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陳嬷嬷備上厚禮來到王家。王金氏當然猜到她的來意,但還是頗為吃驚,之前她也想到侯府可能會來人的;但陳嬷嬷來了,就有點意外了。
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陳嬷嬷做為陽平縣主,現任平川侯夫人跟前的第一得意人,突然來到自家門前,真可謂是十足的給臉面了。
迎進屋來,玉然照例得了很多的溢美之詞。該寒暄的寒暄過了,陳嬷嬷開始為此次前來做背書了:“前兒我家定七爺言行無狀,驚擾到了王小姐,實是不該,還請貴府寬宥。不過他說的那些話兒,聽過即可,當不得真的,想來王夫人是很能明白的。”
哦,原來今天是來封口的,玉然心裏暗想。玉然她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別說平川侯府今天如此低姿态的來道歉,就是侯府不來道歉,他們也不敢說出去的。幸得侯府講理,不然,這件事情,他們還真不好脫掉幹系。他們與侯府,那就是大象與螞蟻的差距,侯府擡擡手指都能碾壓他們。
陳嬷嬷回去複命:“奴已經告誡王家了,那王太太一看就是個明白人,夫人請放心。”侯府人點頭明了。此事就此揭過。但給明定找老婆這件事,仍然是很緊的。只得命人繼續相看,提了好幾起都不成,看來注定是無緣的。
王金氏也在給玉然議親,将玉然看的很緊,不讓出門。正所謂大門不出,二門不進,正是玉然現在的寫照。不過自來這世以來,關習慣了,也不難過,就整日的讀書、習字。但有時還是可以放放風的,因為六姐玉芬出嫁在即,不得出門,就常讓人來接玉然去陪她說話。
這天,玉然照舊坐車去看玉芬姐,走到街上時,突然馬車急停,只聽王貴叔說:“臭小子,走路不帶眼睛的啊,要撞上怎生是好?”那人急罵:“我日球你大爺的,你撞了我,我要你……”“好看”還沒說出口,看到是王貴,馬上住口了:“原來是貴叔哪。”這時玉然也掀開簾子:“怎麽了,貴叔,可是傷到人了?”
蒼鷹見到玉然忙笑着問好:“王小姐,安。我沒事的,不用擔心。”玉然見是他,瞬間勾起不好的感覺來,正準備放下簾子懶得理他,剛低頭就看見地上的書冊,原來剛才那一下,雖未撞上蒼鷺,但卻讓他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手上的東西全部摔掉了。
現在好多書攤開了,玉然一看,這侯府七公子真是勤奮用功,全是春宮豔本,想必要日日研讀了。王貴也看到了這些書冊,大囧,忙将車簾放下,對蒼鷹呵斥到:“臭小子,還不趕快撿起來。”
蒼鷹慌忙撿起這些春宮畫冊,點頭哈腰的溜走了。王貴生怕玉然因為不解而問他,也慌慌張張的坐在車轅上趕車走。這一路王貴都忐忑不安,生怕玉然問他話,直到到了柳樹井,請玉然下車後,王貴還不敢擡眼看玉然,慌慌忙忙的避走。
玉然看到王貴這樣,頗為好笑,心說,這算什麽,之前她看過更為勁爆的動作片呢,這種小兒科的有什麽大不了的。
玉芬見到妺妺嗔道:“真是的,知道我不得出門,悶死了,也不知道主動來陪陪我,每次都要請你才來。”玉然大叫冤枉:“我的好六姐,你就饒了我吧。我也不得出門呀,我也盼着你來叫我呀。”玉芬呵呵失笑道:“也是也是,五嬸看你那勁兒,恨不能拿根繩子穿你身上了。”
玉芬的嫁妝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十六鋪,十六蓋的被子今天也在裝箱,被面兒上的花紋玉然還參與了不少意見,今日見到成品,很是滿意。
玉芬現在只剩蓋頭沒繡完了,上次玉然說蓋頭上最好加上流蘇,玉芬頗為動心,今日特意跟玉然商議要如何加這流蘇,最後定下紅色絲縧,本來玉然想用黃色的,但怕犯忌諱,就用了安全的紅色。
二人熱熱鬧鬧的商議着,兩個關太久的人,為一點小事,搞得一本正經,愉快的享受着這難得的自由。
明定也在坐牢,無聊至及,家裏的春宮畫冊都溫習了多次,實難過瘾,就命蒼鷹去外面給他買一些新品來嘗鮮。這日蒼鷹拿來畫冊,遞過給他,照例說起外面的見聞,明定聽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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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鷺話鋒忽然一轉:“奴才今日見到王小姐了。”明定沒反應過來:“哪個王小姐,見到就見到有什麽值當跟我說的。”話未說完,瞪眼道:“不會是那個王小姐吧,你怎麽見到的?”
