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案(罪惡深淵)2
“今天市局的糞坑炸了是怎麽的?我這在一樓就聞着味兒了, 真是臭的中午飯都差點兒沒給我吐出來。”
“師傅,糞坑沒炸,但是刑偵隊是真的要炸了。”
陳斯年年紀大了, 腸胃消化又不好, 所以時常吃完飯後都要繞着市局溜達兩圈緩個勁兒再回來,最近局裏良心發現一連招了好幾個打下手的小徒弟, 于是自己再也不用被魏其琛滿世界叫着大名的往案發現場給拎,陳斯年清閑下來不少。
賀言昭小臉兒擰成一團, 陳斯年進來解剖室的時候, 他還正委屈巴巴的在給那剛剛被擡回市局的那具滿是蛆蟲的男屍做屍檢。
“喲, 又出事兒了, 看這大哥爛成這樣,應該放了快有半個月以上吧。”
賀言昭手裏還拿着刀, 他點頭說, “根據肌肉腐爛程度以及屍斑形成,差不多放置時長在十九天左右,死因是機械性窒息死亡,身上沒有打鬥痕跡, 指甲內提取到部分皮脂皮屑, 沒有發現血跡,我猜這應該是受害人自己平時撓癢癢留下的, DNA樣本已經提取鑒定, 結果要晚上才能出來,胃液裏有殘留的安眠藥成分, 所以初步斷定死者是先被人放倒,再被勒斃。”
陳斯年手裏拿着一只大蘋果繞到解剖臺後,他問, “刑偵隊的上來要屍檢結果了沒?”
賀言昭走到一旁的洗手臺去,他一邊摘下手套,一邊瘋狂按壓了三五次消毒洗手液,然後雙手交握賣力揉搓,“剛驗完還沒來得及記錄,我馬上寫完就給他們送下去。”
“诶!”陳斯年擺擺手,“咱們法醫室可從來沒有主動送資料給樓下那幫大爺的慣例,你寫好放桌子上就成,他們要用的時候自個兒知道上來拿。”
賀言昭笑着,“就樓上樓下嘛,而且咱們什麽時候寫好他們也不知道,老讓他們自己跑,來回幾趟撲個空,多讓人生氣啊。”
“魏其琛那老小子就該多讓他跑兩趟,回回有事兒逮着誰都是一頓臭罵,你說說我們法醫室又不歸他們刑偵隊管,他魏其琛憑什麽回回連我遲到早退的事兒他都得插一手?”
其實陳斯年自己也不明白,魏其琛這刑偵隊的隊長歸隊長,可是他官兒再大那也只能管得到自己手底下那一幫子人啊,怎麽回回那小子往法醫室門口一站,自己就得背脊發涼,謹小慎微,生怕被人逮着錯處。
這知道的曉得魏其琛是刑偵隊長,不曉得的還當他是公安局長呢!
賀言昭将自己收拾幹淨後這才坐到辦公臺上,他拿着筆在記錄冊裏寫上日期和自己的名字,“魏隊也是着急嘛,咱們法醫室出的結果對他們梳理案情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就等着我們的消息,結果我們這邊遲遲沒有動靜,他當然着急上火就會跟着生氣。”
“他生氣就可以随便逮着別人罵?”
“您驗完主動把報告送下去,人不就不罵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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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憑什麽....................诶,不是,言昭啊,你這怎麽胳膊肘還往外拐?他魏其琛不過上下班順路載了你三兩回,怎麽你這小嘴兒吧吧的就向着他了?你這孩子可不能這樣啊,咱們法醫人法醫魂法醫都是一家人,不管對內對外,咱們室裏的五個人那都得把勁兒擰成一股繩。”
賀言昭吐吐舌頭,他寫完最後一個字,便将筆帽壓回去跳腳起來往外跑,“師傅我先下樓送報告去。”
“你給我回來,讓他們刑偵隊的自己上來拿,賀言昭你個小兔崽子,現在他魏其琛說的話比我好使了是吧,好家夥,等老子哪天掌了權遲早把你給送到刑偵隊去,臭小子,臭小子你回來,這一解剖臺的蛆你不收拾了還等着師傅給你收拾呢?”
