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疏遠的父親)
志清關火盛一小碗粥,從廚房端着碗走過來,一手托着碗底一手持勺輕搖着碗裏的粥,讓溫度邊溫。 江然拖着被子從床上下來,在客廳找陌生男子的身影,沒找到人,赤着腳站在客廳中央發呆。他不是什麽都不懂,有些事他能判斷的出來大概這代表什麽意味。
"江然,進屋吃粥等會要吃藥。燒退了明天才不耽誤上課。" 兒子身高已經過他胸口直至接近肩頭了。除了一些簡單的囑咐和問候,他發現自己對兒子的喜愛習慣竟全然不知。只是透過妻子才知道兒子在學校裏調皮成績上的快下的也快,人緣好愛玩愛動。除此他真的不知道兒子還喜歡什麽。一時間看到兒子對他變得冷漠眼神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江然自顧回屋穿上拖鞋,穿上外套。沒有接父親遞過來的碗。到廚房自己盛吃的,對疑惑尴尬的父親說: "我跟媽媽用木碗,家裏也有你的,其他的碗是備用碗。你忘了媽媽在生日上說過的寺院求得的禪木碗保平安嗎"
志清一愣盯着消毒櫃裏自己基本上沒用過的禪木碗,再轉眼看兒子乖乖的坐在飯桌上喝粥的摸樣。竟一時啞口無言總覺的兒子像是在對他說,你根本不關心我不記的媽媽的話。 想了會帶着愧疚說," 對不起。江然,爸爸對你的關心少了,以後爸爸會多和你說說話聊聊天。你在學校也乖一些好嗎。爸爸不在的時候跟媽媽多溝通溝通......."
江然低頭: " 恩。"
也許是兒子突然間的冷漠讓他無所适從,也或許是剛剛久別逢甘露那事讓他有些膽顫,即使兒子才12歲小學還沒畢業;可那明亮的眼睛看在他眼裏竟帶着像是審問的意味。讓他不經有些心虛,他把藥片取好三片擱在餐紙上和另一碗涼了掉到重新添熱水的碗放一起。示意江然吃完飯過會帶藥。
就回屋裏把卧室門反鎖,床單被罩取下來揉成一團,從卧室自帶衛生間裏用水沾濕抹布清理他覺得不安全的房間。 最後一步處理床單,男人打開卧室門,看見兒子江然整齊穿戴背着書包正要出門,江然穿鞋回頭露牙朝父親笑了一下: "我不發燒了,下午1點了我去上學。 晚上媽媽會給我做飯不用擔心。 爸爸......再見!"
志清看江然已經圖自洗幹淨的臉,上面帶着少年孩子天真的笑容。手裏抱着床單的手指緊握。眼睛有些泛紅。硬硬生生的才吐出幾個字: " 恩。路上小心,到學校給爸爸打個電話。不要玩水。"
然後望着兒子的身影離開屋子,關上大門的剎那間,男人手裏的床單掉落地上人蹲着緊緊按着眉頭無聲的抽提。男人的哭泣總是低沉不願擡頭的。志清在這瞬間看着兒子離開時那張與自己相像的臉與妻子淡淡的表情重疊時是那麽的心痛、後悔和內疚。不由得想起可能會天翻地覆的未來會到來的那天自己能不能負起全責來接受。頭一低未來竟是兩團漆黑......
叫志清的父親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兒子早在他向家裏妻子交代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他的某些事。只是江然不會說出來,即使是母親也不曾舍得向她提起,他知道醜聞是不能傳的。父親的情人是男人怎麽可以說出來呢。他只是至此以後在學校裏乖了不像從前胡鬧了,成績穩定了。跟媽媽的感情更深了。 那場回憶是他的噩夢,他永遠不打算說出來。
志清從那以後沒再帶那個男人回家過。不過有時卻夜不歸宿。江然的媽媽在屋裏電話問他回不回來以後,就只燒他們母子兩的飯。 媽媽不說,江然也不問。媽媽說爸爸今晚不回家吃飯要晚些回來,江然就點點頭說知道了。 江然會跟母親說很多關于學校裏的事、電視裏的事、同學的事等等。母親會和江然說他喜歡打聽的民間事,說說她小時候和江然姥爺的故事。
幾乎誰也不提志清。母親提到時,江然就跟着附和一句兩句不多談。江然偶然談到時,母親會先淡淡一笑,說江然長大要像父親一樣努力工作建自己的事業,然後暗淡下來去添菜給江然再盛一碗飯結束掉話題。
15歲江然開家長會年級總成績排名前10名,江然的媽媽興高采烈的來給江然開家長會,母親的身後竟然是父親。難得的兩人一起出現在家長會上,江然笑彎了眼蹲在一旁,因為位置不夠做。可是父母給的鼓勵臉上因他而驕傲的神情,令青春期冷淡的江然眉飛眼笑甜到心裏。
他只是希望他們兩人能牽起手,然後很幸福一家三口在一起。江然一廂情願只是以為那個男人不出現父親就永遠只屬于他和媽媽的。那一天回家後他抱着媽媽,拉着爸爸的手然後把兩個人的左手右手緊緊附在一起。母親的臉搭在他頭上,父親的另一只手憐愛的拍扶江然的背。 那一刻一家人是幸福的。
對于變聲後嗓音沙啞的江然來說,再多的掌聲和女孩子的情書都遠遠比不過在這一天裏收獲的幸福和感動多。 如裂縫破開後再度緊緊相擁的水晶球,對于裂縫他都可以在那天視而不見。
