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倆人正吃着飯,陸枭的手機正好響了起來。
陸枭拿起手機看了眼,嘴角勾起一個狡黠的笑容,“難纏鬼又來了。”
紀澤只是淡定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頭吃飯,下意識地他知道,這個難纏鬼是謝九安。從醫院那次他就已經察覺到,謝九安似乎于陸枭有了生意上的合作,但具體是什麽,紀澤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直覺告訴他,陸枭最近只忙着将白煙出貨,一定是跟這個有關。
摁下通話鍵,那頭謝九安的聲音已經迫不及待地蹦了出來,“靠,老子電話居然響這麽久才接,陸鳥,你最近越來越大牌了!”
“九爺,天氣越來越熱了,我勸你還是心平氣和點好,心靜可以自然涼的。陸枭悠悠哉哉地喝了口湯說道。
“老子沒空跟你瞎扯淡。那什麽,對了,後天是我25歲生日,那啥,你要不要來——”陸枭的手機聲音有點大,即使沒有開外放,還是能夠隐隐約約聽到謝九安的大聲咆哮,何況紀澤原先耳力就過人。
還不待陸枭回答,只聽到手機裏的聲音又緊接着道,“不願意來就算了啊,老子可沒求着你來。當然,要是來了,你記得帶禮物,哼哼,否則,你也別來了!阿澤肯定在你身邊吧,把電話給他,老子要跟他說話!”
謝九安十分霸道地要求道。
陸枭打趣地看了紀澤一眼,将手機遞給紀澤,“阿澤,九爺的電話。”
紀澤接過陸枭的手機,正打算跟謝九安問過好,畢竟他在住院的那幾日謝九安極其關心他,雖然人只來了一次,但各種東西各種關懷不斷。哪料活潑過頭的謝九安已經噼裏啪啦地跟撒豆子一樣蹦出一堆話來,“阿澤,後天我生日!你一定一定要來噢,可以跟着陸鳥一起來,他不來也沒事,你記得要來噢,你不來,老子我就不過生日了!”
紀澤如墨般的眸子帶上笑意,什麽叫他不去就不過生日了,“九爺,又不是我過生日,哪能我不去,你就不過的。”
“老子不管啊,你不來,我就真不過了。陸枭絕對肯的,你跟他一起來。”謝九安十分孩子氣地回道。
“好好,後天是吧,我去我去還不成了嗎。”紀澤覺得自己的語氣已經帶上了哄孩子的意味,只是某人明顯已經快過25了。
果然,聽到他的保證之後,謝九安樂呵呵地笑出聲,又讓他把手機給陸枭。
陸枭一瞬不瞬地微笑着注視着同謝九安講話的紀澤,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但是紀澤跟謝九安相處的時候,同自己比起來,的确是輕松多了。是不是,作為一個卧底,他永遠不能同自己真正開心得起來。
“我說,陸鳥,那個出貨倉——”謝九安話還未說完,卻被陸枭及時并且隐隐帶着嚴肅打斷,“謝九安,吃飯的時候,不聊生意,有事等會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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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你難道——”謝九安在那頭皺了皺眉頭,“好吧,不過能不能現在就說。”
陸枭當然知曉他的意思,同紀澤對視一眼,示意他繼續接着吃飯,自己則邊講着電話,邊上樓去了。
陸枭回頭看了一眼,紀澤正背對着他,自己又舀了一碗湯,索性不用勺子,直接就着碗喝了起來。看着那個背景,就覺得他格外享受這碗湯。
這小子喜歡喝這個湯?陸枭想了想,明天應該再接着做一次。
紀澤放下碗,回頭陸枭已經不見了,大概是去樓上接電話去了。
謝九安的電話,他方才聽到了三個字“出貨倉——”。
謝家其實更多的生意做的是娛樂産業和賭博,以及走私,但是數目絕對沒有陸氏集團來得大。并且似乎是商讨好了一般,對于賭博和這些領域,陸氏集團是絕對不會涉及的。偶爾的利益沖突只在于走私而已,只是随着中國已經加入wto多年,關稅削弱,手續正規的進口産品也不一定會比走私的貴非常大,還更加有保障。許多産品的走私利潤已經遠遠不如從前,大宗的走私如今查得也緊,尤其是在s市這樣的沿海地區。所以兩個幫派之間,最近幾年,倒是還算相安無事,雖然小沖突是避免不了的。
紀澤并沒有聽說,陸氏與謝家有什麽貨物是需要共同合作的,他在陸氏潛伏了三年多,手頭拿到的資料與陳實留下的幾乎差不多,那些主要的倉庫雖然一直有在不斷地轉移,但幾乎都是在警方的掌控之中。
唯一一個,一直沒有被查到絲毫線索的,只有傳說中的白煙倉庫。難道,陸氏和謝家共同插手了白煙?
