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探皇宮
引路的宮人見譽國公幾欲昏倒,不禁是驚呼一聲,急忙上前用雙手架住了老爺子。一旁糾纏的二人聽見了這邊的動靜,身形俱是一頓,待看清了情形,齊攸朗便慌張飛奔過來,楚翰天也是稍一遲疑,就也直奔譽國公而去。
譽國公腿下發軟,人卻是清醒的,見皇上來了,忙是掙着顫顫地就要下拜。楚翰天怎會讓老人家這種情形還拜他,雙手撈起譽國公老人家要跪下去的身子,嘴裏忙不疊道:“譽國公來見朕,如何不提前知會一聲,在殿中等着朕回去就好,這秋意蕭寒的,外間這麽大的風,豈不是讓您老吹壞了身子,走,咱們回去說話。”
譽國公怎敢動彈,看了眼緊抿着嘴唇一言不發的齊攸朗,顫巍巍說道:“皇上,老臣不敢為這逆子開脫,只求皇上看在齊家世代忠良的份上,無論如何,留下他一條賤命。”
楚翰天些微一愣,旋即卻展顏笑道:“譽國公何出此言,朕與品清是何交情,如何還能真要了他的命,即便我們君臣之間有了龃龉,也不過是幾句話便能說開的事。譽國公這是嗔怪朕前一度對品清太過無情,才有了這麽重的心思吧?”
譽國公有些狐疑地看看楚翰天又看看齊攸朗,前一刻,遠遠看着,這二人似乎眼看就要打起來般的架勢,此刻再看楚翰天,卻又似乎并無一分的惱意,可是他卻也不敢多問,皇上既說不怪,那便萬事大吉,他還如何再敢挑起話頭,問剛才是怎樣的情形,只得暗地裏擡起袖子,拭了拭額角的汗珠,趕緊就唯唯諾諾地道歉:“是老臣一時糊塗,只看小犬匆忙出門就進了宮,怕他又惹了皇上不快……”
楚翰天聽聞便又再是爽朗一笑,一手挽住譽國公,另一只手又握住齊攸朗的腕子,“走走,咱們君臣進殿說話便是,朕倒是許久未與你父子二人共敘些家常了。”
譽國公誠惶誠恐地彎身跟在了一邊,齊攸朗被楚翰天握住,起先還有些別扭的一掙,但看了眼老父惶恐的面色,卻又只好作罷,還是随着楚翰天與老爺子一起進了殿。
楚翰天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從天氣聊到收成,又從收成聊起了飲食,最後話題又是輕飄飄到了齊攸朗的婚事上來。之前,無論楚翰天說了什麽,也都是譽國公一人熱絡地搭腔,齊攸朗始終一言不發,譽國公覺出不妥,幾番用眼神暗示着兒子總該應酬一兩句,齊攸朗卻也只當不知,老人家沒別的法子,只好更熱切地配合着皇上的話題,以免楚翰天挑出不是。
這會兒楚翰天乍一提起齊攸朗的婚事,譽國公才是接口道:“老臣正在……”那沉默良久的齊攸朗卻是突兀開口道:“臣的婚事,倒是不容皇上費心,臣自有主張。”
“哦?!”楚翰天眉梢一挑,臉上神色喜怒不辨,只似笑非笑看着齊攸朗道:“真不用朕操心?”
“不用。”齊攸朗冷冷道,這話一出,楚翰天聽了倒也只是微微一笑,便不言語,卻把譽國公再又驚出一身冷汗,急忙費勁地打着圓場道:“小犬婚事又怎敢勞皇上費心,他如今虛過雙十,仍無功于社稷,哪還敢與聖上要這樣的恩典。”
楚翰天唇角一彎,“譽國公也是過于妄自菲薄了,如今風調雨順、天下太平之際,武不缺安邦之才,文不缺治國之士,日常裏能為朕分憂、解悶已算是于社稷有功,于這點上,品清當真是有功之人了。”
“那是承蒙皇上擡愛。”譽國公戰戰兢兢道,不停地暗暗朝齊攸朗使着眼色,指望他能說上幾句客套話,誰知齊攸朗便只是面色肅然端坐一邊,連眉眼也不擡一下。
譽國公舔舔因緊張愈發幹燥地嘴唇,小心翼翼道,“皇上早朝至今還未休息過吧?老臣這就帶小犬回去,不打擾皇上休息了。”
楚翰天手指按了按額角,一點頭,“也好。譽國公這樣一說,朕倒還真覺出幾分乏了,改日再邀譽國公進宮吃茶吧。”
譽國公起身告退,那齊攸朗卻還是穩如泰山地坐着,這下老爺子當真是急了,過去硬生生地扯了齊攸朗起來,一手按住他的後頸,強行讓他給楚翰天行了禮。楚翰天看在眼裏,也不吱聲,只是随意地擺擺手。
Advertisement
齊攸朗卻是千般不耐,不想随着譽國公回府,怎奈老人家死死地拽着他的手腕,他也不敢太過掙紮,只怕反倒是傷了老父,又思及之前譽國公見他與楚翰天争執的一幕險些暈倒,終是一咬牙,狠狠擰身,不情不願地走了。
楚翰天卻是望着這父子二人的背影,自己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默了會兒,召來伺候的內監道:“去請瑜貴妃過來一趟。”
齊攸朗一路一言不發地跟着譽國公回了府,無論老父說了什麽話,都只是默默點頭,實則根本一句話也未聽進耳裏,腦子裏只想着之前在宮中見到楚翰天,他問楚翰天夏未婵何在之時,楚翰天雲淡風輕的那句話,“未婵隔幾日便要入宮為妃了,品清雖與朕親如兄弟,但是朕的內眷也不好輕易見外臣,不過見面倒也不難,朕大婚那日,總是會邀品清來吃杯喜酒,到時候便也能見得到。”
“不可能。”齊攸朗怎麽肯信楚翰天的話,當即急切道:“未婵如何肯嫁給皇上?若非是皇上聽錯了未婵的意思,那定是皇上以天子的身份迫她同意的。”
楚翰天聽了這話微微有些惱怒的樣子,“品清何出此言?朕什麽時候做過強人所難之事?朕說未婵要嫁與朕,那定然是未婵心甘情願的便是,品清與朕多年相交,竟連朕的脾氣都不清楚麽?”
