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攝政王4
攝政王府門口圍滿了人。
臨國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攝政王楚恒,手段狠辣,殺伐果絕, 是一個比猛獸洪水還危險的人物,要是擱在平日,是沒有人敢來攝政王府圍觀的。
可今日, 攝政王府門口懸挂的屍體引得過往行人駐了足。
因為之前傳出皇上要加害長樂公主腹中孩子, 所以大家一看到攝政王府門口懸挂的屍體就想到此人可能就是加害長樂公主之人。
屍體旁還貼了張告示, 清楚寫着,此人方順, 乃宮中內務總管,是皇上身邊伺候的人, 就是他往長樂公主的賞賜中加了滑胎之物, 意圖加害公主。
衆人看着屍體,指指點點, 卻不敢枉自議論, 一來,這是皇族之事,他們身為百姓是沒有資格議論皇族的, 二來, 這是在攝政王府門口, 他們也不敢說什麽。
他們只是普通老百姓,看到屍體被懸挂着, 心中無比懼怕,因此只看了一會子,大家就紛紛離開,看過的離開, 沒看過的又圍過來,還有官員派來打探消息的下人,陸陸續續的,持續了一整天。
官員們得了消息後,又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閉起門窗讨論起來。
“是方順做的,不是皇上。”
“那可不一定,方順可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如果皇上不授意,方順敢自作主張嗎?”
“是啊,極有可能是皇上把方順推出來頂罪。”
“可是攝政王殺了方順,表明攝政王已經信了是方順一人所為,否則,以攝政王的性子,如果懷疑,只會逼打方順,問出主使之人,他沒有,還不能證明攝政王也信了是方順一人所為嗎?”
“這倒也是,攝政王那邊估計不會再追究了,現在就看親王和皇子那邊會怎麽鬧了。”
“大人,宮中傳來旨意,宣大人即刻入宮,要舉行大朝會。”正在這時,有下人來報。
幾位大人對視一眼,看吧,鬧起來了吧?
他們不敢遲疑,趕緊散開,各回各家,換上官服匆匆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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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恒那邊自然也接到了旨意,但是楚恒卻沒打算要入宮。
江鳴擔憂道:“王爺真的不入宮嗎?親王皇子們要是鬧起來,怕是太後和皇上無力鎮壓。”
“江鳴,你跟了本王多年,不會真的以為本王信了方順的話吧?”楚恒看着內斂沉穩的年輕男子問。
江鳴比原主小兩歲,如今也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但總喜歡着顏色深沉的衣衫,看上去比原主還要年長。
倒是原主,要是不入宮,就喜歡身着白色系列的衣衫,他本又長得俊秀好看,淺色衣衫更襯得他樣貌不俗,氣質出衆,不知他身份的人誰也看不出來,他是一個殺人如麻,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楚恒也不喜歡穿得暗沉沉的,因此也沿襲了原主的穿衣風格,這樣一來,也不會在這些小事上讓人察覺出異常來。
此時就是,楚恒一襲雲白錦袍,頭戴白玉冠,腳踩雲錦靴,慵懶的坐在太師椅上,未束起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看着如同一個氣質卓然,翩翩絕佳的貴公子。
反觀江鳴,一臉嚴肅,衣着暗沉,一身沉穩,看着像個操心的長者。
江鳴看着主子,神情不解,“王爺的意思是,此事還未作罷?”
他以為王爺讓他殺了方順,便是将此事畫上句號,不會再追查下去了。
“本王何時說過作罷了?”楚恒輕笑一聲,“皇上以為把方順推出來本王就不會懷疑他了嗎?皇上還是太年輕了些。”
江鳴便問:“那王爺打算如何做?”
