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弟弟死了
鎮上的人對烏童的态度，讓烏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她試着想要把弟弟烏寧的照片給他們看，但是他們紛紛都逃開。
“別過來，你身上有屍毒。”有一個打扮成舊社會大學生樣子的女生推開了烏童。
恐懼就像病毒，整條街上的人都開始躲避烏童，眨眼功夫，街上的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剩下一臉懵的烏童跟心事重重的紫夜。
“他們為什麽一見到我就跑？”烏童問紫夜，“還說我身上有屍毒。”
她撩起衣領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雖然波奔了一天但是身上也不至于臭到讓人難聞的地步。
烏童也沒明白屍毒是個什麽東西。
紫夜沒有回答她而是指着一家客棧模樣的房子說道，“我們先找一間旅館住下，找你弟弟的事情等一下問問旅館的人。”
這也是一個辦法，烏童點頭同意，她跟着紫夜進了這家「旅館」的門。
門內光線很暗，看上去像是沒有生意似的，烏童跟着紫夜身後有些緊張地打量着店裏的陳設。
入門處又是兩尊野獸造型的石像，不過它們不是擺在門口而是擺在門裏面。
進了大廳，徑直朝前走就是接待客人的吧臺，吧臺後面擺放着一些造型很古怪的物件，有挂着鎖鏈的笑臉娃娃，有畫着濃眉的老婆婆還有一個拿着大刀的老頭。
這三尊物件之前有個香爐，爐上插着三支香，袅袅升起的香籠罩着那三尊奇怪的人像，讓人心生敬畏。
烏童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難，她扶着紫夜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
紫夜見她這樣，俊眉一鎖就開始敲櫃臺。
“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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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事呀！”一個顫微微的老太太聲音從櫃臺後面的一個小房間裏傳來，緊接着那挂着珠簾的門被人從裏面拉開，然後走出來一個幹瘦幹瘦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不是一般的瘦，簡直就是皮包骨，這顯得她的頭特別的大，但是她整個人精神狀态卻很好，一雙精明的眼睛在眼眶中來回地轉着，仿佛能洞察世間一切。
“我們是來登記的。”紫夜從身上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放在櫃臺上。
老太太看了一眼烏童，問，“你也是來登記的？”
“是的。”烏童連忙從自己背包裏拿出身份證遞給老太太。
老太太拿起兩個人的身份證看了一眼，幹癟的嘴角一扯問道，“什麽業務？”
“續命。”紫夜回答。
烏童沒有搞明白，她疑惑地看了一眼紫夜，然後又看向老太太。
到這裏住宿不是應該問開幾間房之類的問題嗎，為什麽要問什麽業務。
紫夜回答的續命是暗語嗎？
雖然是搞不明白，不過烏童還是提醒了一個老太太，“給我們兩間房。”她朝老太太伸出兩根手指。
老太太看着烏童的反應，幹癟的嘴角又是一扯，她把兩個人身份證往櫃臺上一丢，冷漠地說道，“不好意思，本店不能給你們登記。”
“為什麽？”烏童趴在櫃臺上問。
老太太沒有理她，而是看向紫夜。
“夜郎君，你是不是還沒有告訴她，她已經死了的事實？”
紫夜沒有說話，他慢慢地垂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烏童再次看看紫夜又看看老太太，她眯縫起眼睛不解地問，“你們說誰死了？”
沒有人回答她。
紫夜伸手拿起櫃臺上的身份證，對老婦人說道，“給我點時間，我馬上處理好。”
說完，他拉起烏童就走。
烏童更是慌張，她一邊跟着紫夜往外走一邊問，“紫夜先生，你們說誰死了，誰死了？”
紫夜沒有回答。
他拉着她走出旅館，然後擡頭看天。
烏童也跟着他擡頭看天。
此時的天空突然風卷雲湧，原本的明媚瞬間就暗了下來。
烏童慢慢地把目光從驟變的天空之上轉向身邊的紫夜，只看了一眼她就連連倒退。
紫夜先生他？
他變成了那個她在洞穴裏看到過的長發飄飄頭系銀帶身穿紫袍的奇怪之人！
天呀，自己又出現了幻覺嗎？