紀澤琢磨着,眼光落在對面陸枭方才坐的位置上,眉頭微微皺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冷不丁卻被人從後面輕輕拍了下肩膀,回頭卻是挂着笑意的陸枭,“阿澤,想什麽呢?還有點飯,再不吃就涼了。”
紀澤抿嘴笑了笑,“後天九安生日,不知道給他送什麽呢,送太貴了沒錢,送普通的,他什麽都有。”
陸枭點了點頭,心下卻對紀澤對謝九安的稱呼不滿——九安?然而仍舊是不動聲色地接到,“他啊,你過去,估計就可以樂上天了。哎,不知道,我生日的時候,你會不會這麽上心。”
話裏的打趣意味甚濃,紀澤也知道謝九安确實是第一天見面就對自己很好,頗不好意思地回道,“枭哥,我也記得你的生日的,放心,不會忘記。”
陸枭笑了下,“是麽,阿澤,你可千萬不要忘了今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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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九安的別墅正是在s市的一個郊區,富人聚集地。
等陸枭和紀澤他們趕到的時候,小別墅裏已經是燈火通明,五顏六色的燈光閃爍,熱鬧非凡,喜氣洋溢,甚至可以聽到現場樂隊打鼓的聲音。陸枭停好車,望了一眼,對身邊的紀澤嘆氣道,“果然是謝九安的品味,整地跟結婚似地,幸虧是混黑幫的,不然肯定被人投訴了。”
燈光打在紀澤的臉上,流光溢彩,他只是淡淡一笑,眼睛亮亮的,在陸枭看來卻比天上的星辰更璀璨。
紀澤想到謝九安從小就是謝家的重點保護對象,無論走到哪裏排場都大得不得了,車子四五臺,保镖十幾個二十個,其實能夠說上話的很少。每次跟他打電話時,謝九安能夠不帶停地說上一個多小時,事無巨細,說得自得其樂。
“謝九安這麽愛吵這麽愛鬧,其實,他應該是怕寂寞罷了。”紀澤頗有感慨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陸枭眉頭一挑,卻并沒有接話。他突然覺得,紀澤這麽了解看謝九安是不是因為他也是如此。
可不是麽,走在黑道的白道中人,紀澤這個邊緣人,該是比誰都寂寥。
“好了,我們進去吧,不然謝九安估計又得打電話來了。”陸枭拍了拍紀澤的肩膀。
別墅的花園非常大,只是規規矩矩地種了一些必要的花草樹木,跟陸枭的風格可不像,迦南可是到處随意地任植物瘋長。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穿着打扮時髦的男男女女們正熱熱鬧鬧地開着露天派對,吃吃喝喝,聊天嬉笑,圍在現場小樂隊旁邊載歌載舞的人,果然是謝九安喜歡的場面。
陸枭頭疼地望了一眼,無奈地對紀澤說道,“我自打13歲那年參加過謝九安開的任何酒會派對後,就完全沒有再來的意思了。”
還不等紀澤接着陸枭的話,某個穿着花襯衫的不明人物已經朝他飛奔過來,然後一把将紀澤摟住,甚至用力舉起來,稍稍離開了地面。
某人歡天喜地抱着紀澤笑道,一口大白牙活像穿着襯衫的海貍先生,“哇哇,阿澤,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來,老子要高興壞了!”