他當然知道王爺不會信方順的話,這件事情一定是皇上授意方順做的,但王爺查也沒查就直接讓他處置了方順,他以為王爺看在太後的份上,不再追究此事,沒想到王爺并不打算就此了結。
“本王什麽也不會做。”楚恒語氣淡然道。
既然小皇帝那麽擔心他的皇位,那他就讓小皇帝擔心個夠,也讓他知道,他不是那麽好惹的,諸葛心也不是他能動的人。
江鳴明白了他的意思,什麽都不做,就是不出手,也不管太後和皇上了。
他心中暗暗為太後皇上默哀,惹誰不好,來惹王爺,這不是自已把自己的後路給斷了嗎?
楚恒站起身,“傳出消息,就說本王病重。”
江鳴看應下,“是。”
金銮殿上亂烘烘的,如同民間人群擁擠的菜市場。
親王皇子們得知諸葛玉給長樂公主的賞賜中下藥後,便帶着依附于他們的大臣進了宮,要替長樂公主讨一個說法。
當然,替長樂公主讨一個說法只是他們的借口,無人不知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要做什麽,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些還沒有站隊的大臣們趕到的時候,就見得往日莊嚴肅穆的金銮殿鬧成了一鍋粥,而皇上和太後并不在,當事人攝政王楚恒也不在。
他們一到,便被那些親王皇子給拉了過去,訴說小皇帝的誅多不是,大臣們心中明鏡似的,自然也知道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拉攏他們,一起讨伐小皇帝。
他們只是态度不明的應幾句,現在事态不明,他們可不敢随意站隊,要是攝政王還要扶持小皇帝,他們站了其它的隊,可是掉腦袋的事,不到最後一刻,他們不敢輕易表明态度。
親王皇子見那些大臣和稀泥,說不出有多惱火,一個親王吼了一句,“我們都來這半天了,皇上怎麽還不來?這是成心晾着我們嗎?還是做賊心虛,不敢面對我們?”
說話這個親王是諸葛景的胞弟,諸葛晏,人稱宴親王,是諸葛玉的親叔叔,也是一衆親王中身份最高的,諸葛景駕崩後,他以為他最有資本當皇帝,誰知諸葛景卻把皇位傳給了幼子諸葛玉,他心中最是不滿。
除了他以外,便是諸葛景和皇後林氏所生的嫡子諸葛安,他已經成年,按第一順位繼承人,他是最有資格當皇帝的,可是諸葛景駕崩後,他的母後也在寝宮懸梁自盡。
宮中被貴妃王氏把持,王貴妃還說是母後害死了父皇,而他這個正宮所出的嫡子成了罪後之子,失去了繼承皇位的資格,加上朝中又有楚恒扶助,這才讓一個乳臭未幹的八歲小兒坐上了皇位。
諸葛玉當皇帝這兩年來,他從沒有一日放棄過,一直盯着諸葛玉和王氏,就想抓住他們的把柄發難,這次的機會如此難得,他自然不會放過。
諸葛玉一個黃口小兒都坐上了皇位,其它的親王皇子自然都不服氣,覺得這樣的小兒都能當皇帝,那他們也能,于是一個個都打上了皇位的主意。
平日裏有攝政王楚恒鎮壓着,他們不敢做得太過分,但今次,諸葛玉對長樂公主出了手,就是對攝政王出了手,他們當然要借這個機會,将諸葛玉和楚恒這兩股力量給斬斷。
諸葛玉和王氏孤兒寡母的,要是沒了楚恒的幫扶,他們就再也無法霸占着皇位了。
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又怎麽會輕易放過?
因此,諸葛宴吼出一嗓子後,其它人也都跟着叫嚷起來,金銮殿更是混亂不堪。
翠荷得了金銮殿的情況後,急匆匆進了禦書房,朝裏面的王若蘭禀報,“太後,親王皇子們都在吵着要見皇上。”
“攝政王來了嗎?”王若蘭急問。
翠荷搖頭,“尚未。”
“再去傳。”
翠荷應下,轉身要走,卻在這時,玉荷急匆匆而來,朝王若蘭禀報,“太後,攝政王府傳來消息,攝政王病重,怕是來不了了。”
王若蘭臉色就是一變,病重?怎麽可能病重?一定是楚恒不願管他們了,所以才稱病不來的。
“母後,怎麽辦?攝政王要是不來,朕如何鎮壓得住那些人?”諸葛玉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王若蘭怒得喝道:“現在知道着急了?早的時候做什麽去了?你以為你翅膀硬了是嗎?敢背着哀家一意孤行,現在惹怒楚恒,還有誰能救你?”
