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5)
,也有年輕的,楓臨雨竟然在老王妃的身旁看見了梅氏姐妹,梅雨晴和梅思雪。
她驀然明白了,為什麽老王妃要在蕭王府大宴同僚家眷的原因。
來的女眷之中,本來就有人在竊竊私語,既是在蕭王府舉行宴會,為何不見蕭王府的女主人,蕭王妃,那個西夏公主?
楓臨雨一走進宴會廳,所有的目光就停留在楓臨雨的身上,有的人見過楓臨雨,也有人沒有見過楓臨雨,今日的楓臨雨,一身绛紅色衣裙,面若夾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蕩漾,袅娜纖腰不禁風,略施粉黛貌傾城。
對于各種各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楓臨雨目不斜視,随着劉管家,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面,雍容坐下。
按說楓臨雨是蕭王妃,位置應該在舒老王妃的身邊的,可是舒老王妃沒有把楓臨雨的位置安排在自己的身旁,坐在她身旁的是左邊的是梅雨晴和梅思雪,右邊是靜怡郡主。楓臨雨是坐在她的對面,是下座。但好歹還是主人家位置,還不至于把楓臨雨安排到賓客的位置去。
楓臨雨淡淡一笑,也好,離她太近,自己也不舒服,相比她也不舒服,雖于理不合,可是到底是權勢煊赫的老王妃,誰敢說她什麽?
而且,舒老王妃此意甚是明了,她是想告訴衆人,梅雨晴即将入住蕭王府,梅雨晴是她滿意的兒媳婦。
楓臨雨只是有些奇怪,梅宰相既然能克扣慕容如歌的軍饷不發,就可以知道和慕容家絕不是一派的,要不然為什麽慕容家兄弟被軍饷拖得差點走投無路呢?
那現在老王妃宴請同僚家眷,将梅雨晴和梅思雪也邀請來了,是不是除了為自己兒子慕容如歌打算之外,還有為慕容家族緩和和梅宰相之間的關系的計較在裏面?
宴會已經開始,青璃姑姑在楓臨雨的身邊伺候着楓臨雨,不少朝臣夫人看着這古怪的一幕心裏都在犯嘀咕,正牌的王妃不坐在婆婆身邊,坐在下座,倒是素來有清高名聲的梅雨晴坐在老王妃的身邊,也不見蕭王妃有一絲的嫉恨和不甘之色。
楓臨雨抿嘴微笑,品嘗着手中佳釀,的确是好酒,後味綿延,唇齒留香,只喝一杯便再也放不下。
心中卻冷冷一笑,想看我笑話的人,大概只能讓你們失望了。
靜怡郡主倒是偷偷地看着楓臨雨,這個奇怪的嫂嫂,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時候就毫不留情地教訓了她,現在眼裏也全然沒有傷心幽怨之色,她再不懂事,也知道母妃想做什麽。
外面一陣喧鬧,有下人道:“蕭王爺回府了!”
依舊是一身白衣,慕容如歌風度翩翩地走了進來,高雅冷峻,家眷紛紛起身,和蕭王爺行禮。
Advertisement
慕容如歌一邊回禮,一邊走到母妃的身邊,施禮:“母妃!”
靜怡郡主看着大哥哥回來了,高興起來,“大哥哥!”
慕容如歌愛憐地摸了摸妹妹的頭,然後目光看向梅雨晴,梅雨晴俏臉飛上一絲霞紅,卻含笑回視他。
這一幕,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在了心底,蕭王爺和梅雨晴情深缱绻,難怪老王妃會有此一舉了。原來是想在衆人面前确立将來梅雨晴在蕭王府中的位置。
不過在座的衆朝臣家屬心思各異,有的甚至有些鄙夷梅雨晴,傳說中的清高淡雅,竟能絲毫不顧女兒家矜持,大庭廣衆之下和蕭王爺眉目傳情,大家閨秀清譽何在?梅宰相家是怎麽教女兒的?
