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宿過。
從我第一秒鐘起,它就植根于我的腦海中。就像寫幾行字,我覺得有些東西最好去滲透,你無需帶着強烈的動機與鮮明的目的去做去寫去記,可是你寫了做了并記住了。像吃飯與睡覺那樣自然。
我告訴過你嗎?我有個如漆似膠的伴侶。很多人問我是何時與他“邂逅”的。為了某種需要,我設計過多種與他“一見鐘情”的局面。事實上,何時與他“相逢”,自己也不記得。只知道自從與他“結盟”,就再也不曾放逐過他,他的影子一直寄居于我的心靈。
其實,我也喜歡音樂,一時雅興大發,還“能”譜個曲子。前些日子,還與瓊瑤“合作”:她作詞,我作曲,我還擅自改了她幾句詞,單元她別怪我才好。
可是,我那個他呀,情侶遍地,對他而言,我只是個有一面之緣的小不點兒,如此而已.我對他一件傾心,他對我無動于衷,所以我不敢輕舉妄動。音樂,只是我飯後茶餘的點心,我從不敢問津。每晚夜幕初張,華燈初上,憑欄遠眺,教室對面的音樂樓靜谧在流動的音符中。哎,樊筱,你都能感覺到那種召喚。
每個琴房都亮着一盞燈。我想,每一個窗口,每一盞燈下,都有一雙在琴鍵上玲珑跳動的巧手以及一張如新雨後的空氣般恬靜的面孔,一副似新雨後的彩虹般妩媚溫婉的嗓音。那一支支不同的旋律,一曲曲不同的樂章,一段段不同的心情,一種種不同的憧憬,和一個個不同的故事,多少次誘惑了我。樊筱,你能感覺到我的心猿意馬。可我始終沒進琴房半步,沒做那故事的主角。我擔心我會樂不思蜀,沉溺其間,冷落我多年來追尋不息的他。你能領悟出我的掙紮,騎士。我為他廢寝忘食,甚至半夜三更忍凍挨餓,真是“為誰獨立風中餐,為他消得人憔悴”。
多少回,我想算了吧,放棄他:可一秒鐘後,我又對自己說(就像以往的每一次):“要麽第一流,要麽靠邊站。不許處于可有可無的中間狀态。”而我深深地明白,我已追尋了他這麽久,已無力像一個沒事人一樣若無其事地靠邊站。一旦我放飛了他,便只能抱着過往的殘輝冷焰不輕不重地“中間”下去。
我也喜歡書法,喜歡國畫,喜歡英語,喜歡電腦,甚至想上網。可我一直讓自己“靠邊站”。有時熱情足以造成毀滅。一旦我在其它方面傾注熱情,那個我在多年前就與之私訂終生的他,終會被我遺棄;我對見異思遷沒有防疫能力。我怕朝秦暮楚的雅號終會随着我的不堅定光顧到我頭上。所以我堅守與他的承諾對其它美好不回眸。我不能終日澆灌薔薇,卻讓幽蘭枯萎。
真的,有時候,人生的方向很多。既然認定了他,就別被其他的“他”誘拐。給他樹情敵,他會拂袖而去。像最近,我不知怎的,就讓他以為音樂是他的情敵,他正欲與我絕交。
樊筱,你別為我打抱不平,也別打算為我去報複他。怕你魯莽行事(其實我知道你的沉穩),在結束本篇之前,我似乎有必要表明他的身份。他,有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未來,有英俊的面容和潇灑的談吐以及優雅的舉止,還有一個如雷貫耳的大名:文學!
祝:一夜好夢。(信好長,許已擾你好夢)
何依
2000年1月某日
樊筱:
你好!
又是周末,很多同學都去外面租借小說。那是一種快餐讀物,純屬消遣;我也随流。
“你?也借攤頭小說?”同學笑問。
喝!他們以為我都已不食人間煙火了。也許,很多人意識中,愛好文學的人都是怪物,都有很多有異于常人的怪癖。懶得去敏感,我心情不錯,于是好脾氣地戲接:“所以,精神可嘉,特發獎品,以資鼓勵?”
“喂!這種書可不值得提倡!”
