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等紀澤心事重重地跟在陸枭後面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日暮西山了。也許是因為遺傳的藝術天分,陸枭走到哪裏似乎都對藝術品,博物館有着極其濃重的興趣。
比如,回客棧之前,他們就去老撾最後一代國王西薩旺凡達納的行宮現在的王宮博物館溜達了許久,陸枭倒是興致甚濃,只是可憐了看上去懵懵懂懂的紀澤,跟在他身後,望着金碧輝煌的王宮,從宮中昔日的大殿、議事廳、書房、收藏室、起居室一一逛了遍,順便還要聽陸枭十分專業的講解。
最後都快到閉館時間了,紀澤以極其怨念的眼神看着陸枭,這才從完全不知所雲的博物館逃出來,紀澤腹诽,要自己去看看陝西博物館倒還有興趣,這個實在是不對胃口,更何況,心裏裝着沉甸甸的心事,他倒是真的沒有別的心神再去理會。
回去的時候,紀澤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面,迎着暗沉下去的夕陽,兩個人在安靜的街道上走着。街邊停着許多老式的摩托車小卡車,恍惚間覺得倒是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八九十年代時候的中國。紀澤雙手插在褲袋裏,一步一步走着,陸枭也是一路無話,只是跟在他身後,踩着紀澤的影子。
只是這樣而已,卻讓陸枭覺得自己腳下的紀澤的影子像是倒映了他的心事一般,凝重冗長。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陸枭擡頭望了望紀澤的後腦勺,若無其事地跟上他的腳步,一把摟過紀澤的肩膀,用極其輕松的語調問道,“阿澤,晚上我們去吃當地的飯菜如何?我也沒試過……”
裝飾得非常有異國情調的客棧,老板娘看起來應該是非常用心地經營,每個小細節都處理得很不錯,就連小小廳堂上吊着的燈,镂空的花紋雕飾都十分特別,燈光從裏頭透出來,在大堂裏投下流轉的萬千光影。
昏黃又暧昧,卻是讓人奇異地産生惬意之感。
等紀澤和陸枭回到他們訂的雙人房,才發現,這客棧好看是好看,但是,質量是不是差了點?
紀澤紅着臉,身上滴着水從小小的衛生間裏出來,很是不自在地看了眼倚靠在自己床上悠悠哉哉用手機打游戲的陸枭,聽着耳邊奮力“厮殺”的暧昧情,色的——天殺的,他們怎麽就訂了這間客棧,這間房間!還有隔壁那對男女能不能小點聲?
然而,隔壁那對沉浸于“Fuck you!”“oh~~quick!(快)”的男女當然不能聽到此刻紀澤內心糾結又尴尬的心聲。
好在他們已經斷斷續續叫了半個小時了,等紀澤坐在床上磨磨蹭蹭擦好他的頭發的時候,各種囧囧的聲音終于停了下來。月上梢頭,挂在窗口,整個房間又恢複了寧靜。只有陸枭手裏的游戲音樂時不時地傳出來,不過,沒一會兒,幾乎就是跟在那床聲消失之後随着一聲“Game Over”也停了下來。
陸枭這才擡起頭,轉頭看了眼剛洗完澡粉撲撲的某個人,意猶未盡地咋咋舌,說了句,“怎麽就沒了?”
紀澤還以為陸枭游戲沒打夠,剛想接着他的話,卻沒料到意猶未盡的某人又自顧自地說道,“這男的很不行啊,我還沒聽夠呢。”語氣很是正經,尤其那種略帶一絲遺憾和鄙夷之感油然而生。
要是他現在在喝水,絕對可以噴陸枭一臉,紀澤十分無語。
“……你可以敲門過去一起參加的,真的。”紀澤眨巴着眼睛真誠地建議道,“我相信那聲音會更帶勁兒。”
陸枭将手機一丢,長手長腳地爬起來,一下子就跨到紀澤那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奪過紀澤手裏的浴巾直接撲倒某人,眼裏是掩飾不住的促狹,嘴角的笑意愈來愈深,直至帶着一絲邪氣,“阿澤,我不用過去,真的。我們現在就可以……”
Advertisement
話還沒說完,就被要試圖翻身起來的紀澤揮手打斷,一個側翻,就想推倒壓在他身上的陸枭。然而早在他打算動作之前,陸枭就抓着紀澤的雙手反手扣在他身後,順便将某個滑溜溜的家夥一個翻轉,面朝下壓在了床上。
“阿澤,我們的規矩,我上你下。”陸枭扣着紀澤的手,十分嚣張地說道。
紀澤努力擡頭向後看着陸枭,他就該知道這家夥怎麽可能沉浸于無聊小白的手機游戲,早有預謀才是真的,“去你的陸枭!你信不信我——”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紀澤愣了愣,睜着亮晶晶的黑眼睛怒氣沖沖地望着笑得很是狡猾的陸枭。信什麽?他還能把陸枭如何了?