今晚的焦點當然是壽星謝九安了,于是他這一舉動,果然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于是連帶着壽星搞出這麽大動靜的對象——紀澤只能尴尬地接受衆人目光的洗禮,只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很是無奈地對謝九安說道,“九爺趕緊放我下來。”
雖然紀澤也有一米八的身高,謝九安卻覺得抱在手裏結實溫暖,不是那種讓人讨厭的硬邦邦,錯眼瞥見陸枭正不懷好意地盯着自己,嬉皮笑臉地又緊緊抱了下,這才将已經臉紅得快趕上紅燈的紀澤放下來,“嘿嘿,我這不是高興麽,高興的,高興,阿澤可別生氣啊。”
紀澤也對這個人來瘋一樣的謝九安實在是沒辦法,搖着頭笑了笑,在燈光下眉眼都是動人的清秀,“我要是真生氣了,我就把這禮物給扔了啊。”
說罷,還故意晃了晃手裏的盒子。
謝九安已經是迫不及待地一把将盒子奪過來,“什麽啊,老子不許你仍!送給我的,就是我的了!”
又腆着臉,原本的桃花眼笑得彎彎,“阿澤,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送什麽,我能現在就打開麽?我太期待了!”
桃花眼直接變成了星星眼。
紀澤無法,“拆吧拆吧,反正是給你的。”
謝九安七手八腳地直接拆掉包裝,拿出一個黑盒子,打開盒子一看,眼睛更亮了,晃着大白牙開心道,“阿澤,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
是某個牌子一款限量的運動電子表。
紀澤頗是得意地笑了笑,“我們每次見面,你都帶不同的電子表,我想,你應該很喜歡這個。”
陸枭靜靜地站在他們一旁,看着倆人,當然應該是紀澤帶着笑意同謝九安說着話,雖然某個過生日的野猴子笑得很礙眼。漆黑的眉毛,烏亮的眼,安靜內斂卻依舊吸引着旁人的目光。幾個沒有男伴的女士,正湊頭不時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枭哥也給你帶了禮物呢,是不是?”紀澤轉過頭問身邊的陸枭。
謝九安這才不是很情願地哼哼唧唧了幾聲,接過陸枭的禮物,遞給一直站在他後面的手下,“幫我把東西送進去。”說罷,已經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表換成紀澤送的那只。
原本還跟着衆人樂呵呵地玩鬧的謝九安此時是一刻不離地将紀澤牢牢帶在自己身邊,一會兒是要親自給他烤東西吃,一會兒又拉着他跟自己的幾個朋友認識,一會兒又是問紀澤要不要跟他合唱一曲,總之各種上蹿下跳。紀澤其實更喜歡安靜的環境,尤其不是很喜歡一下子跟這麽多陌生人打招呼。更何況,能來參加他謝九安的生日派對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年輕人,只是看在謝九安的面子上同他問好罷了。
似乎一直跟在陸枭身邊成了習慣,雖然被謝九安拉扯着到處蹦跶,但是紀澤仍是下意識地尋找陸枭那個挺拔的身影,雖然環境嘈雜,人影綽綽,但總能在一轉頭就發現陸枭那雙似乎時刻帶着溫暖笑意的碧色眸子。見紀澤回頭張望自己,陸枭舉了舉手裏的酒杯,示意他跟着謝九安好好玩,他自己一個人可以。
果然都是天生的交際家,何況本身就是一個需要交易活動的場合,陸枭單憑陸氏集團繼承人的身份已經輕易地融入了圈子,同幾個男士交談了起來,姿态優雅又從容。
過了不大一會兒,音樂卻又換成了舒緩的舞曲,卻是慢節湊。
謝九安是十分想邀請紀澤一起跳舞的,于是拒絕了好幾個女生,“阿澤,來吧,來吧,我們一起跳舞。”紀澤先是一再表示拒絕,他真的是不會,更何況兩個大男人跳着貼身的慢舞,成何體統。謝九安雖然一向愛吵愛鬧,但也知道也有個底線,于是只好作罷,随便答應了一個女士,加入舞蹈的人群中。
紀澤慢慢地拿着方才謝九安塞給自己的果汁退到了一邊,周圍站着的也是保镖似的人物。眸光一撇間,正看到陸枭擁着一個笑意嫣然的女士,出衆的男女,宛如一對璧人。
他忽地想到陸枭對自己的,那種不可言說的感情——藍色鳶尾的油畫,一天一張的肖像,過了界的關懷,那種隐隐的感情……
可是,他們什麽都不是,甚至是生死敵人。
靜靜地走開,進了別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