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墓景妙妙屋(捉蟲)
核桃戰戰兢兢問道:“請問……您是不是食塵殿下?”
男人回眸一看, 冷冷道:“呵,一群天師中間竟然還混着個鬼修!”
核桃立馬瑟縮着退到了何畏身邊,不敢再出聲。
何畏壯着膽子試探道:“蕭鳴楓?”
男人眉眼一凜, 譏諷道:“臭道士, 那個惡心的陽間名字我早已舍棄了。”
“哦……”何畏定了定神,“所以你真的是食塵?”
“正是。”
何畏剛想再上前詢問一二, 只感覺袖口被什麽人扥住, 回頭發現竟是阿嶺。
阿嶺雖然沒有了臉, 但渾身的體态無不在透露出他內心的痛苦,他渾身顫抖、肩背佝偻, 似乎緩了很久才摸着何畏的手, 示意他感知自己。
“幫他開口吧,臭道士, ”食塵一臉冷漠,“我倒要看看他想說什麽。”
何畏凝了凝神,再次把罡氣釋放了出去, 感知片刻, 回道:“阿嶺想問,你為什麽回來。”
食塵諷刺一笑:“我們的女兒明晚不是要進階麽,我怎麽能錯過。”
何畏将食塵的答案如實傳了過去, 這似乎也與阿嶺心中的猜測一致,他只微微一顫, 便穩住了,又問道:“你要殺了她?”
“不,當然不,殺了她又有什麽意思呢?”食塵帶着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看了看阿嶺,咬牙道, “我要解放她。”
話音未落,他便喃喃念叨着什麽咒語,然後轉身向地下室沖去。
“不能讓他過去!”核桃急了,“在這種地方釋放怨靈會讓周圍都寸草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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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說時遲那時快,何畏瞬間推出兩道金光牆,封住了去往地下室的入口。
食塵在乍現的金光前堪堪停住腳步,冷笑一聲,“雕蟲小技。”
可他還沒來得及出手,葉隐棠和泊臣已經沖到了他的面前。葉隐棠雖然沒帶佩劍,但身法靈動,力道十足,與食塵打的有來有回;而讓何畏頗感意外的是泊臣,他本以為泊臣在團隊裏只是制符師,但沒想到他的拳腳功夫頗為狠辣,也有着他這個身高和體格中少見的敏捷,總能适時替葉隐棠擋下攻擊。
二人的拳腳之中都帶着隐隐的真氣,但打在食塵的身上仍是顯得不痛不癢。食塵以一敵二也不落下風,甚至随着他身上黑氣的聚集,隐隐有要超越的架勢。
何畏看着心急,想去幫忙,但感覺自己對罡氣的控制精度不足,也只能站着幹着急。
一團黑氣已然在食塵的掌心聚集,他對準了金牆轟了出去,沒想到金牆竟然抵住了這一擊。正當他再醞釀一擊的時候,只聽大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诶?怎麽裏面這麽大動靜?”黃鬥鬥一邊找鑰匙一邊朝裏面喊道:“發財男團的各位,你們醒了嗎?”
何畏這才猛然意識到,時間已經是清晨了。
食塵嗅着空氣中突然出現的十幾處生人氣息,徑直看着阿嶺,咬牙道:“今晚,你們必死。”
然後,化作一陣黑煙,消失無蹤。
“陽氣太重,易損道行,”核桃也趕緊掐了個手決,拉過阿嶺,“我們也先撤了。”
然後也消失了。
四人還未來得及把剛剛打亂的一切恢複,黃鬥鬥已經帶着制作組的十幾號人進來了。
黃鬥鬥看着一片狼藉,震驚道:“你們……在做什麽?”
“呃……”何畏撓了撓頭,仍大口穿着粗氣,“我手機丢了,他們在幫我找。”
“是嗎?”黃鬥鬥将信将疑地看着何畏,“那你們幾個人都氣喘籲籲的,而且衣冠不整?”
“我我我我……”何畏舌頭打結,半天才捋順:“其實我們是覺得無聊,開始玩捉迷藏!”
“哦?”黃鬥鬥一聽來了興致,“你們是不是偷偷看了臺本?”
何畏:“嗯?”
黃鬥鬥興奮拉過何畏的手:“我們今天定下的節目也是捉迷藏!快,跟我們說說,這屋子哪裏最隐蔽!”
