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中狀元後另娶他人的渣男7
次日, 楚恒先讓劉渝把寫回長寧鎮報喜的信投放到驿館,然後再讓他把之前作好的三幅畫拿到京城最有名的齋去寄賣。
劉渝辦完事情回來的時候,楚恒正和林世君在院子裏的石桌前下棋。
今日陽光明媚, 微風輕拂,院中那棵趙家人之前栽種的杏樹開得十分嬌豔。
粉紅色的花苞含苞待放,盛開出一朵朵淡粉色的花兒, 風一吹, 白色的花瓣翩然飄落。
這一樹紅的白的花兒, 讓他不由得想起南宋詩人楊萬裏的詩作:“道白非真白,言紅不若紅, 請君紅白外,別眼看天工。”
杏花極美, 但劉渝最驚豔的還是樹下那兩個對弈的少年, 陽光下,微風中, 滿天落英缤紛, 少年身上如同籠罩着一層光芒,說不出的俊逸好看,風華無雙。
這樣的美景, 猶如一幅絕世好畫。
劉渝一時都看呆了。
楚恒早已聽到劉渝的腳步聲, 見他遲遲沒有說話, 落了一子,疑惑看去, 就見他在一旁看着他們,眼神呆呆的。
他失笑,“看什麽呢?”
“楚恒師兄。”劉渝這才回過神來,笑着走向前:“你和林公子樹下對弈的景象美不勝收, 我一時都看入了神。”
林世君擡頭看了看滿樹杏花,又看向楚恒,視線落在他肩頭,微微一笑,“确實甚美。”
楚恒順着林世君的視線低頭看去,發現不知何時,肩頭已經落滿了花瓣,他笑了笑,擡手掃落,問道:“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劉渝想起正事來,激動道:“我已經按你說的,将三幅畫送去了京城最大的書齋,師兄你知道嗎?我把畫拿過去的時候,書齋老板一看,立即要出高價購買,我按師兄所說,對老板言明,畫作只寄賣在書齋,并無意中透露畫是你作的,老板那震驚的神情,我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哈哈哈。”
楚恒笑了笑,再落了一字,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坦然自若,忘塵絕俗的氣度。
林世君手指夾着一枚棋子,并不落下,悠閑的把玩着,不解問:“楚兄為何要把畫作寄賣到書齋,還不直接言明身份,要讓劉渝無意中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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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能賣高價啊。”楚恒笑道。
如今他身份不同了,不能再像以前還是窮秀才的時候一樣大肆販賣字畫,而且這是京城,識貨的人多,他也不需要再量産,物以稀為貴,他這次只畫了三幅,只要遇到真正識貨的,不愁賺不到銀子。
他相信,這三幅畫作要比以前那一大堆畫作賣的價錢都高。
因為這是三幅唯一落款的畫作。
雖然落的不是他的真名,只是化名。
古時文人墨客都會有自己的自號或者化名,他也給自己取了一個。
林世君不明白他的用意,疑惑的看着他。
“過段時日賢弟自會明白。”楚恒沒有解釋,催促道:“到你落子了。”
林世君見他神秘兮兮的,也不再多問,落下了手中的棋子。
幾日後,是三年一度的瓊林宴,由禮部主辦,所有的新科進士都要參加,除了進士以外,還有參與此次殿試的官員也要參加。
楚恒到了宴席才知道,陸仁儒也在,他是閱卷官。
他打量着陸仁儒,只見他四十五六的年紀,留着胡須,為人有幾分嚴肅,不過一身的儒雅之氣,一看就知道是有學問的長者。
這個年紀就坐到了大學士之位,可見其才華和本事。
想到原文中,他對原主也是多番幫助提攜,只可惜原主蒙騙了他和陸湘,陸仁儒也在原主被斬後一病不起,陸家又沒有兒子,陸仁儒病後,就剩下陸湘和母親苦苦支撐着陸家。
要撐起一個家,又得承受那些流言蜚語,母女二人一定受盡了苦楚。
楚恒想,估計就是那個時候耿良才趁虛而入,成了陸家的上門女婿,接手了陸家所有的人脈和關系,從此平步青雲。
只是耿良在朝中站穩腳根後,陸仁儒夫妻就病逝了,沒幾年,陸湘也難産而死,一屍兩命,耿良發誓要為陸湘守一輩子,為此還被世人誇贊重情重義,不過耿良最後也沒實現承諾,沒幾年就另娶了一個大官家的小姐為妻。
原文中寫的是,耿良在親朋好友的勸說下,不得不另娶他人以延續耿家香火,但他心中永遠沒有忘記過陸湘,死後還讓兒子把他和陸湘合葬在一起,此事在後來廣為流傳,成為佳話。
楚恒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要是不了解耿良,還真會以為耿良是個癡情良善之輩。
耿良最善于僞裝,都能騙過最親近的阮文生父女和原主,更何況是其他人?
