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衆人聞言大驚,匆匆跑過去,果見着芙蓉正将孩子放在那躺着,正趴在那兒對孩子做着什麽事兒呢。
畫眉跌跌撞撞的跑将過去,一把抱起二姐兒,扯開脖子上的衣物,果見到二姐兒脖子上有很明顯的紅痕。
畫眉還抱着二姐兒兒啊肉啊的哭,玉然大喝道:“在這兒哭什麽,還不快去找府醫來。”
玉然見這孩子閉着眼,也着實吓了一跳,伸出手去摸了摸孩子的脈門,還好,想來只是昏過去了。
這畫眉對着芙蓉哭道:“姐姐對我有不滿,就沖着我來就好,何故對孩兒下此重手。”芙蓉這時也是手足無措起來了,看來自己今兒個被算計了,只希望不要連累到小姐。
芙蓉對着明定急急辯解道:“我沒有掐二姐兒。我剛跟乳母抱着二姐兒在這兒玩來着,那乳母說今兒天兒有點涼,讓我幫忙去拿下包單好給二姐兒擋風。我去拿這包單了,回來就看到一個穿靛藍衣裳的丫頭正對着二姐兒做什麽呢,聽到二姐兒在哭,我就急忙跑過來喝止,那丫頭見了放下二姐兒就跑了,我正看在看二姐兒有事沒有,你們就來了。真不是我掐的二姐兒。”
玉然當然相信不是芙蓉幹的,但要別人相信,那得找出證據來才好啊。今天這事兒,明顯是沖着自己來的。
府醫來了,把過脈,又看了看二姐兒的眼睛,方道:“姐兒無大礙,但受了驚,醒來後,要好生照看,萬不可離了人。”
又讓府醫看過大哥兒、大姐兒,看過二人後,又讓人将平日裏他們的吃食拿過來看看,丫頭将早上二人吃剩下膳食拿過來,府醫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良久方道:“小孩子本就體弱,萬不可再放洩氣之物給他們吃。”
明定聽見府醫如此說,忙問道:“先生何故如此說,可是這飯食中有不妥之物。”
府醫答道:“我觀二位哥兒姐兒這粥中有白蘿蔔還有肉桂的味兒,大哥兒體虛,時有藥膳補養,蘿蔔有洩氣之功效,這會越吃越虛的。還有肉桂雖好,但于陰虛之人卻是大忌,尤其是小孩兒吃多了,身體會受不了的。”
說着江大奶奶也來了,江大奶奶聽了個正着,忙問道:“那這兩個孩兒可有大礙?”
府醫道:“我觀兩位哥兒姐兒氣色很差,想是吃了不少時日了。姐兒還好,停掉一段時日,再吃點補氣之物,想來也能調養好。哥兒本就體弱,此次又吃了這許久的洩氣之物,還是要多加調養的好。”
雨燕一聽,大哭起來:“孩兒的吃食都是奶奶吩咐人做的,怎會如此,還請奶奶一定查明是何人下此黑手啊。”
那原鴿也在一旁悲戚不已:“奶奶,我就一個姐兒,長大了也就是別人家的人了,也礙不了人的眼,是何人何故如此啊。奶奶,您一定要給個公道啊。”
二人這番哭訴,聽在有心人耳裏,是啊,這幾個孩子的存在,最礙了誰的眼,不言而喻啊。王玉然這個主母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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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奶奶聽了,挑眉看着玉然道:“是啊,七弟妹,這是何故呢,你可真得好好說道下了。”
玉然見大嫂發問,忙彎腰斂禮道:“勞大嫂費心了,明知大嫂事情繁多,那起子人竟還驚擾到大嫂子處,實乃玉然罪過。”
江大嫂子氣很是不順,這王玉然竟如此得侯夫人的青眼,親自開口讓謝大嫂帶她,這也就罷了,那張帖子自己這個二房嫡長媳也是進門幾年後才得的,這王玉然不過短短三兩年就得了。
這帖子不光是人脈,也是江大奶奶一向為傲的底氣,這是身份地位的認可。也是江大奶奶優于這些弟妹的心理依托之一。
現在謝大嫂都對自己這個七弟妹禮遇有加,自己這個二房長嫂日後哪還能被王玉然看在眼裏。
因此,今兒個一聽有人來報說,七房出事兒了,二姐兒差點被人掐死了,就立即帶人趕了過來。想着今兒個借此機會,好好挫挫這個弟妹的銳氣,以免日後壓不住這個七弟妹。
江大奶奶聽得玉然這樣說後,毫不客氣的回道:“你罪過确實不小,你一個七房主母,竟讓三個孩兒遭此大難。現如今,整個二房內就你們房裏整日價事兒不斷,你整日價忙忙乎乎的,卻連自家的後院都理不好,實失了為婦之德。”
見江大奶奶此等大帽蓋下來,玉然變色,還未及辯駁,明定先她開口了,明定賠笑道:“大嫂言重了,玉然整日督促弟弟上進,在管治後院上也從未懈怠,奈何老是有人作耗,實非玉然之過啊。”