趁着白天的節目錄制開始之前,四人緊急開會商量着策略。盡管他們輪流建議黃鬥鬥今晚在外面度過,但都被一一否決,而他們顯然也無法拿出更有說服力的理由。
旁門左道也沒少想,比如宋逸舟主動提出了下毒和用安眠香迷倒所有人兩項絕技,但被葉隐棠黑着臉否決了,因為他們是驅魔師,不是土匪。
更何況別墅內的鏡頭會開整整一天,他們想要動任何手腳都會被記錄下來,甚至會因為暴露身份而被“上層”責罰。
何畏問道:“為什麽我們不能先把屋子裏的鬼女怨靈去除呢?”
葉隐棠想了想,搖搖頭:“沒有這麽簡單。想要去除怨靈需要的時間會很長,動靜也會很大,所以我們通常需要帶去冥槽交給九幽的陰差才行。”
“哦……”何畏又問道:“為什麽除掉怨靈會很複雜呢?”
“因為首先要讓怨靈現身,然後将她引出産生怨念之地,削弱她的能量,然後才能借助陽盛之氣将它慢慢感化,過程會很久。”
“這樣……”何畏低頭,沉思了半晌,“我可能……有了個辦法。”
“什麽辦法?”
何畏在大廳裏拼命尋摸着什麽:“稍等,我要先找一個什麽都能弄來的人……”
然後,他瞬間揚起一張熱情四溢的笑臉,招招手:“虹姨和王道長!你們早啊!”
……
很快,節目開始了錄制。
白天的游戲內容其實充滿了套路又無聊,就是一個普通的捉迷藏游戲,可以想見節目效果都是靠各種“哎呀你竟然藏在這裏!”和“天吶,我不躲了,裏面太可怕了!”來實現。
然而,節目組卻總發現,發財男團的四個人總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躲很久。
而且,他們出來的時候,身上都會帶着一股異香。
趁休息的時候,黃鬥鬥戳戳何畏口袋裏不小心露出來的紙張,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沒什麽!”何畏立即捂緊口袋,“一些紀念品罷了!”
一天的錄制結束,黃鬥鬥在回看素材的時候才發現,發財男團的四個人幾乎在每次游戲的時候都躲進了不同房間——也就是說,他們在一天的時間內跑遍了這棟別墅的每個角落。
黃鬥鬥本想再問問,但沒想到常龍帶着幸子的經紀人一本正經地堵住了他。
常龍一本正經道:“咳咳,黃先生,請問今晚的直播是要在這棟別墅裏進行嗎?”
黃鬥鬥點頭:“對啊,原本就是這麽計劃的,大家坐在地下室的那個房間裏,圍爐夜話。”
“不可以!”幸子的經紀人拼命擺手,“那裏……一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黃鬥鬥一臉懵,還不知道那間屋子已經徹底變了樣,“放心啦,幸子在那間屋子的時候攝像頭正好壞掉了,所以什麽都沒有拍到。”
經紀人一臉堅決:“絕不!你不是還有連線幸子的環節嗎,你能想象幸子見到那間房間的時候該有多麽痛苦嗎?”
黃鬥鬥有些急了:“不是,你這都是一些什麽牽強的理由。況且我們早都規劃好了,馬上就要下去布置了,你打算讓我們怎麽辦呢?”
“總之,你們不能去地下室直播!”經紀人一臉唏噓,“唉,我們的幸子啊,還不知道因為什麽昏迷,在醫院已經躺了一天了,要不是遇到發財男團的何畏,恐怕已經……哎,我真的要去找藝人權益聯盟,申請公開調查,不能被……”
黃鬥鬥一聽藝人權益聯盟瞬間驚了,立刻雙手合十:“停停停!鄭姐!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找他們啊,您說怎麽辦,我們都配合!”
比臉皮還薄的經費讓黃鬥鬥經不起任何折騰,他這個節目制作人實在是太卑微了。
“唉,怎麽辦呢……”鄭姐轉過身,對常龍狡黠一笑,使了個眼色。
因為幸子平安,她還沒來得及感謝他們,便答應常龍配合着演場戲。
常龍非常自然地接上了:“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而且綜藝效果保證很好!”
黃鬥鬥:“嗯?”
常龍眼睛一眯,故弄玄虛地一笑:“黃先生,你還記得第二次直播,何畏和葉隐棠去的那個墓園嗎?”
