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
時間又倒轉到大一新生第一學期的那個夏季末,還沒到秋天之前。炎熱的夏季不想輕易離去似地拖下長長的尾巴。還似火炙烤着大地操場。
江然回憶那天,無意的練操休息時間,散場後,退出人山人海的人群。各連小隊的人穿着同樣款式松垮的軍訓服看起來并無各異。那時候軍訓下場後,還沒有完全去細化的專業班級分化,只是一個院一個圈大概的做為一個連隊,有的連人數過少或過多都會裁人或添人來維持隊形。
江然不是沒有跑錯地方的,突然下雨,繼續練站軍姿,直到傾盆大雨降下才暫時退隊躲雨。天氣時晴時陰,老天爺的心情說變就變。誰也不知道一場雨究竟是長久的下下去,還是那股子暴雨過去就變小轉而變晴。以為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可跑不多遠雨勢變小教練的口哨又齊雷般的響起。有些人躲進廁所有些往教室跑,還有散落在有遮雨擋風操場周邊的人四處散落。人人不滿失望嘴裏嘀咕雨不該停太早.......慌忙跑中江然想去男廁方便後再趕回去軍訓,因為炎熱喝了很多水。從廁所出來後看很多人都歸隊歸列了,少部分人還在趕着過去。 江然也用些力趕回去,一個轉彎撞到一個人,江然是重心不穩的那一個身體撞歪了還沒扭正又在雨後滑濕地一個側滑,眼看就要臉向地面重力倒去.......一個人穩住身後及時回頭右手臂伸過去,江然彎着腰的身體就被擋在遲東尚的手臂肩膀上。
江然重新站直了以後,重新帶好帽子,身上早就濕的差不多了也不在乎形象了。對身旁的男孩禮貌說了聲謝謝。手拍怕對方的肩膀,感謝的腼腆一笑,說了再見就頭也不回加快趕着回隊伍。
江然歸隊有些遲,但是莊嚴的向教官深鞠一躬,說慌亂之中跑錯了地方所以速度慢了,請原諒。正式的跑姿小跑歸隊敬禮。教官曬得黑黝剛毅的面孔難得露出承托出的白牙豪爽一笑。示意已經沒事了。軍訓繼續。兩個星期左右的軍訓基本在熱汗琳琳和咆哮的口號拉歌中結束。 教官都個個腰板身子硬挺胸高的樣子嚴肅端正,過程裏有女孩們的竊聲議語、訓練過程中哀聲嘆氣難受□□、也有原地盤腿坐地時候教官與學生擠坐一團唱軍歌的歡樂........最後一場真正整體作為訓練成果的全場新生比賽開始了。
一個個上場的連隊作勢待發準備拿下第一。在拿到全系前三甲的江然的那連,又進入參加全院的會操比賽。不在意但認真對待的江然,再一次轉頭尋看漫無目的眼光望去的時候,正看到那張與他一面之緣拿下軍帽一把捋過額頭汗水昂起頭超向刺眼陽光的那個人。是他,撞見的那天他也是帽子拿在手裏的,表情溫和卻堅毅的臉,與現在看在江然眼裏以及在陽光下熏染四周口號鼓舞的叫喊聲裏,映在江然那已多年波瀾不驚的漆黑瞳孔裏。
那人連隊下場後,隔着不多久就是江然的列隊出列比賽。先前還無幹勁的江然也在上次那一刻高傲的擡起自己胸臉面像前方如同宣誓要視死如歸不再膽戰心驚躲在陰暗裏,要朝着太陽的那面擡起自己的容顏,讓那堅定的眼睛多些勇氣與陽光直視......即使堅持對看陽光的眼睛在眨眼那瞬間帶着點刺痛再次睜開後眼角濕潤。他也想正面迎着光芒,正面自己的心,也可以享受陽光。
也許在這所學校的某一天會有人來到他身邊陪他做夥伴,也許多年以後有個無話不聊的死黨,又或者幾個有點懂他不願多說話但是完全記在心裏的朋友吧。試着不自己封閉自己,試着向美好的東西緩緩的伸出手.......
