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案(罪惡深淵)8
關掉頂燈, 二人并排躺在沙發豎座上。
魏其琛個子高,他墊着枕頭稍微睡上來了一些,賀言昭則是整個側身背對, 他将自己的身子蜷成蝦米狀, 這個時候緊張到連呼吸都不敢大聲,更別說還敢扭過頭去和背後躺着的那個男人面對面視線交彙。
不是沒想過魏其琛會撲身而上對自己做些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賀言昭正在糾結那家夥動手之後,自己到底是該半推半呢?還是該殊死反抗呢?誰知道這選擇題還沒等做的出來, 倒是聽見耳畔傳來了魏其琛清淺且均勻的呼吸聲。
他睡着了。
賀言昭, “!!!!!!”
賀言昭, “??????”
他竟然睡着了?
賀言昭不敢置信的轉回身來, 客廳陽臺內透進一點微弱的小區燈光,模糊之中能看清魏其琛秀美柔軟的脖頸和輪廓分明的五官, 他休息時安靜不言, 身軀平躺不會亂動,雙手交疊壓在自己腦後,僅僅是躺在這處,就讓人感覺格外的可靠安全。
而再反觀賀言昭, 自從上次聽了魏其琛給自己講床底藏人的故事後, 他幾乎每晚睡覺都得自個兒趴下去瞧瞧床底下到底有沒有人,自己房間看過了不夠, 還得跑到其他房間裏再去接着看, 後來卧室裏看不夠,什麽衣櫃、窗簾、櫥櫃, 只要是有格子能藏人的,他就都得翻出來看一遍才能安心回去休息。
今晚可倒好,和魏其琛并排躺在這處, 賀言昭再沒辦法再去想床底狂魔,卻是将人家堂堂一個刑偵大隊隊長給yy成了霸王硬上弓式的霸道總裁。
這要是讓魏其琛知道,賀言昭估計自己的頭都得被人打掉。
于是偷偷吐了吐舌頭,随後伸手扯過被子來将自己捂的更緊之後,賀言昭也就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魏其琛睡覺向來睡的淺,稍微聽着周邊一些風吹草動就得被驚醒,他不習慣家裏半夜有人開門關門,起床喝水上廁所什麽的,所以當初拒絕讓陸小圓拒絕的理直氣壯,本以為賀言昭看着模樣至少是個安靜的人,哪曉得這小子倒是更吵。
兩個人剛剛躺下的時候都還覺得有些別扭,大家都不太習慣自己身邊突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人,尤其是賀言昭,沙發并不寬,兩個大男人并排睡下還是顯得有些稍擠,可那家夥就生怕貼着了自己,一個人蜷成一團避的遠遠,把本就不寬敞的沙發竟還能生生隔出一條三八線來。
魏其琛雖然吃驚,但很滿意,畢竟和人适當保持距離,也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只是這安穩覺并沒有持續太久,大概睡不過一個小時,突然身旁的小孩兒一個翻身,連胳膊帶腿的就全部都架到了自己的身上。
魏其琛一個激靈,他差點兒沒直接從沙發上給彈起來,天知道一個單身二十六年的人突然擡手摸到身邊有個人會是怎樣見鬼的心情,魏其琛差點被自己給吓死。
“呼呼!”
