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幫忙
林澄再起床時黃昏漸進,深沉的黑壓着黃色的晚霞接近群山,鄰居家在趕雞鴨鵝回圈,聲音高昂,偶爾還聽得見狗叫,在黃昏裏此起彼伏,你呼我應。
房內開着燈,虞遲暄已經不見蹤影,攝像頭上的衣服已經被拉開,紅點亮着,顯示着自己的工作狀态。林澄揉了揉太陽穴,從床上爬起來,慢悠悠地下了床。
他這個午覺睡得太久太安穩,恍惚見以為自己睡過了夜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時理智難以回籠,他想了半天都沒想起自己是誰自己在哪,好像又重新失憶一遍。
他穿好鞋出門,走廊燈沒有開,樓下燈火通明,幾個人圍在一起似乎在玩游戲,虞遲暄仍然游離在群體之外,時不時回兩句卓晖的問話。
林澄沒着急下去,他饒有趣味地看着大家,不想突然打斷出現打斷大家的興致。
“林澄。”黎如的聲音響起,林澄驚詫地順着聲音來源看過去。
因為來錄的是生活類節目,黎如持靓行兇,沒有化妝。二十幾歲的小姑娘臉上滿滿都是膠原蛋白,聲音悅耳,身體挺拔,身材極好,是标準的選秀c位。
“有事嗎?”林澄聲音壓得低,樓下似乎都沒聽見。
“沒事。”黎如搖搖頭,臉上閃過一抹掙紮。
林澄不往心裏去,他和黎如不熟,在此之前都不認識,演藝界和唱跳愛豆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和不熟的藝人多說多錯,這是周奕告訴他的。
“就是,我想請你幫個忙。”黎如掙紮了好久,終于開口。
“什麽忙?”林澄一個糊咖竟然也能有被人請求幫忙的一天,對方還是選秀初c,人氣實力俱佳,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地方,總不能是來請教怎麽演戲的,樓下還坐着位影帝呢。
“就是,我寫了首歌,我問了一圈,他們都覺得不錯,但我始終覺得缺點什麽,我就想問問虞老師……”
黎如臉上寫滿猶豫,臉漲得通紅,似乎開口說這個對她來說很困難。
“他就在樓下。”林澄更加莫名其妙了,找虞遲暄幫忙怎麽找到他這裏來了,他一不是虞遲暄的男朋友二不是經紀人。
“我找過,他回絕了。”黎如咬着下唇,臉紅得好像燒開的水壺,滴一滴水上去就能直接蒸發一樣。
“我也沒辦法。”林澄擺手,要是傳話他也能在晚上睡覺前幫忙傳話,但既然已經回絕了,那麽他幫忙虞遲暄也不會答應啊。
“你能不能幫我再提一次,一次就可以了,他要是回絕你我就死心……”黎如唇咬的快要出血了,林澄看得眉頭直皺。
“那好,我就幫忙問問。”林澄還是心軟了,也不是什麽大事,他就順手一幫,成不成黎如都不會指責他。
黎如長舒一口氣,她笑起來很可愛,連連鞠躬感謝林澄:“謝謝謝你。”
她确實找虞遲暄問過了,虞遲暄心情不好,直說自己不想聽,她才想着從林澄這裏下手。
林澄看不出來,她這個局外人倒是看得很明白,虞遲暄每個眼神都在跟着林澄走,看見林澄同池叢關系親密一點恨不得把池叢扔鍋裏爆炒,這全然不像網上傳的那樣毫不在乎甚至是厭惡,她覺得就算不是喜愛,出于占有欲,林澄開口,虞遲暄也不會拒絕。
“沒關系,說好了我就幫忙問問,要是不行我也沒辦法。”林澄連忙擺手。
“煮飯啦!”池叢在樓下仰頭大喊,餓慌了,仰頭時看見了正靠在扶手的林澄,他高聲詢問:“林澄,你怎麽站在走廊上?”
客堂的人齊刷刷仰頭,黎如飛快同林澄拉開距離,她可不想被虞遲暄吃飛醋,有求于人,不得不處處小心。
“剛起,出來就遇到黎老師,正準備下來。”黎如的模樣顯然是不想把自己的事情暴露給其他人,林澄自然也不會多嘴,他打了個哈哈把這事掩飾過去了。
“該做飯啦!”池叢完全沒多想,他心裏只有幹飯和睡覺。
“你自己不學着做就只知道叫人。”卿燃幽幽地掃了他一眼。
“那,林澄,該教我做飯啦!”池叢收到卿燃的眼神以後瞬間改了口,從等着吃飯變成了廚師弟子。
“我也要學。”沉寂在一旁一直神游太空的虞遲暄突然說話,吓了衆人一跳,語出更是驚人,洗碗都說不會的頂流愛豆,竟然主動提出要做飯。
林澄心裏犯嘀咕,虞遲暄也不用為個節目故意搞人設,無論他會不會做飯,粉黑大戰都少不了。
真心誠意想做飯那更吓人了,以前他給虞遲暄做個湯都送不到人手上,現在竟然提出要同他學做飯了。
“學做飯先學洗菜吧。”林澄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三個也是教,池叢家室很好,又早早進了公司做練習生,出道以後一直跟團活動,基本沒有自己開火的機會,自然也不會做飯。
林澄把中午做剩下的菜拎出來遞給虞遲暄和池叢,親自教授如何洗菜。
“卷心菜要一片一片掰開洗,這個菜農藥殘留比較重,所以要洗幹淨一點。”
“土豆随便洗洗,等用削皮刀削幹淨以後再重新洗一遍,小心刀不要削到自己了。”
“不要耍水!!”林澄崩潰地看着洗菜一半突然玩起來的池叢,火冒三丈,把池叢趕出了廚房。
卿燃看好戲一般抱着手臂,見池叢被轟出來還笑出聲來:“你這是學做菜的态度嗎?”
