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魅魔24
葬禮。一場被鮮血浸沒的葬禮。
一具具屍體堆疊在葬禮現場,血泊沿着地面蔓延,握着槍的手無力地從桌角垂落,赤紅的液體滑過槍管,一滴,又一滴。
血漏無聲計時,shā're:n兇手越過地上的肢體,邊走邊收起滴血的長刀,血跡在鏡面般的刀刃上蜿蜒流淌,切割了刀刃上倒映着的年輕面孔。
他走向出口,這時,身後的屍堆裏無聲地伸出了一只顫抖的手,寒光閃爍的槍口瞄準了他的後背。
顫抖的手指一點點移向扳機。
“砰!”
一陣卷挾着血腥氣的風掠過,硝煙倏地散了,彈殼跌進血泊,沉悶黏連的一聲響。
槍從屍堆裏伸出的手中跌落,一起跌落的還有那條軟趴趴的手臂。
“你該不會覺得我忘記怎麽開槍了吧?”
年輕人垂下槍口,收好長刀,徑自走出了葬禮現場。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看一眼身後。
……
半天後,傑森回到酒店,見到了一個意料之中的客人。
“對于你的新生活還适應嗎?”塔利亞問。
“我希望我能回答——這就是我期待的生活?”傑森解下雙槍雙刀,放回行李箱裏。
自從将他從拉薩路池撈起來後,傑森和這位刺客大師的女兒一直維持着勉強說得上良好的關系——勉強倒不是因為塔利亞,而是因為傑森自己,他很清楚這是自己的問題,就像他清楚他承蒙了多少來自塔利亞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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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前,他在拉薩路池裏被喚醒,徹底從冥府歸來……然後發現殺死他的兇手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而選擇将他轉交警方的,正是他的導師……以及他的養父,蝙蝠俠。
那之後當然還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在憤怒的驅使下,他回到了哥譚,試圖讓蝙蝠俠去死,比如他最後還是沒有引爆那枚炸/彈,而是回到了塔利亞身邊。
比如在想要和蝙蝠俠做個了結之前,他在一間空無一人的公寓前站了很久。
公寓的門前已經鋪滿了厚厚的灰塵,沒有任何腳印,意味着從某一天之後,這裏再沒有人回來,就如同他一樣被留了下來。
這并不是多出人意料的結果,傑森也沒有什麽多餘的想法。
在死亡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預見到了這個結局,他注定無法從死者的世界歸來,那麽她無論如何選擇,都無可厚非。
——但他回來了。
在他回來的這麽長時間裏,她又在做什麽?
塔利亞将他送去了大種姓,一個全是修士的隐世之地,在那裏,他接受了恰當的訓練,刺客的技巧,以及一些別的,比如說,他對潛藏在這個世界陰影裏黑暗有了一定的認識。
不過這些還不夠。他有了幾個老師,塔利亞從将他們從世界各地搜羅來,教導他各種各樣他覺得自己需要的知識——射擊,制毒,竊聽,制造炸/藥,近身格鬥……以及最重要的,他以往從未系統接觸過的……shā're:n。
刺客大師的女兒有獨特的渠道來接觸這些,而他又是個足夠有天賦的學生,在不久前,他終于從這些私人學校裏畢業,并且遞交了所有老師的死亡報告作為他的畢業證。
謀殺,不管有什麽理由,都是不能容忍的事——至少在布魯斯的嘴裏是這樣,不過傑森現在不這麽覺得。塔利亞為他找來的老師們,每一個都是罪行累累的惡棍,而他所做的只是踩死幾只臭蟲。
這當然不算什麽,甚至世界因此變得美好了不少,而按照布魯斯的那套做事,永遠不可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只要——只要跨過那條底線。
“所以你做好準備了。”塔利亞說。
他準備好了嗎?
