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這天,蒼鷹驚慌失措的跑進來報信道:“奶奶,不好了,蒼鷺受傷了。”蒼鷺受傷了?!玉然還來不及反映,一旁的芙蓉已是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
玉然跟出去一看,那蒼鷺滿身是血,看着好不可憐。玉然見他這慘樣,吓了一跳,忙讓人來去請郎中。
這邊玉然在問跟蒼鷺一塊兒出去的大夏,蒼鷺是怎麽受傷的?那大夏支唔了半天兒也沒說清楚,最後只憋出了:“我也沒親眼看到,奶奶還是直接問蒼鷺吧,他說的比較清楚。”
好吧,那就去問蒼鷺。待郎中将蒼鷺身上的傷裹好後,玉然問道:“先生,你看他傷的重嗎?要緊不要?”郎中回道,只是皮外傷,不是很要緊,只是傷口看着吓人而已。
玉然放下心來,就來到蒼鷺的旁邊,問起來:“你這是何人所傷,為何要傷你?”
蒼鷺道:“我今日跟大夏出去買東西,走到路上大夏看到一個兵器鋪子就走進去看了。我就在集市上走走,正在這時,我看到有潑皮正在調戲一個女子,我見那女子驚呼不已,旁人卻都不敢上前,于是就走過去準備制止。”
說到這兒,蒼鷺喘了一口氣兒,然後接着道:“我剛走過去,那人特嚣張的問我是誰。我亮出了我家老爺,誰知那人不但不罷手,還嘲笑我,說老爺怕不是來刮地皮的吧。我氣不過,就上前理論了一番,誰知那人就拿出兇器捅了我一刀,後來還是大夏來了才将他們打走了的。”
玉然一聽大怒,這李明定在這好歹也算是一方父母官,竟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無理傷害他的家奴,這還了得。
因命人去請明定來,無論如何得将那行兇之人繩之以法。這邊,蒼鷺叫痛叫的好不可憐,玉然見他也可憐樣,忙将蔡婆子叫來,說:“這幾日你就少到我那邊兒去,就在此照料他好了。”
蔡婆子還沒答話兒呢,這邊芙蓉已是心疼的不得了的開口:“奶奶,這幾日就由我來照看他,請蔡媽媽就在您那邊兒伺候吧。”
玉然一聽,那哪兒行,一瞪眼:“你個女孩家家的,怎能在此照看一個大男人,你不必在此。讓蔡媽媽照看就行了。”
再正常不過的一句反駁,誰知這芙蓉一聽,立馬就給玉然跪下,哭着說道:“奶奶,你看蒼鷺哥哥都傷成這樣兒了,我實在不放心,您就讓我照看他吧,求奶奶大發慈悲了。”
簡直說得字字泣血,玉然簡直被她哭得頭皮發麻。正要應下,這時明定也進來了,明定說道:“就讓芙蓉照顧蒼鷺吧。”說着,不待玉然回答,就自做主張的對芙蓉講:“好了,你別哭了,從今兒起,你就好好的照料蒼鷺吧,待蒼鷺痊愈了,你再過來伺候吧。”
芙蓉大喜,忙忙得謝過明定,接着趕玉然走:“奶奶,蒼鷺哥哥前兒個的傷剛好,而今又傷成這樣了,雖上過藥,蒼鷺哥哥也怕是要歇息一下了。奶奶還是請回吧,奶奶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看顧他的。”
玉然......,我當然知道你會掏心掏肺的照看他,但你能不能不稍稍客氣點隐晦點說,這丫頭此時簡直智商完全不在線了.
