之遙,但是為了躲避攻擊來的槐樹枝條,他不得不又回到了巷子裏。想要離開已經不再容易。
這些槐樹為什麽會攻擊自己?是不是有人在人為地控制它們?會不會就是程槐?如老人的話所說,如果這程家真是除鬼的家族,那麽說不定真有什麽特殊的手段來操控這些槐樹。
鄭安卓感覺自己真是要瘋了!這麽荒誕的事情他竟然還在考慮它的可能性。但是要是說荒誕,這些抽了瘋的槐樹又是怎麽回事?更恐怖的是,這些槐樹竟然将根須從地裏拔了出來,像人一樣邁着步,将他團團圍住。
鄭安卓看着這些超越植物極限的槐樹,卻慢慢鎮定下來。既然阿容他們知道程槐的特殊,那麽他一定也知道怎麽對付他。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堅持到阿容他們趕過來。
……
等到陳嘉容和何若辛趕到巷口時,卻發現一陣大霧将槐巷圍住,看不見裏面的情況。這和之前在邢歷家裏女鬼出現前的情況有些類似。陳嘉容心裏雖然焦急,神色卻非常冷靜。
何若辛當機立斷地說道:“我去救人,你去這裏接應。”
陳嘉容卻不同意,他堅定地說道:“不,我和你一起去。我可以用你的符!”
見他堅持,何若辛也不廢話,将符遞給他。都是上次陳嘉容見過的符,也不用何若辛再解釋如何使用。
何若辛打開車門,和陳嘉容向巷口走去。桃木劍已經被他提在手裏,寶葫蘆在別在了腰間。
将靈力運轉在眼睛上,這些霧氣就不能阻擋何若辛的視線。而陳嘉容卻覺得這些霧氣像是一層膠裝物質,黏在眼前什麽看不見。
“将一張辟邪符貼在身上。”何若辛說道。
陳嘉容立刻依言在胸前貼了一張辟邪符。金色的靈力瞬間包裹住了陳嘉容,同時他也看清四周的路。
“小心後面!”剛看清周圍情況的陳嘉容就看見一條槐枝攻擊向鄭安卓的後背,而他的前方也有一條槐枝,陳嘉容忍不住驚呼道。
鄭安卓的身體柔軟地扭曲成一個角度,正好躲開了這輪驚險的攻擊。但他自己也因為體力透支地厲害而半跪在地上,一時起不來。
就在剛才,從槐樹的把他圍住以後,這些槐樹就把自己的枝條當成鞭子輪番上陣,不給他一點休息的時間。一開始鄭安卓還能輕松躲開,但是當幾條槐枝一起向他圍攻,很快他的身上就染了血。槐枝抽在身上,留下一條紅色的痕跡,随即鄭安卓就感覺身上一片火辣。
何若辛替鄭安卓擋下新了一輪攻擊。桃木劍劈在槐枝上竟然出乎意料地直接将粗壯的槐枝砍斷。
陳嘉容這時也趕到鄭安卓身邊,将他拉至自己身後,問道:“還好?”
鄭安卓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痕,說道:“沒事。”
見他說話底氣還算足,陳嘉容放下心來。
何若辛又砍斷一條攻擊過來的槐枝,對陳嘉容吩咐道:“你帶鄭哥出去,我來斷後!”
“好!”陳嘉容知道他和鄭安卓留下也只是累贅,所以他立刻架起鄭安卓,在何若辛的掩護下向巷口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