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此
九溪煙樹, 位于西湖西邊群山中的雞冠垅下,俗稱“九溪十八澗”,是由很多條小溪流彙合而成, 是西湖新十景之一。
逢雨後,遠觀, 會見附近的八覺山被滿山的煙霧缭繞,猶如仙境。
如今楓葉紅了,正是這裏最美的時候。
小溪水面上煙波浩渺,迷霧蒙蒙,紅色的楓樹在密林深處隐隐約約可見。
早上的天落了雨, 這會兒, 蒙蒙細雨變成了雨霧,程淵打着傘, 傘下, 他牽着她的手,漫步悠悠。
顧黎扭頭看了她一眼,她昨晚是在寝室裏睡的, 一大早被程淵的電話吵醒, 滿心歡喜地說要帶她來看楓葉。
至于程淵為什麽會想着帶她來這, 顧黎隐隐約約能猜到一些。
她這個男朋友啊, 但凡要送她點東西,都會找一個比較有情意的地方。
上個星期, 程淵送了她一條手鏈,還帶着她繞着鋪了滿地梧桐葉的北山路走了好久。
随着程淵的腳步停下, 顧黎不由得側過身來擡頭看他。
程淵松開牽着她手的右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白色的方形盒子。
顧黎抿嘴在心裏偷笑,還真是被她猜對了。
顧黎看着那白色的方形小盒, 在想,是耳釘?
可當程淵把盒子打開,取出裏面的東西,再拉起她的左手時,顧黎呆住。
是戒指,銀白色的戒指上有一顆小小的,但卻很閃的鑽石。
程淵低着頭,把戒指緩緩穿過她左手的中指,然後才擡頭問她:“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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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黎呆怔了幾秒,突然嘟嘴了:“你都沒跪下呢!”怎麽就自作主張給她戴上了,她都沒說‘我願意’呢!
程淵愣了一下,然後反應慢半拍的:“不、不是求婚戒指。”
啊?
不是求婚啊?
那他送她戒指做什麽?
顧黎眨巴眨巴眼睫,一臉不解地看他,然後又一臉疑惑地低頭看中指上的戒指。
哦,中指。
求婚戒指是不是要戴在無名指啊?
所以,這算什麽?
顧黎滿腦子的問號。
程淵也被她的反應搞得完全懵掉了。
他就是單純的想給她買個戒指,順便給她這個人蓋個章,好讓別人知道她是有主的。
再說了,真要求婚,這戒指也拿不出手啊。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顧黎率先反應過來:“是情侶戒指是不是?”
也不是,因為程淵壓根就買了一個,但這個時候了,他只能點頭。
既然頂了個‘情侶戒指’的頭銜,顧黎就喜滋滋了,她笑嘻嘻地挽住了程淵的胳膊,然後軟着聲說了句:“我喜歡。”
送個禮物把自己的心髒都要送停了,程淵有種很挫敗的感覺。
兩人繼續往前走,程淵不确定地問她:“真的喜歡嗎?”
顧黎一直低着頭瞄她手裏的戒指呢,她把手擡起來,伸開五指,聲音甜甜的:“喜歡啊!”還有鑽呢!
程淵看着她那凹下去的梨渦以及彎起的嘴角,他那微微有些暗的眸子這才亮了一點。
回去的路上,天陰陰的,沒有日頭,還起了風。
顧黎今天穿的不多,十一月初的天,她的手冰冰涼涼的,程淵握着她的手給塞進了他的風衣口袋裏。
下午,顧黎是滿課,程淵在圖書館寫小說寫到了四點,因為中途有點渴,他就卡上了電腦,準備去超市買瓶水。
就在排隊付錢的空檔,程淵眉心輕擰,擡頭的時候,他對上了一雙緊盯着他的眼睛,對方的眼神不慌不忙,不閃也不躲,就這麽和他對視着。
程淵想起來,是上個月,在走廊裏,撞了他肩膀的男同學。
程淵不是個會去記住對方長相的人,但這個人的眼睛很有特色,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眼尾略挑,很有幾分挑釁的味道。
恰巧這時,一聲“樊楊”,那人朝對方點了下頭。
程淵的視線這才和他錯開。
出了超市,程淵接到了李曉飛的電話,問他去不去打球。
寫了一下午的小說,程淵也想活動活動,就答應了。
誰知,到了操場上沒幾分鐘的功夫,程淵再次見到了那個被叫‘樊楊’的男同學。
浙大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就這麽連着碰上,再加上對方不是很善意的眼神,程淵覺得,這幾次的偶遇都不是巧合。
直到李曉飛“嗳”了一聲:“部長,你也來打球啊?”