也有人同情楓臨雨,一個異國公主,不遠萬裏,來南楚和親,竟是這樣一個結果,夫君無視,婆婆厭棄,是個女人都受不了。
也有人只是想看笑話的,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她們瞎操什麽心?
慕容如歌朝着梅雨晴溫柔一笑,坐在她的旁邊,梅雨晴羞澀地低下頭去。
梅思雪倒是有些失望,她想見的人看來今日不會來了。
楓臨雨見狀心中只剩苦笑,看來這段時日以來,慕容如歌和梅雨晴感情已經到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了,只怕私下已經在商議婚事了。
只是有幾個大大的溝壑擺在面前,一是梅雨晴的名分問題,慕容如歌已經娶了正妃,梅雨晴就只能做側妃,這一位置,不管是對梅雨晴還是慕容如歌,心中都不會甘願。
另外一個,就是梅宰相和慕容家的政治立場問題,明顯就不是一派的,現在兒女要聯姻,從舒老王妃今日的表現來看,慕容家是已經同意,梅家今日卻連老夫人都沒來,可見梅家未必會輕易同意将他們的寶貝女兒梅雨晴嫁入慕容家。
慕容如歌身為蕭王爺,他的正妃自是不能自己做主,可是對于他的側妃,侍妾,卻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楓臨雨自嘲一笑,今日舒老王妃和慕容如歌這樣做,應該就是為了安撫梅家,安撫梅雨晴,告訴衆人,就算梅雨晴是側妃,在蕭王府,在慕容家的位置也比聞莺公主這個正牌的王妃位置要高。
皇上可以賜婚,卻管不了慕容家的家事,慕容如歌已經娶了自己做正妃,皇上總管不了他寵愛哪一個吧,只要他不休妻,不廢除自己的正妃之位,皇上也無話可說。
難怪梅雨晴能不顧女兒家的矜持,在衆目睽睽之下和慕容如歌情深回眸,雙方心有靈犀,他日就要嫁入蕭王府,首先需要造聲勢,她梅雨晴在蕭王爺心中,在老王妃心中的位置都不是楓臨雨可以比拟的。
靜怡郡主倒是心裏有些添堵,說心裏話,她并不讨厭那位大哥哥名義上的嫂嫂,母妃和大哥哥怎麽可以這樣子啊?她要是嫂嫂,一定難過死了。
楓臨雨凝視杯中酒,置周圍的一切如無物,她已經飲下好幾杯酒,酒量雖不比海量男兒,喝幾杯卻是完全沒有問題。
“公主!”一旁的青璃姑姑勸道,楓臨雨知道她在擔心什麽,要是她再這樣喝下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公主是在借酒澆愁呢!
楓臨雨嫣然一笑,放下杯中酒,卻聽到舒老王妃的聲音,“今日本宮高興,來,本宮敬大家一杯!”
高興?高興什麽?楓臨雨心知肚明,這梅雨晴就算不是慕容如歌心愛的人,她的實際意義也比自己來的大,自己是西夏和親公主,除了政治上的象征意義之外,實際上落不到什麽實際好處,可是梅雨晴就不一樣了,當朝宰相愛女,若是慕容如歌能娶了梅雨晴,便和梅宰相一家不再是對立關系,這對于慕容家可是大大的好事,又多了一個強大的政治盟友。
衆女眷紛紛舉杯慶賀,楓臨雨看見,慕容如歌溫柔含笑地看着梅雨晴,她知道梅雨晴不會飲酒,便是薄酒一杯,慕容如歌會不會勉強讓她飲下?
衆目睽睽之下,慕容如歌到底還是顧忌梅雨晴的名聲,沒有替她飲酒,楓臨雨嘲諷一笑,又何必行此掩耳盜鈴之舉?
