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買鳥嗎
第25章買鳥嗎
猩紅的眼像滾燙的岩漿,濃郁炙熱,帶着蓬勃不可壓抑的氣勢在他眼底奔騰翻滾,叫嚣着要沖出牢籠,吞沒一切。
越恒張開嘴,舌尖舔舐牙齒,目光再次掃過鹦鹉。他那雙明亮盛滿夏夜星星的杏眸此刻被另一種光芒替代,這光芒宛若無盡深夜中奔騰的火焰。
鹦鹉小寶鹌鹑般一動不動,生怕火星子濺出來把它毛燎着,來個紅燒鹦鹉。
王天機被颠得頭昏腦花,蹲在草裏,看着自己的小寶貝,小心肝被越恒提溜着,用打量食材的目光瞅着,他心中一痛,悲從中來,張開嘴就哭。
“我的小心肝嗚嗚嗚可吃不得嗚嗚嗚,你要吃就吃我吧!”他錘着胸口說。
越恒微微皺眉,眼裏浮現一層疑惑,“吃不得?”
他重複着,看看鹦鹉又看看嚎啕大哭地王天機。
“我的心肝,我的寶貝,我的心肝小寶貝嗚嗚嗚。”王天機淚汪汪的眼睛企盼地看着越恒。
越恒眉頭頓時緊皺,松開指尖,小白連忙飛進王天機懷裏。
“吃不得。”越恒喃喃道。他眨眨眼,按住額頭。
“嘶……廟,廟呢?”
他低聲道,腦海裏閃過碩大的月亮,以及月下稻草中哭泣的一雙眼睛,那眼睛好生漂亮,像清晨百花園中綻放的柔嫩花蕊上的露水;像深山古泉中浸了百年玉石中央的一點清光;像萬裏楓紅千畝碧滔折射出的一抹日光;像千丈高山百裏雪原最高處那一朵晶瑩的雪花。
那眼底的水光閃爍,讓越恒見之欣喜,忍不住松開鉗制的手,于是那被他雙指夾斷的匕首落在地上。
對了,匕首。
越恒拍拍身上,從腰帶中摸出斷了一半的匕首。剎那,他眼底迸發出無限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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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粉衣人的匕首。
給我了。
王天機哆哆嗦嗦,看着越恒垂着頭,嘴角挑起,像似在笑。
……愈發可怕。
“唰!”
天上一陣黑影閃過,越恒連忙将匕首收進腰帶裏。
地上的人紛紛擡頭,原是一只雄鷹在天上盤旋,偶爾發出嘹亮鷹唳。
“哪,哪來的鷹?”王天機哆嗦得更厲害,差點把自己剛取出來的腦子哆嗦走。
越恒眼裏紅光更甚,有淡淡紅線順着他的脖頸往臉上爬,他舔着嘴角,看着盤旋不去的鷹。
“餓。”他随手拽下一根樹枝,眯起眼,擡手。
“嗖——”
斷口樹枝利箭一般直沖雲霄,穿破聳翠直擊長空,那箭尖帶着蓬勃內力,“砰”一聲刺破鷹翅,只聽“嗷”一聲慘叫,蒼鷹從天空墜落,半只翅膀掙紮保持平衡,卻被跳起的越恒一掌掐住腦袋。
“吃。”越恒拎着鷹對王天機說。
王天機倒吸一口氣,捂住怦怦跳的小心髒,顫聲道:“這,這鷹不好吃。”
“你要是餓,咱去城裏吃好吃得好不好?”他臉上露出勉強的虛假的笑容,擡手指向不遠處,被城牆圍在中央的城鎮。
——長洲城。
長洲城外隊伍蜿蜒,皆是排隊等着進城的人。
人群中,一白色帷帽微微顫動,似鬥笠中的主人擡頭。盛九月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天空,微微皺眉,鷹呢?