程淵再次看向他。
樊楊已經脫了身上的外套搭在肩上,他回了李曉飛的招呼聲後朝這邊走來。
李曉飛作勢給樊楊介紹:“這是我朋友,程淵。”
樊楊勾着嘴角的笑,朝程淵伸出手,他音色很淡,有幾分的漫不經心:“你好,我叫樊楊。”
程淵禮貌地回握了下他的手,很簡短地回了一句:“你好,程淵。”
李曉飛笑道:“都是一屆的,別這麽客套,行不行?”
樊楊的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他慢條斯理地把黑色襯衫的袖子卷起來,然後又松了領口的兩顆紐扣,擡眼,是問程淵:“來一場?”
程淵神色自若地張口:“好啊。”
就在李曉飛招呼着旁邊幾個人都過來的時候,樊楊扭頭,語氣輕飄飄的:“你們在旁邊看着。”
李曉飛嘴角的笑僵住,旁邊幾個人的腳步也跟着頓住。
一場只有兩人的籃球比賽就這麽開始了。
樊楊的名號在學校算是響當當的,不能說放眼全校,起碼在大三大四這兩屆,沒人不認識他,以至于球場一圈看戲的人越來越多。
不了解的以為就是同學之間的切磋,了解的都知道,樊楊很少打一對一的……
李曉飛搗了下旁邊隊友的胳膊,朝籃球架下的兩人努嘴:“最近是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嗎?”
旁邊的同學聳聳肩,一臉無辜。
而另一邊,三四個男生在接頭接耳——
“我就說吧,就樊楊那人,不找他茬才怪呢!”
“不過這挑釁挑得也太明顯了吧。”
“就是,有點沒品了。”
“沒品?他在追女生這方面,什麽時候有品了?”
一陣低笑。
再一邊,也有幾個男生在小聲嘀咕——
“你說樊楊會不會把他搞死?”
“他要是想搞,不死也能臭。”
“笑死,他本來就是臭的好吧?”
“要不要來打個賭?”
“賭什麽?”
“就賭樊楊能不能把他踹下去,直接上位!”
“這個可說不好,聽說他那個女朋友挺黏人的。”
“黏人?怕是見一個黏一個吧!”
又是一陣哄笑。
李曉飛血湧腦門,一腳把剛剛說‘見一個黏一個’的那個矮個子男生踹倒在地。
“你他媽——”跌倒在地的矮個子見是李曉飛,還要繼續罵下去的嘴巴給閉上了。
周圍不少人看過來,李曉飛也不想鬧事,剛剛就是聽不下去才給了嘴上沒個把門的人一腳,他朝地上的人招手,忍着再上去踹一腳的暴脾氣:“自己起來!”
地上的人不起來,拖着屁股往後面挪。
李曉飛無語:“就那麽點破膽子,你說你嚼什麽爛舌頭?”
地上的人賠笑:“不嚼了不嚼了,以後再也不嚼了。”
李曉飛手一擡,吓唬道:“那還不滾?”
地上的人連滾帶爬的,踉踉跄跄地噘着屁股溜了。
而籃球架上,搶球搶得激烈的兩人誰都沒有閑心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有幾個不嫌事多的,在數程淵和樊楊各自的進球數。
“9:7,9:7了啊,樊哥加油!”
程淵落後了樊楊兩個球。
程淵打籃球和他的人一樣,不會耍什麽花招,也沒什麽障眼法,樊楊呢,從他搶球的招數就能看出他為人嚣張強勢,但過分嚣張了,就容不得被別人駕馭。
只見程淵抱球一個大三步縱身一躍,球從他手裏飛了出去,随着球入籃筐的瞬間,一聲“草”字随之從樊楊的嘴裏大罵了出來。
明明他比程淵還多進一個球,可他卻一把擄起自己的外套,走了。
球場圍着的一圈衆人安靜了幾秒,驀地,嘩然聲四起。
程淵看着樊楊那揚長而去的背影幾秒,冷冷地收回了眼神。
他已經很肯定,這個樊楊就是針對他來的,程淵用手按了下左腹部,剛剛最後跳起投球的時候,樊楊用手肘狠狠地搗了下他一下。
李曉飛跑了過來,看了眼他捂着肚子的手:“沒事吧?”