黃鬥鬥似乎想到了什麽:“當然記得……漫天符紙、何畏被貓吸、還有螢火蟲,都是我們打算用到宣傳片裏面的素材。”
“那我們今晚到那裏直播,怎麽樣!”
夜幕降臨,一衆藝人在助理和工作人員大包小包的幫助下,來到了墓園門口。
小傑在石頭上蹭着自己腳下的泥土,一臉不高興:“什麽嘛!為什麽好端端的要來這裏……”
常龍從他身旁經過,不冷不熱地丢下一句:“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去,你走到這都覺得費勁了,那天讓人倆夜裏走上來缺德不?”
小傑立馬不樂意了,指着常龍:“你……”
“好啦,”黃鬥鬥将手中的水發給大家:“今晚大家就将就一下,也是我們倒數第二次的直播啦,我們速戰速決好不好?”
“哼。”小傑本就生着悶氣,轉頭又看到何畏正幫工作人員拎着器械,氣不打一處來:“裝什麽裝!”
何畏沒聽清,還以為他在問箱子裏裝什麽,一本正經回答道:“小牛子!”
小牛子劇組常用作發電機的縮寫,但此刻卻顯得別有一分深意。
周圍一群工作人員立馬偷偷笑了起來。
顯然,他們也更喜歡真誠不做作的何畏。
小傑兩頰通紅,指着何畏:“你隊友都不在還敢這麽嚣張?你這人真是一點禮貌都不懂,我們這個行業還是講究一些長幼尊卑的順序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個新人啊,要擱在練習生裏,你見到我都要鞠躬!”
“哦?怎麽?”
一道溫和但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何畏驚訝回頭望去,竟發現是泊臣。
葉隐棠和宋逸舟為了他們今晚的計劃現在只能先留在別墅裏,只剩下他和泊臣先來應付直播,本來何畏心裏挺沒底的,但沒想到泊臣竟然會……開口說話。
泊臣走到小傑面前,腰背直挺,比他高了一頭不止,肩寬腰窄,投下的影子幾乎把小傑蓋住。他刻意頓了頓,又用極具壓迫力的低沉聲線開口說道:“不要把別國那種極端的先後輩制度帶到我國,我們歷來只靠實力說話,懂了麽?”
小傑一臉震驚,嘴唇翕動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
比他還震驚的,是何畏。
他從沒見泊臣這麽不佛系的樣子。
泊臣甚至還走近,替他拎起了工作人員的箱子。
何畏自言自語道:“這是真實的嗎?他不是被人附體了吧?”
常龍一臉調笑地看着何畏:“唉,你真是不懂我們阿臣。”
何畏:“?”
“他嘛……”常龍頓了頓,似乎在想合适的措辭,“他是我們團最後的後盾,你永遠可以相信他。換句話說,只要是葉隐棠和宋逸舟不在的時候,他就是接替他們的位置保護你的人。”
“保護……我?”何畏只覺得難以置信,“我需要保護嗎?”
“你也在保護他們啊,也許你自己都不知道。”常龍聳肩:“這就是隊友的意義,互相保護,互相成全,互不幹擾。從某種意義上講,你和阿臣才是最适合男團的成員,比葉隐棠和宋逸舟都适合。”
“哦。”何畏艱難地消化着這一信息。
“總之,放輕松,”常龍拍拍何畏的肩膀,“盡你所能就好。直播馬上開始了,快去吧~”
常龍的話在何畏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本以為泊臣的異常也只停留在剛剛那一會,可沒想到卻貫穿了整個直播的過程。
大家坐在墓園門口的長椅上,先是緬懷了一下逝去的英靈,然後閑聊了一會,直播間人氣一直不冷不熱的,彈幕也不多。
小傑想了想,突然神秘兮兮地一笑,問道:“我們要不輪流來講鬼故事吧!”
在座的都是一幫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此話一出,大家瞬間來了精神,連連稱好。
小傑抛磚引玉,先講了一個自己在學校宿舍遇鬼,後來才發現是夢游室友的故事,雖然俗套,但也算成功的點燃了氣氛,直播間的人氣慢慢開始漲了起來。
然後幾個小明星講了講自己經歷過的那些事,什麽鬼棉被、人皮畫、筆仙、碟仙等等經典的橋段一一再現,雖然不新鮮,但被一群俊男靓女講的還是別有一番趣味。
很快,其他幾個人都說完了,就連虹姨也講了個很短的故事,大家的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何畏。
小傑一臉不懷好意:“畏畏,你對于道士的事情那麽懂,肯定也知道很多鬼故事吧?”