蒼鷹說:“他們家的馬車差點撞上了我,所以就遇上了。還有啊,我今天買的這些書王小姐好像也看到了。”明定坐直了,興味實足的問:“那王小姐真看到了,有沒有說什麽。”蒼鷹回道:“沒有,他們放下車簾就走了,王小姐想是不懂的。”
明定想到王小姐看到這些書的情景,不禁呵呵只笑,真恨不能親自跑到王小姐面前告訴她她看到了什麽,然後享受的看她那驚愣羞澀的情态。還沒笑完,想到自己如今遭遇,都是那王家害的,不禁沉下臉來問蒼鷹:“他們差點撞上你,沒有賠償你嗎?你也沒有好好罵罵他們,呵斥一番。”
蒼鷹答道:“光顧着收拾那些書了,其它的沒顧上。”明定喝罵道:“真是無用的奴才,別人扔撞了你,你至少也要罵一頓出氣啊,竟然就這樣讓人走了,真是丢爺的臉。”蒼鷹諾諾到:“是是是,下次奴才一定好好罵他們出氣,決不丢了爺的臉面。”明定瞪道:“滾滾滾,不要在爺面前現眼了。”
蒼鷹滾出去了,告訴蒼鷺見到王小姐的事兒,蒼鷺聽了乍舌:“你怎麽這麽不小心。今天運氣好,要不然爺可能會打人的。”蒼鷹說:“爺被關久了,現在脾氣好暴躁,昨兒個我遞茶慢了點,就挨了一腳。”
蒼鷺道:“不光是這事兒,爺的親事一直定不下來,那雨燕他們四個也見天兒的托人來找爺哭訴,爺也煩的不行。”蒼鷹一聽:“也是,雨燕他們四個現在還關着的,也是該的,誰讓他們如此膽大妄為的。你說,她們不會一直被關着,最後……”蒼鷺答道:“難說的很,現在也沒被放出來,只能看主母什麽時候進門了。”
雨燕她們四個還被關在梨落院裏,自查出懷孕以來,被送進來後就沒有出去過。現在關了都快兩個月了,肚子也有三個多月了,眼看衣裳都要掩蓋不住了。也一直都沒有一個說法。
她們由剛開始的篤定,篤定法不責衆,畢竟她們都懷了侯府子孫,侯府不看別的,看這些骨肉的份上也要留下她們;到現在的不确定,惶恐候夫人會狠狠的處罰她們。
自進來後,什麽消息也得不到,只聽說她們買通的湯藥婆子全部被發賣到了苦寒之地了,這消息讓她們害怕了,害怕來自侯夫人的雷霆之怒。
她們在這院兒裏,吃喝是不短的,甚至稱得上吃得很好,但四人卻愈見消瘦;那是當然,惶惶不安的日子,吃的再好,也長不了肉的。
這日晚飯時侯,雪雁她們三人聚在雨燕的房間,今日雨燕用一直金簪托田婆子給七爺帶信兒,說好了晚飯時節送爺的消息過來的。
好容易田婆子進來,四人希冀的看着她,田婆子說:“定七爺讓你們們放心,他正在想辦法讓你們出去,他現在也在禁足,不能親來看你們,但心裏還是惦記着你們的。”這消息有點讓人失望,不過還是聊以安慰,至少侯府現在不會處置她們,況爺的話也是讓人有希望的。
吃飯吃着吃着,原鴿哭起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老老實實做個丫頭,免得這般的擔驚受怕。”走鵑喝道:“哭什麽,富貴險中求。我們既已走了這條險道,無論如何也要趟出去。”走鵑一直是她們四人中最有成算的,這次她們四人買通婆子成功懷孕,她是功不可沒的。
走鵑繼續道:“做丫頭,你道老實做丫頭就好了嗎?我們四人姿色不差,又沒有根基背景,也到了馬上放出去的年齡。好的話,我們配個小厮。不好的,不知淪落到哪個爺手中,待新奶奶進門,要麽拎出去配人,這還算好的,要麽發賣出去,破了身子的女人有什麽好去處?況,就算配了小厮,你過的慣那種為一日三餐操心的生活嗎?這種生活有多艱難,你我難道不知道嗎?”
原鴿沉默了,屬玉拉拉走鵑:“好姐姐,她也是害怕。你不用生氣的。這接下來我們要怎麽做呢?”走鵑:“我們現下什麽都不能做,等,等新奶奶進門。”
走鵑是極有心計的,她看多了侯府姐妹的沉浮,多少姐妹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也有多少姐妹年齡一到,直接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副小姐變成一個為油鹽醬醋操心的粗鄙婦人。她不甘,她從小的容貌都很出色,她一定能出頭。
機緣巧合下,她分到了定七爺的院子裏,她思量了很久,覺得這個七爺可以成為她的跳板。但是她現在等不得了,她的年齡到了,而且她們沒有過明路,七爺也并未流露出非她不可的意思。她害怕出去,她要想辦法留在侯府。
想來想去,想留在侯府,也只有子嗣一條了。但她明白,一個人太有限了,被人發現也不過就是一碗藥灌下去,被發賣出去的下場。于是,她拉了幾個志同道合的人,雖然各有小心思,但在大方向上她們也算是聯盟成功了。現在只差最後一步了,她相信自己運氣不會差的。