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玉然聽得明定如此問,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哭笑不得的回道:“你以為我是仙女下凡啊,我都是孩他娘了,不見得那樣人見人愛了。”
明定見玉然這不自知的樣子,心中稍定,只要自家老婆不知道就行。兩人就這樣說到郎中來,看過後,還好,身上除了有幾處淤青,其它還好。手上再好好養養也就是了。
其他受傷的,郎中看過後,都道還好,都未傷到骨頭。玉然聽了連道:“那就好,那就好。”
吃過東西後,玉然讓人稍稍收拾出能睡的地方就好,衆人疲累了一天,其它的明天再說。是夜,靜靜的夜中忽響起嘈雜聲,有人來報,說府中抓了一個要緊的人。
明定讓人掌燈,披衣起來,又叫過蔡婆子進來陪着玉然,還細細的叮囑了一遍,方才出門去。來到書房,只見,大夏押了個人,進來後扔在了地上,對明定道:“這個人是剛才我們巡夜時,在地溝裏發現的,開始我還當是死人,撈起來一看,還有氣,将他整醒了,才發現,原來是江同知。”
江同知?他怎麽會在這裏?明定驚訝過後,再一細想,今兒個的事情,看來,跟眼前之人是脫不了幹系的。
明定走上前去,定定的盯着江同知,冷冷的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來這裏幹什麽?”江同知目光閃爍,避而不答,明定不耐煩的上前踹了兩腳,見他那死豬樣,也懶得問了,今兒個實在太累了,左右人在府中,好好看着,明日再問。
大夏答應着帶着人就要出去,剛走沒兩步,讓明定叫住了。明定想着今日之事,越想越蹊跷,江同知出現在自己府中,與暴民攻陷府邸肯定是大有關聯的。
聽大夏剛才講,江同知受傷的部位與手法一看就是高手所為,可不是普通暴民能做到的。那也就是說,這江同知本是被人蓄意所傷,只是江同知運氣好,撿了條命而已。那就沒這麽簡單了,看來,是有人要滅口。
如果一旦殺他之人知道江同知還未死,那必定還會再來的。現下自己府中人手不足,實不能保證。明定想了想,那秦瑾瑜肯定不是突然來到江城的,必是上面有重大發現,才命他來的。那就将人交給他好了,反正這事兒也歸他管。
給他找點事兒也好,免得他惦記旁的事兒。想到這兒,明定吩咐大夏立即将人帶給秦瑾瑜看管。大夏聽得吩咐,連夜将人帶給了秦瑾瑜。
秦瑾瑜見到明定送過來的人,很好,此案的關鍵人物到場了,因命人好生看管,又讓大夏帶話給明定,明天一同去府衙問案。
第二天,秦瑾瑜、李明定都是一身官服到了府衙。兩人見面後,明定想着自家老婆在他那兒呆了那許久,心裏就不是味兒。但,于私,救命之恩擺在了那兒,由不得他不謝;于公,此乃上官,由不得他不拜。
于是,明定心裏翻着白眼,面上帶笑深深一揖,口中說道:“見過大人,明定在此多謝大人救了內人。”
秦瑾瑜也看出明定口不對心,目光一閃,一擺手:“不必多禮。我們開始吧。”明定跟在他身後坐定,開始問案。
之前那些暴民領頭之人說的管家,秦瑾瑜讓人去提時,已然暴斃家中,看來是被人滅口了。昨日抓住的那幾個練家子到至今也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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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了江同知,那簡直是個絕好的突破口。還沒試過兩樣,他就哭嚎着開口了:“秦大人饒命啊,我也是無法,他們抓住了我的家小,說如果我不按他們說的做,他們就會将我的家小全部殺了啊。大人饒命啊。”