江大奶奶聞言,瞪了明定一眼:“你還有閑情給別人求情兒,你看看你自己,房裏整日價亂糟糟,孩兒都被小人所害,你這個夫主幹什麽吃的。你的罪過更大。”
大嫂教訓,明定也不敢辯駁,只得躬身領訓:“是是是,都是明定之過。勞動大嫂,實是不該,請大嫂息怒。”
江大奶奶見玉然明定态度還算恭謹,氣順了不少。因道:“行了,你也別在這兒說這些兒客套話兒,我既已來,少不得主持一二了。今兒個的事兒,實是罪大惡極,必得要查個水落石出,重重懲治才好。”
叫過人來細細問了起來,先從二姐兒被掐問起,那乳母及畫眉的說辭直指芙蓉,且當時多雙眼睛也都看到芙蓉正趴在二姐兒身上做着什麽,看起來芙蓉的嫌疑極大。
不過,也正因為看起來嫌疑極大,那情理上更說不通啊,芙蓉掐了人之後為何還不避走,畢竟那乳母去找人來時,中間的時間差足夠芙蓉逃了開去。
但芙蓉說的穿靛藍衣裳的丫頭又不知是誰,也沒找到人。那芙蓉的嫌疑還是最大。玉然暫時無法,只得看着大奶奶下令将芙蓉先關起來。不過,她也給芙蓉使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這事兒還待查,也就先放下。再說大哥兒大姐兒的事兒,叫過相關人等過來細細問來,都道是他們的吃食是玉然安排的,真是恨不能直說是玉然指使人幹的。
玉然聽了這些說辭,對江大奶奶道:“哥兒姐兒的吃食是我安排人做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他們也不算撒謊。但有一點,玉然必須要說,我沒有害他們的心。我真要害他們,有的是機會下手,何故等到孩兒都這兒大了,快要站住了才下手呢。”
江大奶奶一聽,也是,都是當家主母,這點兒內幕心理還是知道的。要下手,也不會等現在再下手,且還三個一同出事兒,這目标也太明顯了些。
見江大奶奶有所松動,這時,畫眉跳出來說話了:“奶奶,奴本不該說這話兒的,但還是不吐不快。不錯,奶奶之前沒下手,誰知是不是那時奶奶才進門,不好下手呢。現下這樣動手,神不知鬼不覺的,要是成了,不就一下除了眼中釘了嗎?”
玉然聞言,不錯,邏輯上完全說的通,玉然好奇的問畫眉道:“那二姐兒被掐這事兒又怎麽說呢?”
畫眉馬上答道:“想是奶奶時常厭惡孩兒,多有在芙蓉那丫頭面前說起過,所以今兒個,芙蓉趁着跟我起沖突的怒氣,想替奶奶一并除掉二姐兒也是有的。只是,天可憐見,到底讓人發現了,留了二姐兒一命。”
這畫眉說完,還一不休二不顧的撲到明定面前:“爺,您可醒醒吧,奶奶平日裏在您面前那是賢良的不得了,其實一直是面甜心苦的不得了,背地裏不知下了多少黑手,爺,您可得替我們做主啊。您可真不能被她擺布了啊。”
江大奶奶聞言挑眉道:“七弟妹,這丫頭直指你不賢,今兒個的事兒,你的丫頭也牽扯在內,你可真得好好查查才行啊。”
玉然答道:“今日之事,大嫂不說,我也得徹查的,既然這丫頭如此說,我如不能給出原由,想來是服不了衆的。大嫂放心,我必給大家一個交待。”
江大奶奶道:“今日之事,現下看來樁樁與你脫不了幹系,你來查,恐怕不大好吧。”
明定接過話道:“大嫂說得對,此事玉然來查,恐有人生事說查出來的結果有不實之處。我既為夫主,此事就由我來徹查吧,我必給大家一個交待。”
江大奶奶道:“也是,此事就由你來查明吧,必得秉公查處,不得徇私,否則,別說別人,我也是不依的。”明定諾諾領是。
明定命安守院的一應人等全部呆在院兒裏,不得出去。吩咐完了後,立即命人将安守院封了,任何人不得進出。
一一安排妥當後,方回到暢欣院兒。剛一回到暢欣院,竟然見到杜娟在打包他的衣物,明定一驚,忙問這是何故?杜娟說,這是奶奶吩咐的,讓爺從今兒個起去前院歇息。
明定吓得心突突跳,自認為今天自己的表現很好啊。今天那麽多證據都指認是玉然在害三個孩兒。可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懷疑過玉然啊,更別說漏了什麽神情讓玉然不痛快了。
前段時日孤寝冷枕的滋味可真不好受,這才沒好幾天呢,可不能再被趕了出去。趕緊的,自己得去說好話兒了。
明定跑進房裏,見玉然正在給他整理書本,忙忙的跑過去,抱着玉然耍賴道:“然然,你這是怎麽了,我真沒有不相信你,你可別趕我走了。”
玉然打掉他的手:“你還沒做錯事兒?要不是沒事有這麽多女人,會有今日之事嗎?”