蝙蝠俠教會了他格鬥,大種姓教會了他如何面對邪惡,塔利亞找的老師教會了他如何shā're:n,他絕對沒有成為布魯斯所希望看到的樣子,但他相信,他才是哥譚需要的那個人。
那麽……是時候讓一切終結了。他和布魯斯,還有那個神經病,他們三個人,都将迎來自己的結局。
是時候回哥譚了。
……
哥譚。
拉妮娅有時候很奇怪,總裁到底是什麽職業,為什麽經常要游走在大大小小的宴會裏,以及為什麽布魯斯明顯非常不喜歡這種場合,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攜帶着自己出現在宴會上。
布魯斯·韋恩毫無疑問非常不喜歡出席宴會,雖然鑒于他的表情管理能力,從表面上你很難看出來韋恩總裁談笑風生時內心恐怕只想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但拉妮娅很擅長體會人類的情緒,這點小小的不情願當然逃不過她的眼睛。
在小魅魔看來,從布魯斯到迪克再到提姆,他們就沒有一個是派對型的,每每需要他們端着香槟杯滿場游走時,他們內心嘆氣的聲音簡直比拉妮娅寫作業之前還要響。
拉妮娅就不一樣了。她不會覺得出席宴會或者面對記者有趣,不過也沒什麽不情願的,這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和布魯斯他們相比,她反而更像是在名利場裏長大的名媛淑女。
而她無疑是——非常——上鏡的。
小魅魔對于這些還一無所覺,但布魯斯已經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現象對他來說有多有利,他開始越來越經常地帶拉妮娅出席宴會,不動聲色地把她推向鏡頭前,甚至為她請了最好的公關團隊,負責幫她設計各種話題,吸引八卦群衆的關注……
于是漸漸地,比起韋恩總裁,人們更習慣于關注他的養女,這樣布魯斯想要脫身去成為蝙蝠俠時,只需要把拉妮娅往鏡頭前一推,就可以功成身退,悄然離場……
女性似乎也不例外,随着小魅魔年齡增長,逐漸也會有漂亮姑娘盯着她的臉失神了。
就連那些對八卦沒有什麽興趣的高管總裁,分明他們是來找韋恩聊些正事的,可不知不覺,他們就會被旁邊一臉無聊的少女吸引,話題漸漸就引到了她的身上。
當然,這些成功人士的專業程度毋庸置疑,所以哪怕面對一只活生生的魅魔,他們也能很快拉回注意力,去争取他們更渴望的權力和利益……但布魯斯需要的也就是那一小會的走神。
蝙蝠俠深谙如何迅速消失,整個哥譚恐怕不會有人比他更擅長如何從宴會上偷溜了。
而他的做法也影響到了迪克和提姆……總之現在他們知道了,必要時完全可以丢拉妮娅吸引注意力,靠臉拉怪說的就是她。
對于這個,拉妮娅其實沒什麽意見,反正人們總是忍不住會關注她,多一群少一群沒什麽區別。
所以此刻,她端着果汁杯,面前是剛剛從布魯斯他們那邊接手的閑雜人等。
幾分鐘前,不知道是接到了什麽消息,布魯斯突然帶着提姆離席,把現場留給了她。
所謂社交就是這麽回事,幾年歷練下來,拉妮娅甚至能夠在娴熟應對一群人的同時走神思考今天的作業該怎麽完成。
她正在回憶昨天剛在提姆那邊補習的微積分,過了一會才聽清男人在說什麽:“……我能否認為在這座城市裏颠倒衆生已經無法滿足您的需要了呢?”
拉妮娅回過神,沒能第一時間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但她察覺到了這句話裏隐藏的情緒。
不屑,蔑視,厭惡……還有一點點的觊觎和渴望。
“你這麽覺得嗎?”她問。
男人笑了笑,目光投向四周,意味深長地說:“看看周圍,無數人都在渴望您的垂青,可您看起來……并不滿意。”
有關韋恩的養女如何放蕩輕浮的傳聞一直沒斷過,但鑒于她目前為止還沒有交過男友,傳聞也轉向了另一個方向,小報上時常會有引人遐想的語氣暗示她和她的養父以及養兄之間存在某種……更親密的關系,或者說韋恩之所以收養她,完全是為了培養一件昂貴的禮物。
這種傳聞拉妮娅當然沒關注過,但對她來說,眼前這個男人的情緒就像一本攤開的書,非常容易解讀。
哪怕不知道前因後果,小魅魔也本能地選擇了最好的解決方式。
璀璨的燈光彙聚在指尖和玻璃接觸的一點,半透明的指甲沿着杯壁滑下去,若有若無地點了點。
少女擡起眼睛,自下而上仰望面前的男人,霧蒙蒙的碧綠眼眸裏第一次倒影出了人影。
“不,只是因為這一切都不好玩。”她用輕飄飄的口吻評價。
但她的确看到了他——她居然真的垂青了他。
“像這樣……”她的手慢慢點向男人的胸膛。
她的速度并不快,給出了他足夠的時間後退,但男人只是喉結動了動,像是被什麽神秘的咒語定格在了原地,眼睜睜看着少女的手指點在他的胸口——
指尖最終停在了半空中。
只差幾毫米,甚至她的指甲已經碰到了襯衣。
少女忽然收回手,揚起一個狡黠的笑:“的确不好玩,不是嗎?”