“朕已經把方順都交出去了,攝政王也殺了方順,他還要怎麽樣?”諸葛玉氣極敗壞道。
他是做錯了事,可是他已經賠罪了,難道楚恒還要他這個皇帝給他下跪請罪不成?
王若蘭恨鐵不成鋼,“你以為楚恒是什麽人?那麽好唬弄嗎?他會不知道方順是你交出去頂罪的?他會輕易相信此事是方順一人所為嗎?哀家早就告誡過你,不要小瞧了楚恒,他不是一般人,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楚恒撂開手不管了,我們孤兒寡母的,如何面對金銮殿那群豺狼虎豹?”
諸葛玉攤坐在椅子上,他該怎麽辦?
他現在也是後悔到了極點,他沒想到一念之間做出的決定竟會把自己害到這個境地,他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他本以為做了皇帝,就是大臨國最風光最尊貴之人,可是他坐上皇位那一天開始,就再也沒有風光過,倒是有無數的人跪在他腳下喚萬歲,可是真正尊他為主的又有幾個?
這個皇帝他當得太難太難了!
“太後,快想想辦法吧,再這樣下去,那些人的怒火只會更甚。”翠荷急道。
王若蘭何曾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是她腦子現在一團混亂,想不出一點法子,事情一樁接一樁,都是棘手之事,量她再聰慧,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想出好的法子來。
她揉了揉發痛的頭道:“現在只能先去金銮殿,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不要去金銮殿,我不要去面對那些人!”諸葛玉懼怕道。
平日裏有楚恒在,那些人不敢造次,可如今楚恒不在,他們一定會把他生吞活剝了的。
王若蘭再次恨鐵不成鋼,“你做下那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今日後果,既然做了,你就要承擔這個後果,不管你做了什麽,你現在還是皇帝,沒有人敢把你怎麽樣,給我起來,挺直腰杆,跟哀家去金銮殿!”
諸葛玉還是怕,但他不敢違背母親的話,這個時候,他只有母後了,要是再不聽母後的,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他依言站起身。
“你要記住,你是皇上,是大臨國身份最高貴的人,沒有确鑿的證據之前,任何人也不能對你做什麽!”王若蘭拍了拍他的背脊道。
諸葛玉随着她手上的力度挺直了背脊,如同有了力量一般,重重點頭。
沒錯,現在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做的,只要他不承認,那些人還能強行把罪名加到他的頭上不成?
他是皇帝,他們要是敢對他怎麽樣,他把他們統統殺掉!
楚恒不就是這樣做的嗎?
他記得他第一天上朝時,就有幾個老臣不服他,在金銮殿嚷嚷起來,楚恒拔出配劍,一劍刺穿了一個老臣的身體,從此以後,再沒有人敢說什麽。
楚恒當時告訴他,這叫殺雞儆猴。
這是楚恒給他上的第一堂課,雖然過去兩年,他仍舊印象深刻。
想到這些,他心中再也沒有之前那般懼怕,端起皇帝的氣勢和威儀,帶着人往金銮殿而去。
王若蘭這才露了絲笑意,也帶着人跟了上去。
“皇上駕到,太後駕到!”
一聲通傳,将金銮殿的喧嘩驅散。
衆人紛紛噤了聲,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雖然大多人不情願,但還是依規矩行了叩拜大禮。
先禮後兵,這也是臨國例來的風氣。
諸葛玉坐到龍椅上,王若蘭則坐在了他身後的垂挂的簾子後。
看着殿內跪着的百官,諸葛玉心中一點懼意也沒有了,母後說得沒錯,他是皇帝,哪怕他做了什麽,沒有确鑿的證據,這些人也不敢強行對他做什麽,他有什麽好怕的?