秦瑾瑜聽了,問道:“他們是誰?”江同知道:“我不知道啊,他們只讓我找人散布李明定卷銀逃跑的謠言,又讓我畫了到銀庫的路線,其它的我都沒參與,我不知道啊。”
秦瑾瑜又問:“那你怎麽會出現在李知府的府邸。”江同知答道:“起事那天,他們脅着我一起來的,說我去了,才更讓人信服。誰知剛沖進去的時侯,他們就要殺我,幸得人多擋了我一下,打在我身上的力道沒那麽足,我才撿了一命。”
然後又問他的家小如何讓人擄走的,江同知還待支吾着不說,秦瑾瑜旁邊的姚飛劍冷笑道:“看來江大人還要嘗嘗在下的手段才行啊。”
看着剛才對自己用刑的人正一臉猙獰的看着自己,江同知吓得都快尿褲子了,想着,自己先前做的事兒就算自己不說,李明定也會說的,李明定将自己早就查了個底兒掉的。
于是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秦瑾瑜聽完,跟他們先前查到的對的上,看來這厮是說了實話了。看來,貪銀之事,跟忠靖侯,跟睿王有脫不了的幹系。
可是沖擊李明定府邸并對他下殺手的會是誰呢。肯定不會是睿王他們,想想也知道,睿王就是想滅口,也只會悄悄的處置了江同知就是了。不會鬧這麽大陣仗,一副唯恐天下不知的樣子。
看來,關鍵是在找江同知的人身上。命人将那幾人提過來,江同知一見,立刻就要撲過去,這裏面就有那日找他的人。
江同知聲嘶力竭的問那人,他的家小在哪裏,那人置若罔聞。江同知無法,只能嚎啕大哭。
秦瑾瑜他們又問起這幾個人來,又施了幾個手段,見人都有點血肉模糊了,還是嘴硬的不肯松口。為怕還沒問出來就将人打死了,又不便再下死手了。真是有點一籌莫展。
明定見到這幾個人,恨得牙齒都差點咬碎了。就是他們,差點害得自己失去了至親至愛,怎麽不讓人恨。今兒個于公于私都得讓他們開口。
明定急速的想着辦法,突然,他想到之前玉然跟他講過的一個故事,說她在書中看到的一個蛇蠍婦人,将一個人身上割了很多刀,灌上蜂蜜,然後讓螞蟻齧咬,玉然說時,還特別說道,這估計沒有任何人能忍受的了的。他當時聽時,也有點頭皮發麻。
既然這些人如此嘴硬,那就讓他們嘗嘗這滋味。想到這兒,明定就命人這樣做了。聽得明定說的方法,姚飛劍很是欽佩,當即表示馬上試試。先命人将那打頭之人提出來,為了增加效果,讓他的幾個同夥也在旁仔細看着。
将他的手腳捆好,抹好蜂蜜後,将這人丢在了螞蟻窩旁,待螞蟻爬了上來後就将拖回到堂上。過不得了一會,那人果然開始翻滾嚎叫。這時,再逞不了英雄。不待明定他們問,就大吼:“我說,我說。”
這人竹桶倒豆子,全說了出來。江同知的家小,現在全都在西郊的一個莊子上,他們之所以來慫恿民變,也是受人所托。他們本是江湖中人,原本是不願意扯入這朝堂之中,無奈之前欠了恩情,現在不得不還。
待知道托他們之人的住處後,立刻命人前去捉拿。人很快就帶來了,這人就沒有那麽硬氣了;沒要多久就問出來了,這人是定國公家的大管家高林。
事情清楚了,秦瑾瑜心情沉重,果如他先前猜測的一樣,這次搞不好真的會是一場腥風血雨。李明定憤怒不堪,他們罔顧人命,對自己痛下殺手,讓玉然差點殒命,就只是為了給打倒對方增加砝碼而已。
明定回到府中,玉然正在命人收拾府邸,明定見了,默然了一下,對玉然說:“你也不要太勞累了,稍稍收拾下,能住人就行,日後,我再相端,相端,換個地兒住好了。”
