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凱厄斯番外(下)
我搭乘私人飛機從沃爾泰拉出發,海蒂駕駛飛機像是在操控一個小玩意,她會負責将我送到西雅圖。等我解決私事後,亞力克與菲利克斯将帶領捕食部隊,在墨西哥新萊昂洲北方邊界等我。
南部戰争的殘留者,還帶着蔑視沃爾圖裏權威的白癡念頭,繼續那種愚蠢無意義的制造新生兒的行為,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次我會從蒙特雷區開始,将那些家夥一個一個揪出來毀滅。
這個世界總會有些卑鄙者,需要被火焰燃燒成灰燼才會後悔自己的罪行。
我從沒來過西雅圖,對我來說這個地方之所以熟悉不過是因為克萊爾在這裏。奧林匹克半島裏面的小鎮,偏僻得可憐,幾乎沒有流浪吸血鬼停留。
除了……我努力回想了下,那個叫卡萊爾的什麽來着,阿羅曾經很喜歡過的一個家夥。幾百年前來過沃爾圖裏,是馬庫斯接待他。
那個家夥,我完全不想與他為伍,不知道阿羅到底看上他哪裏?那種像是自虐狂一樣變态的生活習慣嗎?
也許當地人也該感謝他,那個所謂的素食主義者讓福克斯變成另外一處安全區域,沒有獵人會輕易侵入那裏獵食。
雨水的線條比陽光來得簡單,風力讓這種連綿不絕産生了不可預測的淩亂。
我眯上眼睛,隐形眼鏡并不是常用的東西,為了來見克萊爾,我必須讓海蒂先給我準備這些小醜式的衣服。
就算我看不到,也知道我的眼睛常年都是沾染上血液的殷紅,這可不是人類的紅眼病能搪塞過去的。
陽光燦爛的日子,陰雨連綿的日子,都是世界最混亂的時候,煩躁占據了眼眸。
我清晰地聞到人類的味道,能帶動獵食本能的食物氣味。溫暖的血液在那些灰白空虛的身體裏面洶湧澎湃,我不受影響。
對我來說這種味道太過于平常,我從不會讓饑餓控制我的大腦,呼吸間就能将滿大街盛着鮮血的線條人給忽視。
海蒂跟着我,她去花店買了一大把郁金香,我拿在手裏覺得蠢透了。我不需要雨傘,雨水的速度跟不上我的跳動奔跑。
灰白色的各類線條物品在我四周轉眼即逝,是什麽時間開始的,顏色成為了一種可怕的奢侈品。
我還記得那個吸血鬼,轉變我的人,是一個流浪者。我們在戰場上相遇,他用不可思議的力量與速度攻擊了我的士兵。
鮮血染上了他的牙齒與冰冷的大理石皮膚,他就是一個從愛琴海裏面爬出來的惡魔,在我的國土克裏特島上肆意獵食我的子民。
我殺了他,付出了瀕臨死亡的代價,他的毒液在我的體內活了過來,我的心跳随着我的靈魂而沉寂到地獄裏面去。
這簡直是種恥辱,我竟然會被這種玩意給擊倒,但随之而來的力量可以讓我征服一切。
我發現除了無人能敵的力量外,我還有了一種神奇的異能,謊言。
我出口的每一句不存在的謊言,聽到的人都會信以為真,真是可怕而完美的能力。
我會告訴水池旁邊的希臘第一美女,你其實是個醜八怪,那個女人捂着臉立刻尖叫着跳下水死了。
我對尼祿凱撒說你的城市需要火焰的裝點,那個羅馬城的小可憐立刻領着他的衛隊去縱火,在火焰裏面高聲念詩唱贊歌。
我對阿羅說,我的伴侶叫亞西諾多拉,是希臘第一美女。阿羅立刻非常開心地揮着雙手對着一塊空地說親愛的,非常歡迎你來到這裏。
天知道我上哪裏去找個亞西諾多拉出來,她還沉在水池底下呢。
但是我必須加入阿羅的團隊,在我重傷的時候。而虛構出來一個戰友,是更大的資本,有什麽比伴侶這種身份更加忠貞的關系嗎?
