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做戲
葉澤恺小聲在他耳邊蠱惑,“睡吧寶貝,這只是一場夢。”
這當然不是一場夢!謝彬第二天暈乎乎的被一陣滴哩哩電話鈴聲叫醒,行動先于腦子劃開接聽“喂?”了一聲。
對方語氣輕松愉快,問:“彬,起了嗎?我回酒店了,下來一起吃早餐啊?”
謝彬眯縫着雙眼看一眼手機屏幕,上面顯示:Ki總。
:“我沒起呢……要不你等,等等我?”
葉澤恺在對面哦一聲,問:“你在哪個房間?我上去等你行不行?”
謝彬翻了個身,忽然覺出渾身不對勁,腦海中的記憶也随之蘇醒。
葉澤恺沒等到反饋又追問一句:“謝彬?我方便上去找你嗎?”
謝彬手機無聲掉落床邊,他半撐起身體望向旁邊床鋪……人早沒了,一室寂靜落針可聞。
“彬彬?……謝彬!”葉澤恺仿佛十分焦慮的對着電話呼喚對方。
謝彬則感覺自己像條僵硬的蟲,直直的又倒回床裏,他緩緩攥緊薄被裹緊在身上,想要冷靜下來,心髒卻不聽指揮越跳越快,簡直好像要從嗓子眼裏竄出來一樣;他看見自己伸出去的手指抖得連手機都抓不穩,其實他整個人都在發抖,肢體末梢表現更明顯而已,好不容易打開鍵盤區按下110,瑟瑟顫抖的指尖卻半天沒勇氣落到撥出鍵上。
他害怕,怕被別人知道,怕丢臉,怕無法指認嫌犯,怕……最怕的是被喜歡的人嫌棄。
——不僅是gay,還是個一年之內連着兩次失|身給陌生人的gay!第一次算是還季童的恩情債,可這回又算怎麽回事?
謝彬內心掙紮許久,終于幹咳一聲趴在床沿嘔吐起來,酸苦的胃液沖上咽喉又從嘴角滴落,嗓子眼裏的燒灼感混合着胃酸蟄得他涕淚橫流。
葉澤恺把承辦活動的代理公司員工叫出來去前臺補辦一張新房卡。
他推開謝彬房門時嗅到一絲酸腐味,衛生間裏幾乎不間斷的傳出喀喀作嘔聲;謝彬什麽都沒穿,身上深深淺淺的愛痕叫人觸目驚心,他抱住馬桶嘔吐,渾身抖得像篩糠,雙膝跪在冰冷堅硬的磁磚地面上,腿根部那些不明不白的幹涸痕跡看得葉澤恺喉頭發緊。
Advertisement
仲秋清晨涼意蕭瑟,葉澤恺站在衛生間門口又看他兩眼,徑直進房抖開一條被子回來兜頭裹在謝彬身上。
謝彬猛地向後推搡掙紮,嗓音嘶啞高聲喝罵:“滾!別碰我!”他推開葉澤恺後自己也狼狽不堪的跌坐在地上,臉上涕淚交加氵顯漉漉的糊一臉,神色驚疑不定的瞪住葉澤恺,身體往後挪了挪蜷成一團,“你是誰?你又是誰啊?你別碰我!求求你……媽的……髒死了……”他說着把臉埋進膝頭嗚嗚恸哭。
葉澤恺心口仿佛被人一把揪住,他知道昨夜那事兒肯定會傷到謝彬,這樣他才有機會進一步體貼關懷送人情,但謝彬那句“髒死了”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你是我見過最幹淨的人。”葉澤恺還沒尋思清楚就把心裏話禿嚕出來,随後又找補一句:“真的,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誰啊?你別碰我……”謝彬仍在糾結眼前人的身份,他現在對陌生人的恐懼感達到了人生峰值!雖然這種陌生感嚴格來說是單方面印象。
“Ki……Ki總,我是你Ki總啊彬彬。”Ki總是謝彬給葉澤恺起冠的特別稱呼;工作裏別人稱呼他“葉總”,朋友叫他Kiki,Ki總就是比工作關系好點兒,但沒朋友那麽親密的意思。
葉澤恺說着上前一步,又給謝彬裹緊被子,然後連人帶被的摟進懷裏輕聲安撫:“彬你聞聞,你擡頭聞聞是不是我?”