“衆愛卿免禮平身。”諸葛玉稚嫩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但沒有一絲慌亂。
王若蘭又滿意了一分,雖然這次的事他們不占理,但氣勢上不能輸,要是輸了氣勢那就真的輸了。
待衆人謝恩起身,諸葛玉才道:“今日召各位愛卿前來,是有一事要告知各位。”
臨國并不是每日都上朝,而是五日才舉辦一次大朝會,上次舉辦大朝會過去還不到五日,若有要事,緊急之事,也會臨時舉辦大朝會。
“不知皇上太後召見臣等來有何要事?”諸葛宴語氣不善的開口了。
事情每個人都知道了,但樣子還是要裝一裝。
諸葛玉醞釀了一下措詞,緩緩道:“今日,朕聽聞攝政王妃有孕,心中歡喜,賜下不少滋補的藥材給皇姐補身,期盼着小外甥平安健康成長,誰知方順竟然背着朕往賞賜中下藥。
好在攝政王及時發現,否則皇姐腹中胎兒定是不保,朕查明事情後大怒,即刻便将方順捆了,交由攝政王處置,如今,攝政王也處置了方順,朕今日召各位愛卿前來就是想讓各位愛卿都知曉此事,免得惹來閑言碎語,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有損皇家威儀。”
“是方順一人所為嗎?方順為何要加害攝政王妃腹中胎兒?”諸葛安大聲問。
諸葛晏也道:“是啊,方順不過一個小小的內宮總管,如果沒有主子授意,他怎麽敢私自對攝政王妃,一國公主下藥?”
“沒錯,這事怕并不簡單吧?”
“怎麽臣等聽聞,是皇上忌憚長樂公主腹中之子會威脅到皇上的皇位,所以授意方順所為?”
“一派胡言!”王若蘭威嚴喝道。
她一聲厲喝,将眼看要起來的喧鬧給壓了下去。
王若蘭沉聲道:“皇上與長樂公主姐弟情深,最為要好,又怎麽會加害長樂公主,再一個,各位莫不是忘了,皇上才十歲,怎麽會有害人之心?你們不要胡亂猜疑,壞了皇上的名聲,也損了皇家的顏面。”
“就是因為皇上年幼,尚且如此狠毒了,要是長大了還得了?”諸葛晏沒有被她震懾住,再道。
諸葛安與他站在了一條陣線上,“沒錯,就算不是皇上所為,那太後您呢?難道也不會有害人之心?不會忌憚長樂公主腹中之子?”
他一度懷疑,父皇和母後都是被王氏所害,但苦于沒有證據,他始終覺得王氏是個狠毒之人,絕不是表現上看到的這般慈和。
王若蘭否認道:“哀家相信攝政王絕不會扶持自己的孩子為帝,不會危及諸葛家的江山,哀家又何必要行此無謂之事?”
說到這,她話鋒一轉,“別說此事不是哀家和皇上所為,就算是,哀家和皇上也是為了諸葛家的江山,晏親王,安王,你們也是諸葛皇室中人,理應維護諸葛皇室的江山,而不是借機生事,危害江山,動搖國本!”
她這話一出口,便給諸葛晏和諸葛安扣上了一個無端生事,禍亂江山的罪名。
好一出禍水東引。
諸葛晏和諸葛安一時竟答不上話來。
諸葛玉見母後把人震懾住了,這才又威嚴的開口,“安王問方順為何要對皇姐腹中胎兒下手,朕也問過他這個問題,方順回的是,他先受先帝器重,又愛朕照拂,受了諸葛皇室的恩惠,所以才為諸葛皇室着想,要替諸葛皇室除掉威脅,方順這樣做,也是為了諸葛皇室。”
“方順是好心,但做了錯事,朕并不認可他的做法,所以才将他交給攝政王處置,攝政王也處置了他,此事已然作罷,各位知曉此事便是,要是再鬧起來,于朝廷于各位臉面上都是不好看的。”
他言外之意是,當事人都不計較了,你們在這跳什麽腳?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好像不知道你們什麽目的似的。
母子二人的話說得滴水不漏,衆人也都沒有真憑實據,還真是不好再說什麽。
但諸葛晏和諸葛安怎麽甘心錯過這個機會,仍是咬住不放。
“攝政王要是真的了結了此事,為何今日不來參加朝會?”