力量的首次失控就讓我遭受到難以想象的傷害,人類的戰争與吸血鬼流浪者的小打小鬧已經滿足不了我,我必須要有對手,讓僵硬的身體重新燃起激情。
但是當我與羅馬尼亞族群的家夥對上,我突然失去了光明,世界的色彩消失了。
視線的障礙讓我挑戰失敗,為了在一群瘋狂的力量型吸血鬼裏面逃出來,我說了謊言,我與你們是同族群的戰友。
這是我首次在挑戰他人的時候,說出了卑劣的謊言。
而當我說謊的時候,色彩的流失就更快了。我終于知道,原來這種力量有不可逆的缺陷。那些消失的色彩再也無法重新回到我的世界裏,哪怕我再也不說謊,付出的代價也不會還回來。
每次我說謊,我能看到的色彩也就越少。到現在,漫長的歲月,我的世界終于全部空白。
被神詛咒的能力。
雖然我不信神。
就阿羅的話來說,沃爾圖裏才是神。
來到華盛頓大學,我才恢複人類的走路姿态,手裏的花朵與這個雜亂的雨天一樣,安靜而模糊不清。
克萊爾的味道,一種微弱的甜香。信件上她手指殘留下來的,比一般人美味一點的嗅感。對我來說這毫無意義,既然她在我眼裏已經黯淡,作為一個知道我太多事情的人,我必須親手制裁她。
我慢慢地走在大學校園的廣場上,我的嗅覺對我來說是如此忠實。我聞到了克萊爾的味道,那種熟悉的甜香。
比我周圍那些線條人形,這種鮮血的味道似乎要濃厚得多。
這是克萊爾的味道嗎?跟信紙上一模一樣,除了濃郁些外,絲毫不差。
我今天并不想獵食,必須戴着隐形眼鏡就是因為我并不饑餓,我身體裏面還有充裕的血液殘留。
眼鏡只能在毒液的侵蝕下堅持幾個小時,這點海蒂很有經驗,她的任務注定了要準備幾百副這樣的彩色眼鏡。
我冷漠地注視着灰白色的雨水線條,風安靜下來,這不利于我在這裏找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
錯了,是人形線條,連信封都快要沒有顏色。克萊爾比那個畫師還無能,所以我從沒有奢望能看到一個有顏色的克萊爾。
我的世界,沒有色……
腳步猛然頓住,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克萊爾。
生命的奇跡如同毀滅,天崩地裂地帶着大風暴席卷過我的理智。
讓我産生了可怕的幻覺,我的心髒在瘋狂跳動。死去的所有人類感官都活了過來,連時間都倒流回三千年前的克裏特島,陽光明媚,百花盛開,遍地敵人的頭蓋骨。
灰白的單調在我的視線裏面,慢慢,一點一點,通過感光的視覺神經,在消失。
簡直無法想象,這是我夢寐以求了多少年的東西。
我第一眼就看到克萊爾,她蹲在石頭的階梯上,蒼白的臉孔如同她的信封,帶着一種清晰明白的色彩。
我站在遠處,中間隔着無數的灰白雜亂,她蹲在圖書館前面,獨立在任何雜亂外面。
帶着色彩的衣服,金色的頭發,我竟然還記得住她眼睛的顏色不是黑色,而是棕褐色。
一個完完整整的人,不再是單薄空虛的線條,而是一個圓滿的,明确,有着溫暖立體感的人類。
我的心髒與感情都如同閃電般快速尖銳地複活過來,這種感覺太過快速,崩堤地沖湧而過甚至帶着疼痛。
她站起身,我看到她長發在搖曳,我怕她頭發上的金色會因為這樣的抖動,而将色彩給抖落下來。我死死地咬緊自己的牙齒,過量的毒液在我嘴裏肆虐開。
她的雨傘也開始沾惹上她的色彩,像是在看一部黑白默片,怎麽被塗上顏色。
克萊爾走過的階梯變成了實體,冷灰色的石頭沉默地承接着她的腳步。雨水從她的雨傘上濺落,滾到她腳邊變成了清澈質感的透明水流。
我露出鋒利的牙齒,呼哧着氣,一步一步地用輕盈的腳步跟着她的步伐而移動,遠遠的,身體反射性地壓低。
我在捕獵,不能讓她逃跑。色彩,色彩,色彩……