對此罪名,明定無言以對,過了一陣兒,方才低低的回應:“這些都是之前的事兒了,我早就改過了,你看我現在正眼都沒瞧過她們一眼,況她們,并不是我......”
停了一下,使勁兒的摟過玉然無賴的道:“之前不是沒有你麽,要是早有了你,我真不會做這些事兒的。不不不,要是早知道有你,我一定将自己幹幹淨淨的留給你的。”
玉然白了他一眼:“少沒正經,現在說正經兒的呢。”明定點頭如搗蒜:“行行行,你說,只別趕我走就行了。”
玉然嘆口氣道:“今兒個還真不是我要趕你走。讓你去前院是要避嫌。”明定道:“這有什麽好避的?”
玉然道:“怎麽沒什麽好避的,今兒個這事兒,明面兒上都有指向于我,而你又在大嫂面前打下包票,說你負責徹查的。你還日日跟我在一起,就算最後查出與我無關,別人也認為你是在包庇于我,所以,你暫時去前院的好。也堵堵那些人的嘴,免得人家都說我在擺布你。”
明定一聽,也是這個理兒。但自己如去前院,那別人看到,還以為自己對玉然不滿,背地裏說閑話怎麽好。
玉然道:“就是要他們以為你對我不滿才好。那些下黑手之人才會放心不是。”
明定無法,只得點頭同意。想想自己又要孤燈茕影一人,就倍感凄涼。對那幕後之人更是恨不能馬上抓住。
接着,兩人開始說起這次的事兒來。這次下手之人胃口不小,想必真有一網打盡的念頭。
先說芙蓉掐二姐兒的事,現下回想起來,疑點重重。先是畫眉跟芙蓉吵架,感覺明顯是畫眉在挑釁,一直在拱芙蓉的火兒。
這明顯是要造成一個芙蓉動手的動機;接下來,那乳母在芙蓉掐二姐兒時,不去阻攔,反而跑到衆人跟前大呼小叫,引衆人去看,這乳母的行為十分反常;還有,芙蓉看到的靛藍衣裳的丫頭,她為何要掐二姐兒?
明定聽得玉然如此說,立即反應過來:“二姐兒這事兒,看來要從畫眉、還有那乳母身上着手才好。”玉然點點頭。
接下來,又說到大哥兒、大姐兒的吃食裏有洩氣之物,而且時日還頗不短。這必是親近之人或者做吃食的人才能做的,所以重點在乳母及廚娘的身上。
等等,說到這個,玉然想起,當時讓府醫查吃食時,自己還命人将二姐兒的吃食一并看過,府醫說二姐兒的并沒有。三人一樣的飲食起居,為何二姐兒沒有?難道有人特意避開了二姐兒?
