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喂,爸爸,保镖我接受了。對,那個紀澤。”陸枭漫不經心地同自己的父親說着電話,眼前滿滿的,都是紀澤方才接過手套時,面紅耳赤的局促模樣。
他還從沒遇到過一個人,耳朵紅的,好似天邊的火燒雲。
今天,真的是一個好日子啊。
……
挂了電話,陸枭抱着貝殼坐到了紀澤剛剛的位子上。他閉着眼睛,似在閉目養眼,眼前的奶茶還飄着甜甜的香味。
阿達在身後冷不丁地問道,“枭哥,你不是不喜歡不需要保镖麽?”
陸枭緩緩地睜開眼睛,眼裏泛起一絲狡黠的意味,“我是不需要保镖,可我也許需要紀澤呢。”
紀澤再次見到陸枭,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那只跟自己很是不對付的黑貓正一臉不屑地表情趴在小銅門旁邊的牆頭上,居高臨下地望着自己的主人。
陸枭此刻蹲在門前,大大小小的貓咪圍了足足有七八只,正争着他倒出來的貓糧。而喂的人也一臉興致勃勃,看來,這個黑幫繼承人是真的很喜歡貓。一人N貓的氣氛似乎非常好,好到紀澤只好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提醒自己的闖入。
陸枭将最後一顆貓糧丢完,拍了拍手,終于擡頭望着不遠處的青年。
難得有些稀薄的陽光出來,打在他身上。像一棵被淺淺金光點綴過的青松。無聲寧靜,又堅定安逸。
紀澤好像就是有一種莫名神奇的力量,能讓自己的心情瞬間好到冒火花。因為,此刻陸枭已經察覺到自己克制不住地,從心裏湧出溫溫的泉水,通體暖和舒暢。
瞥見紀澤插在大衣口袋裏露出來的一小截灰色,更是不由得地好心情到爆棚,起身招呼道,“嗨,紀澤,咱們又見面了。”
他身後的貝殼貓不滿地“喵嗚——”一聲,扭頭跳下牆,蹿進房子裏,幾下就不見了蹤影。
明晃晃的爽朗笑容,讓紀澤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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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房子裏,卻見阿達坐在沙發上,熟練地修剪着,旁邊的地板放了大大小小許多花籃,四周散落着各色花朵。阿達頭也不擡地繼續工作着。
陸枭領着紀澤到吧臺那邊坐,“今天有個酒店要過來取幾個裝飾用的花籃,別的不敢說,S市這裏,花最齊全的就是迦南了。我還有個很大的鮮花基地,等春天來了,領你去看看。”
紀澤盡量很是感興趣地回應道,“是麽,枭哥,我還以為你只是開一個花店呢。”吧臺上橘黃色的柔柔燈光打在紀澤年輕光滑的臉上,可以看到一層白色短短的小絨毛,有熠熠星光的黑眸,堅毅英俊中平添了幾分孩子氣的溫柔。
紀澤盡量忍受着落在自己身上肆無忌憚的目光,因為,隐在燈光另一側的陸枭,正借着光影的角落正放肆地打量自己。側過頭去,窗臺上的黑貓則懶洋洋地趴在陽光底下,滴溜溜的貓眼直望着兩個人。
紀澤終于是受不了這個尴尬的氣氛,略咳嗽了下,提醒道,“枭哥,咖啡已經滾了很久了。”陸枭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态,這才将摩卡壺的電源關掉,皺了皺眉頭,“瞧我,這下,這一杯摩卡可全毀了。”
見紀澤不甚理解地望着自己,陸枭笑着解釋道;“這是摩卡咖啡,你看,當咖啡開始流向壺的上半部時,需将火關小,因為溫度太高會使咖啡産生焦味而破壞了其原始風味。剛剛走神了,忘了關火。”
紀澤也微微笑了起來,既不是對于自己現在老板未來整個集團大老板的阿谀奉承,也不是出于禮貌性質的敷衍。
內斂,沉穩,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漂亮的黑色眸子,盡是親切溫和。
陸枭将煮失敗的咖啡倒掉,腦子裏閃過紀澤的資料,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個從小打架逃學,15歲就進了少年所的街頭小流氓呢?難道,沈叔那個老狐貍真有培養人才的好手腕?
阿達此時叫了過來,“枭哥,你看,全部都搞定了,漂亮吧!”