想來,陸家人的死并不是表面上那麽簡單。
說到底也是原主害了陸家人,要不是原主有意欺瞞,陸家也不會有那樣的結局,以後要是有機會,還是得替原主補償陸家一二才是。
“狀元郎,向你道喜了。”突然,一道略微熟悉的聲音響起。
楚恒收回思緒看去,見是餘城,那個鄉試第三名,在府城慷慨請舉人們吃飯的同年。
楚恒在傳胪大典上聽到過他的名字,知道他也參加了這次的會試,只是一直沒機會說上話,他們來自一個省,也算是老鄉了,見了面十分親切。
“同喜同喜,餘進士。”
“鄉試的時候就知道狀元郎一定會考中一甲,果然沒錯,狀元郎以後請多多關照。”餘城笑着抱拳揖了揖。
他在會試時考了二十二名,殿試則排名二甲第三十九名,這樣的成績,他自己反正非常滿意了,因為有楚恒在,他就算能進一甲也是會被排到二甲去,更何況他前面還有那麽多厲害的,他也未必能中一甲。
楚恒笑着擺手,“以後同朝為官,互相幫助才是。”
“還要朝考,不知道能不能分在京城做官。”
“我對你有信心,一定可以的。”
餘城高興極了,“那就承狀元郎吉言了。”
兩人正說着話,薛言來了,楚恒和他打了招呼,低聲道:“探花郎,好好把握今天的機會。”
薛言笑着點頭,“多謝狀元郎,我一定會的。”
瓊林宴就是實實在在的宴會,大家聚集在一起吃喝聊天,主要是互相熟悉,當然,也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官員們會在宴席上相看進士,如果運氣好,被官員看中,就能娶官家小姐了。
當然,這大多是寒門學子的福利,一些官家子弟對此并不感興趣,他們自有人脈,家中會為他們相看一門好親事,不用到瓊林宴來被人挑選相看。
楚恒知道薛言的心思,因而提醒他一句。
可似乎根本不用楚恒提醒,薛言今日是有備而來,衣着整齊幹淨,頭發也梳得油光發亮,臉上一點胡絡也沒留。
果然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好好收拾收拾就會讓人眼前一亮。
楚恒笑了笑,和衆人一起朝官員們行了禮,一一落座。
吃喝了一陣,興是有人覺得無聊,提議吟詩作畫,以活躍氣氛。
在場的都是新科進士,個個都才華橫溢,也都有一兩門技藝傍身,這也是文人附庸風雅的一種潮流。
楚恒身為狀元,自是被推到第一個展示才藝,這也是原文中發生過的事情,當時的原主為了表現自己,可謂是大出風頭,由此被陸仁儒看中,選作女婿。
但楚恒今日不想出風頭,他不用特意表現自己,他又不需要攀附官員做誰家的女婿。
于是以喝多了為由,婉拒了。
他不去便是王文之打頭陣,王文之是官家子弟,只是比起其它官家子弟要随和一些,也沒有看不起寒門子弟的意思,他也成家了,就簡單彈奏了一曲助興。
薛言和餘城則現場作了首詩,贏得了大家的喝彩。
楚恒發現,在兩人作完詩後,有幾個官員的視線便不停往他們二人身上掃去,他不由得暗笑,看來,他們願望要達成了。
大家紛紛展示才藝,楚恒在一旁邊喝酒邊看,暗嘆果然都是才華橫溢之人,不過也理應如此,他們可都是萬裏挑一的人才。
“我有些好奇,狀元郎會些什麽才藝?”王文之彈完琴就回來了,和楚恒在飲酒。
楚恒笑道:“雕蟲小技,不足挂齒。”
“哈哈哈,那我更得找個時間和你切磋一二了?”王文之來了興致。
楚恒端起酒杯與他碰杯,答應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王文之飲了杯中酒,心情愉悅。
