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錢花
第42章有錢花
秋日悠長,太陽懶洋洋墜在地平線上,火燒雲大片鋪開,人間一派橘黃。
正是黃昏時候,家家戶戶炊煙袅袅,無論田間還是城中,老老少少臉上挂上“終于自由”的了表情,回家幹飯。
原本這個時候,也是飯館酒樓最忙碌的時候。然而富貴樓今天不知走了什麽黴運,到這會只有一桌人用餐。
酒樓掌櫃沉默地站在櫃臺旁,面無表情看着門口。一群小二眼觀鼻鼻觀心,把幹幹淨淨的桌子翻來覆去地擦,生怕觸到掌櫃黴頭。
門口,有想進來用餐的客人還沒邁腿,就被旁邊飯館的小二死死攔住,大談特談“今天富貴樓出事啦,死人啦,血流了一地不要進去招晦氣啊!”。
“呵呵。”掌櫃冷笑一聲,心道要不是王大小姐給得多,老子這酒樓真死人也得把屍體往你家門口擡過去走兩圈。
不過王大小姐給的确實多,多到這個月富貴樓不用開張。有錢堵嘴,富貴樓只當今日樓裏是江湖中人鬧事,紅爐莊拉架便罷,既能賺銀子還不得罪紅爐莊。
“實在是她給得太多啦。”酒樓掌櫃眯眯眼,對着小二招手小聲問,“樓上吃完了嗎?”
小二戰戰兢兢道:“沒呢,我看着那姑娘還沒放筷子。”
掌櫃聞言,摸摸胡子,小聲道:“既然如此,去端兩盤子點心另加酒水送過去。”
樓上用飯的爺們他們可看到了,那一出手可謂是山崩地裂日月無光啊,他們可不能得罪,得好好伺候着。
“好嘞。”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富貴樓。
毀了大半的二樓尚有兩張半桌子,越恒三人坐在其中一張桌子上,或是颔首低眉,沉默撸鳥——王天機;或是細嚼慢咽,認真幹飯——盛九月;或是托腮走神,時不時抽風一笑。
“嘿嘿嘿……”越恒眼神飄忽飛出窗外,臉被火燒雲曬得紅彤彤。他端起酒杯,慢悠悠飲了口水,“滋咂”一聲,又回味片刻,然後“嘿嘿嘿”傻樂。
揭開面紗吃飯的盛九月瞄了眼他的酒杯,心道難道白開水都能讓他喝出酒的感覺,不愧是越恒麽?
蠢到沒邊了。
面紗下耳朵動了動,點點粉紅隔着青紗與天邊紅雲争輝。
端着盤子上樓的小二腳卡了一瞬,瞧着這安靜地空間不自覺斂聲屏氣,小心翼翼走過來把點心放——沒地放,桌子上滿滿當當全是菜肴。
“這是我們掌櫃吩咐送給三位的點心,您看?”給您放哪啊……小二垂着腦袋小聲問。
越恒看向放下筷子喝湯收尾的盛九月,挑眉,“還吃嗎?”他用眼神問。
桌上碗盤空了大半,盛九月喝完湯,又端起涼茶,慢條斯理漱口,最後放下茶盞,放下面紗,手蓋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越恒目光跟着手一起落在肚子上,被面紗下飛來的眼刀戳回去,越恒輕咳一聲,揮手,“點心打包,我們吃好了。”
“好來,這就給您打包!”小二吐出一口氣,真心實意地笑起來,瘟神要走啦!
盛九月觑着他飛揚神色,懶聲道:“打包做什麽,涼點心不好吃,如今我們有銀子傍身,還在乎這點點心?”
要不說紅爐山莊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大氣得很,她叔叔給了十兩銀子,人家轉頭給了十兩黃金,越恒半個時辰搖身一變,從路邊賣藝的擠進長洲城鐘鳴鼎食之家。
“怎麽不在乎?”越恒将金銀收好,伸出胳膊讓吃得肚皮溜圓的人扶着站起身,笑道,“我可是覺得這些錢,不知道夠某些人揮霍多久。”
“要是看不仔細,沒準今晚不翼而飛了呢。”
“你!”盛九月扶着他胳膊的手一緊,眯起眼問:“你是記仇精嗎?”這麽喜歡翻舊賬!
