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歐氣人傳人現象
太子和國師屏退衆人,只留下他倆閉門密談。
“看來這次你的運氣還不錯。”傅言看沒了旁人,徑直到旁邊坐了,拂塵一放點心一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不愁吃的。”
“我确實沒得過這種地位的角色,看來是蹭上你的運氣了。”岑意到茶幾另一邊的凳子坐下,放松地靠着椅背,“你怎麽會愁吃的?你不是國師嗎?我一睜眼就聽他們說請國師過來給太子治噩夢,還生怕他們整個跳大神的老頭來治我,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你。也幸虧是你。”
頓了頓,岑意又打量着傅言,評價道:“沒想到這身行頭還挺适合你,看着真有點不入凡塵的意思,一點不違和。”
這話其實還含蓄了。剛才他在這兒心驚膽戰等着國師來,結果門一開,就見一個銀白色的身影翩翩而來,如白鶴乘風落下。再定睛一瞧那人的臉,才發現那竟是傅言!
岑意繃緊的情緒一下就松了一半。
“就是這一身,讓我光是起個床就被折騰了半小時。”
傅言自己對這身倒沒太多欣賞:“要是這樣還難看,那我真要懷疑那些人的水平了。”
他說完就忍不住連喝了幾口茶。太子這邊的糕點都比國師那邊的厚實,傅言好不容易啃完了一個,甜兮兮、有點膩得慌,暫時不想來第二個了。
“國師的住宿确實條件也不差,但誰能想到他居然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傅言喝完茶,長舒一口氣,繼續道,“我現在擔心這個國師還吃素,那可真有得受的了。”
“要不你來我這兒蹭飯?”岑意笑了笑,“我這好歹是太子,不可能叫我吃素吧?”
“誰知道?你別忘了我被叫來這裏的理由——你病了。”傅言道,“要是禦醫給你定了食譜,也要清淡吃素呢?”
岑意:“……看來只能找出我姐是什麽角色,看能不能蹭她的飯了。”
“總有機會碰到的。”傅言道,“行了,說正事吧。”
兩人這才雙雙對了任務。
一模一樣。
“行,看來要找出‘戰神’是誰。也不知道他這會兒是活人身份,還是就直接……”岑意頓了頓,“不過我現在還得先把這個身份的其他關系搞清楚,太子……聽起來就有一堆麻煩的人際關系要處理。”
傅言道:“嫌煩?”
“這要是嫌煩,那我不是嫌命長?”岑意道,“對了,我可能有個線索。”
“什麽?”
“夢。”
“夢?”傅言聽他這麽說,不知怎麽忽然想起梵向一說“夢都是有預示的”,追問道,“怎麽會有個夢?你說詳細一點。”
“你不是說你換了半小時的衣服嗎?我懷疑那時候我已經到游戲裏了,就是在做噩夢。”岑意道,“我是直接從裏間那個榻上醒來的,然後猛地一醒坐起來,直接就有一個宮人來和我說話。
“大意是太子一宿沒睡,好不容易在榻上打了個盹。太子打盹前說禦醫的藥沒用,要找國師看病,宮人就問我還要不要看。我順着之前的趨勢說要看,就把你招來了……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醒來之前,我應該是做了個夢。”
岑意說到這兒,沉默地回憶了一下,然後略帶疑惑地皺了皺眉:“……奇怪,我現在好像不太想得起來那個夢了。”
“正常,那是個夢。”傅言非常理解這個情況,“有任何想得起來的,就随便說說。”
“我好像……夢到了戰場。”岑意認真回憶,精準描述,“整個環境都烏沉沉的,感覺很多黑影在我眼前來來去去,耳邊還有亂七八糟的轟響,像是……那種短兵相接的乒乒乓乓聲音,還有鼓聲、人的喊聲、馬匹嘶鳴。對了,我還看見一根很高很高的旗杆,上面飄着旗子,旗子也很大。
“說來奇怪,明明那個旗子應該離我很遠,但我還是覺得它很大很大。像一朵烏雲在空中飛,又有點像一條龍……不對,更像黑色的鯨魚在空中游。”說着說着,岑意想起了更多的畫面,“旗下面還有一個人影,騎在馬上,也顯得特別高大。我看不清那是誰、什麽樣,可就那麽遠的距離,還是覺得他很有壓迫感。”
傅言道:“……是‘戰神’。”
“我也這麽想。不過我現在着實想不起那個人的細節了。”岑意回點頭道,“就是不知道這個夢有什麽用。”
“記住你的感覺,或許會用得上。”傅言道,“能有‘戰神’這個名號,不管他現在是人是鬼,肯定能打聽到。你比我能接觸的人多,找人的效率應該也比我高。”
“當然。”岑意頓了頓,徐徐露出個笑意,“你的思路不是挺清晰嗎?之前為什麽總當鹹魚?”
