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車子出了北京,又經過石家莊、太原,一路上一直都是豔陽高照、晴空萬裏。太陽熱的能給人活活烤下一層皮來。
簡無争他們這輛車坐了四個人,除了他、王子謙和開車的霍三兒,還有那天在廖家迎門的那兩個小夥子裏的一個,跟那個搭話的光頭不同,這小子剃了個挺時髦的發型,刺兒刺兒的炸的跟刺猬一樣。
刺猬頭介紹自己叫趙磊,說廖家的哥兒幾個都習慣叫他磊子,還有叫他三石哥的,讓他們看着叫就成。趙磊剛一說到三石哥,簡無争就下意識的想到了網易的CEO丁磊,基本上玩魔獸的都叫他丁三石,或者就是三石哥。
額,又扯魔獸上了……
趙磊雖說是廖家人,但一上車就跟霍三兒侃的熱火朝天,哥倆活似好幾年不見的親兄弟,又是郭德綱又是北京大鼓書講的那叫一個口沫橫飛。
簡無争和王子謙坐在後座,無聊的聽着前面倆人嘻嘻哈哈,車窗外的樹和建築瘋了一樣的往後竄,車裏空調吹着,涼爽的感覺和車外的炎熱形成強烈對比。
三輛車司機一直輪換着,除了碰到加油站需要加個油以外基本上就沒停過。一行十幾個人都是困了就直接在車上睡,醒了就和旁邊人侃天兒,餓了随便從車廂裏找點兒東西就能湊合着墊吧兩口。
忽然從前面那輛悍馬的車窗裏伸出一只胳膊,揮了兩下。霍三兒明白意思,馬上将車停在了路邊。
原來是又碰到一個加油站,車子這時已經快要進入陝西,簡三生覺得該加次油了,就示意大家停下來休息休息。
幾個人馬上都跑去放水,其他幾個不是蹦跳着活動身子骨,就是調戲中石化的服務小姐。
周原位于岐山、扶風兩縣交界處的方圓20平方公裏範圍內,被譽為“青銅器之鄉”。岐山縣就是因岐山而得名。
他們這次的目的地就是地處岐山深處的盧家村。那村子據說本來是叫奴兒村,後來不知道是第幾任村長,覺得這個名字實在有點上不了臺面,就仗着自己肚子裏有點兒墨水給改成了盧家村。雖然并不是都姓盧,但是盧家村的人都知道一個傳說,那就是在他們盧家村附近的山溝溝裏,埋着很多寶貝。
那些寶貝傳說是女娲娘娘當年補天留下的神器,被一只大鳥越過重山峻嶺帶到了這深山老林裏,那只巨鳥就此終生守護那些神器,再未出山。
這種傳說經歷數代人口口相傳早已面目全非,在現在來看就是反面教材的典型,連三歲小孩兒都不會相信。但是如果你去問村裏的老人,他們就會告訴你,那山溝溝裏真的有寶貝,誰都碰不得的寶貝。
再然後直到無數外地人蜂擁而至,這些人要麽打着考古工作者的旗號,要麽裝作外來旅游的,隔三差五就進山考察浏覽一番,偶爾還會有些不入流的弄出點兒驚天地的動靜兒來,盧家村的人這才意識到,這幫人根本不是來考古或者旅游的,都他媽是來挖坑子的。
不過山裏人有山裏人自己的想法,反正他們放着那些啥寶貝的也沒什麽用,不如趁這個機會發一筆旅游財。于是各家各戶紛紛騰出屋子,亮出拿手菜,招呼這些進山掏膛子的穿山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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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三生一夥兒人上次撤的急,很多東西就放在臨時落戶的人家沒有帶,給了那家人幾張紅票子,說是過幾天還來,讓人給留着屋子看好東西。