明定見玉然臉色不對,忙忙的将玉然拖走。玉然出來後,不及為芙蓉這傻子生氣,連忙氣咻咻得将蒼鷺說的事兒講了一遍,還特別強調要明定無論如何都要給那膽敢白日行兇之人還以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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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定信誓旦旦的點頭答應。這之後,芙蓉日日窩在蒼鷺處勤加照料,說來也奇怪,那郎中說了只不過皮外傷,怎這蒼鷺這好幾天了還不見好,還老是要芙蓉扶着進進出出的。
這日,蒼鷹進來通報,說田縣丞太太帶着她侄兒來了。玉然一聽,恍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差點兒将這事兒混忘了。
那日讓蔡婆子去回話說可以帶過來見下的,人家回說的仿佛是今天的。玉然忙道:“請進來吧。”過不得一會兒,只見田劉氏帶着個小夥子笑容滿面的進來了。
哺一進院子,田劉氏就看到一女子扶着個精幹幹的男子正在院子裏走呢,兩人看起來很是親熱,田劉氏剛還沒在意,誰知,定睛一看,這女子竟然是芙蓉。
田劉氏的臉色當即就不好看了,旁邊的小夥子見狀,問道:“姑母,怎麽了?”田劉氏沒答,還自我安慰了一下,想那芙蓉本就是伺候人的,主人家讓他照料誰,那她不得照料嗎。
誰知,心理建設剛做完,再看那芙蓉,竟然那男子,竟然将手伸到芙蓉的臉上替她将發絲拂開,那芙蓉竟然沒有避開,還甜甜的笑了起來。
這田劉氏一看,這再清楚不過的事兒,由不得人再心存幻想了。當即臉都垮下來了,恨不能拂袖而去。但想想,必竟是縣令夫人所邀,實不敢拂其面子,遂強自按捺住。
玉然這時也迎了出來,笑容滿面的請田劉氏進去,田劉氏勉強笑應着往前走去。玉然見田劉氏的臉色很是不好看,開始還有點奇怪,不過,待她看到院裏那對鴛鴦,旋即明白了。
玉然當時心裏就咯噔一下,當時沒想好,就急匆匆的請田劉氏來,這事兒辦得有點岔了。別結親不成反成仇。明定雖是頂頭上司,但這些地頭蛇要是作起怪來,也夠自家喝一壺的。
玉然趕緊将田劉氏請進屋內,好聲好氣的說着,隐晦的透露此事自己不知情,也表達了歉意,最後,也表示如有合适的一定幫他侄子相看相看。
田劉氏見玉然致歉的态度很是誠懇,自家也不便再氣,畢竟自家男人日後還要在李大人手下讨飯吃的不是。因也言笑盈盈的說自己不在意,這緣分二字是誰也勉強不了的。
二人巴拉巴拉的一頓扯,最後酒席過後,玉然又損失了兩匹上好的料子,方才将田劉氏送了出去。
田劉氏走後,玉然心氣很是不順,有心将芙蓉與蒼鷺叫過來訓斥,但好像自己有點不占理,而且真這樣做了,怎麽感覺自己像個棒打鴛鴦的惡婆婆,很是有點心虛。
明定也在旁勸,讓玉然成全他們算了。玉然想想,既然這兩人已經郎情妾意了,自己再阻攔,好像芙蓉也未必領情。但就這樣答應了,玉然又實在不放心芙蓉這傻丫頭。
左右為難中,玉然頗是體驗了一把嫁女兒的心态。明定見玉然的臉色有所松動,趕緊趁熱打鐵的勸着,玉然想想,算了,就應了吧,別留來留去反成仇了。
這邊玉然答應,明定第一時間就将消息遞給了蒼鷺。那蒼鷺聽得消息,立馬跑過來謝玉然。玉然見他這生龍活虎的樣子頗是奇怪,剛才還見他要死不活的,怎現在這麽精神了。好吧,就當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見玉然答應了她們的婚事,這芙蓉又開始羞答答的在玉然面前刷存在感了。玉然看着她這殷勤樣兒,不爽的怪聲道:“喲,怎麽不去照顧你的蒼鷺哥哥,跑我這兒來了。”
芙蓉見小姐這樣兒,趕緊谄媚讨好,好一陣兒,見玉然神色緩下來了,方才放下心來,去忙別的了。
芙蓉是從小伴到大的,對玉然而言,不僅僅是丫頭了。既要出嫁,那得好好的備副嫁妝了。這日,玉然帶着芙蓉、楊嬷嬷去外面采買芙蓉的陪嫁物事。女人總是喜歡買買的,這點亘古未變。
