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隋唐演義
頭陣由誰來打是戰鬥中最值得讨論的一個問題之一,依照羅藝原本的想法,可以先用激将法讓厲頌風手下的将領出戰,以伍雲召的能力,厲頌風手下的那群廢物當然不能競全功,到時候自然可以借機處罰,給他一個下馬威。
然而厲頌風這個人心機城府之深出乎了他的預料,無論他說什麽,厲頌風都只是謙恭地表示任用任何将領都是羅将軍的權力,他作為軍師只能夠提一點意見,沒有任何要搶最終決定權的意思。
這種謙恭的态度讓羅藝羅成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說好的礙手礙腳呢?說好的搶功勞呢?我們都準備好了你什麽也不幹是鬧哪樣啊?
厲頌風就這樣不顯山不露水無比配合地進行着自己的任務,對于羅藝的大權獨攬一點不滿也沒有,辛苦遞上去的破陣圖被退了回來也只是一笑而過。
羅藝羅成卻并不感到高興,反而更加不安了,于是在戰争開始兩天後,羅成便随便找了個理由來試探厲頌風。
他進入營帳的時候,厲頌風正在看書,并不是什麽兵法,而是一套民間流傳的志怪故事。
“軍師還真是有閑情啊。”羅成嘲諷道。
厲頌風放下了書,“不過是忙裏偷閑罷了。”
羅成坐到他面前,“這南陽關久攻不下,父親雖然面上不顯,實際上卻是寝食難安,不知道厲軍師有什麽妙計能夠解這困局。”
“再好的謀略也需要情報,不知羅少保對上伍雲召有幾分勝算?”厲頌風問道。
羅成冷笑了一聲,“勝算個半吧。”
“伍雲召的确是個狠角色,但為了對付他犧牲那麽多的将士确是不值得,若無八成勝算,我并不打算大動幹戈。”
“那恐怕軍師是等不到出手的機會了。”羅成道。
厲頌風笑了笑,“那倒不見得,我之前收到了宇文大人的來信,他已上奏陛下,不久後宇文成都大将軍就會來了。”
羅成臉色變了一變,故作鎮定道:“宇文成都武功蓋世,這下确實是沒有問題了。”
得到了這麽一條極其不利的消息,羅成自然沒有了試探下去的心思,随便扯了兩句便告辭離開了。厲頌風目送他走出了帳門,心裏猜測着羅家父子會如何幫助伍雲召度過這個難關,看他們能不能在宇文成都到來之前把伍雲召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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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對陣,厲頌風出乎意料地得到了羅藝打算親自上陣的消息,并且他還要求厲頌風也一同上陣,理由是可以在第一時間指點破陣。
厲頌風隐隐覺得他是打算做什麽,但一時也猜不透。
羅藝将身邊的位置讓給了厲頌風,“軍師注意安全。”
聽見他說的話,厲頌風明白他一開始所想的那個“意外喪命戰場”的可能現在才是成真了。
他的表情多少有些無奈,“多謝将軍關懷。”
羅成看着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但還是放棄了。
果然,戰鼓剛剛擂響,一支利箭便夾雜着風聲向厲頌風疾射而來,厲頌風正打算偏個頭假裝意外躲過,便感到被人往邊上一拉,錯過了那支飛箭。
“軍師還是小心一點好。”
出手幫他的人竟然是羅成。
厲頌風不禁猜測自己的猜測是不是不成立,說不定羅家父子是想借這個機會賣自己一個人情。但當他看見羅成低着頭不說話而羅藝不着痕跡地瞪了他一眼後,他便明白自己并沒有看錯羅藝的用心,只是羅成有些英雄氣概,不希望用這種手段。
他感到心情好了一些,退到了隊伍中央,然而城牆之上的弓箭手卻似乎并不打算放過他,“铮铮铮”三聲巨響,箭箭直指厲頌風,而這一次,羅成是幫不了他了。
厲頌風冷冷一笑,輕輕偏了偏頭,微側了下身子,讓人分不清他是武藝太高還是運氣太好。
羅藝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異,而後湧起的便是深深的戒備。
他不是一個相信運氣的人,如果他真的是深藏武藝卻毫不露行跡,那麽厲頌風這個人恐怕……比他表現出來的還要可怕。
弓箭手兩次失利,最佳的刺殺時機已經錯過,羅藝如果再不做些什麽,“私通叛賊、謀害同僚”的帽子就會結結實實地扣下來了,因而他下令進攻。
只是舉着木柱的士兵尚未上前,原本高懸的城門卻緩緩降下,一人一騎奔了出來,正是伍雲召!他一身孝服,滿目悲憤,手中一杆銀槍滿含殺氣。
“伍雲召在此,誰敢上前!”
