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謙子?你們倆還杵在那兒幹嘛呢,趕緊走啊?”前面傳來簡三生疑惑而飽含焦急的招呼聲,狼眼手電象征性的往這邊掃了幾下,提醒兩人情況緊急容不得耽擱。
簡無争聽到二哥的叫聲朝前面看了一眼,再次轉過頭來的時候王子謙眼中瘆人的血色已經消失不見。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剛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才看到那麽奇怪的景象。
“謙子,沒事吧?”伸手撫上王子謙冰涼的額頭,簡無争皺起眉擔心的問道:“頭疼還是身上哪兒不舒服?”
王子謙擡手握住簡無争的手腕,臉色有些蒼白。他閉了閉眼睛,努力揮去剛才腦海裏突然湧出的那些莫名奇妙的猩紅景象,再次睜開雙眼時已恢複了之前的冷峻表情。
搖了搖頭,讓無争知道自己沒事,王子謙二話不說的拉着他向暗道深處走去。
這段古時工匠修築的逃生暗道,并不像剛才的古墓那樣刀削石砌、樸素完整,而是多數用碎石随便鋪砌,顯然修建的時候十分倉促,又處處小心以免被人發現,否則下場會比活活做了人殉還要悲慘。
人殉是一種很古老,用活人祭祀的方法,商朝以後尤為普遍。古時候的人思想陳腐不可理解,他們不但用自己的妻妾、親信等陪葬,更多的是将大量奴隸殺死或者活埋來殉葬。以達到讓他們在“陰間”繼續供自己役使的目的。
西周時期大多數的高階統治者在自己死後都會有成批的男女侍從奴隸殉葬。他們讓奴隸十人或二十人排成一排,反綁着牽入墓道,東西成行的面向墓室跪着。所以一般在墓主的棺椁四周都會看到大量被砍掉腦袋的人殉。有的大墓人殉最多的能達到三四百人,并且大多是不滿二十歲的青少年,甚至還有的是天靈蓋還沒長齊的幼童。
快步追上前面幾人,王子謙便放開了握住簡無争的手,悶聲不吭的走在前面。
跟在後面的簡無争見他這樣不免擔了十二分的心,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詢問。而且看謙子那個模樣,似乎并不想多說什麽。
窄道越往裏走那絲刺骨的陰氣越顯瘆人,直凍的人手腳冰涼。地勢也奇怪的忽高忽低,有時甚至需要手腳并用的向上爬。
在這陰冷潮濕的暗道中不知過了多久,前面打頭的趙磊忽然驚喜的叫道:“唉呦我草,到了到了,這兒就是頭了。”
“別動,我看看。”簡三生見狀連忙從狹窄的暗道中擠到前面,看到面前被封死的機關不禁大喜:“都把招子給我放亮了,從這出去不定到什麽地方。這暗道有可能是工匠從剛才的膛子往地上修的,也可能是從裏面修到之前那個地方的,總之一切都不确定,都加點兒小心。是不是逃出升天,就看這一下子了。”
說着,簡三生招呼上受傷不重的趙磊,倆人費了點兒勁,才把封死的機關重新解放了。
擋道的石板被推開時,幾個人心裏免不了都有點小激動。挨個爬出窄道後,忙用狼眼手電向四周照去。
但當衆人看清身邊的情景時,馬上一個個都面如死灰,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完全無法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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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巨大的青銅人像,身上一紋一飾,盔甲武器,肌肉紋理,連同座下張牙舞爪的無數似逃命似懲兇的奸邪惡鬼,都雕刻的栩栩如生。猙獰醜陋的讓人背脊發寒。
整個青銅像呈盤坐狀,正将那些兇惡猛鬼壓在身下,他們幾人便是從青銅像座下撬開石板爬出來的。
狼眼手電的強光只能照射到青銅像的一小半,上面大半部分還隐沒在黑暗裏,只能隐約瞧出這青銅人像不只一對胳膊,暴露在光線中的那幾只青銅巨手中分別拿着不同的武器,上面還似淌着鮮血,詭谲邪惡的可怕。
“這他娘的是個什麽玩意兒?”簡三生擦了擦頭上的汗,心裏勉強有個底,但是看不到青銅像全貌又不敢妄斷,只能繼續說道:“這種東西在這,不會是什麽好兆頭,看來咱們是走了死路。”
“二爺,我怎麽覺得這東西像我家老爺子形容過的一個神仙?”因為重傷一直不怎麽開口的廖曉晟這時候突然奇道,他在家的時候常聽自家老頭兒說起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多是盜墓時偶然得知,也有一些是遠古時代的民間傳說。現在看着眼前這座巨像頗有幾分熟悉的感覺,尤其是那身下壓着的無數惡鬼和手中所拿的各種兵器,不禁在心裏泛起了嘀咕。
“大侄子知道這是什麽?說來聽聽。”簡三生見廖曉晟似乎知道些事情,忙轉頭叫他繼續說下去。多摸清點兒青銅像的來路,也就多一分準備。
看了一眼簡三生,廖曉晟點了點頭,說道:“看這人像野蠻的衣飾裝扮,底下壓的這些個小鬼,還有手中拿的那些家夥,我覺得這可能是古時候傳說中的邪神。”
“邪神邪神……”簡三生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心知廖曉晟說的與自己剛才所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但如果真是他所想的那個,這事情可就不妙了。“這要真是那個古代用來鎮壓兇物的辟鬼千手邪神像,咱哥兒幾個今天估計就得交代在這兒了。”
邪神貌惡,專壓世上極兇極狠之物。簡三生沒有接着說下去,但是他心裏明白,眼前擱着這座邪神像,那麽那極兇極狠的東西必定離他們不遠了。
“他娘的怎麽你們幾個就沒一人長點兒腦子的!”簡三生狠啐一聲娘,指着幾個人鼻子就挨個罵,卻在手指向王子謙的時候,被他眼中那陰狠血紅吓的抖了一下,然後馬上恢複狠相繼續道:“咱們這麽多人下來,就都不知道帶上照明彈?!都他媽是吃軟飯的啊?以前沒少帶你們掏膛子了吧?!就不知道機靈點兒?”