陸枭見到大白兔一下子呆了,更是得意非凡,眼角眉梢都要飛揚起來似的,“阿澤,我信你什麽?嗯?”還故意湊近紀澤的耳朵,極其暧昧地揚聲問道,“你要把我辦了麽?”
聯想到剛才活色生香的一場活春宮,紀澤更是窘迫不已,對着陸枭這副得意非常的嘴臉,他倒是真希望自己狠狠心把陸枭給辦了……陸枭見他默認不語,身體更是進一步向下壓着紀澤,将某個部位輕輕地蹭着他的腰側,挑逗又挑釁似的。
紀澤閉了閉眼,狠狠心,陸枭,這可是你惹的,別怪我。
而原本沉浸于各種調戲之中的陸大少顯然因為得意而少了幾分戒備,扣在手心裏的手腕突然順溜地使了個力度,從十分刁鑽的角度轉出來,翻手已經被紀澤扣住,同時原本壓在大腿下的身子向上使力,将陸枭向左頂了起來,其實紀澤只是趁機将自己的身子一側移出來,同時發力,轉眼間,情況已經是倒轉,換成陸枭面朝上被紀澤反手壓住。
也不知道是什麽年代的空調了,十分無力地往外吐着冷氣,但對于此刻的倆人來說,似乎絲毫沒有作用。這麽一番動作完,很是容易出汗的紀澤,眉眼都被汗水濡濕,襯得眉目如水洗般清晰分明,只是原本溫溫潤潤的眸子很是難得被狡詐和得意之類的神色所代替,在陸枭看來完全像是個用小計謀贏到糖果的淘氣小男孩。
“陸枭,別以為我是軟柿子,你就可勁兒捏。”紀澤氣喘籲籲地說道。
倒是陸枭,被紀澤壓在身下,卻是好整以暇地側了側腦袋,替自己找到了個最恰當的姿勢,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笑意盈盈地問道,“是麽,阿澤,我怎麽不覺得你軟了?”
紀澤以最快的速度,從耳朵紅到了胸前一大片。
因為,陸枭這家夥,居然用自己的下面,一點一點地,輕輕磨蹭着紀澤剛好對着他的某個同樣的部位。方才被陸枭壓着那樣挑逗,要說沒有感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何況他的腰側本來就十分敏感。
紀澤只感覺身下一麻,一軟,差點就無法制止住睡意動彈的陸枭。某人惡狠狠地對陸枭喝道,“陸枭,你別亂動,你再亂動,到時候可別怪我!”只是,那紅一陣白一陣的臉色,一臉憋屈窘迫的神色,以及眼裏飄忽不定的尴尬,讓紀澤的這句話聽起來真的不具備什麽威脅力。
陸枭勾了勾嘴角,“阿澤,我一向奉行敵不動,我就動,敵一動,我亂動的原則。”
見紀澤對自己無恥的話很是無奈地緊了緊抓着自己手,像是要嚴防自己亂動一樣戒備。陸枭搖了搖頭,很是好笑地看着紀澤手足無措的樣子,而後正了正自己的神色,努力使自己看起來真摯無比,“來吧,阿澤,今晚我是你的,你亂動都可以。”說罷,還用自己很有精神的部位用力向上頂了下,想要傳達自己真誠的敬意。
使用激将法的後果,奸詐到舉世無雙的陸枭當然十分清楚,紀澤一臉避嫌地撒開陸枭的手,從他身上速度爬起來,跨回陸枭方才躺着的那張床,頭也不回地悶聲道,“睡了,明天要趕路。”
紀澤的确是不太願意,在這種混沌不清的時候,再同陸枭發生點什麽了。他怕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的心不夠硬。
只是還沒躺下,還來不及反身回頭,卻被陸枭一把撈起,摟住撈在懷裏。随即,被壓在冰涼涼的牆壁上。
身後是陸枭火熱滾燙像是可以将他點燃一般的熱度,以及比陸枭的體溫更熱的語氣,“紀澤。我想要你,現在,将來,以後。”紀澤的臉和身子都被陸枭死死壓在牆上,而陸枭用自己的手腳,胸膛,一寸也不放過地貼着他,緊緊地靠在一起。喘息在他耳邊,随着話語噴出來的熱氣将紀澤白皙下來的耳根脖頸徹底燒紅。
“阿澤,答應我,好不好?”陸枭的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哀求的味道。紀澤死死閉着自己的眼睛,只是呼吸的頻率已經跟不上,随着陸枭的激動不穩地大口呼吸着,他不知道到底是因為陸枭壓着自己感覺肺裏的空氣都被壓榨幹淨了,還是因為陸枭的語氣柔軟卻直接扼制他的呼吸。
他只能告訴自己,不要答應,不要答應。真的不應該跟壓着自己的這個人,再有什麽瓜葛,只要一回到中國,他們就是生死相對的敵人。