從大軍中沖出的人除了羅成還能有誰?
兩人同是使槍的高手,一時間戰得難舍難分,然而厲頌風卻看出這看似兇險的戰局不過是在演戲,兩人之間根本沒有絲毫的殺氣,簡直就像是在喂招。他推測羅成大概是想借這個機會傳遞一些情報給伍雲召,比如宇文成都要來了之類的。
兩人戰着戰着,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似是要大雨傾盆,羅藝以天時為由下令退兵。厲頌風自然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反對。
大軍到達營帳,卻收到了援軍抵達的通知。
宇文成都到得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快。
“見過北平王。”他冷冷地笑着,不着痕跡地擋在了厲頌風面前。
羅藝像是沒注意到宇文成都的動作和态度一樣,哈哈大笑道:“宇文将軍既然來了,想必這伍雲召是逃不了了。”
“不止逃不了,他說不定還會迎着我過來。”宇文成都冷笑了一下。
羅藝臉色一變,但很快恢複了鎮定,“将軍說笑了。”
宇文成都無心于他扯皮,“今日北平王雖然無功而返,但是伍雲召必定心生退意,想必不日就将奔逃,不如發揮我們人數上的優勢,将這南陽城團團圍住,讓他做一個困獸。”
“這困獸之鬥,恐怕也不容小觑啊。”羅藝皮笑肉不笑。
宇文成都不屑道,“會被困獸傷到的獵人,難道會是好獵人嗎?”
宇文成都非常有把握,而這把握絕對不是小人物的虛妄。
羅藝的臉皮抽了抽,“不知宇文将軍是不是有什麽具體安排?”
他指望這句有“越俎代庖”指控意味的話能讓宇文成都收斂一點,然而這一招對于這個行事果斷的少年将軍一點用也沒有。
宇文成都好像一點也沒有聽懂羅藝的威脅,動作利索地拿出一張圖紙,上面畫滿了圍堵南陽關的人物安排,這當然是厲頌風送過去的。
“既然宇文将軍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那便按你說的辦吧。”羅藝笑道,他的面色和緩了下來,似乎已經想到了對策。
但宇文成都也有自己的打算。
厲頌風現在似乎置身在這場明争暗鬥之外,只是帶着高深莫測的笑容看着宇文成都和羅藝的争鋒相對。
羅成一直打量着他,卻發現他根本看不懂這個人的想法,甚至連這個人是正是邪都分辨不清。
他與宇文成都的關系真的那麽親密嗎?宇文成都又對這個人了解多少呢?
“你到底會不會武功?”趁着宇文成都和羅藝讨論軍事的時候,羅成把厲頌風拉了出去,壓低聲音問道。
厲頌風只是笑了笑,什麽也沒有回答。
羅成不打算啰嗦,直接抓上了厲頌風的肩膀。
厲頌風向後退了一步,這一抓落了空。
羅成眼中精光一閃,上前一步,一手拽住了厲頌風的手臂,另一手成爪,攻向厲頌風的咽喉。
厲頌風不閃不躲,只是看着羅成笑。
羅成的手停在了他的喉嚨前兩厘米的地方。
“你會武功。”羅成肯定道。
“我不會武功,不是對你們更好嗎?”
羅成道:“你難道不怕我像上面告你欺君之罪?”
厲頌風的笑容證明了他确實不怕。
羅成松開了手,“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能有什麽目的……左右與你們北平王府無關。”厲頌風雙手攏于袖中,看上去全然是一個無害的書生。
“現在無關,以後不一定無關……我會注意你,所以……你最好小心點。”羅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