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柳暗花明
柳柳走了許久之後還沒回來,這段時間裏齊攸朗想了許多。他逐漸冷靜下來,開始分析自己面對的問題以及解決辦法。
擺在他面前的應該是兩條路,一條路是繼續去跟楚翰天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争取用多年的兄弟和君臣情誼打動對方。這條路艱辛而漫長,并且其中不乏有可能把楚翰天逼急了做出點什麽極端舉動的可能。但是,卻也有值得一賭的地方。
畢竟,齊攸朗首先是比較了解楚翰天的脾氣,如果他自己情緒能平穩些,倒是也還能知道如何去打動楚翰天。而且,從以往的經驗來看,楚翰天對于一個女子難得會一往情深太久。他雖是個念舊情的人,但是卻并不癡心。所以,對夏未婵的心思未必就會持續太久。這個時候,關鍵就是看自己在楚翰天心裏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而他們倆誰的耐心更好一些了。
當然,也還有第二條路。柳柳說得那一條,也未必是完全行不通,只不過真是劫走了夏未婵的話,他卻絕不能跟夏未婵一起從此浪跡天涯。因為偌大的譽國公府,不可能跟着一起挪了地方。他若是走了,楚翰天的怒氣必然會殃及他的家人,所以,只能是讓孟童松聯系着人劫走夏未婵,然後他留下承擔所有的後果。
比起第一條路來說,第二條的優勢是,夏未婵不在楚翰天的眼前,就少了很多楚翰天因為沖動或者其他的原因作出的對夏未婵有傷害事的可能,換言之,就是比起第一個選擇,夏未婵會安全許多。因為,齊攸朗沒把握在自己對楚翰天采用人情攻勢的同時,楚翰天會不會先下手為強地先染指了夏未婵。但是,第二條選擇的劣勢則是,他自己的危險性會更大些。選擇了第二個辦法,形同于把他自己就徹底地豁出去了。
齊攸朗在兩個選擇當中認真地考量着得失的時候,柳柳回來了,帶回來一個還算好的消息。據說楚翰天一下午都在瑜貴妃那邊,然後晚上也留宿在了瑜貴妃的坤璃宮,并沒有去見過夏未婵。也就說至少在這一天,楚翰天并沒有對夏未婵如何。
這讓齊攸朗覺得欣慰了許多,開始更多地考慮第一個選擇的實施細則。
齊攸朗整整想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才睡着。可是沒睡了多會兒,卻是被柳柳吵醒了。看見柳柳一臉興奮的表情,齊攸朗幾乎疑心,楚翰天睡醒一覺之後大發慈悲放了夏未婵回來。但是聽了柳柳的話之後,才是知道,原是孟童松來了。
雖是心裏裝滿了心事,齊攸朗還是對柳柳調侃道:“孟兄來了,你如何就這麽高興,難道說這些日子裏,你跟那木頭日久生情了?”
柳柳的臉騰的一紅,嗔道:“爺,您說什麽呢?奴婢是替爺高興呢,孟公子來了,爺就有幫兇了。”
“胡扯,幫兇是好詞麽?不知道別亂用,快去請孟兄過來吧。”齊攸朗被柳柳氣得一樂,再看着柳柳蹦跳出去的身影,倒是琢磨着,沒準自己剛才玩笑的一句話倒是相去不遠,這丫頭跟在他身邊這麽久,何曾知道什麽是臉紅,難得倒是為了孟童松那木頭臉紅了一次。不過,他這會兒倒是也沒太多的心思顧着小丫頭的未來幸福,只是想着孟童松此來,倒是也可以與他商量着,為第二個選擇稍稍做些準備。
孟童松進了屋裏,看了齊攸朗一眼皺了眉頭,“齊兄氣色這麽差?可是大病過一場?”
齊攸朗苦笑,“孟兄果然眼力過人,老弟确實是大病初愈。”
孟童松聽完這話,便是坐下不由分說地拉了齊攸朗的手臂把起了脈,齊攸朗這會兒哪還顧上自己的身子,只是忙不疊問道:“孟兄此來京城找兄弟是為了什麽事?也是聽說了未婵的事麽?”
“哦?”孟童松收了把脈的手,表情些許欣慰道:“還好,多休息就是了,最近別太勞累。齊兄說婵兒的事,婵兒如何了?”
“未婵被皇上接進了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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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孟童松點了點頭,倒是并不太意外的樣子,“我知道她在宮裏,前些日子還收到她的信說,在宮裏跟老太醫們學了不少的本事。”
齊攸朗見孟童松的樣子似乎并沒有意識到夏未婵在宮中這件事意味着什麽,想要開口跟他說明之前,卻又是心念一轉問道:“那孟兄此來是為了什麽呢?”