她的指甲落下去時,虛虛地從男人胸前劃過,觸感輕微,像是蝴蝶的振翅,卻仿佛切割開了西裝,切割開了襯衣,切割開了皮膚和血肉——觸碰到了他的心髒。
一陣酥酥麻麻感沿着那一線皮膚向下延伸,緊接着仿佛有火焰燒了起來。
男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追逐着她,本能地順着她的話:“我……也這麽想。”
不出意外,這個人類以後也不會給自己找事了。小魅魔心滿意足地想。
表現出好感的男人就是她熟悉的領域了,拉妮娅處理起來可以說是得心應手,俨然已經有了布魯斯的風範……
她的笑從嘴角消失,對着男人點了點頭,重新回到了人群中。
……
這次“蝙蝠俠時間”似乎有點長,直到宴會結束,拉妮娅也沒有等到布魯斯和提姆。
到了半夜,兩個人才帶着傷從蝙蝠洞裏上來。
這種畫面拉妮娅早就看慣了,不過完全不影響她每次都被吓一跳,随後急急忙忙跟上去,緊張地圍着兩個人打轉。
在上來之前,阿福已經幫他們處理過傷口,紗布上的血痕已經不再擴大,比不上他們身上的淤青看起來觸目驚心。
無論布魯斯還是提姆,都習慣了小魅魔着急地跑前跑後,感覺上就和狗狗追着轉一樣,雖然明知道她幫不上什麽忙,但是哪怕只是聽着她嗚嗚,也讓人覺得安慰。
但這次,兩個人都沒有心情安撫她。
布魯斯很快又回了蝙蝠洞,提姆落後了一步,似乎有些猶豫,看了眼布魯斯,最後還是停了下來。
“拉妮娅,”他說,“有些事我想你可能會想知道。”
通常來說,他們不會和拉妮娅說這些,而小魅魔也不關心,今天完全是個例外。
他的話也讓拉妮娅愣了下,有點迷茫地點點頭,跟着他來到客廳。
羅賓的脖子上纏着繃帶,很明顯,如果說有誰對他動了手,那麽對方絕對是懷抱着殺死他的意圖。
“……最近我們遇到了一個敵人,”提姆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他的傷上,“他自稱緘默,臉上纏滿了繃帶……這意味着他可能是任何人。今晚……就在不久之前,他抓住了我。他稱呼我‘冒牌貨’,然後扯掉了繃帶……”
他擡起頭看向面前認真傾聽的小魅魔,感覺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難以出口。
如果她在現場……提姆想。
他說:“他的臉就像是長大後的傑森。當然,他并不是傑森,雖然他自稱自己是,但布魯斯确認過了……”
他的話沒能說完。
拉妮娅看起來有些茫然。
那雙碧綠的眼睛垂下去,不知所措地看着空氣,過了會又擡起來,呆呆的,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提姆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告訴她這件事的決定是否正确。
他認識拉妮娅也有一段時間了,對她的性格也有很深的了解。不像布魯斯,拉妮娅并不抗拒提到傑森,無意提到過去的生活時,她的語氣都是積極而且開放的。她很喜歡也很懷念過去的生活的,但那已經是過去了——這就是拉妮娅給提姆的感覺。
所以在布魯斯的默許下,他選擇來告訴拉妮娅他們今晚的經歷。
但拉妮娅現在的反應讓提姆忽然有點不安。
他成為羅賓時,距離傑森去世已經一年多了,無論是布魯斯、阿福還是拉妮娅,都已經度過了最開始……最痛苦的階段,如果說布魯斯,提姆還能從那段時間他反常的暴怒裏看出他的異常,那麽拉妮娅……他從來不知道她對于傑森的死亡到底是什麽感受。
他停頓了片刻,說:“……他不是傑森。”
拉妮娅:“嗯。”
“所以布魯斯去檢查了傑森的墳墓。”提姆說,“那裏面是空的。”
他本來應該躺在那裏,那處墓地的位置連提姆都不知道,但那裏空了——有人帶走了傑森的屍體。
但是為什麽?提姆并不知道答案。
在提姆想來,這應該是拉妮娅會關心的事,可小魅魔的反應和剛才沒什麽區別。
“嗯。”她說。
确認拉妮娅知道了這件事後,提姆也回到了蝙蝠洞,留下小魅魔撸完羅莎,獨自回到了她的房間——傑森的房間。
她先是抱着膝蓋,坐在地毯上發了會呆,接着爬起來,噠噠跑到衣櫃前,拉開抽屜,一抽屜的信頓時出現在她的眼前。
拉妮娅久久注視着這些信。
她知道提姆為什麽會和自己說這件事,他或許覺得傑森可能……還活着,但她并不想說些什麽。
她沒有感覺到過。那天之後,她再也沒有感受到那熟悉的感情,所以要麽,傑森依舊躺在墓穴裏,要麽就是他不再愛自己了。
拉妮娅覺得這沒什麽不能理解的。畢竟人類的感情本來就很容易變質,就算每天在一起都可能越來越少,更何況這麽久過去了呢?不過要是傑森因此生氣就很沒道理了!她還沒有指責他毀約呢!說好的要一直愛她呢!
