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想要
第41章我想要
越恒抱拳,鄭重其事道:“京八哥,王某這廂有禮了。”
王有京臉上笑容頓時僵硬,直直看着越恒,心道這王從心是認真的還是在故意嘲諷自己?
京巴?他怎麽不直接叫自己狗哥呢!
王有京臉一黑,咬住後槽牙,對着越恒笑容燦爛的臉發不出火,勉強把氣咽下去。“這人不知是何來歷,他一人把李世幾人擒住,想來有幾分能耐,能不交惡就不交惡。”
他重新挂上笑容,心裏強調,前提這人必須改掉對自己的稱呼。
“表——王叔叔,他竟然罵你哈巴狗!”被王有京踢到一旁的混混指着越恒大喊道。
“哈哈哈,哈巴狗?”
二樓的食客早已注意到這邊動靜,聽到混混的喊叫聲,哈哈大笑,紛紛扭過頭來看熱鬧。
王有京剛剛擡起來的嘴角再次落下,他壓下眉毛,惡狠狠地瞪了眼混混,哪壺不開提哪壺!
就你有嘴!就你有嘴是不是!
越恒頂了下腮,拳頭虛虛握起背到身後,不安分地在掌心點來點去,臉上的笑還沒露出立馬換上無辜表情。
他天生杏眸圓眼,瞳仁又黑又亮,盯着人說話時看着誠懇極了,于是越恒委屈道:“這人好奇怪,竟然說我說你是狗!我什麽時候說你是狗了?我剛剛有說狗嗎?沒有吧!我要說你是狗我為什麽還要叫你一聲哥!難道王從心要叫一只狗哥哥嗎?”
“王從心要是叫一只狗哥哥,那王從心是什麽!”
他微微蹙起眉頭,不贊同地看向王有京,“是不是,京八兄?”
王有京被撲面而來的話砸了一臉,他下意識抹了把臉,好像有一串黑色的東西掉到地上,他低頭定睛一看,每一個字都安靜寫着——“狗”。
王有京:“……”
“明日就把莊上所有的狗趕出去!”王有京恨恨地想。他擡起手指,指着地上混混對下人道,“把他給我拖下去,看着礙眼。”
“是。”
“王叔叔!您別忘了老大還在他手裏,您要救老大啊!不要放過他——”
衆人的目光跟着他的聲音下樓,又是一陣暗笑。
王有京輕咳一聲,坐在下人搬來的凳子上,捧起下人遞來的茶水,和顏悅色的對越恒道:“終于可以好好跟你聊聊,對了,你們要不要先吃飯?”
越恒扯過凳子坐在他對面,跷着二郎腿,道:“不了不了,直接說賠償,說完我們好安心吃飯。”
王有京身後的下人見他這幅吊兒郎當的模樣,心中怒氣勃然上升,瞧着他不把王有京放在眼中還故意調笑,當即怒道:“你怎麽跟我們老爺說話呢!我們老爺可是紅爐山莊八莊主,江湖豪俠血蛇鞭王有山的親弟弟!”
“嘶——”
邊上頓時傳來一陣吸氣聲,看熱鬧的路人紛紛轉過頭去,端酒杯的端酒杯,拿筷子的拿筷子,一副“我只是在吃飯啊我沒有看熱鬧”的模樣。
越恒聽罷,“哇”了聲,道:“血蛇鞭,聽上去很厲害啊!”他眼中慢慢升起崇拜表情,說,“既然京八兄哥哥這麽厲害,想必京八兄也不差,不知道你的名號是什麽,說出來讓我開開眼界!”
王有京端茶杯的手一抖,臉上露出尴尬表情。剛剛放言讓越恒放尊重些的下人臉上一樣不好看。
江湖中人誰人不知,上一任紅爐莊莊主有九個兒子,都說龍生九子,各不相同,各有所長。然而王家九個兒子,除了老大王有山武藝最高,其他衆子雖不能稱作高強,也稱不上厲害,只能說一聲平平無奇、可是還有個別的,平平無奇只有個無字。
王有京就是那個個別的。
王有京又咳了一聲,裝作淡然說:“我無甚名聲。”
“哦,原來如此。”越恒點點頭,“所以你只是血蛇鞭的,弟弟。”
他最後兩字咬得甚重。在王有京變換表情前,越恒又舉起手,連忙道:“不對,我忘了!”
他靠在桌上,右胳膊摟住酒葫蘆,不經意看了眼背着王有京坐的盛九月,隔着面紗眨了下眼,笑嘻嘻道:“你還是‘長洲城裏一條街,打聽打聽誰是爹’——王老大的表舅舅啊!”