熟悉的綠茶捧殺味道撲面而來。
然而何畏腦子轉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合适的故事可講。
畢竟,他的鬼故事,都是真的。
關鍵時刻,泊臣淡淡一笑,截住話頭:“要不我先講一個吧?好不容易想到的,再不說怕忘了。”
小傑一臉不情願,但周圍人卻都覺得新鮮,因為之前他們都沒怎麽聽過這個高大沉默的男人說過話,于是起着哄讓他講。
“好,那我便開始了。
“從前,京郊的藏龍山上,有一家孤兒院。那家孤兒院裏有一對雙胞胎棄嬰,他們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住在一起,每天每刻都黏在一起,連保育員和老師們都經常分不清他們哪個是哪個。
“那家孤兒院的院長經常克扣撥款,只給孩子們吃過期的食物、喝從泉水打上來的沒有過濾的水、還經常讓一些小朋友進到他的房間,沒人知道他們做了些什麽,但那些小朋友之後便都沉默寡言,甚至瞬身是血,離奇失蹤。
“院長雖然壞到了骨子裏,卻是一個非常迷信的人,他在房間裏挂了很多太上、虛皇的像,經常焚香稽首,拜來拜去,哦,對了,他還特意讓手下的保育員把福利院的四層撤去,讓三樓後面便接着五樓,因為覺得不吉利。
“直到有一天,他覺得那對雙胞胎長大了,是時候拿來,唔,‘享用’了。于是他把他們約到了校長室,撬走了他們最後的一點單純。可他卻不料失手,在過程中竟當場誤殺了一個。
“他吓壞了,但又分不清這是哪個,于是他和那個剩下的雙胞胎做了個交易,讓他一人分飾兩角,繼續生活。
“可他從那晚開始便不能安眠。一日他從夢中驚醒,卻見到那個剩下的雙胞胎孩子正在他床前,非要拉着他下樓,說有大事發生。他迷迷糊糊就跟着那個男孩坐電梯下去,可再醒過來,卻發現電梯上顯示的樓層是四。”
阿臣非常适時地住了口,微笑着看向大家。
虹姨趕緊拍拍胸口:“哎呦,真是罪過、罪過……我最聽不得這種關于人性的鬼故事了。”
阿臣淡淡道:“人永遠比鬼可怕。”
“不是,你這故事沒講完啊!”小傑一臉着急:“校長之後怎麽樣了?找他的到底是哪個雙胞胎?之後呢?”
周圍人紛紛附和道:“是啊是啊,快講講後面的事啊!”
“後面很簡單,”阿臣聳了聳肩,似乎滿不在意,“那位校長從此失蹤了,很多年以後,才有人在電梯頂上發現了他的血跡,但屍體卻找不到。”
“那雙胞胎呢?”
“沒人知道活下來的是哪個,據保育員說,他經常時不時像變了個人一樣,仿佛兩個小孩的靈魂在一個身體裏。”
小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緩了緩才鄙視道:“好爛的故事!”
“哦?”阿臣擡眼,直直地看向小傑,“我若跟你講,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呢?”
小傑愣了愣,搖搖頭:“我不信。”
阿臣斜靠在一邊的石頭上,顯得毫不在意:“地名和新聞都是存在的,你大可去查。”
“不可能!”
“若不相信有鬼,何必聽鬼故事呢?”
“你……”
“阿臣,你們在聊什麽?”宋逸舟突然坐了過來,拍了拍阿臣的肩膀,然後對衆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各位,我剛剛身體不舒服,來晚了。”
葉隐棠也坐在了何畏身邊,一并說道:“不好意思。”
小傑嘟着嘴:“你們也來的太是時候了吧?”
“事發突然,我們也不想,”葉隐棠淡淡笑了笑,“但我看你們氣氛很好。”
虹姨笑着:“你們這位阿臣可真是真人不露像,以前沒看他這麽能說呢,講的故事快把我們吓死了,這用你們年輕人的話怎麽說?哦對,綜藝效果拉滿!”
衆人應和地笑笑,何畏悄悄瞥向泊臣,只見他又恢複了之前那種清冷的神色,也不再開口。
小傑不依不饒道:“明明是你們提議的來這裏直播嘛,都要結束了才來,是不是去偷懶了?”