人都請來了,眉目傳情也傳過了,現在卻自欺欺人地不替她飲酒,不想那日在南湘樓那般豪爽。
梅雨晴淺淺抿了一口,臉頰立即飛上兩朵緋紅,更覺人豔如花。
敬酒之後,一切照舊,舒老王妃的目的竟然已經達到,便開始繼續宴飲。
楓臨雨低頭,她心中實在是堵得慌,衆人或嘲諷,或同情,或憐憫的目光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她可以不在意,她楓臨雨可以被人無視,卻不能在此衆目睽睽之下被人羞辱。
偏偏此時,一個不知死活的聲音高聲響起,“老王妃,王妃一直在喝酒,妾身擔心飲酒過量,對身體不好啊!”
這個綠依,每次興風作浪總是少不了她。
楓臨雨被人無視就算了,她還偏偏要把楓臨雨推到衆人的視線裏,生怕別人忘了楓臨雨這個正牌的蕭王妃。
如綠依所願的,舒老王妃和衆人的目光終于停留在楓臨雨的身上,舒老王妃不鹹不淡,不冷不熱地看了眼楓臨雨,“不勝酒力就下去吧!”言語裏面的厭惡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楓臨雨看了眼慕容如歌和梅雨晴,他們兩個正在低聲談笑,視旁人如無物。
楓臨雨心中一怒,慕容家豈可如此欺人太甚?
怒由心生,一個用力,只聽得“嘩啦”一聲,所有的杯盞碗碟全部被掀翻在地,珍馐佳肴撒得滿地都是,一片狼藉!
楓臨雨居然掀了桌子!
楓臨雨坐在下座,一掀桌子,桌上的菜肴全部倒到老王妃,梅雨晴身上去,錦繡綢緞頃刻滿身油污!
在場的人大概都沒有見過這種當場掀桌的王妃,大概都沒有見過楓臨雨這種蠻橫潑辣的女子,一時間,全都瞠目結舌,之前的喧嘩熱鬧全都歸于寂靜。
沉默半晌,舒老王妃是最先反應過來的,手指着楓臨雨,氣的臉色漲紅,“你,你…”
一旁的下人反應過來,急忙幫老王妃清理身上的污漬,那些身上濺到油污酒污的小姐的侍女也匆忙幫她們的小姐清理。
大家反應過來,有的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有的竊竊私語,氣氛怪異。
倒是始作俑者楓臨雨,頭擡得高高的,目光無懼地看着老王妃,似乎剛才怒而掀桌的人不是她一樣。
心中終于出了口惡氣,你慕容府如此欺人太甚,我又豈可讓你們在我面前為所欲為而任由你們欺負。
我西夏公主的尊嚴豈能任由你們踐踏。
青璃姑姑也沒想到,公主竟然會有此舉!
慕容如歌看見盛怒的母妃還有驚恐的梅雨晴,還有滿廳的同僚家眷探尋的目光,“啪!”一個重重的巴掌就揚到了楓臨雨的臉上!
受了慕容如歌一巴掌的楓臨雨櫻唇緊抿,眼睛倔強地看向慕容如歌,那眼神清明倔傲地令人不敢直視。
衆家眷見好好的宴會出了這事,一個個連忙借故告辭,片刻之後,就只剩下慕容家的人了。
梅雨晴亦是心高氣傲之人,哪裏受過這種委屈?不顧慕容如歌的挽留,毅然離去。
楓臨雨如玉的臉上留下了清晰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疼,卻絲毫不肯低頭。
舒老王妃終于緩過氣來,怒不可遏,“來人,把這個目無尊長的女人給我痛打五十大板!”
今日本來是想在衆女眷面前給未來的梅雨晴樹立地位的,也好味梅雨晴嫁入蕭王府鋪平道路,誰知,被這個楓臨雨一鬧,慕容府的面子全都丢盡了,怕是要成為全京城的笑柄了。
楓臨雨冷冷一笑,老王妃對自己的稱呼現在是連聞莺公主都沒了,直接叫這個女人。
慕容靜怡倒是有些擔憂,“母妃!”
老王妃怒道:“靜怡,這裏沒你的事!”
