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二案(罪惡深淵)9
說實在話, 活了二十六年,魏其琛他就沒見過這麽能鬧脾氣的人。
這要擱以往碰着不好哄的,要麽打一頓罵一頓, 要麽自己扭臉就走, 魏其琛從來不慣人臭毛病,他什麽時候見過賀言昭這樣摸也摸不得, 碰也碰不得,扭臉兒還能鼻孔朝天哼你一聲的主兒?
本來開着車就不愛和人廢話, 可偏偏身邊坐着個人就故意不理你, 弄得魏其琛這一路想方設法找話題講笑話, 可人來來回回就只會這一個字兒。
“哼!”
魏其琛哭笑不得, 他感覺自己這是養了個兒子然後現在還得要把人給送去上幼兒園。
“來,先把早飯拿着吃了, 這是豆漿和酸筍牛肉包。”
車子一進市局停車場, 魏其琛就讓賀言昭在車上等着,他自己則是腿腳麻利的快步跑到藥店和早餐店去給這位祖宗準備上供,來回不過五分鐘時長,賀言昭一把消消樂小游戲都還沒來得及結束, 魏其琛就帶着這滿身清冽打開車門重新回到了主駕駛位。
他長腿一邁, 左右兩手都拎着東西,只坐進來都沒空去伸手把車門給拉上。
賀言昭不情不願的被人塞了個包子在手裏, 豆漿是魏其琛拿出來, 再把吸管插好了才喂進他的嘴裏。
委委屈屈張嘴咬住,賀言昭偏頭, 卻見魏其琛正埋頭認真研究着藥袋子裏重新拿回來的藥膏,這一次不比剛剛,什麽東西看也不看就往他臉上貼, 袋子裏大大小小,瓶瓶罐罐的全是藥,魏其琛一個一個挨着将使用說明看過去。
賀言昭悶悶不樂,他說,“我才不擦藥。”
魏其琛笑着,“我保證,這藥擦了絕不會再臉癢,我特地問了人家醫生,還專門叮囑過傷的是臉,你看看,這都是活血化瘀和消腫的藥,你趕緊把早飯吃了我給你揉揉。”
“我自己能揉。”
“你揉什麽揉,你低頭還能看着自己的臉?”魏其琛頭也不擡的動手打開那藥酒蓋子,随即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刺鼻難聞的藥味,這味道沖的人鼻子難受,可魏其琛往掌心裏倒藥酒的動作卻也絲毫沒有猶豫。
賀言昭一口一口咬着包子,他看魏其琛兩手合并将藥酒倒在掌心內抹勻搓熱。
“魏隊,你沒給自己買早飯吃嗎?”
“我不餓。”魏其琛說,“臉拿過來我看看。”
“不要。”
賀言昭不太好意思,想着這人又得摸自己臉,故意占便宜嗎這不是?
于是他別扭的将脖子擰到另一側去。
倒是看見賀言昭這樣回避的動作,可人魏其琛卻也絲毫沒想過對方是不好意思,只想着小屁孩兒還鬧別扭呢,于是看藥酒抹的也差不多了,他便直接将右腿屈起半跪在座椅上,魏其琛探過身子去,他左手抓住賀言昭的下巴将人硬拽過來,右手掌心再小心貼中對方的臉側。
這男人手指有力,自己卻也掙脫不開,只是身子被人拖着走的時候,賀言昭擡眼便瞧見魏其琛那兩片唇瓣就在離自己不遠,只要擡起下巴就能夠到的位置。
魏其琛掌心溫熱,可藥膏抹在臉上卻又是一片沁人涼意,他特意收了力氣,只用掌心輕輕壓住賀言昭受傷的臉邊,指腹緩緩而行,從右到左依次畫圈。
那個男人的呼吸,就這麽自上而下毫不顧忌的噴灑在自己臉上,他帶着好聞清新的薄荷香氣,白襯衣裹住修長精瘦的身軀,潔白透亮的脖頸之上還有輕微凸起的喉結,雖然說這話很冒犯,但此時此刻的魏其琛在賀言昭眼裏卻是顯得格外性感迷人。
賀言昭大氣都不敢出,他視線只在魏其琛的下巴至喉結再至鎖骨處一路往下,最後目光停留在對方心口半秒後便立即面紅耳赤的将視線挪開,那個瞬間賀言昭甚至分不清他聽到的心跳是自己的還是魏其琛的,只是手指按在座椅上稍微有些發抖。
他緊張的要命。