這時候睡着了可就再顧不得呼吸大不大聲的事兒,賀言昭一頭紮進魏其琛的臂彎裏,他手指頭順着對方胸口一路摸上脖頸,然後抱着就不肯撒手,只管拿腦袋抵着人,在這個過程中甚至還發出了些細微的磨牙聲來。
倒是睡的舒服。
魏其琛張嘴,他勉強把那一句差點就脫口而出的髒話給咽回了肚子裏。
反應過來是賀言昭,魏其琛這才松下一口氣再把身子放回原位,這時候也沒好意思把人叫醒,只是伸出兩根手指頭去抵住賀言昭的腦袋,然後再小心将人一點一點給推離自己的懷抱。
眼瞧着好不容易要成功,只再差稍微用力一點點,賀言昭的腦袋就能回到自己該躺的位置去,只是突然覺得脖子不舒服,然後一個甩頭避開魏其琛的手,本來這時候順勢再翻個身也好,誰知道人偏是再一腦袋給甩回來,然後抵着額頭埋進魏其琛臂彎裏的更深處去。
突然擠過來這麽一顆暖乎乎的大腦袋,魏其琛幾乎是當初愣住,他這手僵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該舉起來還是該放回去,心髒‘咚咚’跳了兩下,想着這時候伸手将人抱住未免過于有幾分乘人之危,魏其琛自诩自己還是個正人君子,只是這夜色靜谧,他也不能擡着手就這麽一整晚不休息。
于是用手指頭牽過被褥邊,将亂翻亂滾的賀言昭再裹緊了幾分,魏其琛想,這可不是我動的手,這是你自己滾過來的。
睡覺的時候有個人能拿給自己抱一抱,賀言昭覺得特別舒服,這大活人可跟洋娃娃不一樣,有血有肉有溫度,還能給自己蓋被子,盡管并不是在清醒狀況下做的這荒唐事,可當天夜裏,賀言昭還是美滋滋的做了一個春秋大夢。
在夢裏,賀言昭不知如何到了北極,這裏天氣特別冷,他光腳踩在雪地裏,然後自己手上抱着一只大大的北極熊,北極熊軟綿綿、暖乎乎,抱着舒服死了,然後外邊冰天雪地、寒風瑟瑟,賀言昭怕冷,他就一直往這北極熊的懷裏擠啊,擠啊。
直到擠的魏其琛到了忍耐極限,那哥哥這才慢吞吞開口說了一句,“你再擠兩回我就得掉下去。”
賀言昭原地僵住。
懷疑自己聽錯了,所以他閉着眼睛伸手摸了摸‘北極熊’的身子,長長的絨毛沒有了,軟乎乎的肚子也沒有了,雖然抱着也是暖暖的,可這肚子摸着卻覺得有些硬邦邦的,像巧克力,又像搓衣板,按下去沒有坑兒,一塊兒兩塊兒,三塊兒四塊兒.............
魏其琛忍無可忍,他額頭冒汗,咬牙切齒,“那是腹肌。”
賀言昭不規矩的手指頭這才時将将停住,随後他睜開眼來,再緩緩擡頭看見同樣一臉無語低頭看着自己的魏其琛。
這确實是剛睡醒,不,準确來說對方有可能是被自己給摸醒的,盡管魏其琛極少會以這等模樣示人,他頭發亂糟糟,眼底盡是困倦,而且面色之上的怒意也明顯是一壓再壓最後到了實在壓不住的地步,所以這才開口将人叫醒。
賀言昭不敢說自己有多了解魏其琛,畢竟兩個人認識來往的時間也不過一個月,但從秦安等人平常見他跟見鬼似得精神狀态來看,賀言昭可以得出魏其琛這個人脾氣并不好的結論來,而脾氣不好的人多半都有起床氣,就算魏其琛的職業不允許他有起床氣而且魏其琛本人也并沒有的情況下,賀言昭還是在心裏默認了他有。
對,一定是人家睡着覺結果被自己給摸醒了所以很不高興。
即便此時此刻,賀言昭的手指都還留在魏其琛的小腹之上。
“媽呀!”在心裏頭無數次大喊了‘oh no!’之後,賀言昭終于反應過來,他一個鯉魚打挺原地彈起,手腳亂蹬竟還在這慌亂之中打到了魏其琛腹肌更下方比這肌肉還要更硬的某個物體。
魏其琛再也淡定不住了。
這這這..........這..........