見紀澤只是無動于衷地任由自己将他壓靠在牆上,陸枭只覺得胸口也同樣被他這種表情宛如巨石壓頂,疼到難以呼吸。有一種莫名其妙得怒意和傷痛的感覺讓陸枭控制不住自己——他幾乎是以啃噬的方式從紀澤的耳朵,脖子,肩膀,後背開始淩虐。
這年輕結實的,帶着草木芬芳的身體,卻有着世上最蠱惑人心的力量。陸枭閉着眼睛,一寸一寸地用鼻子輕輕嗅着,卻是用足以咬破肌膚的力道從鼻子逡巡過的地方下口,像着魔一般啃咬着,如同挨餓受凍許久的人,找到食物,擁抱溫暖。
他甚至覺得嘴裏已經開始蔓延鐵鏽的味道,可就是怎麽也停不下來,陸枭灼熱的氣息噴灑在紀澤光,裸着的肌膚上,疼并着熱度,使紀澤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可他就是一動不動,紀澤咬緊牙關,他示意自己不要享受陸枭帶給自己的強烈快感和刺激,要記住的,是此刻,這個人帶給自己的痛楚。
瘋狂地吮,吸,啃噬,像是溺水的人緊緊地抓着手裏唯一的一個稻草,一向鎮定自若,對任何事情都胸有成竹的陸枭此刻卻只覺得天地之間,撲面而來的都是他難以忍受的挫敗與無助。這個人,他牢牢地想要抓在手心裏,卻好像随時随地都要溜走一樣。
他不許,決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陸枭停了會兒,頭抵着紀澤肌理細致的脊背,沉着聲音問道,“阿澤,跟我走,好不好?”話雖是詢問的語氣,卻是帶着不容拒絕的霸道。
半晌沉默,他知道紀澤的無聲回答是什麽內容。
陸枭一狠心,用力地咬在了紀澤的肩膀處,像是要飲盡他的血,拆完他的骨,吞掉他的肉一樣。讓這個人的血肉同自己的完完全全融合在一起。
突如其來的強烈痛楚,讓被壓在牆上無法動彈的紀澤“嘶”地抽了口冷氣,實在是,就算是在這個時候,他也想罵人,陸枭怎麽跟只狗似的。
兩個人黏膩的汗水,光滑的肌膚,都緊緊地貼在一起。聽到他的抽氣,以及随之而來的身體一抖,陸枭這才從絕望又瘋魔一般的狀态中回神過來。只見紀澤原本白皙光潔的肩膀,脖頸,後背,都被自己又吸又咬,紅紅腫腫,有的地方還透着血絲,當真是慘不忍睹。
陸枭靜靜又長久地望着被自己弄出來的傷口,只覺得這絕望又艱難的感情,像是這些新鮮的傷口一樣,會不會給它們時間,給它們有效的藥物,就會愈合,僅僅只是一些模糊的傷疤留下。
窗外的月亮已經挂得老高,将樹枝張牙舞爪的身影投在牆上,奇異極了。
隔壁的房間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放起了音樂,卻是兩個人都十分熟悉的那段——瞬間,所有所有的回憶像是老電影一樣,在腦海中閃現而過——
I know just how to whisper and I know just how to cry.
I know just where to find the answers and I know just how to lie.
I know just how to fake it and I know just how to scheme.
I know just when to face the truth and then I know just when to dream.
高亢清亮的聲線似乎從某個沉重漆黑的夜裏,從某個遙遠到無法望見的地方穿越重重屏障飛越而來,像最能夠抵住人心的手,輕而易舉地一下子抓住紀澤的心。
陸枭輕輕地伸手擁住紀澤,貼着他的後背,淩聽飄渺又清亮的歌聲,他伸手撫了撫紀澤汗涔涔的額角鬓發,動作是說不出地溫柔,而後再次緊緊擁抱。
當每一次我看見你的時候,太陽所有的光線,流過你波浪般的發間。天上的每顆星星,都像聚光燈一樣對準了你的雙眼。
我的心跳快如鼓點,它早已迷失。
陸枭一下一下,用唇舌輕輕地舔弄着紀澤後背上的傷口,制止住紀澤難以控制的顫抖,“阿澤,這真的是憑空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