越恒積極調戲,勇于認錯,立馬低頭,“不翻了。”
所以看來某人是打算老老實實跟着自己喽?清月寶藏的藏寶圖對他很重要?
越恒心裏疑問一閃而過,扶着盛九月下樓,小聲道:“七分飽知不知道?不就早飯午飯沒吃,你看你。”
盛九月面上一紅,右手撐着腰,冷哼一聲。他如何不知道,只是現今兒控制不住自己!之前逃跑之時沒吃沒喝,餓個十天半個月是常态,直到遇到越恒後才有飽餐機會,他可不想再挨餓,他受不得這個苦!
越恒指尖內力順着盛九月的胳膊流向他的胃部,他看了眼盛九月纖細得仿佛只剩下骨頭的胳膊,目光緩緩沉下去。
看來需要請個大夫……
櫃臺旁,手裏抓着算盤的掌櫃手一松,目瞪口呆地看着相攜離去的二人。
一,一頓飯的工夫,怎麽就懷上了?
掌櫃張着大嘴看看樓上看看盛九月的背影,看看背影看看樓上,驚訝道:“難不成我們富貴樓要改名送子樓?”
越恒把王天機送回住的地方,原本想帶盛九月溜溜食,然而某人以“困了”為由,非要往床上躺。
“吃多往床上躺容易積食,你怎麽比我還懶?”越恒手撐着他的背,把帶着芙蓉花的鬥笠摘下來丢到桌上。
盛九月不滿地看他一眼,又緩緩閉上,一副任憑你撐着我就不起來的樣子。
越恒好氣又好笑,道:“要是我師父在這,肯定揪下草鞋揍你屁股。”
盛九月“哼哼”兩聲,忽然想到什麽,艱難張開一只眼,看了眼坐在他邊上撐着自己的越恒,道:“你有師門,師父是誰?”
“你師門叫什麽,可是江湖名門大派?不對,看你的樣子不像名門貴子。”
“我哪裏不像?”越恒提着他的胳肢窩站起身把人拎起來,打定主意讓他出去散散步。
“我們不醉不歸派能有我這麽優秀的徒弟,輝煌指日可待。”越恒終于把人拽下床,推着往門外走,笑道,“到時候封你做我們門派的鎮山神獸,吃飽就睡睡飽就吃,比越姬還快樂。”
“胡鬧。”盛九月心道誰去你師門,我魔教上下教衆萬人之多,財富數不勝數,我萬人之上的教主,去你這聽着就胡謅的門派名字當什麽吉祥物?簡直不給我魔教教主面子!
盛九月哼哼着想,若是讓我當門主我尚且考慮。
金玉滿樓安排的莊園挺大,後院有一處小花園,有山有水鮮花盛開,芙蓉桂花月季滿園飄香。
兩人背着手,繞着花園小路行步。越恒一邊走一邊聽盛九月安排金子去處,要去買雲錦做的衣服,上面的繡必須是江南織娘親手繡的松月相映圖;要去金玉坊買玉簪,還要金絲勾出的手作首飾點綴在鬥笠上,鬥笠也要換成魯班後人開的千機樓新做的,水火不侵的新鬥笠……
越恒嘴裏“嗯嗯”着,不時拉一把某人,避免他一不留神磕到石頭。
“還要給我們家越姬買肉吃。”越恒随口道,把爬到肩上乘涼的越姬摘下來,放在盛九月手中。
盛九月對着小白蠍子好奇許久,現下拿在手中,仿佛捧着一塊涼玉,雪白的手指托着玉白的蠍子,說不上誰更好看,誰更可愛。
因是晚上,盛九月沒帶鬥笠,烏黑的發堆鴉般落在肩頭,瘦弱的臉上帶着幾分慵懶,他舉起手指,對着月光細細打量站在指節上的半掌長的白蠍子。
溫柔的月光降落,萬物蒙上一層白紗。
越恒背着手,笑吟吟垂眸,看着月光下擡着蠍子,滿眼興味的“少女”。
“她”容貌昳麗又柔弱,精致的眼尾被長長睫毛勾出細密陰影,微微顫動如黑夜中悄然綻放的花蕊。
“好看!”盛九月勾起唇角,想到那日越恒就是丢出這麽個小東西,讓追擊他的人犬死傷大半,更覺得這小的東西不止漂亮,還管用。
若是他有這麽一個靈物,關鍵時刻絕地翻身也未可知啊……
越恒看着盛九月一副“好想要”的表情,輕笑一聲,伸出手指。盛九月微微瞪眼,還未反對越姬就舉着螯跳到越恒手上,藏進他袖子裏。
盛九月不自覺微微噘嘴,不滿地看着消失在他袖中的蠍子。
“喂,看什麽呢?”越恒手在他眼下打個響指,退後一步,防備道。“你可別想對我做什麽!”