這個楚恒雖出自寒門,倒是沒有寒門的酸臭之氣,舉手投足一派灑脫不俗,很合胃口。
“狀元郎,我落了單,可否幫我充個人數,免得讓我一個人無趣的展示才藝。”
正在兩人相談甚歡的時候,有人走過來相邀。
楚恒看去,見是一個名叫孫志遠的進士,楚恒記得他,好像也是同鄉,此人好像也考中了二甲,但具體多少名就不記得了。
他們是兩人一組進行比試才藝的,其它人都展示完了,就剩他一個,對方又是同鄉,既然開了口,不好駁了他的面子,便應下了。
看來今天他不想出風頭都不行了。
“不知狀元郎擅長什麽?”孫志遠笑問。
楚恒是知道這個孫志遠的,不但與他是鄉試同年,此人擅長的也是作畫,因為他到了京城後,就開始駐守在各大書齋作畫,他的畫作曾經一幅還賣到了上百兩,中了進士後,更是漲到了三百兩。
黎國字畫名家和大儒并不少,一般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只認大儒和名家的字畫,對于一個小小的進士來說,能賣到這個價格算是十分高了。
當然,這個孫志遠也确實畫得不錯,否則,別人怎麽會買他一個寒門小進士的賬。
楚恒雖也賣了許多字畫,但從沒署過名,除了家鄉一些相熟之人,沒什麽有人知道他會作畫的事,孫志遠定然也不大清楚這事。
楚恒想着孫志定是想要展示他最擅長的才藝,而恰好,他也想看看他畫得怎麽樣,于是道:“聽聞孫進士一手丹青獨一無二,我正好也會一點,要不我們各作一幅畫如何?”
“好,就聽狀元郎的。”孫志遠心中冷笑,楚恒竟然挑了他最擅長的作畫,這可是楚恒自找的,就怪不得他了。
楚恒提出作畫的時候,一旁的劉渝欲言又止,眼神中還有幾分擔憂,楚恒暗想,難道餘城擔心他畫得不如孫志遠會落了下風?
楚恒給了餘城一個安撫的眼神,走到桌前,揚手道:“孫進士先請。”
“狀元郎先請。”孫志遠也禮讓。
楚恒道:“我既是作陪,理應你先請。”
“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孫志遠客套了一句,執起筆,開始作畫。
楚恒一見他動筆便知道了他的水平,但出處對他的尊重,還是在旁邊認真看他畫完。
孫志遠畫的是一幅山水畫,畫得還算生動,反正比在場其它人畫的要好很多,他落下最後一筆,便有掌聲響起。
“孫進士畫得真好。”
“是啊,将我們都給比下去了。”
“要是科舉考畫作,孫進士一定名列前矛。”
有幾個喜愛作畫的官員也都對孫志遠的畫贊不絕口。
孫志遠聽着大家的誇贊,心中的得意抑制不住的往外冒,他看了楚恒一眼,有些挑釁之意。
楚恒挑眉,他沒得罪過孫志遠吧?怎麽孫志遠好像對他有敵意?
“輪到狀元郎了。”孫志遠笑着揚手。
楚恒收了思緒,淺笑着走到桌前,鋪好畫紙,執筆醮墨,微思索了一下,動筆。
孫志遠看着楚恒在紙上東畫一筆,西畫一筆,便認定他不會畫,這樣沒有章法亂畫一通,能畫出什麽東西來?
虧得以前他還聽說楚恒賣字畫賺了不少錢,想來楚恒家鄉那都是人傻錢多之人。
他幾乎可以想象等下楚恒被大家笑話的場面,心裏別提多痛快了。
其它人也不知道楚恒在畫什麽,因為他畫了許久都沒有一個完整的景色或者一個成像的人物,那些會作畫的進士和官員都開始竊竊私語。
“沒想到狀元郎才學斐然,在作畫方面卻如此不盡人意啊。”
“是啊,我也沒想到,這畫的到底是什麽?”