玉然見明定臉色不好,還道他是累的,忙忙得将他拉回房,然後将他按在床上,讓他歇息一下。明定也不推辭,由着玉然将他撮上床。
玉然給他掖被子,明定默默的伸出手去,抱住玉然隆起的腰腹。玉然見他實在不對勁兒,輕聲問道:“怎麽了?”良久,明定方才吐出今天問出的話來。
玉然聽完,許久無言。這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自己這些人在上位者眼中,根本就是一蝼蟻一般,不過就是一群可利用的活物而已。
此次江同知貪銀,是為三皇子睿王貪的。而後來制造民變,要治他們于死地的,是大皇子英王。
原來,英王知道睿王的貪渎之事後,就想立即發亂,但被他的謀士攔住了,他的謀士認為此事還不足以對睿王造成重創。
因此,他們要将此事鬧大,造成睿王因怕貪渎之事暴露,為轉移視線,激起民變,致使代理知府殒命。這樣一來,事情就由貪渎之事,變成民憤民怨,再加上一方首腦殒命,更是性質不同。
明定摟着玉然,心中從未有今天這樣渴望權利。如果他李明定今天位足夠高、權足夠重,這些這敢這樣做嗎?肯定不敢。
就算他們敢,自己可能也會早有對策,說不定先将對方摁死在地了。而不是像昨天一樣,看着自己的至愛在自己面前陷于險境而只能看着。
如果說之前做官,明定只是想獨立,讓妻兒走出去受人尊重;那現在,明定就想有朝一日,将那些視自己為蝼蟻的人踩在腳下。
明定将自己的想法說給玉然聽了,玉然點頭答道:“是的,雖說高處不勝寒,但位高有位高的好處,不但可以讓別人重視,更可以為生民立命了。”
明定聽了說道:“為生民立命。這句話你常常提醒,我是不敢忘記的。”玉然道:“是啊,不能忘記。之前只是在書中看到生民艱難,從未像現在這樣實地感受過他們的艱難困苦。加上昨日之事,我真怕你忘記初心了。”
明定聽了,許久不言:“昨日之事,我确實有點恨極了他們,這些人什麽都不知道,竟敢如此,我真想......”玉然拍拍他:“普通民衆,最喜從衆,究其緣由,還是教化不夠所致。看來,我們日後還得多加教化才是。”
本是說兩王相争之事,最後竟說到了教化民衆。明定當然知道玉然的心思,她是怕自己心中恨意過多,反而蒙蔽了自己,以致走歪,所以,變着法兒的勸自己呢。也只有自己這個博學多才,又心地善良的妻才會如此勸人的吧。
其實,也不是玉然聖母,只是看多了生民生存之艱難,自己有能力就做一下吧,自己擡擡手就能做的事兒,可以讓別人過得好點,甚而救人一命,何不去做做呢。
此次暴民沖擊他們府邸,別說李明定,她自己也是很憤怒的,想着,為這些人做了這麽多,可這些人竟然如此回報,真是讓人有點心灰意冷。但是,玉然告訴自己,也告訴李明定,不能失了初心,失了自我。
一味的去恨,去生氣,會蒙蔽了自己,容易讓自己走上歪路。尤其是李明定現在也是主政一方,如果讓恨意占據滿心,雖不致于流血漂橹,那也是影響巨大,不管是對人還是對己。将自己放在上帝的角度,讓自己現下好受點,為日後的努力找到心理支點。
心理調試的差不多了,明定又對玉然說起,今天審案的一些事兒來。明定說先時那些人很嘴硬,一副老子不怕死的樣子;但他們用玉然之前說的那個惡婦的方法,将螞蟻放在那人身上試了試,立馬就招了,這招兒可真好使。還說,主管刑訊的姚飛劍大贊,已将這個列入他的十大必用招之一了。
玉然聽得明定這樣說,才知道這家夥還将自己說的《天龍八部》裏的橋段活學活用了。雖然殘忍,想想那些人做的惡事,也該的。
說完這些,明定将話又繞到秦瑾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