“嗯,這事我們确實做的不好,但我們可以補償,”葉隐棠對大家一臉嚴肅地說道,“剛剛我們問了王道長,才知道今天是黑死星飛入中宮的日子,不太吉利,于是我們想為陵園的各位烈士守夜一晚,當做賠罪,可以麽?”
衆人一臉難以置信,虹姨想了想才問道:“現在夜深露重的,你們在這待一晚小心凍壞了身子!”
葉隐棠微微颔首表示感謝:“謝謝虹姨,但這也是我們應該做的,王道長和何畏教了我們一些法事,想來也能撫慰各位英傑的在天之靈。”
宋逸舟補充道:“時間也不早了,就像虹姨剛剛說的,夜深露重的,還請各位早點回房間休息吧!”
衆人猶猶豫豫,都不知道這發財男團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要說蹭熱度,可這陵園裏,也沒什麽知名的人物;要說是真為了英靈,這行為也未免太突然了些……
難道是真想賠罪?
黃鬥鬥也是滿心問號,趕緊湊過來問:“給你們留一個攝制組吧,你們守夜順便全夜直播?”
“不必了。”葉隐棠作揖拒絕,“我們只想靜靜守夜。”
“哎,好吧。”黃鬥鬥表面答應,又立刻湊到葉隐棠身邊,小聲問道:“我們要不要留個狗仔鏡頭,悄悄給你們拍下來走營銷號傳播?你們不能一點水花都不要吧,圖啥呢?”
葉隐棠趕忙拜拜手:“真的不必,多謝,我們是真心的。”
“好……”黃鬥鬥撓撓頭,“你們這個團……有點意思。”
“葉隊長,我能不能也留下呀,我也想為英靈們守夜?”
嬌滴滴的聲音混合着茶香傳來,發財男團的四人瞬間滿臉黑線。
打不死的小強蹭王他又來了。
小傑心裏想的是,這四個人提出守夜肯定有貓膩,自己怎麽也要插一腳。
宋逸舟一個箭步攔住他:“這裏風大,不太适合您待着哈,別病了。”
“沒事,我身體好的很,”小傑已經率先鑽進了宋逸舟和泊臣支起來的帳篷,“多個人多份熱量嘛,想來英靈們也能睡得更安穩,您說是吧,黃哥?”
黃鬥鬥根本想不通其中的關竅,只憨憨道:“對……吧?”
畢竟他也不能說,人家團湊在一起守夜,你在這像什麽話。
四人看着小傑一幅你不打我我就不走的架勢,也只好作罷。
其餘明星和攝制組很快便撤走了,墓園門口只留下了他們五個人。
四人站在外邊,看着在帳篷裏翻來覆去拿把式的人影感到稍微有些尴尬。
何畏壓着嗓子問道:“事情都辦妥了嗎?”
“嗯,”宋逸舟點點頭,“八音盒已經在屋子裏各個地方布置下了,我讓小紙人們也都藏好了,只要鬼女怨靈有所行動,他們就會打開八音盒,讓她不得不受音樂的控制,一路到這裏。”
何畏又問:“另一半怨念呢?”
“那些貓?”葉隐棠拿出口袋裏剩下的半袋草,“貓薄荷已經按你的說法沿路灑下了,希望能把它們引到這裏來吧。”
“好。”
何畏看着漸漸爬升地月亮,喃喃道:“說來也諷刺,墓園竟然是這附近陽氣最盛的地方。只是這怨靈會被逼過來,食塵也一定會……”
“是的。”宋逸舟把隊服發給三人,“兄弟們,看來免不了一場惡戰了。”
“嗯。”
“哎呀,你們怎麽都站在外面,也不進來,還有你們剛剛說的法師什麽時候開始呀,還有還有,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廁所啊……”
小傑尖利的聲音傳來,瞬間打破了一切戰鬥氛圍。
宋逸舟滿臉黑線:“請問,我們要拿這人怎麽辦?”
何畏想了想:“你那蠟燭……還有嗎?”
“有!”宋逸舟從口袋裏把蠟燭掏了出來,強迫自己帶着洋溢的笑臉走進帳篷,“小傑,之前是我态度不好,這個蠟燭送給你,不僅能安神,還能提亮膚色,美容養顏……”
小傑一臉驚喜的樣子:“哎呀!謝謝舟舟!你真好!”