謝彬拼命搖頭,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他鼻子被涕淚齉着,別說香水味,就算元冰現在捧來一碗螺蛳粉都未必能聞出來,他兩只手緊緊抱住腦袋縮起肩膀,感覺一輩子都沒這麽無助過。
“我是葉澤恺,Kiki葉,我……我說每次來見你都會用同一款香水,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你還記得嗎?”葉澤凱小聲在對方耳邊傾訴,不時在他額邊落下輕口勿。
謝彬逐漸冷靜下來終于想起有這麽回事,葉澤恺繼續輕聲哄道:“你現在看起來很不舒服,我幫你放水先泡個熱水澡好不好?不管發生什麽事,等下你跟我說,我來幫你解決。”
終于找到親切感的臉盲症重度患者心底又湧起些許勇氣,謝彬搖頭,咬牙切齒道:“我要報警!Ki總,昨晚那個人給我下藥……我不能放過他!”
葉澤悄悄皺了下眉頭,擡手撫上他臉頰攬向自己肩膀,“好,我幫你報警,你還記得那人叫什麽嗎?”
謝彬點頭,“是你們公關公司的項目經理,叫管軍,個子和我差不多高。”
葉澤恺故意做出一幅訝異的表情,問:“你說誰?”
謝彬擡頭看他,忽然擔心地擰眉驚疑道:“你認識他?……你要幫他?”
“當然不是!”葉澤恺把懷裏人抱得更緊些,“認不認識我也只會幫你啊!可,可是……”
謝彬不明所以,只憤恨的瞪住對方追問:“可是什麽?你知不知道他昨天……那個王八蛋昨天晚上給我下藥弓雖女幹我!”提起這個他又氣得渾身發抖。
“不是……”葉澤恺滿臉難色,解釋的語氣略顯迫切,“彬你聽我說,管軍我認識,我不是要幫他,我只想跟你說!昨晚我們一行人回城,他給我們開的車,他根本沒在這邊過夜,人現在還在城裏呢!最重要的是……她是個女人!……而且身高可能還不到你肩膀,她……怎麽可能……”他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謝彬聽得目瞪口呆。
葉澤恺看他神情呆滞,又好似誠心幫忙一樣提示引導:“彬彬,你還記得對方身上或臉上,有什麽特征嗎?只要有一點點線索,就有辦法調查;否則……如果連個範圍都沒有,酒店昨晚那麽多人,就算報警也沒辦法給所有人驗DNA啊。”說到這裏心裏忽然暗自後悔,昨晚太着急居然忙記帶套,謝彬如果堅持報警,啧!可能還挺麻煩的。
謝彬話聽一半已覺窒息,是啊,這種情況別人只要看一眼就能把嫌犯認出來,自己卻只能幹瞪眼,就算對方現在站到自己面前,自己都未必能認得出來。
葉澤恺細心觀察他神情,又适時補上一刀,小心翼翼的詢問:“拓跋在酒店裏嗎?你是不是怕他知道……覺得……覺得你太随便?”
謝彬心裏嘔得快要吐血,這事情報警他卻無法指認嫌犯,是鬧笑話;不報警他自己是個笑話。緩緩合起雙眼,身體和精神一起委頓下來,聲如蚊蚋道:“Ki總,麻煩你……幫我放洗澡水……”把身上最直接也是最後那點“證據”洗掉,然後……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葉澤恺輕輕緩緩呼出一口氣,說好。然後起身進浴房打開澡盆裏的溫水閥,試過溫度後出來扶謝彬。
他看着對方邁入水中,看着那些屬于他Kiki葉的DNA很快彌散入水中消失不見,情不自禁舌忝了下嘴唇,嘴角亦微不可查的向上勾起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