但這一切都有個前提。
——他還活着。
信不會說話,依舊安靜地躺在抽屜裏。
半晌,小魅魔伸手拿起一封信,貼在自己的胸前,低頭看着信封。
她感受着信封下的心跳,茫然地心想,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
……
不久後,又是一年一度的返校季,返校季舞會的那天也很快到來。
對于拉妮娅來說,每年的返校季其實都沒什麽新意,會變化的也就是造型,舞伴一直是現成的。
今年的舞裙是件露背的及膝白裙,上下身用不易看出的設計分離開,材質蓬松,造型流暢輕盈,靠着頸部打成結的綢帶固定,抽掉蝴蝶結就可以迅速脫掉。
拉妮娅還是蠻喜歡這個設計的,很方便她舒展翅膀和尾巴。
她下樓時,換好西裝的提姆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如果是正常的舞伴,這時候還會帶點花之類的小禮物,不過拉妮娅和提姆就不用這麽麻煩了,他們完全是去走過場的,等會回來還有作業和夜巡在等着他們呢。
一切準備就緒,阿福載着他們,向學校駛去。
不過他們今晚的行程還是不太順利,沒過多久,提姆就接到了布魯斯的信息,他低頭看了眼,很快皺起了眉。
看完消息,他嘆了口氣,轉頭看向拉妮娅:“抱歉,拉妮娅,布魯斯在召喚我。”
平心而論,比起跳舞,提姆的确更想跟布魯斯一起打擊犯罪……但他也不能不考慮到拉妮娅。女生之間的情況總是要複雜一點,像拉妮娅這樣的校園明星,如果最終是孤身前往舞會或者幹脆不出席,恐怕會被暗地裏嘲笑一整年。
可要找個新舞伴,現在估計也來不及了。
提姆考慮得比較複雜,但他忘了,這種問題放在拉妮娅這邊根本不值一提……
小魅魔就沒覺得這是什麽麻煩事,聽提姆這麽說,她只是點點頭,揮手送走了羅賓,随後告訴阿福:“阿福,在前面拐彎好嗎?我去找個人。”
她記得附近有個儲備糧……是大學生,還沒有開學,現在估計就在家裏,之前邀請過她,不過她不想麻煩,所以很明确地拒絕了……但這也不是問題。
新舞伴果然沒有問題,拉妮娅對着門鈴說清來意後,就聽見對面一陣乒乒乓乓,仿佛有誰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連背景音裏的游戲聲都沒了。
這附近距離學校也沒有多遠了,于是等新舞伴穿好西裝慌慌張張跑出來時,拉妮娅已經和阿福揮別,打算直接走着去學校。
她站在路燈下,目送着阿福遠去,聽到動靜回頭,就看到了手裏舉着玫瑰的新舞伴。
“希望你喜歡,不……我是說,呃,很高興能幫到你。”對方局促地笑了笑。
拉妮娅當然不會不理人,畢竟是她有求于人嘛。于是她也擺出了最端正的态度,比着遇到傑森前約會時來——那時候她還是比較認真的,起碼會研究約會對象的喜好呢。
寒暄幾句,兩個人便一起向着學校走去。
這附近的街區算是哥譚比較好的那種了,居民都屬于中産階級,街上看不到多少游蕩的混混,只是聽說有毒販在暗中向學生兜售毒/品——說的可不是常見于學生之間的大/麻。
夜晚的街道格外寂靜,隐約能聽到來自家庭的歡笑聲,偶爾還有狗叫。
就在這時,一陣激烈的槍聲擊碎了夜晚的寧靜。
“啊!!!!”
槍聲是從不遠處的一間房子裏傳出的,緊接着慘叫聲陡然響徹街區,窗戶被撞碎,一道人影撲出窗口,渾身是血地沖了出來。
當這個血袋子慌不擇路沖向拉妮娅時,她的新舞伴幾乎被吓得說不出話。
眼看他就要從他們身邊跑過去,前方忽然又是一聲槍響。
一枚彈孔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男人的眉心。
他的眼睛凸了出來,死死盯着天空,接着無力地摔在地上。
血從他身下滲出,染紅了拉妮娅的鞋底。
他的腦漿濺在了拉妮娅新舞伴的臉上,他睜大了眼睛,喉嚨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破風箱一樣喘了兩口氣,眼睛一翻,軟軟地暈了過去。
街道重新恢複了寂靜,只是眼下的寂靜和剛才截然不同。
拉妮娅的白裙子也濺上了血,她從屍體身上收回視線,看向子彈飛來的方向。
彈殼落地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脆,穿着黑夾克的男人舉着槍,遠遠地看着她。
月光下,拉妮娅看着他不緊不慢地,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他的手套在往下滴血。
“你還是沒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