“難怪他不願展露才藝,原來他不會。”
“人有所長,樹有所短,這作畫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不會也沒什麽。”
“狀元郎一定是把時間都用在讀書上了,所以才不會其它的才藝。”
“對對,我要是能考上狀元,旁的什麽也不會我也樂意。”
王文之、薛言和餘城幾個都有些替楚恒擔憂,要是畫得太差,傳出去對楚恒的名聲也不大好聽。
楚恒卻絲毫不在意大家的議論,一門心思的作畫。
就在大家都對楚恒的畫失去興趣,覺得他一定會畫出一副不堪入目的畫作時,一直坐在位置上靜不作聲的陸仁儒走了過來。
他是所有官員中官職最高的人,他一過來,大家紛紛讓出一個位置給他。
陸仁儒負着手站在桌旁看向楚恒的畫,只看了一眼,便面露驚訝。
他自幼便喜歡書畫,年輕時畫了不少,在文壇引起過不少的轟動,只是後來随着官職越來越高,他便不再作畫了,時間一長,除了一些相熟的官員外,大家都慢慢忘記他會丹青這件事。
只前大家比才藝,他是不感興趣的,唯有楚恒上場,又引來大家竊竊私語,他才好奇過來看一眼。
也只有真正的高手才一眼看出楚恒要畫的是什麽?
陸仁儒看了看畫上一角,然後看向宴席上一處物件,對上了,再看另一角,轉向對面的一個進士,也對上了……
他驚嘆,楚恒畫的是這次的瓊林宴上的景象。
陸仁儒掃了那些面露輕視的人的一眼,心中冷笑一聲,簡直不知所謂。
直到兩柱香的時間過去了,楚恒的畫還沒有畫完,大家慢慢的失了興致,開始離開桌案,三三兩兩坐下來喝酒聊天。
孫志遠沒有走,他正等着看楚恒的笑話,他怎麽會走?
王文之幾個也沒走,他們越看越覺得楚恒不會畫得太差,因為他這幅畫已經用了三張紙,三張紙就是聯畫了,他們很好奇楚恒畫的是什麽?
陸仁儒自然也沒走,他等着楚恒完成畫作,一睹為快。
“好了。”又過了一刻鐘,楚恒直起有些酸痛的腰,說道。
所有人都回到桌案前,見畫上仍舊是一些殘碎的畫面,無一處成景,無一處成像,衆人面面相觑,這樣就好了?這畫的是啥?
孫志遠忍不住道:“狀元郎這就畫好了嗎?恕我眼拙,看不出狀元郎畫的是什麽?”
“我也眼拙,看不出來。”
“對啊,狀元郎這畫得也太深奧了一些。”
“狀元郎可否給我們解釋一下畫中內容?”
楚恒聽出這些人話中的嘲意,并不在意,活動了一下發酸的胳膊,朝大家道:“我再補幾筆,大家就看得出來了。”
說罷,重新拿起筆醮了墨,飛快在畫紙上勾勒起來。
随着他一筆一筆勾勒下去,一個個完整的景色和人物出現在紙上,等他勾勒完最後一筆,一幅鮮動靈活的畫便浮現眼前。
所有人都驚呆了,半響沒有回過神來。
就連陸仁儒神情也有些激動。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人喊了出來,“狀元郎畫的是這次瓊林宴的景象。”
衆人這才從震驚回過神來,紛紛開口道:
“沒錯,這個是我,這個是王傍眼。”
“這個是薛探花,還有餘進士。”
“我在這,這是林大人。”
“這是我向陸大人敬酒的畫面。”
“天啊,這畫得也太惟妙惟肖了,簡直跟活的一樣。”
“栩栩如生,巧奪天工,妙啊!”