魏其琛這個男人像是有魔力,要是再多看兩眼,賀言昭都怕自己會做出什麽違法犯罪的事情來。
他也不知道,強吻刑警的話算不算襲警。
“魏隊,您搞什麽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我特麽就差直接往您家裏沖了。”
早上剛約了受害人家屬及親友問話,結果整個會客室就等他魏其琛一個,磨磨蹭蹭開水都換了好幾趟也不見人,秦安覺得不對勁,要知道魏其琛工作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請過任何病假事假,工作狂魔一個更別說什麽遲到早退了,想着可別是遇見什麽麻煩,這才掏出手機來連打了七八個電話。
結果魏其琛一個電話也不接,一條短信也不回。
這種情況實在少見而且非常不合情理,秦安第一預感便十分不詳,魏其琛并不是嫌麻煩所以會不接電話的人,以往大家辦案都是深更半夜電話來回打,這哥哥淩晨三點接電話都從來不含糊,而這時候都快上班一小時了還不見人,可別是遭了入室搶劫或者被人給綁架了。
盡管是刑警,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就算他魏其琛是個奧特曼超人,可遇着十個小怪獸那也得打一陣子。
在心裏默認一定是遇到了麻煩,所以秦安往停車場裏沖的毫不含糊,這得虧是一下來就看見了魏其琛的車平安無事停在此處,否則不出半小時,估計魏其琛他家樓底下至少得停上六輛警車。
聽見有人喊,賀言昭自是一驚,反應過來自己與魏其琛這上藥的姿勢貼的過分近了些,于是自己一個起身,擡臉便和魏其琛的臉撞了個正着。
“嗷!”兩人齊聲哀嚎
嘴是沒親着,但慌亂之中是碰着了臉還是鼻子的賀言昭也分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鼻梁撞上了個什麽特別堅硬的東西,跟着眼前一黑,淚花兒亂飛,疼的要命不說,自己往下摔的時候還手腳亂蹬一把抓住魏其琛的衣襟子,跟着兩個人‘轟隆’一聲抱成一團一塊兒砸了下來。
藥酒瓶子沒蓋,魏其琛随手放在車上,這時候卻也被自己一腳給踢翻。
藥瓶斜倒,藥酒‘嘩啦啦’直往外流。
這麽活生生一個人不受控制的砸在自己身上,賀言昭差點兒沒當場昏厥窒息,他只覺得胸口悶到喘不過氣來,自己的手卻還拽住人家衣襟。
魏其琛被人扯下來,手肘倒是在這椅背上撐住,不過身子卻還是失去了重心,兩人一上一下交疊在一處,正當這吃痛乏力之際,賀言昭只不受控制的從喉間滑出一聲輕哼。
“呃...........”
車門大開着,秦安沖過來的時候一度認為自己放錯了頻道。
這姿勢怕是非得要形容就只能用‘不雅’這兩個字兒,要不是在市局,要不是當事人是自己直屬上司,秦安這時候手裏抓着手機他是真想直接把掃黃打非組給叫下來當衆批評教育再罰款。
魏其琛腿還留在主駕駛位,但整個人卻都已經腳底打滑的撲到了副駕駛去,明顯能看着他身下還按着個人,那只另一當事人的小手從縫隙裏穿出來抱住了魏其琛的腰身。
車內有奇怪的味道,秦安也來不及細聞這是個什麽玩意兒,只在一瞬間三觀碎裂再也無法直視魏其琛後就崩潰再跑開。
腳步聲遠行兩步又折回來,秦安‘啪’一聲摔上車門,他喊道,“你倆好歹把門給關上呀!”
就這麽欲/火焚身,這麽迫不及待嗎?
體貼一下單身狗的感受好嗎?
屠狗是喪盡天良的。
秦安憤怒的喊聲響徹整個停車場內。
直到魏其琛上樓的時候身上還帶着滿身的藥酒味道,他一進會客室大門,陸小圓聞着味兒的就連打了三四個噴嚏,那姑娘揉揉鼻子抱怨說,“這是什麽味兒啊?”