美好的事跡昙花一現,或許是夫妻二人為孩子升學鼓勵加冕給予的祝福吧,或許是兩人約好表現的親密的樣子讓兒子寬心。可并不長久,對方都說自己很忙,老夫老妻了就不需要經常待在一起。姥爺來看他的時候找不到父親臉上明顯的不高興,帶着四季特盛産的水果或者糕點就來帶給江然嘗嘗,和外甥子說上兩句。然後晚上爺倆一個在屋子做試卷,一個在客廳小聲的看着電視等夫妻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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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母親燒好飯了估計着父親大概今晚也不回來吃飯了,米飯就只蒸老爺子和娘倆的。冷不地道男人回來,米飯不夠吃。"志清,你沒打電話說回來吃飯,我就沒多蒸。可能米飯不夠吃。你多吃些菜喝湯,米飯不夠我再給你蒸一溜包子吃。"
志清尴尬了下,叫聲: "岳父好。抱歉來遲了。"就換鞋放下公文包洗洗手坐下來吃飯。 又對女人說: "麻煩你了,黎芳。"
江然能觀察到姥爺表情裏的疑惑,對兩夫妻有些疏離的禮貌有點上心。看起來又只是愁雲一盞,一晃眼前就過去了。 不知道姥爺有沒有察覺到父母之間的沉默寡語,別的夫妻上了年紀總歸是要吵吵鬧鬧的,可這家庭卻安靜看似和諧的詭異。
江然給姥爺夾菜,姥爺樂的包的銀牙都亮晃晃的喜出望外直誇江然孝順。黎芳也和顏悅色,跟眉開眼笑的老爺子閑聊有關孩子的努力和懂事,覺得自己很欣慰。姥爺就談啊,"我家黎芳這閨女別看現在溫婉平心定氣似地明事理兒,小時候待她這丫頭可調皮了!跟鄰居家的小男孩都能玩一塊去,差點當大姐大了......當時可把我給愁得。後來上大學了非得要當女警,可急壞我了,還好現在當的是交警,比警察又安全些。 我差點以為咱家閨女嫁不出去了!還好現在,和志清你啊過一起又有了江然這麽個懂事的大外甥。我......"
志清聽着老人突然感傷的肺腑之言,和黎芳幾乎是同時伸手安撫老人。只不過女人是站起來一條胳膊摟住老人安撫老人家的情緒。在他耳邊說: " 爸!我這不是挺好的嗎。有江然、有志清...我挺好的您別擔心。爸......"說着女人聲音也跟着稍微顫抖了下。
男人又憂形于色的靠近改掉一臉的感傷換成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面容對女人也對老人說: "黎芳有我照顧。別想那些傷心事了。" 對着老人的眼淚和妻子的愁眉,志清一下子覺得當初和女人結婚似乎考慮的太少,也自己把未來想的太好,弄得現在一個家裏家外都有讓他操心惦挂的人,懸的他的心都累了。
他大概知道女人後來哽咽着是在說她和自己很好時突然頓下的.......也是啊。也只有他兩才知道這次婚姻最近變得越來越搖搖可墜。
插不上的話的江然只得拽上一手抽紙兩邊分別遞給姥爺和母親,親手擦姥爺的眼淚。黎芳抿嘴對兒子說: "不用了,媽媽沒哭,給姥爺擦就好。"就自己逝去了眼角尚未滴下來的淚。
後來一桌四口人飯後吃着點心,超市冷凍櫃賣的帶各色餡的小饅頭小包子蒸熟了冒着熱氣,香噴噴的吸引着味蕾。一桌人安靜時不時帶着笑聲提什麽也不再提傷心的事兒,一頓飯才算安穩結束。
姥爺說什麽也不肯留在江然那睡,說要回以前的院裏住,有年齡相同的老伴陪着不會有事。 就讓黎芳帶兒子先照顧睡了。自己讓志清送回去就行。 江然在後面說: "姥爺慢點,路上小心。"
老爺子領走前還摸了摸各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外甥,心間似地疼着眼神溫和看着。才跟黎芳打招呼下樓。老爺子腰板還算直,除了樓梯有些暗是志清看着扶着走的。
後面出了小區。 兩個不同時代的男人靜悄悄的獨自走着。老人也沒讓他攙扶。說自己走的順。一路不說話兒也不會難為情。 因為這就是男人。
送老人到門口了,志清才說:"......老爺子您有什麽需要的就說,我都送來,黎芳給你的錢你也別老是存着給江然買吃的了,您自己花吧。江然有我和黎芳呢。 "
老爺子才淡淡說: "你照顧好黎芳。我的女兒我懂。 "就搖了一下手轉身進院子了。
江然睡下後,黎芳等志清回來,問老爺子有沒有心事需不需要什麽。江然在屋裏臨睡前聽到了一點,快進入夢魇時才嘴裏嘀咕着,"姥爺是在擔心你們吶......"。
至此江然初中到高中人都成績不錯,脾氣也懂事,就是多了一種與人交往必然的距離擱置;與同學朋友玩的再歡也保持着理智和矜持。偶爾的收到女孩子的情書,江然會淡淡對方說,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