慕容靜怡只得閉嘴。
楓臨雨走到綠依的面前去,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自己對這個綠依太縱容了,所以她才每次都唯恐天下不亂。
八十五章 潇湘居-禁軍統領明夜
綠依想不到她會成為蕭王妃發洩的對象,滿眼含淚,泣不成聲,看向王爺,王爺只是冷冷地盯着王妃,并沒有看她一眼。
行刑的人很快就來了,劉管家戰戰兢兢地命人架好板子,看向高貴的蕭王妃,又看向老王妃,老王妃厲聲道:“行刑!”
楓臨雨雖然敢作敢當,但是任人欺淩到每次都用自己的身體去作老王妃出氣的對象的地步。
“公主!”青璃姑姑擔憂道。
楓臨雨這次無論如何都不會乖乖受杖責之刑,處之泰然,櫻唇裏面吐出兩個字,“誰敢?”言語雖輕,卻令準備行刑的人不敢再上前一步。
老王妃聞言一怔,這楓臨雨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不過她到底是多年主家的慕容府女主人,見識非凡,也冷靜了下來,“聞莺公主,你敢質疑本宮的話?”
楓臨雨面含妩媚的笑意,“老王妃的話又不是聖旨,有什麽不能質疑的?”你們別怪我,我已經夠能忍的了,若不是你們今日安排這樣一出戲來羞辱我,我不會行此不顧後果之舉,要怪就怪你們自己,你們要娶梅雨晴那是你們的事,沒有必要把一個女子的幸福建立在對另外一個女子的羞辱之上。
老王妃當即又氣得臉色漲紅,一旁的秀盈急忙道:“老王妃,你消消氣!”
秀盈比綠依聰明多了,懂得韬光養晦,凡事要躲在後面,所以每次出頭之事,倒黴的總是綠依,而不是她。
老王妃一把推開秀盈,秀盈差點站立不住,幸好被一旁的侍女扶住,可見老王妃盛怒之下的力道有多大。
老王妃走到楓臨雨面前,手掌高高揚起,還未到楓臨雨的臉上,手掌已經被人捉住,楓臨雨修長的手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腕,使得她動彈不得。
慕容如歌一見母妃被楓臨雨抓住,急忙上前,人還未到楓臨雨面前,楓臨雨就冷冷道:“老王妃,蕭王爺,今日要怪,就怪你們,你們要娶誰那是你們的事,我可以被你們無視,不可以被你們羞辱,只能怪你們咎由自取!”
手掌一甩,老王妃就被甩遠了去了,要不是楓臨雨裝作不會武功,現在老王妃已經飛出去了。
依到就道成。不等他們再有什麽反應,楓臨雨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聞莺苑內,青璃姑姑心疼地給楓臨雨的臉上藥,蕭王爺這一巴掌下手真重,半邊臉都腫起來了。
“公主!”青璃姑姑欲言又止。
楓臨雨的目光漸漸變涼,冷聲道:“姑姑,本宮做過的事情不會後悔,勸得話就免了吧!”
“奴婢不敢勸說公主,只是…”青璃姑姑沒有說下面的話,楓臨雨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以前和慕容家的關系雖不怎麽樣,可怎麽說也有點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現在好了,正式撕破臉了,公主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麽過?
“姑姑不必擔心,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楓臨雨有些累,上藥之後,閉上了眼睛,“本宮累了,姑姑,去外面守着吧!”