魏其琛也不尴尬,他伸手拍拍褲腿說,“藥酒。”
陸小圓問,“你受傷了?”
“嗯。”魏其琛懶得解釋,便直接說,“摔傷。”
“喲,你還能摔傷呢?摔着哪兒了?在哪兒摔的?”
魏其琛坐到椅子上,他擡手翻了翻桌子前擺着的資料,“與你無關。”
“切,誰稀的問你。”
“秦安呢?”
“在洗手間哭呢,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陸小圓伸着腦袋往外望了望,她起身說,“我去叫叫他。”
魏其琛好心提醒,“他在男廁所。”
“我知道他在男廁所,我在門口叫他兩聲兒也不行嗎?”
“行。”魏其琛點頭,随即腦子裏突然想到剛剛秦安在停車場跑掉後,賀言昭也跟只受了驚的兔子似的,猛地一把将人給推開,自己也就着急忙慌、連滾帶爬的跑掉的事兒。
這家夥,自己動手拽的人,自己倒是還害起羞來了。
魏其琛笑着搖頭。
“今天請來了三位受害人親友,根據監控錄像确認案發現場與受害人同住的女性是受害人在外包養的情人。”秦安拿着文件袋逐一和魏其琛彙報自己了解到的情況,他說,“根據兩位受害人親友的口述,他們對這個女人的了解程度僅僅是知道她和受害人是婚外情人的關系,其他諸如姓名,年紀,家世之類的細節則是全都不清楚。”
陸小圓拿着筆反駁,“開什麽玩笑,都是朋友還不知道人家姓什麽叫什麽?”
秦安說,“人家就是這麽說的我當然只能這麽記了,再說你能保證自己身邊的每一個朋友,他的感情生活,他的男女關系你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嗎?”
陸小圓理直氣壯,“那當然了,我連我姐妹男朋友昨天吃了什麽做了什麽我都知道。”
魏其琛,“...............”
秦安跟着嗤笑一聲,“那你挺牛逼啊,防火防盜閨蜜這話還真不是胡說八道。”
“你少放屁了。”順手就将手裏的筆朝秦安丢過去,陸小圓罵道,“這都是我閨蜜告訴我的,你們瞎想什麽?”
秦安說,“誰瞎想了,話是你自己說的,這會兒倒打一耙還能反過來罵我們?”
“好了。”這兩人湊在一起魏其琛就煩,伸手接過秦安手裏的文件袋,魏其琛拿手指頭數敲敲桌面,他問,“人現在還在市局嗎?”
秦安回答說,“就在這間屋子隔壁,大家都挺配合的,等您一個小時也沒人嚷嚷着要走。”
“.............”魏其琛稍覺有幾分抱歉,只想下次再不能跟賀言昭這樣瞎鬧,于是他站起身來說,“走吧,過去瞧瞧。”
這次秦安請過來的三位分別是受害人的兩位朋友以及受害人的親弟弟,魏其琛剛一推門進到會客廳的時候,那三名男性都顯得十分緊張的站起身來。
魏其琛輕聲安撫一句,“例行詢問,各位不必緊張,請坐吧。”
陸小圓再給人家換了三杯熱茶過來。
魏其琛從文件袋裏翻出那張在監控視頻內截取出來的,該嫌疑女子在犯案之後離開小區的視頻圖像,他開口問,“這位女士想必各位都很熟悉吧,你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嗎?”
衆人搖頭。
魏其琛接着說,“受害人被害快20天,根據案發小區提供的監控錄像,他是在4月3日進入的案發現場,随後再也沒出來過,而這期間,與受害人有不正當男女關系的這位女性則是在4月5日拿着皮包離開了這間小區,今天是4月25日,案發是4月23日,這麽長的時間你們聯系不到受害人為什麽沒有一個人報案?”
其中一名男子說,“這個劉某他經常玩失蹤,十天半個月找不着人,我們也不是他老婆,找不到人就找不到,大家平時最多也就是坐一塊兒喝喝茶,打打牌,誰沒事兒管他失蹤沒失蹤,更別說報警了,再說就算他真出了事兒,那報警也該是他家屬來做,哪裏輪的到我們這些牌友?”
另一名男子表示贊同,“對,要不是昨天被你們警方找上門,誰能知道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