三輛車都加滿了油,衆人再次向着岐山進發。
等車開進山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山裏不比外面,一到夜裏氣溫低的吓人,在外面就算你穿的是半袖短褲,進了山也得換上長褲長袖,不然準保能給你凍一哆嗦。要是再下點兒小雨,那就跟冬天沒什麽區別了。
簡無争剛拿出衣服扔給王子謙,還沒套上,就感覺車子開到了小道上,非常颠簸。車窗外一片樹木雜草的,影影綽綽很是瘆人。
“嘿,二爺這是往哪兒帶呢。”開着車的霍三兒沒好氣的咕哝道。之前跟二爺來的時候,也沒走過這麽一條破道兒啊。
“估計是抄近道兒吧。”趙磊一邊望着窗外一邊狐疑的說道,“別說,這道兒還真挺瘆人的,黑乎乎的啥都看不着。”
簡無争心裏也沒底,好在車裏亮堂,又有謙子在旁邊,倒也沒什麽可怕的。想着,他把視線從窗外移回車內,看向坐在旁邊的王子謙。
比起其他人被這突然的陰森小道驚了個半醒,王子謙卻自顧自睡的正熟。身體倚靠着車門和身後的靠墊,身上蓋着簡無争給他披上的毛毯,腦袋低低的垂着。漂亮英俊的面容此刻卻像孩子一樣稚氣可愛。
真該去讓他上個大學,肯定迷死一票人。簡無争淡淡的想着。
正沉浸在對王子謙的YY中,車子卻猛然一個急剎車,然後就是幾聲罵娘。
簡無争沒有準備,身體随着慣性猛向前傾,眼看就要撞上前座的時候,卻被從旁邊伸來的一雙手臂牢牢擁進懷中。
“我草,他媽的吃錯藥啦!沒事瞎幾吧剎車!”整個人貫到方向盤上的霍三兒憤憤的罵着,不時揉揉自己胸口,估計是被硌的狠了。
“這他娘整的哪出啊。”頭撞到擋風玻璃上的趙磊現在萬分後悔之前沒有系安全帶,就這個勁頭兒,不用說了肯定腫一大包。
沒有理會前面兩個人沒完沒了的罵娘,王子謙低頭看着自己懷裏的簡無争,用眼神詢問他有沒有碰到哪裏。
“沒事。”簡無争搖了搖頭,輕輕推開對方坐直身體,看向前面兩輛突然停下的悍馬。
只見坐在第一輛的簡三生從車裏鑽了出來,揮胳膊示意他們都下車。幾個人穿好防寒的衣服,就都從車裏出來,走到簡三生旁邊。
“他媽的什麽破車,這時候壞了。”簡三生一手揣着兜,一手夾着根抽了一半的煙,伸出左腳在車輪上壓了壓,“三兒,你跟大勝去看看怎麽回事,能修就趕緊修好,不能再說。”
衆人這下全都明白,原來是車壞了。
“還不是二爺你說要抄近道兒,非得走這條破路,不然能讓車壞在半道兒上嘛。”伍雷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小聲埋怨道。
其他人聽到伍雷這話,也都開始嘀咕。
簡三生馬上瞪起眼睛,狠狠白了一眼伍雷,罵道:“他娘的我大半夜非讓你們走這條小路我蛋疼啊?老子還不是為了讓你們幾個趕緊到地方好睡個熱乎覺!奶奶的真是白疼你們了,都給我滾蛋!”
深知簡三生脾氣的伍雷一聽這話馬上改口,獻殷勤的說道:“知道二爺最疼我們,這不跟您逗悶子呢嘛。二爺冷不冷?要不我再去給您拿件兒衣服?”
正當簡三生要發作的時候,剛剛被他派去檢查車子的霍三兒臭着一張臉回來了。
“二爺,車好像沒壞。”霍三兒其實想說車根本沒壞,但是又怕是自己瞅錯了,于是出口便成了好像。
“沒壞?”簡三生轉了轉眼珠,懷疑道:“沒壞怎麽突然開不了了?難不成是沒油了?”