程淵把手放下來,也攤開了因為疼而皺起的眉頭,他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球場的同學四散開來,但還是有不少的眼神追着那個剛剛在球場上,明明被樊楊那淩厲的招式反壓卻仍不服輸的男孩子。
程淵把外套穿上,看了眼時間對李曉飛說:“顧黎要下課了,我先走了。”
“嗳!”李曉飛叫住他,遲疑了幾秒才開口“你最近跟顧黎沒事吧?”
程淵語氣緩慢堅定:“我們挺好的。”一直都挺好的,他相信,未來也會很好的。
李曉飛覺得感情的事,他也不好多說什麽,就只提了個醒:“樊楊那家夥,可能、可能對顧黎,”他哎呀一聲,似乎覺得自己這樣吞吞吐吐的也挺煩,就只說了半句:“反正他不是個省油的燈,你自己多注意點。”
其實程淵也大概猜到了這其中的原因,以前因為他父親的事,學校雖然有流言蜚語,但大多都是背後議論,後來有那些一些人對他言語挑釁,也多是因為那些人喜歡的女孩子喜歡他。
像今天這樣,借着打球拐着彎的找他茬的,倒真是第一次。
程淵故作輕松地拍了拍李曉飛的手臂:“沒事,放心吧。”
原本憋悶的心情,在看見顧黎一蹦一跳的從樓道裏跑出來的笑臉,程淵的嘴角彎了。
其實程淵知道,無論有多少男孩子喜歡她,都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感情。圍爐烤火的人,怎麽可能會感覺不到溫暖呢。
程淵伸開手臂接住了撲進他懷裏的小姑娘的時候,眉心微簇。
左腹傳來的疼痛感比之前要明顯一點,他攤開眉心,忍着些疼,揉了揉顧黎的頭發,問她:“餓不餓?”
顧黎在他懷裏仰着下巴:“我想吃鴨血粉絲。”她不吃鴨肉,但她吃鴨血。
食堂裏就有鴨血粉絲,程淵問她去不去,顧黎搖頭,她晃着他的腰,說的婉轉極了:“我想吃你家樓下的那家。”
程淵當然聽得出她的言外之意,但他故意逗她,他現在挺喜歡逗她的,把她逗笑的時候,他也會笑:“那吃完,我再送你回來。”
顧黎噘着嘴,在他懷裏蹦跶了一下:“你別跟我裝。”
哦,他不裝了,低頭在她耳邊,學着她剛剛的婉轉:“那吃完去我那坐一會兒。”
顧黎嬌嬌嗔嗔罵他壞蛋,下一秒,她屁颠屁颠地和壞蛋手牽着手走了。
在程淵家樓下吃完鴨血粉絲,顧黎就跟着他回家了。
現在她來程淵家已經什麽都不用帶了,程淵那兒有她的內衣,有她的牙刷,就連她用來梳頭發的滾梳和紮頭皮筋都有。
這裏,俨然成了她的第二個小窩。
進了門,程淵借口去洗澡進了衛生間,顧黎就去拿貓糧喂小黎了。
衛生間裏,程淵掀開衣擺看了一眼腹部,外表看倒是沒什麽,但是一碰到就鑽心的疼。
他簡單沖了個澡就出了衛生間,顧黎坐在沙發裏在玩手機。
最近,顧黎最愛做的一件事就是陪着程淵寫小說,程淵坐在沙發裏,把電腦放在腿上敲鍵盤,顧黎就偎在他身邊在那自拍,每張的自拍裏都有他,但是能被她選中發在朋友圈的每張照片裏,顧黎都不讓他露臉。
男朋友太好看,她要藏好才行。
到了晚上九點,顧黎已經歪在程淵的肩膀上睡着了。
程淵卡上電腦,想像以前一樣把她從沙發上抱起來,誰知,腰剛彎下去,腹部就疼得他忍不住的“嘶”了一聲。
顧黎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了程淵緊皺的眉頭,她忙掙開程淵的手:“怎麽了?”
程淵笑着說沒事,然後問她:“你最近是不是長胖了?”
顧黎鼻子一囊:“才沒有!”就算是長胖了,那也是被他投喂的!