畫作一出,不管是懂畫還是不懂畫的人都誇贊起來,薛言幾個齊齊朝楚恒豎起了大拇指,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
他們終于知道楚恒為什麽不肯比試才藝,他完全是為了大家好啊,要是他第一個展示才藝,其它人的都沒看頭了。
要不是孫志遠找上他,估計他不會将自己這樣出色的一面展露人前。
衆人紛紛看向孫志遠,只見他瞪大雙眼,一臉不敢置信,眸中還隐隐跳躍着羞惱,大家也都不傻,之前他們就看出孫志遠是故意要挑釁楚恒,他的本意是想搶楚恒的風頭。
只是孫志遠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楚恒碾壓。
沒有人同情他,因為這是他自取其辱。
“好!”陸仁儒忍不住誇贊出聲,“楚狀元這幅畫,堪稱佳作。”
在場官員中有幾個年紀大的官員是知道陸仁儒精于作畫的,聽到他都這樣誇贊楚恒,可以想象楚恒确實是畫得極好,紛紛跟着誇贊起來。
孫志遠見楚恒被衆人圍着誇贊,嫉妒得都要發瘋,明明他是為了贏過楚恒,搶楚恒的風頭,沒料到竟然成就了楚恒。
他忍不住想發狂想尖叫,但理智告訴他不能,不但不能發怒尖叫,還要裝出一臉笑意來誇贊楚恒,可想而知,他有多憋屈?
憋到宴會結束,他一刻也沒多留,灰溜溜的走了。
而宴會結束後,楚恒擅長丹青的消息便傳遍了京城,連皇帝也聽聞楚恒現場畫了一幅瓊林宴的景象得到了陸仁儒的誇贊,好奇的命人傳楚恒帶畫進宮給他一觀。
皇帝看過畫後,也是誇贊不已,當即下令,将楚恒的畫框起來,挂于瓊林閣中,供後面的進士觀賞。
皇帝想了想,又讓楚恒畫了一幅狀元游街的景象,挂于國子監,以鼓勵後世學子努力進取。
因為楚恒将狀元游街的畫面畫得太過生動,那一刻的風光盡顯畫中,後來,國子監的學子們因為楚恒這幅畫的緣故,個個發奮讀書,希望有朝一日也能享受這樣的風光,竟真的如皇帝所願,讓黎朝出了不少棟梁之才。
而進士們看到瓊林閣中的畫作,一個個都愛上了作畫,在往後許多年中,字畫再度風靡一時,但卻沒有人能超越楚恒,百來年後,楚恒被後人譽黎朝丹青第一人。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楚恒奉旨畫了狀元游街的畫作後,皇帝極為滿意,龍顏大悅之下,賜了他一套進貢的文房四寶。
拿到文房四寶的時候,楚恒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殊榮,說來得好好謝謝孫志遠瓊林宴的挑釁才是。
那日瓊林宴結束後,楚恒辭別衆人,與餘城一同回去,路上,楚恒問餘城:“和孫志遠比畫前,你似乎有話要說?”
“楚兄有所不知,孫志遠一直覺得他能進一甲,結果排到了二甲,因此對你頗有微詞,起初我不知楚兄丹青如此厲害,所以有些擔心你會落了下風,讓孫志遠羞辱。”餘城如實道。
楚恒訝異,問道:“孫志遠考中二甲多少名?”
“四十三名。”
楚恒簡直沒被氣笑了,“他只考中二甲關我何事?”
以孫志遠的排名,就算沒有他,也未必能進一甲,孫志遠倒是臉大,這也怪得到他身上。
餘城欲言又止。
“還有何事?”楚恒問。
餘城道:“其實不止是因為考試的事,還因為耿良。”
“耿良?”楚恒疑惑,“他與耿良有何關系?”