宋逸舟:“?”
我變臉你也變?
發財男團的四位不知道的是,剛剛小傑覺得他們一定在密謀什麽計劃——只是他沒想到是捉鬼的計劃而不是爆紅的營銷計劃——于是他拿出手機在粉絲群裏通知了一聲,悄悄打開了直播。
此刻,直播鏡頭正一半在記錄帳篷裏的場景,一半在記錄帳篷外的場景。
“!!!這是《嗨,兇宅》的特別企劃嗎?”
“藝人在墓地一宿?這是什麽離譜的游戲!”
“又是發財男團的這幾個人,等等,我好像發現了什麽,這不會就是黃PD之前承諾過的故事線吧??”
“握草,這山黑成這樣,可也太吓人了。”
“srds,姐妹們,為什麽是陳苑傑在直播?”
“emmm……可能是節目組覺得這樣比較吸引眼球吧,看,這不就吸引到你了嗎?”
觀衆反響甚至比剛剛的正經直播還熱烈,畢竟本身就很少見在墓地的直播,尤其還是藝人們在墓地,直播間人氣瞬間飙升至微博前十。
小傑看着人氣數字,滿意地笑着,越來越精神。
宋逸舟看了看自己的蠟燭:“怎麽了,小傑,你不困嗎?”
“不困啊!”
“你……”宋逸舟已經開始質疑自己制作法器的水平了,“你沒覺得這個蠟燭聞起來香香的嗎?”
“啊?有嗎?”小傑滿不在乎的揉揉鼻子,“不好意思我鼻炎犯了什麽的聞不到。”
宋逸舟:“……”
小傑:“舟舟哥哥,要不我們出去看看他們三個在做什麽吧?”
“不必!”宋逸舟按住小傑的肩膀:“我這還有些秘制的藥膏、茶飲和軟糖,保證你用完……神清氣爽!”
……
帳篷外。
三人正警覺地盯着四周。
何畏打了個寒顫:“我覺得,它們可能快要出現了,這裏的氣場明顯不一樣了。”
“嗯,”葉隐棠銳利的目光從劍眉下射出,掃視着山邊無盡的黑夜,“做好準備,這可是你的第一次戰鬥。”
“好。”
泊臣淡淡道:“二位,如果還有時間的話,那我先……”
“嗯,去吧。”
“多謝。”
何畏滿臉疑惑地看着泊臣面色如常地走到帳篷外,從随行的行李中掏出了一個硬質的樂器盒,拿出了一個何畏從未見過的樂器。
何畏剛想發問,葉隐棠便在他耳邊輕輕解釋道:“這是阿臣的習慣,大戰之前,彈琴譜曲靜心。”
“哦……”何畏只覺得這男人更令他捉摸不透,“他彈得樂器是什麽?”
“箜篌。類似豎琴。”
“這樣……我看他總帶着耳機,原來是真的喜歡音樂。”
“喜歡音樂?”葉隐棠似乎有點驚訝,“你可知道發財男團所有的樂曲都是阿臣寫的?”
何畏:“啊?”
“你不知道也是對的,阿臣他……慣于低調。”
何畏鄭重地點點頭:“現在我知道了。”
“而且,他幾乎都是在戰鬥之前的這種時刻寫的。”葉隐棠看着月亮漸漸爬至頭頂,半嘆半敘道,“所以發財男團沉寂了兩年,也沒再有新的歌。”
“嗯。”
婉轉的琴聲很快流淌了出來,和今夜的月色、山風都融在了一起。
何畏和葉隐棠剛剛充滿憂慮的面容也被樂聲漸漸撫平,相依的站在山崖邊,各自想着些什麽。
他們身後的最後一塊石頭被滿月照亮,反射着慘淡的白色。這說明,月亮已經爬至夜空的正中央了。
“嗯,我的紙人開始動了,”宋逸舟終于從帳篷裏走了出來,“正好,小傑那小子也被我弄睡着了。”
葉隐棠點點頭:“好。”
“你們看!”何畏警惕地指着山腰兩側,“我看到鬼了。”
一些黑影正在朝山腰移動。
“嗯,想來是食塵的手下發現怨靈不在屋子裏,已經找來了。”
葉隐棠說罷,拔出佩劍,輕輕一揚,讓它飄在空中。
然後他目視前方,凝神片刻,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此話一出,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利刃閃着寒光,飛速向前沖去,很快在黑夜裏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将靠近的幾只鬼瞬間斬首。
宋逸舟也笑笑,從阿臣手中接過一沓符咒,飛快疊成了千紙鶴,向前一撒。
很快它們便帶着或雷或火的效果,将遠處的鬼消滅一片。
但越來越多的低階小鬼正在靠近。
在食塵的控制下,幾乎不要命地向他們奔湧而來。
何畏本有些緊張,但突然看到了葉隐棠和宋逸舟的身後,懸崖之下,有些人形的鬼影正在往上攀爬。于是他瞬間不受控地金光四溢,自己也順勢不在克制,兩道金牆打壓下去,崖壁上的鬼便盡數消滅了。
宋逸舟向何畏投過贊許的目光,咧嘴一笑:“啊,我太愛四個人并肩作戰的感覺了。”
葉隐棠也低低地“嗯”了一聲表示贊同。
“我必須說出這句話,我憋了好久了,”宋逸舟疊了一沓紙錢,朝天一撒,“福生無量,恭喜發財!”