嗓門吼的夠大聲,但也比不過賀言昭腳底下抹油溜的更快。
只是拿着文件袋下了三樓,賀言昭正探着腦袋四處張望魏其琛的身影時,秦安便擦着腦袋上的水一路走過來說,“喲,這麽快就出結果了?小賀法醫你看你這也太客氣了,我還說我吹個頭發立馬上來拿呢,謝謝謝謝啊,真是太感謝了。”
“你..............”賀言昭愣愣的擡手指了指秦安濕漉漉的身子。
秦安一甩頭,混着洗發水清香的水珠四處亂濺,還灑了不少在賀言昭的臉上。
陸小圓正忙着拿照片,這時被無辜波及一身洗澡水也是瞬間怒從心起,她擡手一拍桌子便站起來罵,“秦安你要死啊。”
賀言昭後退兩步,他伸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水,“秦安哥你這是剛洗過澡嗎?”陸小圓說,“可不是,剛剛蛆都還在臉上爬呢,也不知道有沒有順着耳朵鑽進去。”
賀言昭聽完,突然覺得自己耳朵也跟着癢癢麻麻的,于是他擡手掏了掏自己的小耳朵。
秦安倒也不抱怨,刑偵組大部分粗活累活都是他做,只是自己任勞任怨就偏是聽不得有人在旁邊冷嘲熱諷,于是這時也只怼着陸小圓喊道,“這時候知道來惡心我,剛才現場找人擡屍體的時候一個人毛都找不見,你這麽能下回你去擡呀。”
“我才不擡呢。”陸小圓抱着東西往樓上跑,“魏隊叫的你又沒叫我。”
“切。”看人離開,秦安這才不屑的一個甩手。
賀言昭指指他說,“你還是先把頭發吹幹吧,不然一會兒着涼感冒了,這是我剛做出來的屍檢報告,以為魏隊在所以拿過來的,結果也沒找見人,交給你吧,麻煩你替我轉交給魏隊。”
秦安随手從抽屜裏抽了一條毛巾出來擦頭發,“嗨,你直接給他拿上六樓吧,大會議室現在正準備開會呢,剛魏隊上樓的時候還讓我過來拿屍檢報告的時候叫你一塊兒上去呢。”
“叫我?”賀言昭不敢相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你們內部會議我去不合适吧。”
“這早晚一家人有什麽合不合适的。”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秦安拿着文件袋往咯吱窩裏一夾,騰出另一只手來抱着賀言昭的肩膀就拽人往外走,“走走走,趕緊的,一會兒到晚了魏隊又得罵人。”
六樓大會議室,魏其琛一般不太愛上來,除非是有特別嚴重特別惡劣,社會影響力巨大的惡性案件發生,否則這會議室都是長久上鎖等待落灰,可偏是今年不知道倒了什麽大黴,從春節一來連撞好幾起持刀傷人,持刀搶劫,聚衆鬥毆以及這非常惡劣的殺人分屍案。
賀言昭一路跟上來的時候還有些緊張,畢竟他沒有參加參加過這樣的案情分析讨論會,尤其是在進門看見魏其琛的那一眼,心髒突然‘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如何也壓制不住的心動,讓人着實難堪。
魏其琛坐在最主位,整個辦公室的光線被拉的極暗,只有牆面上投影出來的現場圖片整齊劃一的一格格排列,刑偵組內所有參與此案的警員全部到場,大家手裏拿着各自負責的資料,只端坐在會議桌的兩側。
秦安帶着賀言昭進門的時候,魏其琛并沒有擡頭,只是那小孩兒小步跟上來,自己正要落座時,秦安屁股一翹就占了他進門前就看好的位置。
賀言昭瞬時間無言以對。
目前整個會議室唯獨剩下的就是魏其琛身側的座位,賀言昭遲遲沒有辦法落座,直到魏其琛擡頭瞧了他一眼,然後低聲才提醒說,“坐呀。”
賀言昭這才無可奈何的抓着自己的屍檢報告在這會議桌前坐下。
魏其琛并沒有什麽不适的神色,倒是只有賀言昭一個人坐立不安,投影儀的頁面再被切換,落到現場受害人被塞進廚房水櫃裏的照片。
魏其琛開口說,“今年大家運氣都不太好,一個月不到在我們的管轄區域內連出兩起惡性殺人案件,而且都對市內民衆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局裏對殺人案向來最是重視,我們的時間并不多,也辛苦要大家再克服一下心理壓力,最近這段時間,都還有的忙。”
這幾句話魏其琛說的很是無奈,他這幾天也累的不行,連續熬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哪曉得連口喘氣的功夫都不給就又來這出,于是伸手敲敲桌面,示意大家注意看投影後,魏其琛才繼續說,“目前我們還有很多案情細節沒有梳理清楚,根據早上對案發現場周邊的走訪,小區住戶雖然對受害人有印象,但并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和他同屋居住的女性是什麽人,平常只看到男性受害人進進出出,而女性受害人卻沒幾個人見過。”
“根據案發現場留下來的證物,我們找到了受害人的錢包以及手機,經過身份信息核查,身份證屬于有效真實證件,該男子劉某,已婚,今年四十二歲,在漳州市經營一家小型茶鋪,經濟能力居中,并且妻子家還在市郊擁有一間上百畝的大茶園,現場沒有血跡,房間也沒有做過打掃,根據受害人身着家居服以及沒有穿鞋的細節來看,我們初步斷定這間三居室就是第一案發現場,而嫌疑人和受害人關系密切。”
“根據警局的聯系,受害人劉某的妻子大概一個小時內會到達市局,陸小圓,到時候由你去了解一下受害人及其妻子之間的關系,以及該男子的生活及社交情況,目前暫不能排除仇殺和情殺等可能,陳林,你主要去了解受害人劉某的生意狀況,看看他有沒有在外有欠款結仇以及不正當男女關系等情況。”魏其琛說完,他突然轉頭來看賀言昭,“賀法醫,請問你們法醫室在屍檢過程中有沒有發現什麽重要線索?”
“...............”
和魏其琛這麽多天接觸下來也算稍微熟悉了一些,盡管聽別人說魏其琛這人一遇到案子就會變的特別特別可怕,賀言昭沒見過他特別可怕的時候是什麽模樣,他也感受不到這種心情,只是覺得魏其琛好,這個人特別特別好,雖然偶爾臉臭,但是說什麽做什麽都是為別人好,永遠都是有條有理,有理有據的那個人。
這時候突然被人點到名,賀言昭整個人就是一驚,他像是上課被老師cue到的小朋友一般,魏其琛的尾音剛落下,他就蹭的一聲從座椅上彈了起來,整個人站的筆直,貼住腿側的手臂還抖個沒完。
“到!”這一聲喊,知道的曉得魏其琛在問話,不知道的還當擱這兒軍訓呢!
現場氣氛稍有幾分尴尬和詭異,但因為有魏其琛坐鎮所以也沒人敢笑。
只有秦安憋的難受,只好用牙齒咬住鋼筆。
魏其琛冷不防被旁邊突然彈起來的人也吓了一跳,看賀言昭的模樣,只需一眼便是知道這小孩兒又緊張了,于是也不好再說什麽,魏其琛只低頭想着辦法解圍,會議室內氣氛本就壓抑,于是他輕咳一聲說,“咳.........不用這麽正式,坐下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