“哼……”面紗下傳來輕輕的笑聲,蜻蜓點水般混在周圍的憋笑中,卻被越恒的耳朵一下子抓住。
越恒看着他按在桌子上的手,雪白纖細的手指間夾着木制筷子,像直直的樹歪靠在雪原中,他的注意力頓時飄到這邊。
“王老大本姓李,叫李世,确實是我親戚,他借我名頭欺負你,我代他向你道歉,賠償我也準備好了。”
王有京看上去挺好說話,他看了眼下人,那下人冷哼一聲,将一荷包拍在桌上,把越恒飄走的目光引回來。
“裏面是十兩紋銀,拿去。我們老爺本來不想管這事,但是他心善,還是走這一趟,你們呢拿着這筆錢,好吃好喝補補,別浪費我們家老爺的心意!”下人高傲道,“你們這些人,活到這麽大,見過這麽多銀子嗎?”
越恒挑眉,眼裏笑意慢慢淡下。
盛九月鬥笠微動,慢慢伸出腳。
“哎喲!”那昂着脖子走路的下人尖叫一聲,差點摔在地上,一個跟鬥站起來。
“敢絆我!”下人瞪大眼,緊緊盯着粉色人影,他沒有被絆倒,但是這屈辱叫他無法忍受。
“臭娘兒們,賤人!”下人破口大罵,手掌聚力,對着盛九月的腦袋拍去。
偌大的動靜叫二樓一片靜谧,衆人傻傻地看着這一幕。
下人說話舉止比王有京高傲,是因為他不只是紅爐莊八莊主的貼身下人,還是紅爐山莊請來保護王有京的門客。他一身武藝比不上王有山,但也不是王有京這種江湖查無此人的俠客,現下竟然被人偷襲!
他高傲的心陡然難堪,當下就要動手報複回去。
王有京連忙站從凳子上起身,後退兩步躲到安全地方,伸出手,道:“不可啊!洪新!”
他身邊有人大驚失色,道:“洪新?就是那個一掌破山門,至此無洪門,叛門還将師門屠戮一空的洪新?”
“這種惡人怎麽會在紅爐山莊!”
王有京嘆道:“确實是他,他當年蒙受冤屈為師門不容,師門欲致他于死地,被他絕地反殺後蒙上叛門的名聲隐于江湖,只是他當年與我爹有約定,便改名換姓在紅爐山莊當下人,同時保護我的安全。”
“啊,這樣啊。”旁邊的食客顯然也是江湖人,聽到王有京的解釋,幾個人眼裏神色不一,但都不約而同離王有京遠了一步。
反觀另一邊。
越恒在洪新伸掌襲來那刻,臉色一冷,提起酒葫蘆跨步上前,擡手。
洪新帶着內力的手掌直直擊打在青色酒葫蘆上。只聽“嗡”一聲,肉眼不可見的力波震蕩開,将近處幾人震得後退一步,面色發白躲到柱子後面。
越恒額頭上的發被吹向一邊,露出他深邃黑暗的眸子。
洪新這一掌又狠又毒,着實可以成為陰狠,若是這一章落在人腦上怕不是當場開花。他不是想給盛九月教訓,他是想要盛九月的命。
越恒嘴角平直,眼裏劃過一抹血色。
“呵,你竟然能擋住我七成內力?”洪新眼裏閃過一絲驚訝,“怪不得李世那小子打不過你,看來你有幾分本事。”
李世是他親手教出來的徒弟,有幾分花架子,普通人不是對手。
“七成?”越恒個子高,垂着眼看向洪新,上下嘴唇相碰,輕笑一聲,“就這?”
兩人手掌俱貼在葫蘆上,越恒歪歪腦袋,對着洪新露出一個虛假的毫無感情的笑容,然後猛然聚力,浩瀚的蓬勃的內力猛然沖向對面,像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樹揮舞手臂般粗壯的枝條,無聲地咆哮着,将兀自得意的人“砰”一聲卷出去。
“當——”
富貴樓的牆上砸出一個人影。
越恒收回手,靜靜地看着捂着手臂的男人。
“呸。”洪新吐出一口血,喉嚨裏發出奇怪笑聲,從地上爬起來。
“十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傷我至此。”洪新擦掉嘴角的血,驚奇地看着越恒,“哪裏來的小怪物,有趣。”
“糟了,我聽聞洪新善用掌,一身功力沒有二十年也有十年,但是據說他受傷越狠,爆發的內力越強,常常絕地反殺,恐怖至極!”躲在柱子後面的江湖人士小聲道,“打他越狠,他反而越強!”