“鷹呢?”甜美的女聲輕輕問道。
地上跪着兩人,頭也不敢擡,低聲回道:“還未回來。”
“哦,看來他确實在此處。”女人低聲淺笑,未見其人,只聞其聲,足以想象這絕對是一位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大美人蔥白的指尖擡起,輕輕撥弄鬓邊步搖,塗抹嫣紅的眼尾含笑,似平湖漾起波瀾。
“王天機那個老家夥可逮到了?”
地上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連忙跪趴在地上,聲音跟着身體一起顫抖:“回,回娘娘,回來的手下說,人……人沒抓住。”
冰冷的空氣霎時裹住周遭,兩人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半晌過後,只聽簾後傳來依舊嬌美甜美的聲音,只是那聲音裏,包含淡淡怒氣。
“沒抓住?”
“是、是。回來的人說小紅爐山莊的人不戀戰,說跑就跑,丢下馬車,可是馬車中,根本沒有王天機。”
簾後一陣平靜。
跪在地上的人道:“可是探子說,王天機确實是跟着這輛馬車出的小紅爐山莊的門。”
“這麽說,是丢了?”
“娘娘恕罪,屬下也不知。”
“呵。好個不知。”
簾後人秀手輕擡,只見一陣巨波襲來,簾子瞬間化為粉末,地上兩人先後飛出,“砰”撞在地上,口吐鮮血。
“謝、謝娘娘不殺之恩!”兩人跪在地上,咬着牙道。
“漁陽郡是我的地盤,都說小教主躲到漁陽郡,王天機也在這裏,你們折騰這麽久,小教主沒找到,王天機沒抓住,倒讓其他舵主看我的笑話!”
“是,都是屬下沒用!”
簾子化成的粉鋪滿地毯,一只雪白小巧的腳踏上地毯,随即是同樣雪白,纖細的腿。
魔教十六舵漁陽郡舵主施施身披青紗站在地毯上,短裙堪堪遮住大腿,她臉蛋嬌美,目光含水,好似二八少女,清純又不失嬌媚。
“給我找,王天機找不回來,我就一根一根拔下你的手指,小教主尋不到,我就一點一點剝下你的皮。若是讓我等太久……”施施眼波流轉,好似看着情人般含情脈脈看着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的下屬,“我就一點一點絞碎你的肉。”
“是!是!屬下這就去!”
男人擦掉臉上冷汗,轉頭沖出門去。
看着他頭也不回的樣子,施施擡起秀美的手掩住唇,輕聲淺笑,目光缱绻,好似在送別自己的情郎。
“唉。”施施嘆了口氣,轉身躺回榻上,兩位同樣嬌美的侍女走上前來給她打扇。
“娘娘,剛剛有人來報,白鹿縣的馬二娘說是想見您一面。”侍女垂着頭低聲道。
“馬二娘,好似在哪聽說過。”施施聲音輕輕黏黏,似在撒嬌。
“說是您的同門呢。”
“啊,原來是她。”施施“啊”了一聲,連連招手,“快請她進來,這麽多年不見,倒叫我看看,她的臉又長了沒有。”
嬌媚的笑聲傳出屋外,馬二娘放下雙刀,目含仇恨,走進施施的院子。
長洲城外,越恒張開眼。
王天機湊過頭,嗯,黑色。
越恒打了個哈欠,眨眨眼,壓下眼裏霧氣,左右看看,“到了?我怎麽感覺自己睡了一覺?”
他舉起酒葫蘆晃晃,“我喝了幾——三杯?”
越恒倒吸一口冷氣,抓出越姬看了看,嗯,沒少尾巴沒少腿,又扯着眼神混沌的王天機看看,嗯,鼻子是鼻子眼是眼,他懷裏的鹦鹉兩條腿都在,毛——毛少就少吧,年輕鳥還能不掉幾根毛了。
越恒驕傲的叉腰,“看來我酒量見長,竟然沒重擊我隊友!”