還是她一直活在幻覺裏？
烏童都快崩潰了，她現在都分辨不清那是真那是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己。“紫夜先生，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紫夜。”
“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烏童有點想發飙，“我在洞裏跟你說我看到你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卻告訴我那些都是我的幻覺，現在呢，也是我的幻覺嗎？”
“對不起，在洞穴的時候是我刻意隐瞞了事實，你看到的都不是幻覺。”
紫夜有些憂郁地再次看向天，“但是如果我承認了一切，我就要跟你解釋很多東西，例如你為什麽要到詭村找弟弟，例如我要帶你來這個地方的原因，我沒有時間跟你解釋。”
“你沒有時間跟我解釋？”烏童再次退後兩步，她腦子開始飛快地轉動。
為什麽紫夜先生要跟她解釋？就算他是一個奇怪的人，一個有法術的人，她都可以接受，必定她看到的都是事實。
他沒有時間解釋，一定是因為事情肯定不是她以為的那樣，這其中一定有蹊跷。
烏童把這兩天遇到的事情認真的回想了一遍，她懷疑自己的弟弟烏寧可能沒有來詭村，這一切也許是面前這個男人搞得鬼把戲，他也許綁架了烏寧，也許真如她一開始設想的那樣，他就是那個網絡的老板。
那他的目的是什麽？
把烏寧藏起來，然後假惺惺地當她的幫手把她帶到這裏來的目的是什麽？
烏童想到之前在洞穴時紫夜跟那個黑影說的話。
他說他有純淨的靈魂。
如果她看到的聽到的都是真的，修行者紫夜先生該不會想要吸她的靈魂吧！
不不不……
烏童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開始認真回憶自己在洞穴裏聽到的那些對話。
那些對話很顯然是那個叫風妖靈的女人跟那個黑影想要她的靈魂，但是紫夜先生似乎一直都在保護她。
她想到紫夜殺那些怪物時的情景，還有他從水裏将她救起來的情景，還有他幫她挑開腿上的蛆蟲，他沒有想要害她的心，他好像一直都是在全心全意地保護她。
剛才紫夜先生跟那個幹瘦的老婆婆說什麽來着？
續命！
烏童想到紫夜跟她說的凰的傳說？
他是要拿她的命為別人續命嗎！
跟誰續命？
“誰死了？”烏童上前質問紫夜，“究竟是誰死了？”
紫夜的眸光跳動了一下，最後才幽幽地說道，“烏寧死了。”
什麽？
烏童整個人呆滞在原地，烏寧死了，她的弟弟烏寧死了？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烏童崩潰地朝紫夜大吼，“我是找你來幫我找弟弟的，不是找你來胡說八道的，烏寧死了，他是怎麽死的？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是你告訴我的。”
“我？”烏童神經質的搖着頭，她覺得自己的頭要炸了，“紫夜先生，你別跟我開玩笑，我弟弟只是失蹤了他怎麽會死了？還有我什麽時候告訴你這些，我們才認識不到兩天。
你是不是開完玩笑後又準備像之前那樣裝成什麽都不知道，讓我以為自己有神經病？
紫夜先生，我現在正在努力地說服自己，讓自己認為之前在洞穴裏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但是你明明知道那些不是幻覺卻不停地誤導我的判斷。現在又跑來告訴我，我弟弟死了，還是我告訴你的。你當我是傻子？”
紫夜看着烏童痛苦的樣子，有些想要安慰，他伸出手最後還是強迫自己放下。
最後，他用嚴肅的神情對她說道，“我沒當你是傻子，我在洞穴裏之所以不能告訴你真相，是因為那裏是混沌之地，我抹去你的記憶讓你以為自己是真實存在的，那是因為你一旦意識到自己只是靈魂，是不能通過混沌之地的。”
“你抹去了我的記憶？”
“是的。”紫夜擡頭又看了看天，他快速地說道，“三天之前，你跟你弟弟遭遇了一場車禍，你弟弟為了保護你死了，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于是找到我，懇請讓我帶你到詭村幫你弟弟續命。”
紫夜說着伸手在空中一揮，烏童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副景象，一副她躺在重症監護室裏戴着呼吸機的景象。
“現在的你不是你以為的你，真正的你現在正躺在醫院。你只是靈魂，而混沌之地有很多專吃靈魂的厲，那些厲還有一個可怕的本領，就是如果你知道自己是靈魂，就無法離開這裏，只能等着被它的吃掉。”