久違地口號一出,瞬間,劍影、金光、符咒、紙鶴……漫天飛舞。
月色下的符箓映射着何畏身上散發的源源不斷的罡氣,瞬間,鬼怪皆像失去理智一般向他們沖來。
四種不一樣的攻勢各守各路,互相彌補弱側,一時間與上百倍于他們數量的鬼影打的有來有回,全然不落下風。
但很快,何畏和宋逸舟都突然感覺到一陣惡寒。
宋逸舟率先反應了過來:“怨靈過來了!”
仿佛是在印證他說的話,八音盒的聲音瞬間在山腳之下響起,幾乎是同時,所有的鬼怪就像聽到什麽命令了一樣,一起轉身朝山下走去。
但一道猩紅色的光影快速略過,把他們全部掀翻,直直沖向了墓園。
她的目标,正是宋逸舟。
一直在驅動八音盒的始作俑者。
可這也顯然中了宋逸舟下懷。
他立刻從帳篷裏掏出一個睡袋,嚣張一笑:“終于到我這個寶貝露一手的時候了!”
話畢,那紅影便以閃電般地速度撞進了宋逸舟的懷裏。
宋逸舟翻身一躍,輕巧躲過這一擊。
待她欲掉頭再次進攻的時候,卻被三面金牆攔住了去路。
宋逸舟立刻敞開睡袋,念了句口訣,睡袋便産生了巨大的吸力,将那怨靈吸了進了來。
宋逸舟趕忙拉上拉鏈,可鬼女怨靈并不老實,依然橫沖直撞,宋逸舟無奈,只好就地打坐,靠着咒語和符紙小人的幫助下盡力壓制着。
周圍的鬼影瞬間一擁而上,宋逸舟的缺席讓四人四向的防守打開了缺口,三人瞬間有些招架不住。
不是小鬼太強,而是數量是在太多了。
何畏抽空向山下望去,幾乎密密麻麻的黑色連成一片,起碼有幾千只。
他大口喘着粗氣,金光已經無法控制準确了只能胡亂掃擊,而轉頭再看,葉隐棠的劍也開始了輕輕顫抖。
他們都快到極限了。
“呵,廢物。”一道清冷男聲在山崖另一邊乍響。
食塵來了。
不等三人做出反應,食塵輕輕一轉鬥篷,一道旋風牆在他們身後吹起,逼着他們往前走才能穩住腳步。
往前,就是成千鬼兵。
而宋逸舟手中的怨靈也在這狂風的引導之下越發瘋狂,馬上就要壓制不住。
這就是京城四鬼王之一應有的實力。
四人即将潰敗。
危急時刻,阿臣深吸一口氣,翻身躍至一旁的巨石之上,向前伸手,箜篌随即飛了過去。
“阿畏。”阿臣的聲音依舊不疾不徐,“聽好。”
一陣清凜的琴聲,如鳳凰啼叫一般驀然響起。
何畏一怔。
“你還記得逸舟無法入睡的那晚嗎?”阿臣繼續撫動琴弦,華美的樂章沁入人心,“你還可以那樣做。”
何畏突然想起,他的天賦,的确有兩樣。
功法。
和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呼呼呼。在12點之前趕上了。修了修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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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1-07-25 20:13:35~2021-07-26 23:56: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Pear-Chan 16瓶;檸檬酸不酸、愛吃水果撈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