青璃姑姑答應一聲,替公主掩好了門。
★★★
“哈哈,本王就知道你在這裏!”一聲潇灑清朗的男聲從楓臨雨背後傳來。
楓臨雨不回頭,知道是誰來了,嘉親王爺,韓天卿。
三日過去,楓臨雨臉上漸漸消腫,既不見老王妃闖進來治自己的罪,也不見慕容如歌闖進來找自己的麻煩,楓臨雨懶得去管這些事情,這樣也好,這下子是真正能做到相安無事了。
已是暮夏,楓臨雨想起那片荷塘,唯恐夏不久留,便帶着青璃姑姑來到這片荷塘,趁着荷花荷葉還在,再次來感受這片美麗的荷塘。
這次可沒有游船了,楓臨雨坐在荷塘池邊,任夏風吹起齊腰的長發,掀起她的裙擺,手中依然拿着青璃姑姑為自己采的荷花。
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韓天卿就又來攪局。
韓天卿潇灑地走到楓臨雨旁邊,反客為主地坐在楓臨雨的身邊,眼神看似關切地看着楓臨雨的臉。
楓臨雨對這人實在是沒什麽好感,上次南湘樓的一幕,他一直在旁煽風點火,等着看好戲。
“你在看什麽?”楓臨雨雖然一直看着手中的荷花,也能感受到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臉上。
“本王看你的臉好了沒有?”韓天卿故作搖頭嘆息,“這蕭王爺也真是的,面對着聞莺公主這樣的絕色美人,也能下這麽重的手,太不知憐香惜玉了!”
楓臨雨知自己宴會掀桌一事早已傳出,現在的慕容家只怕成了京城的笑柄,竟然娶了自己這樣霸道蠻橫的兒媳婦?
娶了自己這樣潑辣無狀的女子,不知道慕容家這次有沒有名正言順的休妻理由?
這下,梅雨晴想進蕭王府沒那麽容易了,有這樣兇悍的正王妃在,她以後進了蕭王府的日子沒那麽好過,只怕這次她是心有餘悸了。
“多謝嘉親王爺關心!”楓臨雨漫不經心地說道。
韓天卿低頭,失笑道:“真是想不到,你是如此潑辣的女子,竟然有這種膽量!你可知那慕容家老王妃是什麽人?”
楓臨雨怎會不知?卻看向韓天卿,故作迷茫,“什麽人?三頭六臂?”
韓天卿大笑,“不說三頭六臂,其實和三頭六臂也差不多,母後的妹妹,掌管慕容府多年,她的尊嚴哪裏能忍受別人的挑釁,尤其是你?”
楓臨雨才不管,她的尊嚴不容挑釁,自己就沒有尊嚴了嗎?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韓天卿止住了這個話題,“看你這麽不高興,本王帶你去個地方吧!”他提議道。
“我沒有不高興!”楓臨雨淡淡地拒絕,她不是出于女兒家的矜持,而是她對和韓天卿再去什麽地方實在是沒有什麽興趣。
“放心吧,這次不是南湘樓!”韓天卿自然知道楓臨雨為什麽不想去。
“是哪裏我都不想去,我只想呆在這裏!”楓臨雨懶懶道。
夏日過後是秋天,現在的自己竟然有了這麽多的時間在這裏感慨!
韓天卿不但不生氣,眼神反而深深地盯着楓臨雨,“你怕了?”
楓臨雨對他的激将之法心底清明,卻沒有興趣去上他的當,連話都懶得和他說。
韓天卿見楓臨雨不說話,一個潇灑起身,人已入荷塘,已經采得幾支開得異常美麗的荷花在手,片刻之後人回到楓臨雨的面前,幾支香氣撲鼻的荷花送至楓臨雨的手中,楓臨雨不接,“幹什麽?”
韓天卿道:“這麽美麗的花,一支哪裏夠?本王給你多采幾支,讓你可以看個夠!”
楓臨雨接過他手中的花,扔向荷塘,“一支就夠了,多了怕吃不消!”
韓天卿大笑,“本來本王還在想你不去就算了,現在看來你是非去不可了!”
楓臨雨道:“什麽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韓天卿故意不說。
“你不說我就不去了!”楓臨雨也不急。
韓天卿只好舉手投降,“好吧,本王告訴你,其實是本王王府的一座別院,稱為潇湘居,清幽雅致,本王好在那裏與文人雅士切磋才藝,不知公主是否有興趣前往?”
楓臨雨失笑,“王爺何以覺得我像文人雅士?”文人雅士會掀桌子嗎?