大大小小的花籃都打理清楚,各種顏色,各種姿态,盡是紀澤叫不出的名字。他除了能分辨玫瑰花菊花等等普通花卉,還有老家牆上爬的牽牛花,其他是一竅不通。倒是最大的那個花籃引起了他的興趣。
有藍有紫,顏色凝重而深沉,只有外圍用一簇簇綴着小小白色花朵的植物圍了一圈。花姿優美、花莖挺拔,只垂着花朵,讓紀澤莫名地覺得,好似在低訴着什麽。
陸枭見他盯着,像個好奇卻又不敢越過界的小朋友,倒是溫和地開口解釋道,“這是紫色和藍色的鳶尾,法國的國花就是鳶尾,旁邊的這一圈白是滿天星。”
紀澤點了點頭,一副很是受教的摸樣,懵懵懂懂,而後恍然大悟,毫不掩飾的表情。似乎,他正在克制自己的情感流露,而有時候總是忘記了掩飾。
這讓陸枭不自覺地愣了愣,那種溫溫柔柔的感覺又克制不住地湧上心頭。這個人,讓人忍不住不去感受他。
陸枭伸手抽出一支藍色鳶尾,遞到紀澤面前,淺淺碧色的眼眸好似有流光飛舞,“喏,送給你一支玩。”
“啊?”紀澤不由地睜亮了眼,驚訝地一聲。總是無法料到陸枭溫和外表下的舉動,比如,此刻,居然送給自己一枝花。怪怪的。
觸到陸枭篤定的眼神,确定他不是在開玩笑之後,紀澤伸手接過。
陸枭則轉身又去取了一支藍色鳶尾出來,鄭重地插進方才的位置。回頭對阿達吩咐道,“這樣才是大功告成,好了,可以打電話叫酒店的人過來取了。”
阿達歪了歪頭,古怪地看了紀澤一眼,“好。”
“小心這鳶尾,酒店特地定下來的。”陸枭又叮囑了一句。
“好的,明白了。”
在送走那批花之後,陸枭熱火朝天地躲到廚房裏,聲稱今天因為紀澤也在,所以自己要下廚弄一桌好菜,在自己提出幫忙之時,陸枭只是擺擺手,将紀澤按回沙發上,“不用,我跟阿達就可以應付得過來。你跟貝殼好好呆着,以後,少不了要經常在一起,可不能每次見面都要打架的樣子。”
貝殼貓此時懶懶地坐在另一個沙發上,聽到主人提到自己,将注意力從電腦屏幕上播放的動畫片收回來,冷冷地盯了一眼紀澤,又轉回去。
紀澤坐在沙發上,輕輕地發着呆,陸枭偶爾從廚房中探出來,見到的就是這樣沉默內斂的紀澤。在店裏熙熙攘攘的花裏,有個溫和清澈的剪影。清秀英俊到讓人不敢打擾的青年。
“紀澤,你口味如何,吃不吃辣?”陸枭開口問道。
“我都可以的,枭哥。”紀澤回頭道,陸枭此刻正圍着一個圍裙,手裏拿着把鏟子。
會插花,會很地道地煮咖啡,養了一只很驕傲的貓,開了一間很安靜的花店,還有個很大的鮮花培養基地,然後,看起來很會做飯的樣子。
溫柔細致,注重細節,紀澤已經跟陸氏集團的大少爺有了不少接觸,這些勾勒出來的,反而讓紀澤更加摸不着頭腦。
紀澤拿起沙發上的杯子,準備喝口水,而那只黑貓,則迅速回頭,警惕地盯着自己,仿佛,他要是再有一步動作,可以馬上沖過來。仿佛,在特意監視自己。
而有一點,紀澤現在可以肯定,陸枭,絕不是個居家男人或者鮮花販子。
就像他養的寵物一樣,聰明而敏銳,溫柔的外表下,是摸不到底的城府。
不過一個多小時,陸枭就煎出了三份牛排,還抄了三份炒飯,兩個湯,一份清淡,一份香濃。空氣裏頓時被牛排,炒飯,靓湯所散發的味道填滿,極致香濃,連紀澤都不由地覺得自己受到了誘惑。
食物原有的味道都得到了充分發揮,牛排煎得很香很嫩,紀澤一向對吃的不是很講究,但是就這麽幾口,也知道,陸枭煮飯做菜的功夫絕對不一般。阿達似乎對炒飯更有愛,已經埋頭呼啦嘩啦吃了起來。
陸枭正坐在他對面,滿懷期待地問道,“怎麽樣,味道如何?”
紀澤去過這裏最貴的西餐廳一次,于是回道,“比西典裏的大廚做的還好。”
于是,得到表揚的陸枭自得地笑了笑,他坐在紀澤對面,伸手拿起他的碗替他舀了一碗顏色清淡卻香氣四溢的湯。“這是細細熬出的牛骨湯,冬天喝很舒服的,來,不會油膩。”
紀澤一口一口抿着湯,盡量讓海碗遮住自己的大半張臉,因為,他發覺,對面的陸枭正又開始對自己進行掃描。饒是如何努力,他還是無法克制鬓角那塊稍稍地紅了起來。
空氣裏的香味,阿達吃着炒飯的聲音,桌腳的貝殼時不時碰到貓碗,而自己正慢慢地喝着一碗濃濃的湯。即使這一桌飯菜的“大廚”又正意味不明地觀察着自己,但仍然讓自己生出一股溫馨的感覺。
略斂了下心神,紀澤放下碗,對上陸枭的眼神,贊嘆道:“枭哥的手藝,真的很好啊!”
後者此刻早已将之前的放肆收拾的幹幹淨淨,只有淡淡的笑意。
而紀澤不禁暗嘆,此人可謂心理強大,翻書比翻臉還快。
既是身為保镖,自然,合格的保镖必須時時刻刻守在老板身邊,吃過了午飯,紀澤便留在了花店。因為,他的這個老板,好像真的是在做正經的鮮花生意,一整天都在店裏。
生意不多不少,如此有格調的花店,如此——英俊的花店老板,紀澤發現,就算只是進來看一看的女生,也會在陸枭侃侃而談地介紹下,帶走一兩束鮮花。而自己耳濡目染了一個下午,也開始熟悉了起來,老坐在沙發上對着充滿敵意的貝殼,還不如紮進鮮花堆裏認識認識各種花。
即使,某人意味不明的眼神,時不時地落在自己身上。
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
陸枭對着收拾碗筷的紀澤說道,“小紀,要不,今晚開始就住在這裏吧,來來回回地跑也不方便,樓上的房間有現成的。派人把你的衣物先拿過來,其他的,以後慢慢搬進來。”
紀澤将碗筷疊好,笑着回道,“好的,一切都聽枭哥的安排,誰讓我是你保镖呢。”
慢慢消除的陌生和拘謹,陸枭很是滿意,按住紀澤抱起碗的手,說道,“我來吧,你是保镖,又不是保姆,我做飯,阿達洗碗。不過,能不能讓紀澤你,給我們洗下水果呢?”
“好的,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