于是同一時間內兩個人先後彈起,賀言昭被子卷起來又坐不穩,雙臂亂揮着整個人向後摔去,這要擱平常,魏其琛伸手救個人并不麻煩,只是他剛剛才被某位小同志給‘x騷擾’的摸了一下身體上某個格外敏感的器官,所以這時候反應實在是慢了幾分。
于是魏其琛只好眼睜睜的看着賀言昭裹着被子再和被子一塊兒摔下沙發去。
無奈伸出自己的爾康手,魏其琛磕巴一句,“啊這...............”
大清早鬧這烏龍,一個摔了一個被騷擾了,兩人手忙腳亂的收拾着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賀言昭坐進魏其琛的車裏,他小心拿手掌來回揉着臉上被砸的一塊兒烏青,好不容易等人上了車來,魏其琛問也不問,他伸手就抓過賀言昭的下巴來。
“閉眼。”
賀言昭乖乖閉上眼睛,随後能感受到有人拿着冰涼涼的噴霧在自己傷口上噴了兩下,然後再貼了一塊兒味道難聞的膏藥上去。
“睜開吧。”魏其琛拍拍那孩子的腦袋又說。
賀言昭睜眼,那噴霧熏的人眼睛難受,于是伸手揉揉之後,他才又拿起手機仔細查看鏡面反光片裏的自己。
魏其琛發動車子,他從藥店門口将車給倒出來,“早飯來不及了,一會兒去市局再吃,你那傷口只是淤青,藥師說這活血化瘀的膏藥兩天換一次就成。”
賀言昭伸手摸摸膏藥皮問,“那我平時洗臉怎麽辦呀?”
“拿毛巾擦一下,或者你不嫌麻煩每天洗臉的時候再換一塊兒也成。”
賀言昭撇嘴,雖是沒好意思說,但心裏頭卻還是埋怨魏其琛沒伸手來拉自己。
這膏藥一貼上臉就癢的特別厲害,賀言昭一會兒撓兩指頭,一會兒又撓兩指頭,早上出發晚了十來分鐘,這時候路上正是上班高峰期最堵的時候,魏其琛無意瞧見賀言昭的小動作,便開口笑他說。
“小猴子上身了?”
“不是。”賀言昭委委屈屈,“這藥貼着,特別癢,我想撓撓。”
“癢一會兒就好了,藥效發揮作用呢,你再忍忍。”
“不是,不是藥效發揮的那種癢,是特別,特別癢。”
魏其琛偏頭瞧了賀言昭一眼,見那孩子臉色泛紅,表情奇怪,看着跟小嘴兒一撇就能哭出聲來似得,這時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反正看着現在這車還堵的厲害,于是他雙手從方向盤上松開,身子探過去一些,只管動手捧着賀言昭的臉左右查看。
“這不也沒事兒嗎?”
“不是不是。”賀言昭說着就想伸手來撕自己臉上的膏藥,“癢,這膏藥是不是不能貼臉呀。”
魏其琛說,“這是那藥師拿給我的,她說貼在淤青的地方兩天就能好。”
賀言昭急的不行,“你沒說我傷的是臉嗎?”
“我就說摔傷了。”魏其琛有些尴尬,“她大概,以為傷的是別的地方吧。”
賀言昭伸手從魏其琛拿回來的藥袋子裏掏出那盒拆開了還沒來得及合上的膏藥,果然翻到背面兒就看見一句‘貼于患處,請勿在面部使用。’
“.................”
“哼!”擡手扯掉自己臉上的膏藥,賀言昭氣的想哭,虧他剛剛還在心裏頭感謝魏其琛給自己上藥的舉動,結果都是白感動了的。
這一把扯下來,撕的自己臉皮兒都跟掉了一層似得,賀言昭眼淚花花兒亂飛,那貼着膏藥的一小塊兒皮膚,甚至都密密麻麻起了不少小紅點兒來。
魏其琛無奈的伸手撿起被賀言昭扔掉的東西,他輕聲哄道,“你也別扔東西呀,那什麽,一會兒到市局我重新再給你買藥。”
“哼!”
賀言昭還是生氣,這一下鼓着腮幫子直接甩過頭去,他理也不想理魏其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