“二爺……那不是您也沒說讓帶着嘛……”伍雷看了看簡三生的臉色,小聲嘀咕道。
簡三生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洩氣般嘆了一聲:“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都把身上的家夥整理好,手電什麽的都省着點兒用,進了這裏,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去了。真他娘的沒想到這破坑子水這麽深。”
說着,簡三生憂郁地掏出煙和打火機,想要鎮定一下心神,卻沒想到剛打着火,還沒來得及把煙點上,那火就莫名其妙的滅了。
“草……”暗罵一聲,簡三生把煙摔在地上,用腳狠狠碾了碾,“這他媽是多久沒見着過火光了?至于連打火機都吹麽!”
“二爺您別吓我,鬼吹燈也沒這麽邪乎兒吧?”伍雷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不由往簡無争身邊挨去。沒辦法,誰讓王子謙永遠護在簡無争身邊,怎麽看都是他這兒最安全。
簡無争瞪着靠過來的伍雷,不禁嘴角抽搐:“你丫還挺惜命。”
“那是。”伍雷點頭哈腰,嬉皮笑臉。
正待再說什麽,卻被一旁的王子謙按住了手腕,簡無争擡頭看去,只見謙子眉頭微皺,盯着不遠處的黑暗沉默不語。
下一刻,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極其慘厲的哭叫。
那聲音不是什麽女鬼的尖叫,也不似奴隸的哀嚎,而是更加瘆人的嬰孩啼哭。仿佛一個剛吃奶的小娃被人活生生的扼住了脖子般,聲音古怪凄絕到令人全身冷汗冒出。
伍雷吓的嘴唇都哆嗦起來,狼眼手電忙向周圍胡亂掃去。
“咯咯咯~~~”詭異的哭嚎仍未停止,卻又陡然多出一陣嬰兒尖利的笑聲。這笑聲不比那哭叫,仿佛就在衆人周圍。
“啊!”衆人都在驚詫之際,趙磊突然一聲大叫,身子猛的向後一竄,只聽他嘴裏斷斷續續的說着“他、他媽的,那裏有個……有個小孩兒!”
“哪兒!”簡三生聞言忙用手電掃向趙磊手指向的地方,卻發現那裏什麽都沒有,只是一片青灰色的石磚:“小磊子,小孩兒在哪裏?”
“我草就在那裏啊!我剛才還看見呢,就一白色的,腦袋特大。”趙磊驚慌失措,确信自己剛才絕對沒有看走了眼。
簡無争沒見過這種陣勢,吓的嘴唇都有點發白,握住王子謙的手也跟着顫抖不停。
王子謙低頭看了看他,用力回握住無争的手,默默的告訴他不用害怕,然後轉頭看向手電光照不到的幽暗深處,冰冷犀利的目光帶着絲絲危險的殷紅。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簡三生抹了把臉,高聲提醒道:“都操起家夥,小心着招呼了,這他媽絕對不是善茬兒。”
趙磊往手心吐了兩口吐沫,抄起手裏的沖鋒槍就道:“不他媽就是倆小孩兒嗎?今天就讓你們倆小兔崽子知道知道你趙叔叔的手段,沒事兒成天跟這兒又哭又笑的成何體統,敢情是你爹娘沒教好你啊?”
見幾個人都準備好了幹場硬仗,伍雷也就提起了膽子,拿手電小心的搜尋着周圍的可疑之處。
似乎是發現了他們這夥人的戒備,那笑聲和哭聲漸漸停了下來。
一陣詭異的靜默之後,空曠的墓室內瞬間響起比之前更多的哭笑交雜的鬼聲。笑笑停停,哭哭鬧鬧,詭谲的聲音不斷萦繞在衆人周圍,好似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衆人皆被這突來的駭人情形吓的愣住。
簡無争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一身,和王子謙交握的手不覺攥的更緊,他強定心神,大着膽子仔細聽了一下,然後用帶着顫抖的聲音說道:“六……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