采買完,三人俱是心滿意足的回來。經過前院蒼鷺他們住地兒時,只聽一群大男人正在起哄什麽,好不熱鬧。
玉然也被他們感染了,走過去聽了一下,只聽大夏道:“你這小子得好好謝我,老子差點兒被你小子拉下了水了,好在奶奶沒有深究。”
旁邊蒼鷹他們也起哄道:“就是,就是,你得好好請我們吃一頓,抱得美人歸了,我們兄弟也是功不可沒的。”
這時蒼鷺的聲音響起來了:“拉倒吧,你們,尤其你這大夏,奶奶問你,你可什麽都不幫我說,還讓奶奶來問我。”
大夏道:“這,我們從小都被教導要對主子忠心、誠懇,你讓我說謊,我我真說不來啊。不過,我夠意思了啊,我可沒拆穿你。”
玉然聽道這兒,臉黑得都快挫了地,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難怪,自己一直都覺得奇怪,這蒼鷺被人傷了這事兒,自己都氣的要死,那明定那主兒竟然沒有什麽大動靜。要換了之前,明定他不鬧騰的非将這傷人之人找出來,他是不會罷休的,可這次,只見他嘴上動,沒見他有行動。
還有這蒼鷺,之前一直一副傷得要死了樣兒,可自打自己應了婚事,立馬活泛了起來了。想着這群人聯合起來一起騙自己一人,玉然簡直氣死了。
玉然立馬沖芙蓉吼道:“這事兒你知不知道?莫非你也跟他們一起來哄我的?”芙蓉吓得忙忙搖手道:“沒有,沒有,奶奶,這事兒我真不知道。”
玉然瞪着她道:“我也懶得說什麽了,你進去對他們說,讓老爺來見我,還有,蒼鷺也一并帶過來。”
芙蓉不敢說什麽,忙忙得進去傳話了。過不得一會兒,明定、蒼鷺都到了。見玉然臉黑成這樣兒,明定立馬對蒼鷺吼道:“跪下,你膽兒肥啊,連奶奶都敢哄騙。”
玉然見明定這作态,一點不領情,瞪着他道:“你少給我裝腔,你敢說這事兒你不知道。”明定一聽,立馬痿了下來。陪小心,說好話,說了一車轱辘好話,也不見玉然松下來。
說到最後,也不知道說什麽了,只陪着小心的笑着。玉然瞪着他道:“說完了,不說了吧。現在我來說。”說着,玉然對着蒼鷺道:“你竟敢欺瞞主子,真是不可饒恕,今兒個我要罰你,你可知曉。”蒼鷺哪敢說什麽啊,趕緊點頭不疊,表示願意罰。
玉然道:“那好,那就罰你二十板子吧,就在院裏執行。”接着又對明定吩咐道:“那大夏也是不可恕,但畢竟是侯爺所給之人,我也不好罰重了,就讓他抄《道德經》十遍吧。”
蒼鷺一聽,只罰二十板子,又沒說不讓他娶媳婦,這個買賣劃算,立馬忙不疊的答應了。只大夏聽說讓他抄十遍《道德經》,簡直如喪考妣,恨不能暴揍蒼鷺一頓出出氣,剛好聽說蒼鷺馬上要打板子,趕緊自告奮勇的表示要當這個執刑人。
聽得蒼鷺被按在院子裏打板子,芙蓉急得趕緊奔過,剛好見到大夏第一板子落了下去,只聽蒼鷺一聲兒慘叫,心疼的她眼淚馬上掉了下來,急急的跑上前,對大夏道:“請稍等,待我去給奶奶求求情兒,再行處置不急。”
說着急急的奔進屋內向玉然哭訴求情。玉然看着芙蓉這涕淚模流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就這麽舍不得?頗有一種自己養大的孩子被狼叼走了的感覺。
待玉然表示,非得好好罰罰那蒼鷺才好。芙蓉立馬心疼的來了一出瓊瑤劇,聲淚俱下,看得好不慘然。玉然見狀,心道,罷罷罷,自己總覺得這蒼鷺太過容易就得到了芙蓉,想為難為難,免得日後他不知道珍惜。
但正主兒都如此心疼了,那自己再罰下去,那就适得其反了。遂道:“罷罷罷,看你如此求情的份兒上,那就先寄着,日後有不好,再一起罰吧。”
芙蓉一聽,大喜而去。見蒼鷺的罰去掉了,那自己的罰呢,是不是也能去掉?大夏急急的問,芙蓉道:“奶奶沒說。想是忘了,要不你去問問。”
大夏還待不去,但想想十遍啊,讓自己抄十遍《道德經》,那不簡直要自己的命。遂,硬着頭皮找上玉然:“奶奶,我那十遍是不是也可以免了”玉然冷冷的看着他:“你說呢?”
大夏見玉然這樣兒,趕緊打住,但想想,既然來了,那就好好的争取一下?于是,又準備跟玉然讨價還價一番:“要不,您打我十板子抵了那......”