還有畫眉,今兒個真可謂是赤膊上陣,明刀明槍的跟玉然扛起來了。是何緣由,竟讓她如此不管不顧?這就很可疑了。
明定玉然越說越覺得畫眉最可疑,想來,這畫眉那邊兒也是個突破口。明定當即決定就從那乳母還有畫眉開始了。另外,又讓人立即去查找芙蓉所說的着靛藍衣裳的丫頭。
臨走前,明定跟玉然商量,芙蓉還是暫時關在前院去,不然放在暢欣院裏,後面就算查出跟芙蓉無關,也怕有心人說是串供。
玉然認為明定說的在理兒,遂也就同意,但還是特別強調,要注意芙蓉的安全。不過,芙蓉此去,讓玉然日後很是後悔,有時想起來,還時不時找找明定的茬兒。
想着芙蓉見過那掐二姐兒的那個丫頭,玉然對明定道:“你去侯夫人處找一下瑞雙,讓她跟你一起去問芙蓉,讓瑞雙将這女子的容貌描繪出來。”
明定深以為然,遂跑到侯夫人處去要瑞雙,在侯夫人處,明定現在的待遇比之前要高了好多。見明定來了,侯夫人也很快的讓他進來。
聽得明定說出來意,侯夫人爽快的就應了。明定院裏出的事兒,做為侯府的最高領導人,當然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對于明定要親自查問,侯夫人還是很期待的,她也想看看這個孫子做事的能力,剛好借這件事試試水兒。
明定想着自己又有段時日抱不了老婆了,想着就火大。但也無法,為盡快回房,明定說幹就幹,馬上就着手開始了。
那丫頭的畫像很快出來了,明定命蒼鷺好好的查訪查訪。蒼鷺拿過畫像看着很點兒眼熟,但還是未想起來在哪兒見過。
叫過蒼鷹,蒼鷹一看,這個丫頭真是有點面熟。兩人一合計,大家都是混同一個圈子的,既然他們見過,那這丫頭必然有別的伴當見過。就拿過畫像,挨個兒将各個爺們的小厮問了一遍,問道十一爺的侍書時,這人面色很是古怪,
蒼鷺蒼鷹立即上前逼問,他一口咬定不認識,說着還想開溜,蒼鷺蒼鷹哪會放他走,兩人上前就要扭住他,誰知這家夥拼了命的掙紮,李明易的另一個小厮侍墨見自己的同伴被欺負,也加入了戰團。一時四人竟然扭打了起來。
還是李明易走過來才喝止住。李明易問道:“究竟為何事,你們竟然敢打架。今兒個不給爺說清楚,爺就讓趙春好好給你們幾板子。”
蒼鷺忙道:“我們問侍書事兒呢,這家夥有古怪,不但不答,還想跑。”李明易道:“問什麽?”蒼鷹忙将那丫頭的畫像遞了過去:“我們問他認不認識這丫頭呢。”
李明易拿過一看,訝然道:“咦,這丫頭怎麽這麽像姚黃?”那侍墨也看到了,叫道:“這真的好像姚黃姐姐。”
蒼鷺一聽,立即着小吆兒去跟七爺講。
明定現下正在親自審問二姐兒的乳母,那乳母還算硬氣,挨了打也不松口,明定也不想折騰的太難看。
想想,愛子之心,人皆有知,想來,這個乳母也不例外。所有的奴仆都可算是侯府的私有財産,買賣自己的私有物品合理合情,因命人立即去找管事的,将這乳母的兒子即刻賣了去。
那乳母一聽,面如死灰,再也崩不住了,只得說出是畫眉讓做的,說這畫眉日常在自己面前抱怨爺被奶奶栓住了,長此以往,哪還有她的立足之地,現下一個親生孩兒也無,必要勾得爺在這兒來才好。
因讓她在哥兒姐兒日常吃食裏添加洩氣之物,最後賴在奶奶身上,讓爺與奶奶生隙,爺厭棄了奶奶,她才好有機會。但因自己舍不得二姐兒,就避過了二姐兒沒加。
再問她為何畫眉讓她做,她就做了?她答道,這畫眉許諾事成之後給她錢財。明定搖頭道:“你應該很清楚,此事一旦事發,你命保不保的住都兩說,觀你剛才在意你孩兒的事上,你應也知此事一出對你的孩兒是多有不利,光是錢財恐怕還讓你動不了心吧。”
明定不待她回答,接着問道:“那個掐二姐兒丫頭是誰?與你有何幹系?”那乳母大呼冤枉:“爺,您可不能偏袒至此啊,真是那芙蓉掐得二姐兒。”明定一聽,大怒,一腳踹了過去:“賤婢,你當爺是傻子麽,要真是芙蓉掐得,你看到了為何不施救,還時間過來叫人?這分明是你們串通好了的。”
想着這些人的做為,明定怒不可遏,又沖過去踹了兩腳,只踹得那乳母當場吐血,在旁之人忙忙的拉住。
正待再要逼問,蒼鷺那邊的消息傳來了,那掐二姐兒的丫頭找到了,是李明易小厮侍書的相好,在大書房伺候的,名叫姚黃。
明定一聽,精神大振,命人先将這乳母還有畫眉好好看管起來,任何人不得見。然後命人立即去報趙春家的,将那姚黃控制住。
他急急的趕往前院兒。蒼鷺他們一見他就對他告狀,說十一爺強行将那侍書帶走了。
明定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爺這就去将他揪出來。現下你們邊走邊給爺說說那姚黃。”
正說着呢,玉然使人來了,讓明定即刻去李明易那将侍書帶出來,怕去晚了被人滅口了。明定一聽大驚,旋即反應過來:“那姚黃怎麽樣了?”
來人答道:“爺放心,奶奶已帶人看住了那姚黃。”原來,得益于玉然這些時候跟着謝大奶奶聽理家務,仆從也多有巴結。
蒼鷺蒼鷹在外院的這番沖突,早有人報于玉然處,玉然聽後即刻帶人去到姚黃處。幸虧去的早,玉然剛到,馮十一的人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