“油還有半箱多呢。”光頭大漢大勝這時也過來了,一邊往褲子上蹭着手,一邊憨厚的回道。
“這他娘的,難道撞鬼了?”簡三生邊嘀咕邊跟心裏琢磨,要說也是,大哥給準備的車怎麽可能這麽着就壞在半道兒上?那可是兩百多萬一輛的悍馬,不是便宜的二手貨。
“二爺,要不咱拿繩子拖着這車走吧,這麽在這兒耗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一直沒開口的廖曉晟這時候突然笑着說道。
簡三生瞅了他一眼,大手一揮,說道:“就這麽着吧,三兒你去把車開到前面,曉晟啊,你去找找看後備廂有沒有粗點兒的繩子。”
倆人應了一聲,麻溜兒的去了。
過了一會兒,霍三兒再次臭着臉回來了,這次他不僅面色難看,連聲音中都透着股猶豫不定:“二爺,我那輛車也‘壞’了。”
“我草,你弄清楚沒有,真壞了?!”簡三生不可置信的低吼。
“真的,怎麽都發動不了。”
聽到霍三兒的回答,剛拿繩子過來的廖曉晟像是想到了什麽,猛的轉過身竄上自己那輛車,鼓搗了一陣,然後同樣面色不善的走了過來:“我這輛也發動不了了。”
“草!”簡三生狠啐一口,罵道:“真他媽該着我倒黴,放着好道兒不走偏得抄這條近路。大晚上的撞了邪神!”
聽到簡三生的唾罵,衆人一下心裏都有了底,這他媽是撞了鬼了啊。
不過畢竟是幹挖墳掘墓這勾當的,即使知道是撞鬼了,也沒人表現出太大的驚吓。
“二爺,現在怎麽辦啊?”之前在廖家門口搭話的那個光頭小夥吳坤瞪着一雙大眼望了望四周,低聲問道,“要不咱們都回車上,等天亮再想辦法?”
“扯蛋!”簡三生罵罵咧咧:“簡家和廖家怎麽着也不是好惹的,今天能給一個鬼就吓軟了?”
“就是!”趙磊憤兒憤兒的接茬道:“他媽的神鬼怕惡人!敢讓老子撞方向盤,老子就他媽把你揪出來弄死!”
說着,撸起袖子就往周圍草叢裏走去,大有跟鬼幹一架的架勢。
只不過沒走幾步,趙磊突然就覺得腳下一空,然後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我靠!!”趙磊一聲驚吼。
其他人看着趙磊踩空,都急忙伸手去拉,可惜沒人來得及抓到他手,只能眼睜睜看着趙磊掉下去。
簡三生一見這情況,趕忙跑到趙磊掉下去的地方,大吼:“小磊子!趙磊!趙磊?!”
而掉到下面的趙磊在落地以後一邊罵娘一邊揉着腦袋站了起來,今天他可真是磕的不輕,先是前胸,這會兒是腦袋。
抖了抖身上的土,趙磊趕忙回應上面的喊聲:“二爺,我沒事兒!給我扔把手電下來,我看看能不能自個兒上去!”
不一會兒,一把打亮了的黑色狼眼手電從上面貼着土坑的邊兒落了下來,剛好插進軟土堆裏,趙磊走過去拿起手電就往旁邊照。
不照還好,這一照,便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手電光的照射範圍內,一具腐爛了一半兒的屍體靜靜躺在不遠處。屍體的頭部沖着手電光照射不到的深處,顯然是正在往裏走的時候遭了背後人的黑手,這種事在盜墓這行當裏很常見。
這麽說他們這夥人的車就是這位哥們兒給整的了,難不成是想讓他們給他安葬了?趙磊心裏暗自琢磨。
“我說哥們兒,你就算想讓我們給你好好埋了,也不能使這種損招兒吧?”趙磊走過去踢了踢那具半腐爛的屍體,然後捂着嘴罵道:“我草真他媽惡心。”
這時候上面的簡三生看下面半天沒動靜兒就又喊了起來:“小磊子,你他娘的幹蛋呢?能不能上來啊?”
“二爺,還是扔給我根兒繩子吧,太他媽高了。”趙磊一邊喊一邊又拿手電往旁邊照,然後突然整個人死死盯住前面不動了,再喊出來的時候聲音裏面已經帶了點顫音:“等、等等,二爺!我草他娘的……這、這是個盜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