玉然定定的看着他:“你要再說,那就是二十遍了。”大夏一見玉然這樣,看着不像說笑,趕緊道:“十遍,十遍,我一準兒抄十遍給您。您先忙,我走了啊。”
想想到底氣不順,看蒼鷺那喜氣洋洋的樣兒就來氣,憑什麽你當新郎官,而要我受罰。到底将蒼鷺揍了一頓才解氣。
明定,自玉然發現被騙,又是被趕到廂房睡了半個月才得回房,對蒼鷺也是怨氣不已,待蒼鷺成親後,硬是将蒼鷺派到外縣送信兒,去了大半個月才算完。
八月十八,大吉。芙蓉、蒼鷺終成婚。玉然送芙蓉出門時,叮囑了又叮囑,說了又說,還是楊嬷嬷笑着說:“奶奶,您就讓她出門吧,這吉時就快到了,這就在一個大院兒裏,明日見面兒了再說也行啊。”
玉然再不舍也不行,只得淚汪汪的給了一個大紅包遞給芙蓉,方讓她出門去了。芙蓉此時,也是心情複雜,眼淚汪汪的謝過玉然出得門去,從此,不再是芙蓉,而是韓蒼鷺家的了。
嫁過芙蓉,轉眼又到臘月了,玉然他們來到這夷陵也是大半年了。明定此時,對公務也完全上手了,積務繁多,漸漸在後宅盤桓的時間就少了,白日裏忙個不停,只晚上才有時侯跟玉然閑話一二。
這日,雪大的很,明定哈手哈腳的進屋,撮着手道:“這天兒可真冷,可不要再下了。要是壓垮了房屋,可讓人難過冬了。”
玉然見明定越來越有父母官兒的範兒了,調侃道:“李知縣可是知道憂民了。”
明定聽後竟然沒有調笑之意的答道:“然然,難怪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呢,真是不出來不知道啊。原來在家,要是下雪,我們總是覺得有意趣,有時為了好玩兒,還覺得雪不夠大,誰能想到這些對于窮人家來說,多難熬啊。”
玉然聽着,答道:“是啊,窮人家在這種天兒确實難過了。”說着,幫明定撣了身上的雪。楊嬷嬷接過脫下的鬥篷挂起來。
明定攜過玉然的手,在火盆邊坐下。繼續跟玉然說着剛才的話題。“上次,我去到鄉裏去體察民情,去了好幾戶人家,大都是家無餘糧,大冷的天兒,還都穿着漏了棉花的破襖子,看着都冷。我命人将救濟的糧食給到他們。那些人趴在地上向我磕頭那樣,真是看的我......”
明定頓了頓,接着道:“想着我們之前過得那種食不厭精的日子,我真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還有啊,想到之前我們在外打獵時,打馬毫無顧忌的踩過莊稼,可真是混帳的緊啊。”
對明定的感悟,玉然很滿意。看來,出來是正确的,有些事情只有親眼所見,才會有所感、有所悟的。
明定捏捏玉然的手道:“原來我出來做事,還真沒有什麽想法。就想着,做點事,立起來,不讓人瞧不起。可看到這邊這些人、事,我現在真有了一種治理地方的雄心,別的地方我管不了,但夷陵這地界我必要他豐衣足食。”
玉然道:“是這樣兒的,我們既已來了,總是要做一番事業的。別得先不說,我們得讓這兒的人吃飽飯才是。不過,這事兒說來容易,做起來可是很艱難的,你得先有心理準備。”明定點點頭。
兩人就着這暖暖的火,絮絮叨叨的說着話兒,不管明定說什麽,玉然總是能切中要點的附和,明定大是高興,真是有種得妻如此,夫複何求之感。
兩人正說得高興,楊嬷嬷進來說道:“爺,奶奶,用晚膳吧。”蔡婆子将晚膳端上來,這是玉然特意吩咐做的羊肉鍋子,不是辣的,是混和了好多中草藥熬制的鍋底,吃完還可喝湯。
明定結結實實的吃了幾口羊肉,再抿兩口燒酒,整個人立馬就開始暖烘烘的了。明定大快朵頤,吃得差不多時,還喝了兩碗湯,只感覺這湯特別醇厚,很是好喝。
吃完這頓飯,明定大感滿足。滿足過後,又覺得身上燒燒的,這把火一直燒一燒,燒到了心裏去。
一把抱起玉然,熱熱的氣息噴在玉然耳邊:“你是不是在這湯裏下藥了,我怎麽燒得緊呢,渴的很,今兒個你可得好好的給我解解渴。”
抿了兩口酒的玉然,此時臉上紅豔豔的,火紅的唇湊上了明定的臉:“我是下了藥的。我這個藥可能解。”
日子乎乎而過,明定對衙門事宜已是上手,玉然獨立處理家事也是得心應手了。第一次在外過年,玉然雖有匆忙,但還是很好做好了,至少,得到了夷陵縣一幹富家太太的贊許。
馬上要三月三了,夷陵縣的這些大戶人家的女眷對京城怎樣過三月三的很好奇,玉然也承諾必定讓她們也好好體驗一把京城貴婦游玩三月三的感覺。
于是,玉然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準備。這日,跟楊嬷嬷商議完一些事兒後,蔡婆子請吃午膳,桌上有一碗玉然平日常用的雞蛋羹,玉然舀起一口吃起來,突然,玉然幹嘔的将雞蛋羹吐了出來,還幹嘔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