齊攸朗見楚翰天說的這樣肯定,更覺後心冷汗涔涔,終究是如何也不肯信了夏未婵會是心甘情願要嫁給楚翰天為妃,當下要求一定要見夏未婵一面。楚翰天卻一味地推說如今時候不對,夏未婵正是忙着學習宮中禮儀,籌備大婚的時候,無暇與他見面。
情急之下,齊攸朗不知怎麽頭腦一熱,便是上前拽了楚翰天的衣襟,楚翰天不躲不閃也不掙,卻只是斜睨着齊攸朗道:“品清如今愈發地膽大了,此番這是準備逼宮?”
譽國公進了園中正是看見這一幕,驚得險些暈倒。齊攸朗見到老父,才驚覺失态,這才趕緊收手。但是未能得見夏未婵一面,心裏又怎肯罷休,原想再與楚翰天理論上幾句,卻又被譽國公強行拖走。于是,一路上只轉轉念念地想着,哪怕是闖宮也必要見夏未婵一面才可,否則,他怎麽也不會信,夏未婵竟然能輕易地同意了嫁給楚翰天。
譽國公見齊攸朗不多說話,也只道他是心情不好,心裏雖是怪他意氣用事,到底也還是心疼他眉底的那抹愁色,說到最後,也不知怎麽勸下去,反是幽幽一嘆。不過回了府裏之後,譽國公卻又細細囑咐着家丁門衛,看好大門,齊攸朗若再是要出去,定是禀了他再開門。
齊攸朗回到府中之後,卻并未有再出去的打算,只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吃飯的當口也沒出屋,讓人把飯菜端了進去。屋內只留了柳柳一人,主仆二人關起門來絮絮叨叨地說了整個下午。
等到晚上齊攸朗睡了,譽國公尤是不放心地把柳柳喊去,問她齊攸朗都跟她說了些什麽。
柳柳神色哀戚道:“老爺,爺也只是絮絮地跟奴婢說起上次出門那一路與夏姑娘之間的事,說得傷心的時候,似是要掉淚一般,卻又總是忍了回去,看得奴婢好生心疼。”
譽國公聽了也是黯然,可又有什麽辦法?哀嘆一聲癡兒,也便放了柳柳回去繼續好好伺候着。心中只想着,有個人與齊攸朗說叨着些,也總好過他自己悶在心裏,悶出病來。
譽國公又怎麽想得到,柳柳本就是齊攸朗的心腹,她能說給譽國公的話,自是在齊攸朗的授意之下,而齊攸朗根本就只是假意睡下,屋中燈一熄了,便是悄悄從後窗躍出了屋子。譽國公縱然防着齊攸朗又有什麽沖動之舉,卻也未想到兒子會在自家裏飛檐走壁。是以,也不過是讓人緊盯了門戶,誰又知道堂堂譽國公府的公子爺,翻牆倒是極有一套,幾番上下,便是悄無聲息地已經走在了通往皇宮的路上。
齊攸朗從柳柳那知道,夏未婵進宮後就住進了瑜貴妃宮中的偏殿。雖說後宮于齊攸朗這樣的外臣來說形同禁地,但是作為當年的太子伴讀,齊攸朗跟着楚翰天到處淘氣,宮中又有哪出沒去過。更何況這些年在宮中行走得多,楚翰天更是給了他特權,只要亮了腰中的牌子,便沒什麽地方是他去不得的,所以宮中大多地方他都極是熟悉,即使是成年後再未踏足後宮,卻也并不太過陌生。
以往齊攸朗與楚翰天酒酣耳熱之際,也時常有在宮中留宿的時候,宮中何處有侍衛,何時換班他也是了如指掌,不消片刻,他便是已然悄然潛進了皇宮,借着月色,略一觀察地形,便是朝着後宮而去。
此時已近二更天,宮中極是安靜,瑜貴妃宮內外都有不少面熟的宮人戳着,想來楚翰天這一晚,怕是還宿在了此宮。齊攸朗心中一緊,按着柳柳說得地方,趕緊摸去了夏未婵所住的偏殿,意外的是,這處倒是清清靜靜無一人把守,這才讓齊攸朗略微放了心。
悄悄進殿,輕點了兩旁正在瞌睡的宮女的穴位,齊攸朗才是步入了正屋。他不敢點燈,只能借着隐隐的月色,判斷夏未婵歇在何處。
才是看清了床榻的方位,還不待邁步,齊攸朗卻覺後心一麻,膝頭忽地一軟,人便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木有暖氣滴日子好難過,手腳各種冰,只想鑽被窩,不想碼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