怕自己不夠冷靜,力量不夠強大,奔跑不夠快速,隐藏不夠熟稔,而讓這個人逃掉。
這不是錯覺,這是真實的,我将一朵郁金香扔到她腳邊。她拿起來,灰白色的郁金香線條在幾秒內,以我的眼睛來說過于緩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地消退了灰白,刺眼的大紅色重新回到花朵的本體上。
她走過的樓梯,陽光從窗戶上投射而下,光線的顏色是閃爍的彩色光點。就像是被黑暗隐藏的靈魂都沖出禁锢的牢籠,我沿着克萊爾的腳步,第一次在她留下的色彩道路上,看到陽光在我身上留下的光芒。
閃閃發光,沃爾圖裏的法則,不能在人類面前暴露皮膚的原因。
不再是雜亂的線條,而是真正的陽光。
她站在圖書館古老的背景下面,凡是她站立經過的地方,她碰過的東西,色彩都重新在覆蓋。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竟然将她放到外面,放在一個随時有獵食者經過的破地方這麽久。
“克萊爾。”我壓低聲音,站在圖書館門外,将她名字喊出來。
我專注地看着她,我的眼睛不需要眨眼這種累贅的動作。她回過頭,陽光從正在蔓延染上顏色的巨型圓拱窗上,燦爛新鮮地以披荊斬棘的姿态沖進來。
光明強侵,無邊無際。
“C?”她疑惑地說。
“你讓我驚訝,你看起來真完美……”我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不敢放太重的力量,怕踩碎了地板上鮮明的色彩,冷白的石頭地板不再只剩下線條。
陽光披到我身上,我的腦子裏面響起了古老的戰歌。
英勇的戰士,拔出代表正義的利刃。
砍下傲慢無禮與懦弱的頭顱。
女神,女神在看着你……
空氣裏面甜美的氣味越來越濃郁,我才發覺自己剛剛解放了自己的嗅覺,狩獵屏息的習慣一直留在我骨子裏。
我放慢呼吸的速度,大腦還停留在這個清新的世界的風暴中央。
“你從未迷失過自己。”永遠自我懷疑的人,是不可能在我能力下面保持清醒的思想的。
我的目光不敢移開,無暇他顧,四周的吵鬧聲音突然讓我憤怒起來。這些該死的紙片線條人,色彩來不及染上的人形線條蹦蹦跳跳的,海蒂的聲音在樓下響起,“凱厄斯?”對于我面臨暴露的風險,她沒有任何遲疑地封鎖了樓下的出口。
沒有人跑得出去,這是沃爾圖裏正規的處理程序。
“快跑,快跑!”克萊爾突然大喊起來,她渾身僵硬,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這是背叛,我怒視她,一股憎恨從我胸口激烈地湧出。“克萊爾,他們破壞了規則。”所有看到我的人,都是該進入沉默不語的地獄的罪人。
你怎麽可以向着罪人示警。
我在下一秒卻犯下了致命的錯誤,因為無法控制的低喝而讓大量的空氣進入了肺部。
一種氣息,空前地溫暖起來。克萊爾的味道,她身上流淌的血液像是一把利劍,瞬間紮進了我的獵食本能裏,摧毀了所有的理智。
血……在唱歌。
我身上全部器官都戰栗起來,烈火焚燒的饑渴疼痛不堪,我的視線開始泛紅。
我看到克萊爾驚吓到慘白的臉孔,但是這無法阻止我的瘋狂,我需要她的血,色彩已經被我摒棄在外。我要捕獵,殺了她,吸幹她的血液。
身體緊張到發抖,每根神經都在咆哮要咬死她。
這種甜美的味道是無法抗拒的,克萊爾不該逃跑,我無法控制自己的獵食本能,反射性地将所有背對着我逃竄的生物抓住。
她顯得過于柔軟脆弱,我強硬地逼迫自己要放緩力氣,不敢想象随便放任自己的力氣的後果,可能她就碎裂了。
她色彩鮮明,薄弱清秀。