餘城回道:“他和耿良是表兄弟。”
原來如此。
原來孫志遠是耿良的親戚,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是一丘之貉。
一個跳梁小醜而已,楚恒根本不放在眼裏,只要他不作死往他面前湊,他就不會去花費時間精力搭理。
他忙着呢。
接下來,楚恒作為狀元,要進宮接受皇帝親自賜官服和官職,還要領着一衆進士進宮謝恩,最後去國子監行釋褐禮。
釋褐禮,新科進士舉行的一種典禮。褐,古時貧寒人衣着的稱呼,釋褐就是脫掉平民衣服,換上官服,所以,新進士及第授官,也叫釋褐。
這個儀禮包括祭奠孔子、釋褐易服及拜見祭酒等,由鴻胪寺官引領新科進士到國子監行禮,接着還要去孔廟祭拜。
最後,進士們得到恩旨,可以在國子監和家鄉各立一塊進士石碑,國子監的石碑由朝廷來立,家鄉那塊便是進士們自己領了銀子回去立。
領了立碑銀子後,楚恒就可以回長寧鎮了,他們這些進士都會有一定的假期,讓他們回鄉祭祀祖先,告訴家人這個好消息。
這就是所謂的衣錦還鄉。
想到可以回長寧鎮,楚恒還是很激動的,和阮秀蕊分開了近五個月,其間雖然通了兩次信,但阮秀蕊似乎怕影響到他考試,內容寫得不多,唯獨可以看得出她字裏行間對他的思念。
那個小丫頭向來心裏眼裏都是他,從小到大就沒分開過這麽久,不知道有沒有想他想出病來。
還有阮文生和同窗們,應該都很擔心他,早點回去,也能讓他們早點放心。
劉渝聽說要回去了,激動得不行,拿着楚恒僅剩的銀子去街上給阮文生他們買禮物去了。
楚恒暗想,就那點銀子估計也買不了什麽,不過如果不出意外,他的那幾幅畫馬上就可以賣個好價錢了。
果然,這日,楚恒正在屋裏收拾東西,劉渝興沖沖的跑進屋裏,激動道:“師兄,你看,你的畫賣了好多銀子!”
楚恒聞言轉頭看去,見他手上拿着一疊銀票,眸光便亮了起來,如果不是到了一定的金額,是不會付銀票的。
他起身走過去問:“賣了多少銀子?”
“一幅一千兩,整整三千兩。”劉渝激動得都破音了。
這也太多了,他從沒想過賣畫能這麽賺錢,以前師兄在家鄉的時候賣得最高的一幅也才幾十兩,起初更是在南峰寺賣過十文錢一幅的畫,而如今,一幅畫就賣了一千兩啊。
當他聽到書齋老板說一幅畫賣了一千兩銀子時,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以為自己聽錯了。
楚恒哦了一聲,不算太意外。
就連孫志遠那厮一個排在二甲四十名開外的進士都賣到了三百兩一幅畫,他一個狀元,還是被皇帝賜了文房四寶,有畫作挂到瓊林閣和國子監的狀元,才賣到一千兩一幅,真不算太高。
不過也怪不得畫賣不起價,他沒有署真名,就算書齋老板知道是他畫的,旁人未必會信,能賣到這個價已經算不錯了。
有了這筆錢,他可以給阮文生他們買好一點的禮物。
“師兄,我在書齋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叫孫志遠的,聽說你的畫賣了一千兩,也要給自己的畫加價,可是書齋老板沒答應,還把他給趕走了。”劉渝喝了口水,又道。
孫志遠要給自己的畫加價?
他臉還真大啊。
這種人還真是沒有自知之明,又毒又蠢,比起他老表耿良來,差遠了。
楚恒想,孫志遠心裏一定怄出血來了,明明是想讓他在瓊林宴出醜,卻成就了他一番。
不過這種人,怄死活該!
孫志遠确實怄死了,回到住處就将自己的畫撕了個粉碎!
憑什麽楚恒的畫能賣一千兩一幅,他的加一百兩一幅書齋老板都不答應?楚恒不過就會點雕蟲小技,畫技根本就不如他,那些人都瞎了眼嗎?
他才不會輸給楚恒,他一定要畫出比楚恒畫得還好的畫作,把楚恒比下去,他的畫也要賣一千兩,甚至是一萬兩,他要擠進文壇,把楚恒踩在腳下!
楚恒沒再理會孫志遠的事,數了數銀票,想到什麽,問:“怎麽每幅都是一千兩。”
“書齋老板說,買花的是同一個人。”劉渝道。
難怪!
如果是同一個人買走的,一幅給一千兩也就不算便宜了,畢竟一口氣能拿出三千兩來買畫的人也不多。
只是不知道這個一口氣買走他三幅畫的人是誰?