試着減少對接近自己周圍的人的芥蒂懷疑,試着多接觸些人吧,試着了解別人的人生發生過的快樂吧,也嘗試讓自己陰郁的心形成一扇窗。透過那扇窗,我就能看到窗外的人。 也許就有能看見窗戶裏他就站在窗邊的人經過吧。
一個都不知道名字的家夥,突然冒出的一天裏,莫名其妙的發生奇跡,像一切突然之間有些變了,江然都不知道為什麽當時突然腦海裏想那麽多,繁衍孕育出那些有一點改變他思想的思緒萌芽生長。默默的無聲無息。
那個人就是遲東尚吶。全院的會操比賽結果是什麽誰在意呢。至少江然是不在意。新生操練結束後,就是教練的展示正規軍校的會操表演了。 那真正的軍校警校練出的教官一出手,就極大吸引力的吸附全場人的注意力。女孩子尖叫,男孩子搖手裏的帽子沸騰,看的領導們也是興味和敬佩之情生起。真正的軍人們不怒自威跨山壓海的氣場通過一個動作一聲虎嘯都令人精神一震不由肅然起敬。毫無疑問,全場的最響最長久的掌聲是給那些可愛的軍人教官的。
軍訓結束的最後下午。不僅是學生與教官告別的那份感傷吧;江然的心仿佛又大了一些,可是裏面好空。不敢放東西進去。你要更接近未來一步了,江然對自己說,天空下的自己,在人群裏輕易就被掩藏的自己。也要在腳下這座城市至少生活三四年吧。這座城市能給我帶來什麽呢?
果然江然還是不喜歡擠在人群多的地方,很多很多的人看着就覺得呼吸漸變得困難。江然不是本地人能在軍訓結束後回家睡上一覺然後等着正式上課。江然回到他的宿舍,軍訓以後本地不少人都申請走讀回家住,位置空出來又重新排人。
"我叫王平,我旁邊的叫徐磊。歡迎祝賀我們成為室友吧!"一個表情正式比較好說話的人做自我介紹。
"王平你好。徐磊一好。我叫江然。以後多多支持。"這時候笑容總是能解決很多事情。幫助陌生人相視。
江然進來不多久,後面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人。一個宿舍的人聚齊了。徐磊就是後來起了外號的猴子,王平還是王平,然後有大仁、浩子,以及始終的炮灰先生。 加上江然六人,大一那年也算風輕雲淡無喜也無憂的還算和平的悄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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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一個人,一個在軍訓會操場上争全校第一名次的隊裏的一個渾身充滿生機新生氣息的男子。扶住即将摔倒的江然的那個人,給江然來到這學校的最初一種向上美好寄托的人。自有他的意義。
果然高考後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晚,父親正式和母親分道揚镳離婚在家庭內部承認另一個男人的存在的時候。他就不狠父親了,很奇怪他知道父親和那個與他同攜手的男子是因為愛。他們年輕的時候一定經歷了風風雨雨。他才發現心裏那麽多年對父親的埋怨一下子輕了很多。可是如果父親當年不是一時過錯和母親共結連理也就不會有他江然了吧。母親比想象中的冷靜,成全放手。只是江然還是兩個人照顧,無論各自生活何樣,對待孩子還和從前一樣。這是那做了十九年夫妻的兩人互相約到對江然的承諾。
去大學的那天,父親來接他遠途送行;那車後一直招手的母親即使回憶了好多次也依舊讓江然心疼。父親的故事他知道那麽一點,而母親也一定有他所不知道的從前。只是一切未到時候。
回憶結束,回到現實呢。 江然摸了自己臉一把。關于對父親對自己影響的那些時光裏的事一閃而過。母親與父親分道揚镳各走兩路的那些畫面也流轉過江然的腦海裏。只是當時那訓練場上相撞的那個男孩,還不知道自己早就見過他,在他不知道他是誰,他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的時光裏。
"遲東尚" 。我知道了一直在我腦海某一處的你的名字就是你這個人的時候。你只是知道聚會上來的一個人名字叫江然吧。你不知道你曾在哪裏見過他了吧。可是他知道哦。 江然一只手順着面孔往下滑落,最後才試着昂起脖子淡然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