程淵站直身體,伸開胳膊:“那你自己跳上來我看看。”
顧黎嘁了一聲,她才不跳呢,她站在沙發上,摟着他的脖子,跨上去。
程淵把她抱床上,問她:“不洗澡了嗎?”
顧黎一到冷點的天就不喜歡天天洗澡,但她怕男朋友嫌棄,就“哦”了一聲:“你把我睡衣拿來。”
結果程淵把睡衣拿給她的時候,顧黎拖住了他的胳膊,她悄咪咪的:“你給我洗呗?”
她現在真的是一點都不害臊。
程淵把睡衣塞她懷裏:“自己洗,”他理由可充分了:“我怕我天天幫你,你以後就連澡都不會了。”
顧黎撇嘴:“你什麽時候天天幫我了!”她都三天沒來他家了。
等顧黎洗完澡回到房間,程淵看了眼時間,笑道:“六分鐘,洗幹淨了嗎?”
顧黎不說話,跐溜一下跟條小魚似的鑽他的被子裏了,她往他懷裏拱:“你聞聞?”
程淵彎着手臂,掌心撐着側臉,側着身子看她。
顧黎也仰着頭看他,可那只手開始不老實了。
可他今天好奇怪哦,都不怕癢了呢。
“顧黎。”程淵叫她。
“嗯?”顧黎眨了眨眼,指甲在繼續刮他。
程淵按住她的手,身子往下躺了躺,他側着身子,和她面對面的對視。
顧黎見他欲言又止,手上的動作停下,她收起了剛剛含嬌帶俏的表情,神色稍稍認真了幾分:“怎麽了?”
程淵一手枕在頭下面,另只手的手指輕輕蹭着她的臉頰,他沒有把情緒露出來,聲音雖然很淡但帶了幾分央求在裏面。
他問她:“以後除了回家,就來我這住好不好?”
原本他把自己安慰的很好,也在對她很有信心的同時告誡自己不要怕,可他還是怕了。
起碼在這一刻,他很沒有安全感,他想把她圈在只有他的世界裏,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偏執。
他拿出枕着的胳膊,如履薄冰地抱住她,他把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裏,然後垂着眼睫,把眼底所有的局促不安全部遮住,他軟着調子求她:“好不好?”
顧黎感覺到他今天的不對勁了,她滿心的疑惑,想問他怎麽了,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下了,她伸手回抱住他,輕輕應了一聲:“好!”話落,她又加了一句:“程淵,你答應過我的,等我到了法定年齡,就會把我娶走的,你可不要忘記了。”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學校裏聽說了什麽,但她知道,她剛剛的那句話會是一粒藥效很強的定心丸。
當然,她不是為了讓他一時的心安,她是真的很想很想很想。
嫁給他。
而程淵,真的就被她這句話哄到了,他放開摟着她的手臂,凝眸看着她。
白天下了雨,今晚的天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可她的眼睛裏很亮,像是裝了夏日滿袋的螢火,光亮灼灼。
所有的不安和害怕,在這一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就連腹上的疼痛都減輕了許多,他翻了個身,在上面。
他臉上、眼睛裏,全是歡喜的笑意,就連剛剛那顆恹下去的淚痣都亮了,他低頭,吻她的額頭,吻她的眉心,吻她的鼻尖,吻她的唇。
厮磨很久,他才從她頸窩裏擡起頭,暖橘色的燈光從側面打過去,溫溫柔柔的光亮融在他眼睛裏。
他的目光緊緊纏着她,流光溢彩的眼睛裏細細碎碎的全是她。
“還有11個月,”他說:“還有11個月,顧黎,你就真的是我的人了。”
“傻瓜,”她知道他心情變好了,但她想他心情再好一點,她欠了些頭,在他的左耳,輕聲細問:“我現在也是你的人。”
既然是他的人,她笑得眼眸彎了:“那我們就做一些能證明我們是彼此的——”
不等她說完,他的唇就壓下來了。
腹部還有一些疼,可和他帶給她的甜相比,那點疼又算得了什麽呢。
夜半,月亮從薄雲的邊角露了出來,彎彎的樣子,像極了被子裏,她笑着的眼睛。
依舊是那張一米二的小床,程淵從後面把她抱得緊緊的。
說來也奇怪,睡覺滿床跑的顧黎,只要一睡到他的這張床上,那睡相真的是極為老實的。有時早上程淵醒來的時候會發現,她會保持着入睡時候的姿勢。
但只要程淵一從床上下來,也就刷個牙或者洗個臉的功夫,顧黎就會整個人斜在床上。
所以,他的存在也是能讓她安心的,是嗎?