“……我現在就要當鹹魚了。”傅言道,“努力吧,太子殿下,是你們說你們來推進的,我就躺平等結果了。”
岑意垂眼一笑:“知道了,‘歐皇’。”
***
岑意當上太子大半天,徹底服了傅言的運氣。
他從沒在進到恐怖游戲世界後,悠閑這麽久!
早上見完傅言,岑意就被帶去處理政務,這部分可以靠摸魚混過去,基本等于發呆。中午他直接在處理政務的宮殿吃飯,稍事休息。午休之後再次開始在政務堆中摸魚,順便喝個茶吃個點心,四舍五入就是“下午茶”了。
居然真的是毫無危險地浪了這麽久!
岑意甚至一度因為這種悠哉,而隐隐有點心虛的感覺。
——他是蹭歐氣的,不是真的歐,不會遭報應吧!
好在“下午茶”開始後沒多久,就有宮人來報,皇帝要召見太子。
岑意立馬答應了。他這大半天趁着摸魚的時候,旁敲側擊了一圈的情況,正想要證實一下,這會兒終于有發揮的餘地。
“皇帝垂危,卧病在床,所以目前政務全部由太子代行。”
岑意一邊走一邊無聲地粗略過了一遍已知信息:“國家內憂外患,外敵已經入侵國土。但國家兵力物力都嚴重缺失,對強悍的外敵毫無抵抗力,國家危在旦夕……”
——這或許就和“戰神”的心願有關。
岑意還捋着思路着呢,就在皇帝的宮殿門口碰上了傅言。
顯然國師也被召見了。
岑意這會兒裝太子已經很順溜,上去和傅言打招呼,還趁機壓低聲音提醒了一句:“皇帝迷信。”
傅言點頭:“我知道。”
岑意意識到他也掌握了些消息,隐隐發笑:“你不是要當鹹魚的嗎?”
傅言:“……我猜的。”
岑意:“我信了。”
傅言:“……”
***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帝王的宮殿,這兒比太子居所更大。好不容易快到地方了,兩人居然在帝王就寝的殿外又碰上一個熟人。
——岑怡!
這位“曙光”公會的掌控者,這會兒正跪在殿外,旁邊沒一個敢勸的人,看起來比悠閑半日的親弟弟和傅言慘一點。不過她也錦衣華服的打扮,一看就不是宮女的模樣,估計也是身份尊貴。
鑒于古代皇帝的後宮設定,岑意一時也吃不準自己這親姐姐的身份,和太子是什麽關系。
好在他們也不用打招呼,岑怡只是瞥了他們一眼,使了個眼神,就繼續垂頭跪着一言不發。岑意和親姐姐默契十足,心知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徑直略過她往前去。
到了殿前,照例是通傳,然後先來了個皇帝身邊的大總管。
大總管對太子的态度還是可以的,上來先洩露了一把情報:“太子殿下,您可勸勸您親姐姐吧!”
岑意精神一震,順着話就問:“怎麽回事?”
“長公主身份尊貴,不愛在府裏待着,非要上陣殺敵,可把陛下氣得不行了……”大總管低聲嘀咕了一串,簡而言之就是長公主聽說邊境失守氣得不行,堅決主戰,和主和的驸馬大吵一架,一氣之下跑進宮和親爹請願要親自殺去邊疆。皇帝本來就身體不好加上焦頭爛額,一聽這荒唐事,見都沒見她一面,直接罰跪,跪到知錯為止。
由此可見,岑怡這個角色到現在還沒認錯,是犟驢脾氣了。
岑意聽她還是自己姐姐而不是“小媽”,暗暗松口氣,嘴上答應一定勸,然後就進去見皇帝了。傅言還沒被傳,大總管安排他在外面休息。鑒于家醜不外揚和男女有別,大總管還特意帶傅言去了見不着岑怡的地方——外頭前廳。
傅言臨走前和岑怡對了個眼神,接着就出了殿外,找地坐着。
一坐就是大半小時。
在皇帝這裏,傅言一不能吃,二不能放松癱着,只能枯坐。他閑得數浮塵上的線,數了一小撮,又沒耐心繼續了,站起來走了走,還踱步到了門口。
跟随他的侍童上來問他要去哪,傅言淡淡回應:“去感應天地。”
就這麽玄而又玄的話,侍童一點問題沒有,随他去了。
傅言就出了門,現在高高的檐廊下邊望天。
又過了一小會兒,打東邊來了一隊侍衛,應該是巡邏的隊伍。走在最前面的侍衛長人高馬大,英武肅殺,铠甲和佩劍都和其他人不一樣。
傅言一瞧那侍衛長的臉,無語了。
——跟蹤狂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