“沒錯,攝政王定然也不相信此事是方順一人所為。”
諸葛玉道:“攝政王近來為國事勞累,又恰逢皇姐有孕,事情繁忙,一不小心受了風寒,已向朕告了假,并非兩位王爺所猜測的那般。”
他的意思是,你們就不要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和攝政王的關系好着呢。
“怎麽可能?”諸葛安仍是不信,“攝政王可是曾經歷經沙場的大将軍,武功高強,身強體壯,又如何會輕易染病,怕是因為皇上的做法讓攝政王寒了心,這才稱病不來,以示抗議吧?”
諸葛玉被他怼得無話可答,只得轉向身後的王若蘭求助。
王若蘭鎮定出聲,“攝政王的脾性大家應該清楚,他若真的認為是皇上要加害攝政王妃,又豈是稱病不來參加朝會這麽簡單?他處置了方順,足以證明他相信皇上不會加害于他。”
“沒錯,攝政王若真的懷疑朕,就不會立即處置了方順,各位就不要再不依不饒揪着此事不放了。”諸葛玉道。
諸葛安仍是不甘道:“不是臣等揪着此事不放,方順是皇上的心腹,臣等實在不信方順敢背着皇上做出此等事情。”
“沒錯,臣等不信,皇上此番說法怕是不能服衆!”諸葛晏喊道。
諸葛玉惱火萬分,沉聲問:“那兩位王爺想要如何?”
“皇上總得給臣等和子民一個說法。”
“晏親王所言甚是,一個失德的君主,如何讓臣民信服?”
其它親王皇子和那些依附的大臣也都嚷嚷起來。
金銮殿再次變得喧鬧不已。
諸葛玉緊了緊拳頭,接過一個心腹太監手中的尚方寶劍起身走下殿去,來到諸葛安面前,拔劍而起,墊起腳一劍刺進了諸葛安腹部。
諸葛安瞪大雙眼,一臉震驚和不敢置信,他指着諸葛玉,“你、你……”
可是話未說完,諸葛玉就狠狠拔出劍。
他痛得話也說不出來,就那樣栽倒在地。
他的血如洪水一般湧出,一不會兒身下就是一淌血水。
諸葛玉看他一眼,陰冷的舉起尚方寶劍,“這就是朕給你們的說法!”
他們不是要說法嗎?那他就殺一個人給他們看看,問一國之君要說法是什麽後果!
諸葛晏和一衆親王皇子大臣早已被這一幕驚在原地,他們想說什麽,可是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驚恐、詫異、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充滿了胸腔。
諸葛玉他怎麽敢?
他才十歲,怎麽敢拿着尚方寶劍當殿殺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他的親兄長!
要是之前,他們還對方順毒害長樂公主腹中孩子之事存了疑,那此刻就百分百信了,一定是諸葛玉做的,他連自己的親兄長都敢下手,還有什麽事是他不敢做的?
他們在這一刻也明白了,他們低估了這個才十歲的皇帝,他們不會再把他當一個什麽也不知道的孩子,而是一頭爪子慢慢銳利的小獸。
不愧是攝政王扶持起來的人,這血性和狠勁像極了攝政王。
兩年前,攝政王就是這樣鎮壓住對諸葛玉不服的老臣們的,那些老臣們再次見到這樣的畫面,哪裏還承受得住,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沒有人敢再說什麽,他們不是怕諸葛玉,而是怕,今日之事是楚恒為了歷練諸葛玉故意為之,如果真如諸葛玉所說,楚恒與他的關系并未破裂,那麽,楚恒就還是諸葛玉的靠山。
否則,諸葛玉母子孤兒寡母的,哪來的膽子敢當殿斬殺王爺?