不過此人這麽識貨,他的畫也不會讓他失望就是了。
陸家。
一個十一二歲,一身粉衣的少女推開書房的門,粉雕玉琢般的臉湊進去一看,便看到爹爹坐在書桌前,她提着裙擺跑過去,嬌聲喊道:“爹。”
“湘兒,快來,看看爹新買回來的幾幅佳作。”陸仁儒見到小女兒,忙笑着招手。
他這一生沒有兒子,只有三個女兒,前頭兩個女兒都已經出嫁了,連外孫都有了,這個小女兒是妻子高齡生下的,如今才十二,聰明乖巧,最是惹人疼愛。
陸湘爬到爹爹腿上坐着,圓溜溜的眼睛看向畫作,驚訝問:“爹,這畫是誰畫的?畫得真好。”
她雖是女兒家,但爹爹從小便對她寄予厚望,不但親自教導她學問,還教她作畫,爹爹的畫作她都臨摹過,爹爹買回來的收藏的畫作,她也都看過,沒有一幅比眼前的畫作好的。
陸仁儒道:“是新科狀元楚恒所畫。”
他雖多年不作畫,但看到佳作也會收藏,他的門生更是會搜尋一些好畫來孝敬他。
那日下值回家,本來是打算去書齋給女兒買些筆墨,無意中看到書齋挂着的畫,雖上面的署名并不是楚恒,但他一眼就認出是楚恒所畫,細問之下,書齋老板也透露,确實是新科狀元楚恒寄賣的。
書齋老板開價每幅一千兩,他二話不說便買了。
說實話,以楚恒的畫技,一千兩一幅的價格并不高,之前卻挂在書齋許久沒有賣掉,可見是沒有識貨之人,再者,上面沒有署楚恒的真名,大家或許都不相信是楚恒所畫,再一個,一般人也出不起一千兩銀子來買畫。
他也是早年作畫時積累了一些家産,這才有餘錢來收藏畫作。
瓊林宴那日,他本就有意收藏楚恒的那幅畫,誰知畫被皇上降旨挂在了瓊林閣,他還覺得有些遺憾,所以能買楚恒其它的畫來收藏,也算是彌補了遺憾。
“新科狀元楚恒?是他畫的?”陸湘有些驚喜,“我一直想看看他作的畫究竟有多好,才能讓皇上将他的畫挂到瓊林閣和國子監……爹,快讓我仔細看看。”
陸仁儒知道女兒是個小畫癡,笑着道:“你看吧,看完我們讨論一下他的作畫技巧。”
陸湘點點頭,細細觀賞着三幅畫,畫得确實很不錯,只是似乎少了些什麽,而且畫上好像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她想了想,想起什麽來,趕緊讓人拿了清水來,潑在了畫上。
“湘兒!”陸仁儒大驚,“你怎麽往畫上潑水?”
這可是他剛買回來的佳作,竟然被女兒潑了水?
這下全毀了。
陸湘卻半點也不着急,一直盯着畫看,過了一會兒,她眸光一亮指着畫道:“爹,你看!”
“畫都被你毀了,還有什麽好看……這是……”陸仁儒氣呼呼的看過去,見畫上空白之處竟然隐隐出現一些詩句,頓時驚住。
陸湘道:“是遇水即現的墨,我在書上看到過,這種墨風幹了後就消失不見,遇水才會出現,但會獨留一股奇特的香味,剛剛我見這一處空着,覺得少了點什麽,又嗅到一股香味,便猜想會不會有這個玄機,沒想到真的是這樣。”
陸仁儒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神奇之事,世間真有這等奇特的墨嗎?
可眼前已經出現了一首完整的詩,由不得他不信。
他細細品讀了詩,只覺得這詩作得也極好,不由得驚嘆,“這個楚恒果然有曠世之才!”
這三幅畫,買得物超所值。
陸湘滿懷憧憬,“我真想見一見這個楚恒,如果我能拜他為師該多好?”
陸仁儒心裏有些不舒坦了,“丫頭,你這是嫌棄爹了?”
“女兒不是嫌棄爹,女兒是想着,連爹都誇他是曠世之才,女兒要是能跟着他學作畫,豈不是也能成為曠世之才嗎?”
陸仁儒哼了哼,但還是把女兒的話放進了心裏,得找機會問一問楚恒,可願教女兒作畫。
不過他已經準了假回鄉,一切就等他從家鄉回來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開獎了,大家都有誰中獎了啊?評論區留言,讓我看看幸運兒都有誰?雖然開了獎,大家也不要養肥好不?葉子會加油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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