所以他就撒了謊。
“烏童……”紫夜從背包裏拿出一張委托書，上面有烏童的親筆簽名，“這是我們在三天前簽的協約，我做為修行者幫你完成這個心願積上我的功德，而你到這裏來完成你的心願，為你弟弟續命！”
烏童搖着頭，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弟弟死了，她躺在醫院！
這麽說她掉進水裏的時候出現在面前的那些景象，并不是幻覺中的幻覺，是她跟弟弟發生車禍時記憶的殘留。
“選擇吧烏童，你願不願意續命。如果不願意我們就不去登記，我帶你離開這裏。
但是你要想好，這是你救你弟弟的唯一機會，過了今天，南山門一關，你永遠都沒有機會重來。”
“我願意的話，我弟弟真的能活過來嗎？”烏童不想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紫夜點點頭，“是的。”
烏童想了想，突然就笑了，“不要緊，你不是說凰羽一扇得百年嗎，我有一百歲的壽命，現在我二十歲，剩下八十年，我跟我弟弟一人一半也是四十年。”
有了四十年的壽命十七歲的弟弟可以幹很多事情，他可以完成他的理想，他可以追求他喜歡的女孩子，享受愛情收獲幸福。
但是，紫夜很快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續命不是借命，所謂續就是拿你所有的命幫他續上，你現在要給的不是四十年而是八十年。但是你出車禍傷了元氣，剩下的命只有三十年。”
是呀，這個紫夜好像在祠堂的時候也跟她說過，看來他早就跟她打了預防針，只是她傻傻的并不知道。
“三十年就三十年吧，既然是我讓你帶我來的，我願意把命續給他。”烏童下定了決心。
雖然現在知道這件事情讓她很吃驚。不過，如果讓她再次選擇，她依然願意把命給弟弟。
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
紫夜見她如此絕決，再次确定地問了一遍，“你想好了嗎，給了他你就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沒有人會記得你。”
“我想好了。”烏童轉過身看着躺在醫院的自己，“你看看我，都傷成這樣了，腿吊着，臉上還纏着紗布，就算緩過來也是一個破了相的瘸子，我才不要這樣活着。”
再說，弟弟是為了保護她才死的，她的命本來就是弟弟，現在只不過是把他的東西還給他罷了。
“那我們進去登記吧。”紫夜說完又是一揮手，天上的雲馬上就散了開來，那陽光又重新照亮了四周。
兩個人再次回到大廳。
那個幹瘦的老太婆站在原來的位置上，頭也沒擡地問兩人，“什麽業務。”
“續命。”烏童把身份證拍在拒臺上，目光堅定。
老太婆沒有理她，而是擡起目光看向紫夜。
紫夜把身份證放在櫃臺上，淡淡地說道，“登記吧。”
“你可想好了，夜郎君。拿九世的修為續三十年的命，并不劃算。”
“龍婆，你只是一個登記員，沒必要說這麽多。”
“好吧，算我龍婆多嘴。”龍婆說着手指在空中一點，櫃臺上方的一個抽屜自動就打開，然後從裏面飄出一張登記表落到了櫃臺上。
紫夜掏出匕首在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輕輕地劃了一刀，把自己的血滴到了櫃臺上的一個小容器裏。
接着他拉過烏童的手，輕聲問，“你怕不怕？”
烏童搖搖頭，她命都願意給了，還怕流兩滴血。
紫夜輕輕地劃開她的手指，将她的血也滴到那個容器裏。
那兩滴血在容器裏慢慢地靠近，最後一點一點地相融在一起。
紫夜拿起一根鵝毛，沾了點血在登記表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他握着烏童的手讓她寫下她的名字。
做完這些，他把表交給龍婆。
龍婆看了一眼，将表放到供香的神龛上，然後拿了一串鑰匙領着兩人上了樓。
她開了兩個房間，然後吩咐紫夜跟烏童，“你們先休息一下，等凰大人的召喚吧。”
說完，她便下了樓。
此時的烏童已經停止了任何思考，她木然地轉過身準備進房間。
紫夜卻拉住了她。
“烏童，進去後你不要随便走動，老實的在裏面待着，聽到了嗎？”
烏童點點頭。
她推開門，邁步走了進去。在進去之前烏童原以為這裏面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房間，沒有想到走進去後，她發現裏面的陳設跟自己家裏一模一樣。
不，應該是這裏就是她的家！
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