越想,他們越覺得這事一定是楚恒授意的,更加不敢再做什麽,他們現在還沒有實力和楚恒抗衡。
諸葛玉收了尚方寶劍,走回去,看向王若蘭,王若蘭一臉贊許的笑意朝他點頭,他更受鼓舞,威嚴坐回龍椅,稚嫩的聲音透着帝王的威儀,“現在各位還有疑慮嗎?”
諸葛安死在了血泊中,大殿內那淌血刺痛了衆人的眼,他們看了諸葛安的屍體一眼,閉了閉眼,絕紛跪了下去,“臣等不敢。”
一場動亂以諸葛安的死拉下帷幕。
王若蘭和諸葛玉回到禦書房,王若蘭便誇道:“皇上,你做得極好,殺一儆百,把所有人都給震懾住了。”
“母後,朕也是跟攝政王學的,沒想到果然有用。”諸葛玉現在手心還在冒汗。
天知道他動手時有多緊張多害怕,但做完後卻又覺得無比痛快,而且還答到了意想之中的效果,他就更痛快了。
他也學會了,在任何時候,雷霆手段都是鎮壓動亂最有效的方法。
王若蘭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她現在才明白,楚恒才是對他們母子最好的人,也只有楚恒不會背叛他們母子,之前,是她不知足,傷了楚恒的心,以後不會了,她會好好待楚恒。
她突然想到怎麽挽回楚恒的心了。
攝政王府,江鳴把金銮殿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禀報給了楚恒。
楚恒正在王府的練武場射箭,聽到諸葛玉持尚方寶劍殺了諸葛安時,他動作一頓,面露詫異,“諸葛玉竟然敢當殿殺了人?”
殺的還是自己的親兄長,大臨國的王爺,還真是令人吃驚。
一個十歲的孩子啊,竟就敢殺人了,這也太可怕了。
一定是原主教的,原主果然是個連佛也渡不了的惡魔,瞧把人孩子都教成什麽樣了?
難怪原文中,諸葛玉最後成了一個殘暴不仁的昏君,都是原主把人給帶溝裏去了。
造孽啊!
“是。”江鳴點頭,再道:“安王被皇上殺了後,果然震懾住了衆人。”
楚恒搖搖頭,眼睜睜看着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是個人也吓得半死,那些人也都是身份不凡享受慣了的人,最是怕死,能不被震懾住嗎?
諸葛玉母子還真是有幾分能耐,本以為他不去,會有他們好受的,倒是沒料到母子二人竟然把動亂給鎮壓下來了。
只不過這份平靜也只是暫時的,強行壓下的動亂只會越積越多,最後徹底爆發,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諸葛玉不可能每次都殺人,這樣他就是坐穩了皇位,也落得個暴君的名聲,于他毫無益處。
所以歷朝歷代,作為君王是不願把這些殘忍的手段擺在明面上來的,他們要做也是在暗地裏做,而且捂得十分嚴實,誰願意讓人說他是暴君昏君,都想有一個仁君明君的好名聲。
因而每個皇帝手上都有一把像原主這樣打哪指哪的劍,皇帝想做又不願做的就會交給這把劍去做,做了也是劍背負罵名,不會怪到君主的頭上。
如今,楚恒這把劍罷工了,諸葛玉找不到別的劍,就只能自己動手了。
他以為鎮壓下了動亂,還在洋洋得已,卻不知道這件事給他埋下了多大的隐患。
“王爺,我們可要做點什麽?”江鳴詢問。
楚恒搭箭拉弓,嗖的一聲放出一箭,箭重重紮進靶心,他道:“不用,既然皇上已經有能力獨擋一面,本王又何需再做什麽?”
“這些事情可要瞞住公主?”江鳴再問。
楚恒放了箭,接過下人遞來的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道:“也不用,以後所有的事情都不必瞞着她。”
她也該學着成長起來了,否則,一個自己都立不起來的人,別人護得了她一時,也護不了她一世。
“是。”
萃心院。
丹佩把聽來的消息告訴了諸葛心。
諸葛心聽完後,整個人都驚呆了,“皇上他竟然當殿殺了皇兄?他怎麽下得了手?還有太後,怎麽不阻止皇上?”
