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二案(罪惡深淵)23
“你利用這樣的方式, 讓嫌疑人産生她憑什麽能過的比我好?她分明沒有很好的照顧這個家,她甚至對自己丈夫應有的關心都沒有,她怎麽配擁有這樣舒适的生活呢?”魏其琛緊緊盯住那女人的眼睛, “你讓嫌疑人産生這樣不平衡的心态, 所以她逼宮上位的想法才會愈演愈烈。”
聽到這裏,那女人真是控制不住的舉起自己的雙手, ‘啪/啪/啪’連着三下,給他魏其琛鼓了個掌。
“她開始監視你的生活, 開始想要擁有你所擁有的一切, 不管是你的丈夫, 還是在直播間內對你态度格外熱情的男主播。”魏其琛說, “其實走到這個階段,我覺得嫌疑人對受害人占有的欲望已經很薄弱了, 這個時候她最大的對手是你, 她心裏極度想要打敗你。”
那女人眉頭一挑,随即表情不變,卻又惡狠狠的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來,“她, 不, 配。”
“她确實不配,她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她甚至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這一切全是你布的局, 你利用這種經濟差距,讓對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讓她憎恨,讓她嫉妒,讓她焦慮, 再将你丈夫和出軌對象的矛盾最大化,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你甚至能一晚上在直播間裏砸出七十萬,七十萬啊。”
說到這裏,魏其琛也是不由感嘆,這錢要是給他,他連房貸都不用按月還了。
“七十萬而已。”女人說的雲淡風輕,“買自己一個痛快,我覺得非常值得。”
“你知道你丈夫不可能跟你離婚,因為他一旦離開你,憑自己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撐你們現有的産業,并且按照夫妻財産分割,他還屬于過錯方,好日子過慣的人是不可能突然去吃糠咽菜的,而且他對外邊那女人并沒有動過真心,不過是男人們無謂的虛榮心作祟,以及惡臭的苗子在心裏頭生根發芽。”
“魏警官,你說話太客氣了,這種行為,直接用一句狗改不了吃屎就能簡單概括。”
“你就是太了解這些男人,所以這盤棋,才會下的這麽順利。”
“這話說的對也不對,至少魏警官這個人,我就完全看不透呢!”女人笑着眨眼,“不知道魏警官有沒有女朋友呢?不嫌棄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和你...........”
“他有..........”本想說‘有女朋友’,不過想來覺得不合适,賀言昭又及時換了個詞兒,“他有對象,不方便和您發展長期關系。”
女人‘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那就可惜了,我身邊還有不少年輕小姑娘,這下子就也不方便介紹。”
話畢擡手一個響指,服務生拿着菜單上前來。
女人說,“這頓飯我買單,今天和魏警官這番話,倒是讓我對男人的印象改觀不少,原來優秀的人這麽多,只是我運氣不好一個也沒碰上而已。”
魏其琛舉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受教了。”女人舉起手旁的玻璃杯和魏其琛手裏那只輕碰,“以後找男人,我一定會擦亮眼睛的。”
這頓飯點了不少菜,但實際卻只有賀言昭一個人吃的飽飽。
雖然聊天內容傳遞出來的信息量巨大,但這些一點兒也沒影響到賀言昭的胃口,臨走的時候還打包了兩個連筷子都沒動過的菜,跟着魏其琛一起客氣送走開着那輛紅色跑車的女人,兩人這才轉進停車場更裏間去找自己的車。
魏其琛拎着賀言昭給自己打包的吃食,順手就将東西放到了後備箱去。
賀言昭乖乖跑到副駕駛位坐好,等魏其琛進來的時候他才問,“不是教唆殺人嗎?為什麽就這麽輕易就放她走了?”
魏其琛笑着,“說是教唆殺人而已,她這種行為就算上法庭你也判不了。”
“為什麽?”
“教唆殺人在法律上的定義是以誘導、唆使或者慫恿等行為鼓動別人犯罪的,剛剛聽我說了那麽多,你覺得她犯了哪樣?”
“難道不是誘導嗎?”
“心理誘導?”魏其琛發動車子,“這些也不過是我根據當事人反常的行為憑空推斷,并沒有實質性證據,她就算今天在我們面前能大方承認,可明天上了法庭照樣可以翻供,這種行為,法院根本判不了。”
“那你?”想問一句為什麽,可這話擠到嘴邊又怕說出來顯得自己太過蠢笨,于是賀言昭伸手摳摳自己的褲子,他沒好意思再繼續追問下去。
倒是魏其琛大方得體,也不怕被人知道,他只說,“我來只是想證實一個結果而已。”
打轉方向盤将車子開出停車場,魏其琛看時間還早,這時候往市局去應該也正好能趕上下午上班。
他對賀言昭說,“這個案子裏,他們所有人的行為都太反常了,而且案件破獲的太過順利,我也是好多年沒有接過這種一來所有人身份都十分明朗,案情清晰,證據齊全的重大刑事案件,這麽簡單,搞得我結案都沒什麽成就感。”
賀言昭聽不太明白,他完全不懂魏其琛這些結論是通過什麽得出來的,想問又不敢問,始終惦記着怕別人嫌自己笨,于是小手指頭一會兒摳褲子一會兒摳腦袋的,整個人顯得格外別扭。
魏其琛斜眼瞧了他好幾回,這才笑着同賀言昭說,“我還有什麽地方沒說清楚嗎?”