我用牙齒淺淺割裂她鎖骨上的皮膚,芬芳的香氣随着鮮血流出來。我知道會吸幹她的血液,她跳動的心髒聲漸漸弱下去,她會死,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叫喊。
她喃喃自語,爸,媽媽,查理……C。
C……
我終于因為這聲叫喚而分了神,隐形眼鏡早已經被分泌出來的毒液腐蝕幹淨。我能在克萊爾沒有力氣閉上的眼睛裏面,看到自己猙獰的面孔,還有那雙充滿大紅色的眼眸。
我痛苦地抗拒獵食本能的壓迫,終于發現我又重新回到那個線條雜亂的世界裏。
先前沾染上的色彩,全部都在幹涸,
随着克萊爾的死去,而消失。
作為人類的克萊爾失血過多,我牙齒上的毒液開始進入她的血管,我知道接下去她會被我轉換。
但是,色彩在崩塌,随着克萊爾痛苦的掙紮,她瘦弱的手臂死死纏繞住我冰冷的身體。我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這個人其實正在死亡,而不是新生。
毒液會讓她死去,這是多麽無稽之談的錯覺。
她抱着我,糾纏厮磨的絕望姿态。
她已經找不到可以拯救她的人。
而我能救她,就像是我那些人類記憶一樣,我是我的子民的英雄。
我紅着眼睛大喊,“海蒂,阻止我,不然我殺了你。”
然後我重新将自己湊到克萊爾鮮血橫流的傷口上面,我撅着嘴将那些流進她血管裏的毒液吸出來,血液與毒汁的纏綿不休。
這種味道可以讓我發瘋,連戰歌都救不了我。
她的血液快速流失,她已經失去太多的血,毒液被我吸幹淨,新鮮的血液重新回到我口腔裏面。
海蒂從門外快速沖到我面前,她重重地用手将我推開,我完全不設防備撞上圖書櫃。
果然海蒂不會讓我失望,她敬畏沃爾圖裏,努力地服從我任何命令。
我們殺了圖書館所有人,海蒂放任克萊爾氣若游絲地躺在圖書館過道上。她連忙對我說:“凱厄斯,我已經聯絡西雅圖分部,讓這裏的FBI處理,不會暴露的。”
我屏住呼吸,沒有空聽她對于事故的後續報道。飛快地往機場那裏奔跑,上百英裏的時速已經快要滿足不了我急促的心态,我要快點離開這裏。
克萊爾血液的味道還引誘着我,我随時可能回去殺掉她。
我知道後面有同類追上來,海蒂死死跟在我身後,她還沒發現身後有一個身法很敏捷的吸血鬼在掉尾。
如果是平時,我會親自回身去幹掉他。
但現在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我們的速度讓那個追蹤者跟不上。
當飛機重新飛上天空,我看到自己的世界又變成灰白色的線條。克萊爾的顏色似乎只是一個美夢,但我知道那是事實,因為我不睡覺,不會做夢。
我想起克萊爾蹲在圖書館前面,色彩厚重地盛開。
意外寧靜蔓延開,我讓海蒂重新将飛機駕駛回意大利沃爾圖裏。現在的我沒有空去理會南方戰争的餘孽,我必須回到我熟悉的地方。
然後,再次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C大爺在上章被我寫成中二病後,在這章華麗麗終于完成了深井冰的變态全過程。
捂臉,明天不更。
星期四入V,如果我能趕出三章的話,我會在星期四入V。
要離開我的家夥請出來吱一聲,祝福祝福我,相聚是緣不容易啊。笑。
明天不要刷新了,摸摸。
最後一說,在原著裏面,所謂的歌唱家或者翻譯成歌者,是吸血鬼最好吃的食物,跟伴侶扯不上任何關系啊。
觀念轉回來,轉回來啊。
還有,亞西諾多拉被我炮灰了。她實在在原著裏面沒有存在感,所以,恩,咱就忽視這個問題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