“帶婵兒去霍府。”
齊攸朗眼睛一亮,“霍家那邊說什麽了?霍家老二的身子還是治不好?還是說解除婚約的事,還得未婵親自過去了才能處理?”
“那兩味藥倒果然是極對症的,霍家二公子的毒已然是解了,霍家人也并未說什麽為難婵兒的事,直說,既是已解毒,婵兒若是對二公子無心,那婚約就當是自動廢了便罷。”
齊攸朗聞言微微有些失望地問:“那如何還要未婵回去霍府,既是已經解決到這樣的程度,未婵顯然再沒必要過去了。”
“還是有些問題,婵兒過去為了不讓二公子的毒素在體內擴散開,為二公子封住了幾條主要的血脈,今天毒雖是解了,但是封住的血脈卻還是沒有打通。我于針灸之術上遠不如婵兒這些年來研究的精進,倒是不知如何解了被封住的血脈,還需婵兒親自去看下,畢竟是她自己施的針,若是其他人弄出些偏差,倒怕是讓二公子落下終身的殘疾。”
齊攸朗聽了這話頗有些激動,站起來搓着手來回踱步,心裏琢磨着,楚翰天一向是個講理的人,又是愛民如子,即便這個二公子并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他也該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耽擱了他子民一輩子的事,這點利害楚翰天倒是不會想不清。此時,若是跟他說讓夏未婵出宮去給二公子接通血脈,倒是不失為一個極好的借口,如此,只要夏未婵不在宮中,其餘的事于他自己倒是好辦了。
當下裏,齊攸朗對孟童松說道:“孟兄,我這就進宮請旨,讓未婵随你回去,但是,你一定要記住一件事,給霍公子的病治好了之後,就立即帶着未婵走,你一向行蹤不定,自是有不少落腳的地方,先是躲起來就好。”
孟童松意外地看着齊攸朗問道:“我為何要帶着婵兒躲起來?給二公子治好之後,我自是會帶着婵兒離開霍府,與他家的恩怨既已了清,當然再沒必要住下去。只是……”他上下端詳了會兒齊攸朗道:“我聽柳柳說,你是準備要娶我家婵兒過門的,怎麽,如今倒改了主意麽?”
“孟兄,此事一言難盡。既然您已知曉,老弟便也不瞞您,老弟的确有娶未婵為妻的打算,但是暫且還有些事沒能處理好,所以不能許給未婵什麽。您只管先是安頓好未婵,別讓任何人知道你們的下落就好。”
“你也不知道麽?”孟童松十分不解地皺眉。
“是,我暫時也不能知道。日後,我若是能娶未婵為妻的時候,會去懷遠老禪師那邊留個音信,想必孟兄跟懷遠師父,總是有些自己聯絡的辦法的。”
孟童松想了想,雖是依舊有些疑惑,倒也不再追問什麽,最後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齊攸朗說的話,齊攸朗這才趕緊讓柳柳先代為招待着孟童松,他再次差人進宮求旨觐見楚翰天。
楚翰天這次是拿足了架勢,雖是準了齊攸朗進宮,卻又給他在殿外候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宣他進去。齊攸朗對此倒是心裏早有準備,只是跪了這一個時辰,身體上多少有些不支。
楚翰天心裏大抵還是念着些之前的交情,見齊攸朗進來時面如土色,還是先讓人請了太醫過來給他診脈問藥之後,才是讓他回話。
齊攸朗言簡意赅地跟楚翰天表明了來意,楚翰天斜睨着他問道:“夏姑娘的确是針灸上頗有建樹,但是咱們太醫院人才濟濟,倒也不至于找不出個比她強的吧,着個人過去便也就是了,有必要再讓她親自去次霍府麽?”
齊攸朗之前聽了孟童松的話之後,心裏高興,一時倒沒想到這出,楚翰天這麽一說,只覺得心口一陣泛涼,也只好勉強又解釋道,雖然夏未婵未必是針術最精湛的那個,但是霍家二公子畢竟是她多年來施針封脈,怕是誰去了,也沒她更穩妥。齊攸朗這麽說的時候,本已經不報太大的希望。不料楚翰天聽完之後,沉吟片刻卻是準了。
齊攸朗喜出望外,當即就準備謝恩出宮,楚翰天卻是攔住道:“适才,太醫說了,品清如今的身子極弱,不适合長途勞頓,夏姑娘回江南的事,你就不用跟着了,既然他師兄來接她,自是能護她周全,朕也會派人随着,而且江南處祿安他們如今還在,也不怕霍家人背信棄義尋了她的麻煩,你倒是不用擔心。”
齊攸朗倒是也想到楚翰天斷不會讓他跟着回去江南,便也并沒有太過意外,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只是待到再要走,楚翰天卻依舊攔道:“你身子既是已如此不好,倒不如留在宮中調養吧,別回去譽國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