“不不不。”賀言昭忙忙擺手,“是我聽不太明白而已。”
“哪裏沒聽明白?說出來我再給你梳理一遍。”
“不用麻煩了,我,我也不是刑警,這種案情推斷我本來就弄不明白,我是法醫嘛,我會驗屍就好了。”
“你不覺得這樣的推導過程很有趣嗎?”
“有趣?”賀言昭吃驚,像是不敢相信這句話會從那麽嚴肅認真的魏其琛嘴裏說出。
“對,有趣。”魏其琛點頭,他十分肯定的說,“我小時候就喜歡和院裏的朋友一起玩偵探游戲,設置一個簡陋的場景,然後根據現場遺留下來的痕跡推斷這裏可能發生了什麽,後來長大一點就會偷偷去翻父親工作過程中記錄的案情筆記,證物分析,腳印,血跡,刮痕,随随便便單拎出來一點,那都是一門學問,心理學雖然在國際範圍內也有廣泛應用,不過目前單靠這一點,還不足以作為指控證物,對了,你喜歡玩密室逃脫嗎?”
“密室逃脫?”話題跳的略微有些快,賀言昭懵懵的搖頭,“沒玩過。”
“我念高中的時候就特別愛玩這個,一間空蕩蕩的屋子,一張桌,幾句話,讓你自己去分析他是在傳遞給你什麽信息,然後根據線索去開門,去破解擺在自己面前的一個一個問題,完成這件事情的過程,非常有趣。”
“我,腦子有些笨。”
“腦子笨還能考上x大?”魏其琛笑着,語氣裏卻帶着不少鼓勵的意思,“你這是看不起x大,還是看不起我啊?”
要說起來兩人還是校友,學長學弟的關系,算是師出同門,能進x大的人水平都不會太低,這一點魏其琛還是很有自信。
賀言昭低下頭去,“就算同一所學校,還分錄取最高分和最低分呢。”
“分數線相當于劃的一條水平線,大家只要都在這個水平範圍之類,就不會差的太遠。”
“真的嗎?”
“騙你幹什麽?”魏其琛說,“你怎麽老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只是我在我們家是成績最差的一個,被人說腦子笨都習慣了,突然有人誇一回,我有些不太習慣。”
“喲,陳斯年那老東西不是經常誇你嗎?”
“師傅他...........”說起這個嘴上沒把門的,賀言昭就是一陣頭疼,“他是逮着誰都誇。”
“你也別太妄自菲薄,記得剛來市局那天我們一起出任務嗎?一顆人頭吓的多少人魂飛魄散,結果你還不是當場做了檢驗,還能從床底下摸出來殺人兇器,能做到這個地步就不錯了,我剛來市局那會兒跟着刑偵隊的老隊長出任務,都還只有走訪的能耐,真說起來還比不上你呢。”
這幾句話哄的賀言昭挺開心,人孩子的小臉兒輕微紅了些,随即偷偷吐了吐舌頭便問,“真的嗎?”
“真的。”
利用這樣的方式消除對方在面對自己時的小心謹慎,于是趁着賀言昭心情還不錯的時候,魏其琛又趁熱打鐵說,“這次的案子也是靠你幫了大忙,那爬滿了白蛆的屍體,惡心的秦安一天吐了十來回,最後還是你做出來的報告,屍檢分析向來都是案情重大突破口,你們法醫在刑偵工作中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有多重要?”賀言昭亮着自己的眼珠子,他忙問魏其琛,似乎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确認自己存在的價值。
魏其琛這時候倒也不吝誇贊,他只說,“你還記得你的屍檢報告內容嗎?”
“記得。”賀言昭點頭,“體外沒有明顯創口傷,屬機械性窒息死亡并且胃液內還殘留有安眠藥的成分。”
“還記得我當時說過什麽嗎?”
“記得。”賀言昭再點頭,“魏隊你說,根據這一點內容可以判定嫌疑人是預謀殺人。”
“對,所以這一點就非常奇怪,如果按正常來說,男人和情人産生什麽樣的矛盾會到要讓對方有預謀殺人的沖動呢?”
賀言昭偏頭去想,又像是想不出,于是他試探着去問,“感情方面出了問題?比如女方要分手男方不同意,或者女方要上位男方也不同意?如果發現對方一直欺騙甚至毫無真心的在玩弄自己的話,這種情況很容易産生一了百了的念頭吧。”
“嗯。”魏其琛點頭,他跟着問,“那你覺得受害人和嫌疑人之間是屬于哪種情況?”
“他們應該是第二種,嫌疑人想上位,但是受害人不願意,嫌疑人發現對方只是吊着自己并非真心後,她便惱羞成怒,有一定嫉妒的成分在,但那時候只覺得自己輸的一敗塗地,分明還有大好的青春時光,可現在全部賠在了這個男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