“哼。”王天機在越恒轉頭之前抱住鹦鹉,嘴裏道:“哼哼,我的小寶,你可要乖乖的。”
玄鳳鹦鹉小寶轉轉腦袋,“嘚嘚嘚不要啦嘚嘚嘚人家不要這樣啦嘚嘚嘚。”
越恒搖搖頭,忽然發現腳底下有個黑乎乎的東西,把他吓了一跳。
“這,這哪來的大黑鳥?”
他抓着鳥爪子拎起來,看着大黑鳥半死不活的樣子,“這別是你的小貝小心小髒吧?”
越恒對着王天機道。
王天機抱着玄鳳,手慢慢摸着鳥背,不理他。
越恒拽着鳥頭折騰了會,才發現這是一只鷹,還是一只受傷的鷹。“這種地方怎麽會有鷹?”
越恒心中奇怪,腦子裏閃過一副畫面,他搖搖頭,将畫面搖出腦子,按住丹田,展眉一笑。
“算了,好歹算是野味,不知道能不能換點銀子。”
越恒解下殘存的木箱上的布條,将布條系在鹦鹉爪子和王天機爪——手上,然後牽着一人一鳥趕到城外隊伍後面排隊。
長洲城極大,是漁陽郡最富庶的城市之一,城內鐘鳴鼎食之家比比皆是,常有纨绔少年子弟整日無所事事,郊外縱馬。
越恒剛剛在隊尾站定,就有幾名騎着馬的少年郎從他身邊走過,又慢悠悠退回來。
“喲,這是鷹?”
吊梢眼的少爺馬鞭戳戳越恒手裏鷹的鷹頭。
“活的?”
越恒見到客人,嘴角立馬揚起笑容,“可不是,活着呢,就是受點傷,您要是想要,回去養幾天就活蹦亂跳啦。”
吊梢眼少爺嗤笑一聲,其他幾人聚過來,興奮地看着越恒手裏的鳥。
“真是鷹?”
“你抓的?”
“在哪抓的?”
“朋友,你長得好生俊秀,我在長洲城沒見過你,可是外地來投親的?”
“哈哈哈王爍然你個色匹夫,平日見了漂亮姑娘就姐姐妹妹不停,如今見了美男子還要攀關系,你好奇怪哦。”
少年們在馬上叽叽喳喳,笑作一團。
越恒眯眯眼,一副好脾氣樣子,随他們問來問去,少年們你擠我我擠你,倒是把最先前的那位吊梢眼少爺擠出去。
吊梢眼少爺心中不快,颠颠手中馬鞭,吊梢眼看看一身富貴卻兩眼呆滞被越恒牽在手裏的王天機,又看了眼身材高大,面容俊美不凡的越恒,翻了個白眼。
“穿得跟個乞丐一樣,哪裏來的叫花子。”他不屑道。
“趙赫你嘀咕什麽呢?”有人問,“你還買不買鷹了?”
“買時買,但是要在正經人手裏買。”名叫趙赫的吊梢眼冷笑一聲,馬鞭指指越恒只穿了一件馬甲的上身,“你們看他。”
“啊,肌肉緊實,膚若蜜蠟,好一個英俊少年郎!”少年中傳來“吸溜”聲。
越恒:“???”
趙赫:“???”
其他少年:“???”
“王爍然你果然奇怪!奇怪至極!”衆少年尖叫。
名叫王爍然的公子哥臉蛋微紅,搖着扇子給自己扇風,解釋道:“是,是趙赫讓我看的!趙赫最不對勁!”
趙赫咬着後槽牙,無語道:“誰讓你看那了!”
越恒看看左邊,看看右邊,最後貼着王天機站着,捏起他的袖子蓋住自己的手臂。
“你們城裏的人,都這麽奇奇怪怪的嗎?”他問。
作者有話要說:??越恒舉起拳頭:嗚嗚嗚,我好孩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