“是不是,去了就知道了,走吧!”韓天卿不再讓楓臨雨說什麽,他摟過楓臨雨纖腰,人已淩空飛起,到了他的馬車之前,楓臨雨急道,“姑姑!”
韓天卿笑道:“放心吧,本王這裏還有別的下人!”
見楓臨雨随着他在空中一段飛行,面不改色心不跳,韓天卿眼裏閃過一絲狐疑,“公主學過武功?”
楓臨雨一怔,看來是自己的反應讓韓天卿起了疑心,要是沒有武功的女子,飛行在空中,要麽驚恐,要麽好奇,要麽驚喜,哪裏像自己這般淡然的?
楓臨雨模棱兩可,“算不上吧,一點點,跟着我姑姑學的!”
韓天卿也不追問,淡笑點頭,“女子會點武功也是好事!”
韓天卿和楓臨雨進了馬車,馬車便啓程了,楓臨雨掀起車簾,看向外面,韓天卿笑道:“公主在擔心什麽?”
楓臨雨收回神思,自嘲一笑,能擔心什麽?擔心自己和韓天卿在一起,影響了慕容家的名聲?還是擔心韓天卿要對自己不利?無論哪一種,都是杞人憂天。
“沒什麽!”楓臨雨放下車簾。
★★★
楓臨雨随着韓天卿去了他的潇湘居,果然是一處清雅好去處。
夏日灼熱的風一到潇湘居便覺清涼怡人。
楓臨雨不知韓天卿為什麽将自己帶到這個地方,眼前的這個男人,好比古井深潭,一會神華內斂,波瀾不興,一會又縱聲長笑,盡顯男兒本色。
韓天卿一路帶着楓臨雨到了潇湘居的後花園,楓臨雨才發現,原來韓天卿還有一個客人,此人的年齡和韓天卿相仿,一身白衣,面容清朗俊逸。
見韓天卿帶着一位絕色佳人進來,當即起身道:“不知道王爺還有客人,明夜告退!”
明夜?南楚禁軍統領明夜,楓臨雨心中一怔,這眼前的明夜看起來根本就不像統率十萬禁軍的統領,倒更像個韓天卿說的文人雅士。
不過楓臨雨當然知道,人不可貌相,往往這種角色才是最厲害的。
八十六 尋常月色 今夜偏佳
韓天卿朗聲一笑,“明将軍不必拘禮,本王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他咳嗽了一聲,故意停頓了下,“這位就是蕭王妃!”側身對着楓臨雨,道:“這位就是禁軍統領明夜明将軍!”
楓臨雨哪裏會不知道?卻裝作剛剛認識的樣子,淡笑點頭,“明将軍幸會!”
明夜見嘉親王爺帶回來一位美麗女子,還以為是嘉親王新的紅顏知己呢,想不到竟然是現在名滿京城的掀桌蕭王妃,西夏聞莺公主,楓臨雨。
見明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楓臨雨處之泰然,報以微笑,明夜有些尴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拱手道:“見過蕭王妃!”
“哎,明将軍不必多禮!”韓天卿似是很熟悉地将手搭在明夜的肩膀上,“不用這麽客氣,公主是本王請來的客人,我們今天是來切磋詩詞的,大家都不是外人!”
楓臨雨哭笑不得,什麽時候,和他不是外人?說的好像是自己人一樣!
三人落座,韓天卿輕輕擊掌兩下,立即就有四名捧着珍馐美酒的妖嬈女子款款走近。
那四名女子将美酒佳肴擺在三人的面前,便站在一旁随侍。
楓臨雨看向那四名女子,個個都頗有姿色,薄紗的衣裙裏面,玲珑的身軀奧凸有致,胸前的惷光也若隐若現,看來這四名女子不是韓天卿的侍妾,就是韓天卿用來拉攏朝臣的工具,要不然,普通的侍女會穿成這樣嗎?