“公主怎不知是不是太後授意?”呂嬷嬷一邊疊着衣衫一邊答道。
諸葛心又是一驚,“你是說,太後故意讓皇上這樣做的?她怎麽能這樣教導皇上?”
“太後向來就是狠辣的性子,奴婢早就看出來了,只是公主天真,以為太後和善罷了。”呂嬷嬷又道。
諸葛心按了按胸口,有些發悶。
原來一直是她太傻太天真,沒有看清太後的真面目嗎?
丹佩就是擔心公主知道這些會傷了身子,見她按着胸口,頓時就急了,“公主,您沒事吧?要不要請陸大夫過來?”
“我沒事。”諸葛心搖頭,想到什麽,眸光微亮,“你們說,皇上給的那些東西會不會也是太後動的手腳,并不是皇上?”
“可是王爺說是皇上。”丹佩雖然不忍,還是說出了事實。
諸葛心眸中的亮光又暗淡下去,她寧願相信是太後做的,畢竟太後與她沒有血緣關系,為了兒子的地位對她下手也是情理之中,可是皇上是她的親弟弟,她實在不願接受親弟弟要害她的事實。
但她也知道,哪怕這個事實再難接受,也得接受,天家子女,哪有什麽情份可言?
單看今日金銮殿之事就可以知道,她這個弟弟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追在她身後軟軟糯糯喊着她皇姐的弟弟了。
而是一個不顧親情手足的帝王。
這一夜,整個京城上下的人都沒有睡好,金銮殿的事情已經傳開,大家雖然不敢在明面上議論,但私下裏還是會說,皇上的行為,寒透了臣民的心。
那些親王皇子更是在暗中集攏勢力,早早的為自己謀一條後路,免得有一日,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次日,楚恒起來用過早膳,打算往萃心院去看諸葛心,這時,下人匆匆來報,“王爺,太後駕到。”
楚恒挑眉,王若蘭竟然找上門來了,倒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既然人來了,那他不好把人趕走,還是要見上一見,看她又有什麽花招,于是對江鳴道:“你替本王去迎接太後。”
重病之人自是不能出門迎接的。
想了想,他又道:“萃心院那邊先別驚動。”
不知道王若蘭打的什麽注意,要是讓諸葛心在這個時候察覺出什麽來,影響到腹中孩子可就不妙了。
“是。”江鳴應下,帶着人前去迎接。
王若蘭的儀仗已到了府門外,她看了仍舊懸挂在門口的屍體一眼,快速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不适。
“小人江鳴,奉攝政王之命前來迎接太後,王爺卧病在床,王妃初有身孕也在卧床休養,無法前來迎接,請太後恕罪。”
王若蘭看他一眼,淡淡出聲,“無妨,哀家此次本就是來看望王爺王妃的。”
她下了銮車,被翠荷玉荷扶着進了攝政王府。
兩年多來,她還是第一次踏進攝政王府,見裏面的布局都是她年輕時喜歡的,嘴角含了笑,楚恒一定是照她的喜歡布置的。
她也為今天來的事情多了幾分把握,楚恒對她這般情深,只要她一提那事,他一定不會再生她的氣了。
這樣想着,她步子快了幾分,一下子就到了楚恒所在的君蘭院。
看到君蘭院這三個字時,她心中又是一喜,連院名中也含了她的名字,足以見得楚恒對他的情意有多重。
她背脊都挺直了一分,如同是這個王府的女主人一般,昂首闊步的進了院子。
來到主屋前,她讓翠荷玉荷守在外面,她只身一人進了屋。
屋裏的一切擺設也都是她所喜的,王若蘭又得意了幾分,撫了撫發髻,先前的擔憂一掃而空。
她徑直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楚恒,立即露了笑,“阿恒,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你好些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加油,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