“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是說,次前我從不看街頭小說。你想,從出生到今天以前,我有多少機會可以接觸它,但我從來沒有!不值得表揚嗎?應為我過去的‘出淤泥而不染’發獎。如果只表揚今天這一個偶然表現,範圍太小,跨度太小。”我解釋。
唉,很多時候,同學們都會這麽無聊着耍貧嘴。不知為何,我也加入了這一行列,離開了我一度熱衷的純文學。——等候你的指責和批評,開一扇窗,讓夜光淌進來,洗滌我。
我想我可能有你所說的古典和浪漫。我有現代的熱情,也有傳統的保守。男同學拍了我的肩,我會驚跳起來;沒人拍過我的肩,尤其是異性,除了師長。女友笑道:“權當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吧!”我紅了臉:“豈有此理!”“不服氣就報複呀。”“怎麽報複?”“掐死他!”“可那不就成了第二次的親密接觸?我總不能戴上皮手套。那不是用跳進沼澤的危機來擺脫陷進泥潭的困境嗎?”
同學有次昵稱我“小笨蛋”。我脫口而出:“我長這麽大都沒罵過你,你怎可……”哄堂大笑。我忙申辯:“沒錯啊。以前我們在不同的地方念書,根本不認識,怎麽罵?”
我并不認為這以上的小片段有多可笑,是我杜撰的來哄你開心的也說不定;只是希望能帶給你哪怕是一絲的笑意。
你的字裏行間寫滿沉重。開心點。
何依
2000年1月某日
樊筱:
見信安!
你重提卡片一事,我都快忘了;不是對你的祝福與問候,而是卡片本身。你請我原諒你讀我的句子是随意的,因為它沒有序號。你說你想那不是我的疏忽。可我要告訴你,那的确是我忽略掉了。還好你說這不防礙你閱讀的習慣。我想你有很好的習慣和作風。
感謝你說我的文字一直很美,感謝你說何依的名字、潛質、才氣,還有堅持,以及那種自信和敢為的勇氣。謝謝。
你知道,我有些孤僻、清高,不太合群。可最近,我通過了學校的學生預備黨員推優活動。我們是師範學校,要求為人師表、以身作則,我們将來是教書育人的靈魂塑造者,我們學校每年都有同學加入黨組織。
可是,現在也有一些青年學生,對入黨不屑一故,學校動員大入黨審請書,學生競作鳥獸散狀。
人的一生,是應該有個信仰的。世界并不總像花園那樣美麗,人類也未必個個如鮮花般可愛。每時每刻,我們都有對現實失望的可能。我們需要信念的支撐。
人,總該肩負點什麽,不然,終會變成沒尾巴的風筝飛掉;就算飛吧,又飛不遠,還是得一頭栽倒在地上。
是什麽,是今天的學生身輕如游絲?信仰呢?都哪兒去了?西方浪潮的沖擊真這麽嚴重嗎?現代人的價值取向到底停留在什麽上面?都該去水裏泡一泡,泡去浮沫和雜塵。
我的悲天憫人又來了,受得了嗎,你?樊筱,快樂!別讓我把憂郁傳染給你。
何依
2000年2月某日
(未完待續)
曉楓殘月何所依
樊筱:
你好嗎?
在校園裏散步,遇上一位老師。
“你是管理班的學生吧?”她笑着問。“是的。”“你們就業前景很光明,是首屆的專業學校管理班吧?有信心把專業搞好嗎?”“唔……”我沉吟了一下,答非所問,“只要有能力,哪兒不能去呢?不就那麽大一個校園嗎?不一定非要在管理這個角落裏憋死。”“好啊,有抱負。”她來了興致,“我聽說你文科方面很好,以後可以做與文科有關的工作。昨天我跟幾個同學談未來,他們說:‘我們還有未來嗎?只是沿着一條預設好的既定軌道在走而已。’那意思是說前途鎖定,只能教一輩子的書。”“前人吃窩窩頭覺得痛苦,今人吃窩窩頭覺得幸福,是因為有無選擇的餘地吧。事實上,今天的選擇面應該更寬,不滿意随時可以跳槽。單位能炒你鱿魚,你也能炒了單位。”
樊筱,我不知将來會不會一輩子守在學校。人是很矛盾的,其實我骨子裏還是向往穩定的生活,像軍人,熱血都灑向軍營。
你很少與我談及你的軍營,是因為軍隊的規矩嗎?前日有個軍人從《文學與人生》上看到我的句子,給我來信,他說他是專業兵種,所以寫給我的地址與姓名都是假的。樊筱,那麽你的地址也是假的嗎?憑感覺,不會假。
你不知道軍營在我心中是怎樣的神聖。我爸爸當年本來也是要參軍的。體檢時問他是否感冒,他擔心說生病會不收他,就搖頭。後來爸爸沒能去軍隊,理由是既然不感冒,那麽說話時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