楓臨雨看向明夜,按理說,禁軍統領明夜雖然權傾宮闱,可是到底來說是臣子,可是韓天卿就不一樣了,權傾朝野的嘉親王爺,是皇室中人,為什麽私下韓天卿會和明夜這般熟絡?
這四名女子是不是韓天卿打算送給明夜的禮物?
明夜目不斜視,似是沒有看見眼前的一片妖嬈,只是将手中佳釀斟滿。
韓天卿看見了楓臨雨的目光,揮一揮手,“你們退下!”
那四名袅娜女子答應一聲,“是,王爺!”聲音嬌軟地似乎要滴出水來。
楓臨雨相信,男人聽到這種聲音身體不酥軟發麻才怪?
她們扭轉纖腰離去,楓臨雨還遲遲沒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韓天卿見狀,唇角勾起:“怎麽?連公主也被她們的美貌吸引了?”
楓臨雨回過神來,“當然,王爺府中果然美女如雲,連下人都有如此姿色!”
韓天卿是什麽人?自然聽得出楓臨雨言語裏面的嘲諷之意。
幾人端茶送水的下人而已,有必要打扮得怎麽撩人嗎?還是韓天卿別有用心?要不然就是好色之徒!
韓天卿縱聲長笑,“本王就是看見公主不滿意,本王才讓她們下去的嗎?要不然,公主一個不開心,掀了桌子,可是得不償失啊!”
要是換了別的女人,定然覺得尴尬,可是楓臨雨不一樣,敢做就敢當,況且,她也根本不認為自己那天做的有錯。
楓臨雨忍俊不禁,“王爺如此家大業大,掀了一桌再做一桌就是了!”
旁邊發出一個低低的笑聲,讓兩人停止了鬥嘴,是明夜笑了出來,他的笑聲和韓天卿不同,低低沉沉的,仿佛要低到地下去。
韓天卿恢複了主人家儀态,舉杯道:“今日本王以文會友,公主,明将軍切勿和本王客氣!”
楓臨雨都沒有打算過要和他客氣,三人舉杯共飲。
明夜看着如此豪爽的蕭王妃,微微有些奇怪,早就聽說了這王妃當着老王妃的面,當着滿屋的貴客,掀翻了酒宴,女兒家有如此膽量已屬少見,更加不避諱地和嘉親王爺同桌共飲,沒有絲毫的拘束和扭捏,難道她不知道,一個已經成婚的女子,和別的男人如此舉動,是有違女子懿德的嗎?
“聞莺公主果然率性率直,本将軍佩服!”明月倒是由衷的話。
楓臨雨面含笑意,不知不覺中,連明夜都不再稱自己為蕭王妃,而是聞莺公主,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怕是做不了蕭王妃了?
楓臨雨始終微微笑着,三人飲了一杯又一杯,果然只是談論詩詞歌賦,再無其他。
韓天卿道:“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明将軍不但是禁軍統領,而是才華洋溢,博古通今,公主,你若不信,可以試試!”
楓臨雨沒什麽好不信的,文武全才的人她又不是沒見過?只淡笑道:“王爺這樣說了,本宮又豈會不信?”
韓天卿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不如我們一人作詞一首,可好?”
明夜輕笑點頭,“遵命!”
楓臨雨也含笑不語。
明夜道:“末将抛磚引玉。”舉起杯盞凝視片刻,徐徐吟道:“春雲吹散湘簾雨,絮黏蝴蝶飛還住。人在玉樓中,樓高四面風。
柳煙絲一把,暝色籠鴛瓦。休近小闌幹,夕陽無限山。”
楓臨雨現在才确認明夜是真的文武全才,心下暗服,當即笑道:“明将軍果然能文能武,本宮佩服!”