“這,還有這種功法?”
盛九月聽到了,連忙揪着王天機的袖子躲到一旁。
“喂,快點,我想吃飯。”盛九月對越恒說。
越恒擡起手指點點耳朵,示意聽到了,面上冷靜地看着洪新,道:“我也是,出門在外,第一次遇到你這種眼睛長在腦袋上,一言不合動手殺人的主,有趣。”
洪新邁着步子走到越恒面前,陰冷的目光掃過他手中的酒葫蘆,冷笑,“你家小娘兒們還想跟你一起吃飯,識相點,跪下來給我磕頭叫兩聲爺爺,把你手裏的葫蘆當賠罪禮送我,我放你一條狗命,叫你們小兩口去地底下喝孟婆湯!”
他看出越恒手裏葫蘆的不平凡,受了兩人的內力,竟然一點事沒有,不知是什麽稀奇礦才打造,放在這小子手裏太可惜,還不如給他拿回去煉了,打成刀劍賣出去。
越恒聞言,忽然耳朵一紅,擡起手指撓撓下巴。
洪新:“……”
你臉紅個屁啊,我是在威脅你啊!
洪新面上不好看,這小子怕不是瞧不起自己!
被他揣測得越恒忽然拔下酒葫蘆的蓋子,灌了口酒,辛辣地酒水落進肚子裏,一下子點燃他的五髒六腑,他“嘶哈”一聲,臉色爆紅。
“話好多,趕緊打!”越恒面紅耳赤,着急道,他忽然抹了把臉,拿着葫蘆的手一松,腳下跟着踉跄起來。
“他,他在洪新面前喝酒,還喝醉了?”路人實在看不懂這走向,心想要不要趁機跑,洪新殺了人,怕不是要把他們滅口!
然而不等他們跑路,越恒跟洪新動起手來。
拳掌相撞,拳拳到肉。
越恒丢開酒葫蘆,腳下搖搖晃晃,分明就是一個喝醉酒跌跌撞撞的大漢。
洪新見他自尋死路,想趕緊了事,不料他揮出的掌落空不說,反倒被越恒襲來的拳頭打得吐血。
“這不是拳頭!”洪新被一拳打彎腰,吐出血,心道,“這分明是鐵塊!”
“嘿嘿嘿。”越恒咧開嘴,端杯的手指反手抓住洪新襲來的胳膊,兩指一掐,只聽一聲慘叫,洪新的骨頭竟是讓他生生掐斷。
圍觀的衆人吸着氣下意識摸摸自己的手臂。
兩人帶着內力的拳掌在矮小的地方揮動,周遭的一切在內力沖撞下碎裂開。
洪新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強,擰斷他的手臂,他還有另一只手,沒了手他還有腳,自己吐血,也拼着一股狠勁要扯下越恒的肉。
“煩死了!打又打不死!”越恒皺起眉頭,細小的紅線躍躍欲試,被關住的巨獸咆哮着要沖出來。
“滾回去,這才哪到哪!”越恒低呵,巨獸徘徊一陣,方才不甘心地躲進丹田內,紅線凋零的花瓣般消失在皮膚下。
洪新看着越恒的眼帶着置之死地的恨意,他冷笑道:“是,這才哪到哪!”
他安好的那只胳膊從背後腰間拿出一根銀針,想也不想紮向越恒襲來的拳頭。
“去死吧!”
越恒感覺指尖微痛,下意識将那根刺破皮膚的銀針震碎。那邊洪新咧開血盆大口尖聲大笑,“沒用的,針上有百毒草,見血封喉,十息之後你必死無疑!”
越恒“啧”了聲,一拳把他另一個胳膊錘斷,将這陰狠小人踩在腳下。
旁邊盛九月聽到百毒草,心下一跳,抱着酒葫蘆沖過來,扶住越恒的胳膊,“你中毒了?”
越恒搓搓指尖,舉起手指給盛九月看,“沒有哦,他說大話!”
“怎麽可能!我分明噗——”
洪新只覺踩在身上的腳一重,厚重的壓得他無法呼吸的內力仿佛山一般壓下來,他慘叫一聲,吐出血,竟是全身經脈俱斷!
好,好狠的人!好強的內力!
洪新難以置信,眼前的人分明只弱冠年齡,哪來這麽強的內力!