他擡起手,擋在自己胸前。
“……”
盛九月瞪他一眼,冷笑一聲,轉身要往回走,越恒輕笑跟在他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影子落在花圃上。
越恒背着手,看着前面的人越來越慢,忽然感覺這場景有些熟悉。直到盛九月停下腳步,手按在唇上,低聲道:“你可聽到什麽聲音?”
兩人站在原地,忽然一陣低笑聲從假山後傳來,還帶着奇怪的聲音,一陣一陣,不絕于耳。
越恒和盛九月對視一眼。盛九月宛若炸毛的貓一般,大眼睛瞪起,手也悄悄拽住越恒的袖子。
越恒擡手按在唇上,另一只手勾住盛九月的腰,悄無聲息落在假山旁的樹上,低頭看去。
只見假山後站着一男一女,女孩子低着頭,不時捂嘴輕笑。
“趙赫哥哥,這只鷹真的送給我嗎?”女孩子擡頭,不好意思地問。
“當然,這鷹全長洲城只有我有,你一只我一只……”趙赫說着也有些臉紅,“本來想養到咱倆成親那天送給你,可是我等不及。”
月光下兩人臉紅彤彤一片。
趙赫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拉住女孩的手,“沒想到今天你會來看我,晚上太危險了,以後,以後還是我去找你吧。”
“傻瓜,你武功沒我好,你以後呀,不要出去亂跑。”女孩小聲道,“聽說金玉滿樓着火,你還在裏面,可吓壞我了。”
趙赫聞言,臉更紅,低聲喏喏道:“我以後改,以後你嫁過來,管着我。”
“我娘已經準備好了聘禮,江南織娘用雲錦織造的錦繡,金玉坊的金步搖玉羅釵,還有請魯班後人,千機樓工匠做的花轎……等來年春暖花開,我必十裏紅妝八擡大轎,娶你過門……”
“嗯……”越恒摸摸唇角,放下手,若無其事地問,“回去嗎?”
盛九月也是一臉若無其事,點點頭。越恒直接帶着他飛到房門面前,兩人還是一臉無事發生的表情。
越恒看着盛九月慢悠悠進門,慢悠悠轉身,慢悠悠關門。柔和月光落在他低垂的清淺眸中。
越恒心神一動,忽然道:“對了,”
盛九月關門動作頓住,擡頭。
“雲錦還要不要?”
“……”
“玉簪呢?”
“……”
“還有水火不侵的新鬥笠?”
“……”
越恒抱着手臂靠在柱子上,與門中僵硬的某人對視,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盞茶或是半炷香或許更短的時間後。
“砰——”
門結結實實關上,擋住越恒眼中戲谑目光。越恒抱着手,摸摸下巴,微微一笑。
看來還是要的。
作者有話要說:??越恒:嘿嘿嘿
蠢作者拿着劇本對二人指指點點:哎呀,光顧着談情說愛,劇情根本推不動,你們怎麽回事!
某教主炸毛:誰談情說愛了!這是造謠!拒絕謠言,從我頂級巨星開始!
新人演員某越:嘿嘿嘿,我都行啊,都聽導演安排,我都可以!
蠢作者:吼,這才是好演員,那就再談一章!
某教主飛踢: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