旁邊傳來顧黎均勻的呼吸聲,程淵跟着她的呼吸也閉上了眼睛。
三天後的一個上午,顧黎坐在教室裏,劉萌萌從外面進來,一坐下,劉萌萌就搗了下顧黎的胳膊,她壓低聲音:“樊楊在樓道裏。”
顧黎嘁了一聲:“關我什麽事。”
劉萌萌往窗外看了一眼,瞅見了樊楊的狗腿子馬文波在透過窗戶往裏看。
劉萌萌撇嘴,繼續說:“我剛剛從樊楊身邊經過的時候看見他手裏提了個紙袋,”當時她還故意往那呈打開狀态的紙袋裏瞄了一眼,“是巧克力。”
肯定是準備送給顧黎的。
顧黎又嘁了一聲:“該不會是要送給我吧?”
劉萌萌噫嘻:“那還用說?”不用腦子都能猜到好吧!
打從樊楊開始追顧黎,就斷斷續續給顧黎送了很多吃的,之前都是托別人代送,後來就有兩次直接在寝室樓下等。
因為劉萌萌之前跟顧黎提過一嘴,讓她算她要拒絕那個樊楊也最好婉轉一點,因為她是大一新生,而對方是大三老生,又是學生會的幹部,硬碰硬的話,她會很吃虧。
既然不能硬碰硬,那她就躲着好了,于是,在樊楊第二次在寝室樓下堵到她的時候,顧黎一溜煙地直接繞過他,跑了。
對,是直接跑,頭低着,抱着書,像條魚似的,抓都抓不到的那種。
兩次,樊楊到嘴邊的話都沒吐出來,人就沒影了。
兩次,樊楊低頭看着手裏的零食袋,摩挲着嘴唇發笑。
兩次,樊楊都被過路的女生竊竊私語。
但這是他唯一一次,追了一個女生快兩個月,還沒和對方說上一句話。
兩個月,他樊楊追一個女生,何時需要兩個月?
可對方卻連個正臉都不給他,這就讓樊楊很有挫敗感,他之前追女生,随便送點零食,請吃兩頓飯就能把對方‘搞’到手。
眼下這個……
貌似難度大了點。
不過,樊楊是個很有掌控欲的人。
在他看來,沒有追不到女人,如果追不到,那就是手段不夠,即便對方是個有男朋友的,可那又怎樣,結了婚都能離婚呢,何況只是個對象呢,怎麽就不能截胡了?
既然是截胡,那就要先認識一下即将要跨過去的‘坎’。
于是才有了他與程淵的第一次‘偶遇’。
從長相來說,樊楊自然是比不上程淵的,不過樊楊自帶的高冷氣場,倒真的也碾壓學校不少男生。
在此之前,樊楊是不認識程淵的,準确來說,與他沒有利益沖突或者不能給他帶來利益的人,他都不太去主動認識。
至于上一次球場的交手,那是因為在前一天的晚上,樊楊在顧黎的寝室樓下碰了壁。
那天,顧黎‘理’他了,不過說的話卻讓他面露難堪。
顧黎手裏拿着快遞盒,眼神很淡,語速也有點冷:“你不知道我有男朋友?”
樊楊沒遮掩,直接說:“知道。”
顧黎輕呵一聲:“知道你還這樣,有意思嗎?”
樊楊輕扯嘴角,笑意有些僵硬:“喜歡你,不行嗎?”
顧黎秉承着她對異性十幾年來一貫的‘我不喜歡你的情況下,你還喜歡我,我就會非常讨厭你’的态度,回答:“行啊,但是我不喜歡你的話,你還來喜歡我,那就不行。”
她語氣雖說沒有過分的鋒芒,但卻沒給樊楊留下半點與之糾纏的可能性。
樊楊當即眉心一攏,面色僵了一下。
顧黎瞥了一眼他手裏的袋子,繼續:“還有,麻煩你以後不要再托人給我送吃的了,我想吃什麽,我男朋友會給我買的。”
樊楊不說話了,冷着眉眼看她。
顧黎呢,拿眼尾睨了人家一眼,飄飄然走了……
所以你說,樊楊怎麽可能不氣,他有氣,不能對顧黎撒,就只能對着程淵撒了。
于是,就有了超市的‘偶遇’和籃球場的‘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