池叢還很委屈:“我剛在廚房看見一條蟲,我想用水把它淹死,結果失手了,蟲沒淹到,水灑了一地。”
卿燃:“我總覺得你應該只有三歲。”
池叢贊同地點點頭:“很有童心。”
卿燃白他一眼:“腦子不是很正常,用粉絲的話來說就是腦子不正常的帥哥。”
比起池叢的咋咋乎乎,虞遲暄沉穩得不像本人,他聽從林澄的話,小心地削土豆皮。
刀是節目組的贊助商提供的,好用,但虞遲暄不會用,他刮來刮去,始終不得技巧。
“林老師,我不會。”半晌,他終于放棄自己努力,一手拿刀一手拿土豆,無辜地看着林澄。
“我做給你看。”林澄對勤奮好學不作妖的學生很有耐心,即使這個學生他內心真實想法是恨不得馬上把他趕出廚房。
“好。”虞遲暄這次很乖巧,沒有再直勾勾地盯着林澄的臉看,轉而盯向林澄的手。
林澄的手以前是很好看的,雖不比虞遲暄的修長,勝在圓潤,沒有攻擊性,指甲弧度飽滿,泡了冷水有點發紫。
出車禍時,林澄下意識抱頭護臉,手也被車刮出了傷,比不上身體那些疤深長,經過休養也慢慢淡下去,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虞遲暄靠得很近,幾乎是把頭要靠在林澄肩膀上了,他可以清楚地看見,一道疤從林澄的手背劃過,讓本是完美的手背變得不那麽完美,他皺起眉頭。
“這個機位簡直是完美。”導演組的人坐在監控室裏鼓掌,從背後望去,兩個人身上都系着圍裙,綁帶在身後打着個蝴蝶結。
二人身姿挺拔,盤靓條順,又依偎在一塊,在廚房的煙火氣裏,就像是一對老夫老妻正在看什麽新買的食材一般。
“哥哥,你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虞遲暄氣若游絲,聲音壓成氣音了,語調低沉,帶着苦惱詢問林澄,卻讓林澄吓了一跳。
恍惚之下林澄手中的刀用了狠勁,土豆沒削到,削到自己手了。
還好刀不是什麽菜刀水果刀,只劃了一道小傷口,出血見紅了。
他嘆口氣把土豆放下,手伸到水管下洗掉血跡,再重新教虞遲暄怎麽給土豆削皮,不準備回答虞遲暄的問題。
虞遲暄卻急了,他看着林澄手上那個還在冒血的小傷口,焦急地問:“去找個藥箱消毒啊!”
林澄把土豆削好放在菜板上,嘆口長氣回道:“做菜不小心被刀劃到被油濺到被水燙到都是正常的,我這個不嚴重,過會兒血自己就止住了。”
虞遲暄還想再說,林澄瞪他一眼,把還沒削皮的土豆放他手上:“去削皮。”
虞遲暄被瞪得不敢再說話,那個湧動血跡的傷口讓他覺得不安。
他已經很久沒怎麽受過傷了,他的團隊總是怕他這裏那裏不好,連體檢都是安排的半年一次全身,更別說在哪裏不小心磕碰到,恨不得把他包起來。
而林澄手上那麽大一道傷疤,他記得以前是沒有的,上一次仔細觀察林澄,似乎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那這個傷疤,是什麽時候出來的呢?
被刀劃一道,不可能完全不疼的,林澄眉頭都沒皺一下,是已經習以為常了吧。
虞遲暄出神地想着,思緒飄到外太空,手上一下一下的削皮,把整個土豆都當皮削進了垃圾桶。
剛切完肉回來的林澄就看見虞遲暄發着呆,手上的土豆只剩下了底皮。他深呼吸一口氣,把虞遲暄也轟出了廚房。
“不要給我幫倒忙!”
虞遲暄被吓得手一抖,也給自己手開了條口子。血冒了幾滴,林澄也看見了,他皺起眉頭,正準備讓他出去消毒再貼個創口貼時,虞遲暄卻沉默地站起來,繞過林澄,去水龍頭下沖幹淨了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