“我真的沒事。”越恒看着抓着自己手上下查看的人,又踩住腳下肉泥般癱軟的人,“你看這都好幾個十息了,我好好站着呢。”
盛九月聞言,忽然挑起青紗,露出一雙含着水霧的眸子,仔細觀察。越恒微笑,戀戀不舍地與煙雨中的山水對視。
見他面色紅潤,還能再打十個洪新的樣子,盛九月方才放心,放下青紗。只是心中尤其不痛快,他是魔教教主,怎麽能有人比他還無法無天,他冷聲道:“殺了他。”
越恒撓下巴的動作一頓,磕磕巴巴道:“殺,殺了?”
盛九月恨鐵不成鋼,“他想殺你,你還留着他?”
“額……”越恒想說我已經廢了他的經脈,然而就在這時,樓下的突然沖上來一群人。
為首的女子紅衣似火,焦急道:“刀下留人!”
片刻後,二樓只剩下越恒三人與紅爐莊衆人,洪新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紅爐莊大小姐王袖目光落在越恒臉上,訝然道:“我記得你。”
越恒點頭,學着盛九月抱起手臂,他酒勁未散,懶洋洋道:“說罷,怎麽賠?”
淡淡陽光落在男人英俊眉眼上,帶着幾分落拓和随意,但是就是如此俊美的青年,竟能将江湖頗有“威名”的洪新傷至如此。
王袖探究的目光漸漸變為驚嘆。
青紗鬥笠慢慢飄到二人中間,盛九月重複道:“怎麽賠?”
王袖臉微紅,心裏暗怪自己看一陌生男人看了這麽久,又瞥了眼躲在一旁假裝不在的王有京,嘆了口氣,道:“此事我已打聽清楚,李世等人借我叔叔和紅爐山莊的名聲索要保護費三年之久,我會好好賠償大家。”
盛九月冷笑:“我管他們。”
王袖微微皺眉,看了眼越恒,心想他的枕邊人,怎麽是這種性格?然而越恒正低着頭,認真地看盛九月鬥笠上的花花,甚至手蠢蠢欲動,還想摸一摸。
王袖失望地收回目光,道:“對于三位的賠償,紅爐山莊奉上十兩黃金,以滋補償。”
“十兩黃金?”衆人聽出盛九月語氣中的不屑。
“十兩黃金還不夠?你十兩銀子都沒有呢!”越恒認真地盯着青紗。
盛九月忽然背着手拍了他一下。越恒連忙擡起頭,板着臉說:“不行。”
王袖只好道:“那你們想如何是好?”
“清月寶藏藏寶圖。”盛九月開口,在座諸人皆是一驚。
“聽聞長洲城近來有清月寶藏藏寶圖的線索,分享給我……們,此事便罷。不然,”盛九月勾起嘴角,緩緩道,“我就将紅爐山莊窩藏包庇惡徒的行徑告知全天下。”
二樓得知洪新消息的衆人皆被王袖打點并記錄下來,衆人礙于紅爐山莊威名,不敢聲張。
王袖很想反問一句你能告知全天下?然而越恒再側,她實在不知二人底細,面色凝重道:“你讓我考慮一下。”
“請,明日黃昏前,若是大小姐不上門,那此交易作廢。”盛九月淡聲道,“我們的住處,想必大小姐也知道。”
王袖點頭,叫人擡着洪新轉身離開。
待人一走,越恒一個跨步擋在盛九月面前。
盛九月頭上冒出問號。
幹嘛呀?
“喲,小九好威風啊。”越恒笑眯眯道,“就是不知道,你打聽清月寶藏,做什麽?”
盛九月心中一“咯噔”,他與越恒相處太過熟稔,竟有一種他是自己人的錯覺。他頓時冒出一身冷汗,手指不安地蜷縮。
“嗯,問你呢,又不說話?”越恒不滿道。
寬大的鬥笠遮住盛九月精致的眉眼,越恒等了片刻,剛想說“算了”,忽見鬥笠往前抵在他身前。
原是某人上前一步,貼在他身前。
粉色的衣袖下伸出一只玉白的手,纖細的指尖捏住他的袖角,鬥笠下的人輕拽他的袖子,鬥笠跟着他的動作低下去。
“是,我想要。”軟軟的聲音從鬥笠下傳來,好像有人貼着越恒耳邊吐息低念。
“哥哥,我想要。”
作者有話要說:??越恒:說錯了。
盛九月:嗯?
越恒:是我想要——哥哥。嘻!
盛九月:這人還有用,不能死!
越恒:他心疼我!!!!!!!嗷嗷嗷他心疼我!!!!!!!
盛九月:糟了,他不是我的人!
越恒:no,i撇m是!!!
蠢作者:我好粗!我好長!所以隔壁明天更吧哈哈哈哈哈哈(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