“公主過獎!”明夜将杯中酒一飲而下。
韓天卿看向楓臨雨,楓臨雨将手中酒慢慢喝下,不知不覺,已是黃昏,夏末了,蕭瑟的秋天就要到來了,作詞須有靈感,楓臨雨心中已有一詞。
“秋風驚萬裏,雲霧繞廬山。再回首時,櫻桃落盡古江南。曾是流雁飛歸季,白水茫茫滿江天,欲登車處,此去一別又經年,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楓臨雨此詞一出,韓天卿和明夜都定定地注視着她。
楓臨雨今日酒多喝了幾杯,只覺腹中酒氣上升,有些難受,頭也開始微微有些疼,江湖中人豪爽,果然是一醉解千愁,楓臨雨臉上帶着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酒真是個好東西。
韓天卿沉默半晌,默默飲酒,并沒有和他們一樣再做詩詞,明夜和楓臨雨也沒有去催他。
已是夜晚,暮色開始降臨,楓臨雨站起身,“多謝王爺款待之情,本宮告辭!”
韓天卿臉色微動,随着站起身,“本王送你!”
明夜也站起身,“公主慢行!”
★★★
楓臨雨和韓天卿并肩走在京城的大街上,這次,韓天卿并沒有讓馬車送他們,青璃姑姑和韓天卿的侍從們都遠遠地跟着後面。
一輪明月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兩人都沒有說話,似乎都不想打破這寂靜的月色。
一陣夜風吹來,楓臨雨清醒了些,停下腳步,對着韓天卿道:“王爺就送我到這裏吧,多謝!”
韓天卿卻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反而凝視着她,“重見星娥碧海槎,忍笑卻盤鴉。尋常多少,月明風細,今夜偏佳。”
楓臨雨道:“納蘭容若的詞!”
韓天卿的眼神楓臨雨看不懂,只淡淡道:“其實每晚的月色都是一樣的,只是人的心情不同,便看的月色也不同了!”
韓天卿的眼底染上一層薄霜,“有件事,本王要告訴你!”
“什麽事?”楓臨雨素手拂過被夜風吹亂的長發。
“父皇打算兩日之後在宮中設宴,屆時你也要去!”韓天卿的聲音和夜色一樣清涼。
又是設宴,楓臨雨感覺自己怎麽這麽倒黴,參加的宴會除了鴻門宴,還是鴻門宴。
“要幹嗎?”楓臨雨漫不經心地問道。
韓天卿似笑非笑,“本王好人做到底,既然說了,自然會全部告訴你,據本王所知,父皇有意緩和你和慕容府的關系!”
楓臨雨知道了,自己在蕭王府宴會上面,掀了桌子,讓慕容家丢盡了面子,這下和慕容府勢同水火,自己和慕容家可以老死不相往來,可是南楚的皇上并不希望看到這一幕發生。
自己雖然對于慕容家沒有什麽意義,可是對于皇上,那還是有着政治上面的意義的,兩國聯姻的公主啊,自己和慕容府關系鬧僵對于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便樂得做個人情,一方面顯示皇上的謙和大度,關心臣子的家事,連這種事情都關心,臣子必定感激涕零,叩謝天恩。
另外一方面,也使得自己這個來自西夏的公主感激皇上的良苦用心,他一國之君,都來關心自己,可見對于西夏的重視,也顯得他仁慈寬和,皇上此舉可謂一舉數得。
韓天卿看着楓臨雨遲遲不說話,嘆道:“你放心吧,父皇理事公正嚴明,他自有主張!”
楓臨雨輕輕一笑,公正嚴明又如何?清官難斷家務事,皇上縱是曠世明君,又怎麽管得了慕容如歌的家事,怎麽管得了他心裏喜歡誰?
慕容如歌就是深知這一點,才肆無忌憚,皇上再怎麽龍威在上,也管不到他的床上去!
再加上,慕容家的權勢亦有目共睹,這朝堂之中錯綜複雜的關系楓臨雨并不是很清楚,有些東西也不是你查就可以查的不出來的,再好的情報機構也有查不出來的東西,比如皇室秘辛,比如朝堂之間的暗流湧動。
天聲道淡明。“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皇上這麽為我考慮了?”楓臨雨迎風淺笑。
“聞莺,事在人為!你不必過于憂心!”
“王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